《战争的礼物》中女性的身份迷失

2016-08-15 20:19胡正林唐海东
戏剧之家 2016年15期
关键词:玛格丽特女性主义

胡正林+唐海东

【摘 要】英国女作家玛格丽特·德拉布尔的短篇小说《战争的礼物》中,女主人公婚后生活十分不幸,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凯文的身上,并且身份渐渐迷失,当最后顿悟到了这一事实,她崩溃了。她生活在男性占绝对优势的父权社会中,女性沦为他者,成为男性的附属品,这是其身份迷失的主要原因。

【关键词】玛格丽特·德拉布尔;父权社会;女性主义;身份迷失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8-0228-02

当代英国女作家玛格丽特·德拉布尔,被称为“现代简·奥斯汀”,以其长篇小说被人所熟知,短篇小说并未获得太大关注。关于《战争的礼物》这篇短篇小说,比较典型的观点是该作品是“少有的体现反战主题的短篇”。本文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出发,认为该小说的主题是在男权社会下,女主人公受到精神上的压迫,成为他者,女性的身份逐渐迷失。

一、女主人公身份迷失的表现及其影响

《战争的礼物》的女主人公是一位已婚妇女,并且有一名七岁大的儿子。因此,在家庭中她具有双重身份,即妻子和母亲。首先作为妻子,她每天都陷在繁重琐碎的家务中,而且她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小说中有许多关于女主人公对丈夫的不满甚至厌恶。小说的开端,德拉布尔就描述到女主人公极力想摆脱丈夫讨厌的打鼾声,摆脱家务琐事,更糟糕的是,在这个家庭中,丈夫有家暴的倾向。后来当妻子为躺在床上的丈夫准备茶水时,布拉德尔直接地道出了女主人公对丈夫的态度:“她的嘴唇僵硬,仿佛她没有胆量松开它们:脸上仅有一种表情,她用这个表情来掩饰她生活中主要的两种情感,愤怒和爱。”婚姻生活的不幸以及家庭中充满的压抑使女主人公渴望外面的世界,逃脱丈夫、婚姻、家庭,即使是一会儿的功夫,也能使她感到兴奋和自由。因此,当她离开家门出去给儿子凯文买礼物的时候,“她最终来到了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在结婚之前,这位女主人公像其他女孩一样对婚姻及未来充满了向往,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婚后,她不仅在肉体上受到丈夫的打击,在经济上她也一无所有。小说中有许多地方描写到了女主人公在经济上的拮据,当她出去给儿子凯文买生日礼物时,她打开钱包,钱包里仅仅只有30先令。事实上,经济上的贫困是作为妻子这样一个身份造成的,传统观念认为一个女人在结婚后经济基本上是完全依赖于其丈夫的,钱在这里成为了决定一个人身份的重要因素,经济上的贫困也就带有了象征意义,它既是身份迷失的一个结果,同时也加速了一个人的身份迷失。

小说中,女主人公的母亲身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妻子的身份逐渐迷失,女主人公则努力做一名合格的母亲,她愿意为儿子付出一切,也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儿子凯文的身上。在小说中,德拉布尔有提到“在孩子的身上,女主人公找到了接受男性的一种方法,一种接受她自己命运的方法,并且她不需要遭受太多委屈”。在这里,这位母亲认为儿子给他带来了安慰,她对儿子的爱伟大到可以使她原谅丈夫所做的一切不可原谅的事,正如小说中提到“就像原谅了孩子脏乱的上衣和衬衫以及他沾满饭菜油渍的领带,她也可以原谅丈夫每周五的酩酊大醉,在楼梯及卧室的地板上吐满一地这样的行为”。她对丈夫的这种原谅在小说中被称为“二手原谅”,因为这种原谅完全是基于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爱。她从来都不在乎丈夫的感受,她只在乎自己,她对自己孩子的感情把她从婚姻生活的痛苦中解救了出来。这个家庭中,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所扮演的妻子的这样一个身份一点也不重要,她只关心她自己作为母亲的这样一个身份,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其后来的崩溃。小说中的一条主线就是母亲为儿子凯文买生日礼物,而儿子要的礼物是“亡命之徒破坏机”,这是一种具有破坏力的玩具,当别人指出这种玩具会给小孩带来不好的影响,例如爱上杀戮、消灭等之类的东西,这位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始哭泣,难以置信地、可怕地哭了起来”。一种解释,她意识到自己想要买给儿子凯文的生日礼物只会害了儿子,她对儿子无私的伟大的爱反倒成为了毁害儿子的罪魁祸首,爱在这里也就成为了一种暴力,也就是小说题目中的“战争”的含义。另一种具有更深含义的解释是,这位母亲意识到儿子可能会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人,充满暴力,无论这位母亲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她这样一位女性来说,儿子和她的丈夫一样在这个父权社会里占据着主体的地位,而她只能是一个他者,受到压制。无论这位母亲顿悟到了什么,她始终无法满足儿子的愿望,买这个玩具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她更无力向儿子解释为什么,结局则是儿子对母亲的抱怨和怨恨,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作为一名母亲,她的身份也迷失了,而这正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事实,她对儿子的爱变得一文不值。最终她只能是崩溃了,大哭不止。

二、女主人公身份迷失的原因

在父权社会中,男性总是处于主体地位,他们在社会的各个方面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和权威。相比较之下,女性则成为男性的附属品,成为与男性主体相对应的客体,成为绝对的“他者”。在这样的社会文化下,女性遭受到压迫,其身份逐渐迷失,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在《第二性》中波伏瓦就指出社会对女性的定义是建立在对男性的定义之上的,“女人相较男人而言,而不是男人相较女人而言确定下来并区分开来;女人卖弄对本质是分本质。男人是主体,是绝对:女人是他者”。在这个前提下,社会中的女性,其身份都是依附于男人建立起来的,而这种依附于他人建立起来的身份是不可靠的,也就是容易迷失的。

短篇小说《战争的礼物》主要集中描述了一位家庭主妇一天之内发生的故事。作为一名已婚妇女,女主人公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照料她的丈夫和儿子凯文。根据小说中提到女主人公身上受到的伤已经她对丈夫的厌恶,我们可以推测到这位丈夫是有过家暴行为的,但即使是这样,这位妻子早上还是会为未起床的丈夫准备一杯茶放在床旁边梳妆台上,这样的一个行为是父权社会下一位妻子的职责,即使是这位妻子在身体上和心灵上都收到了来自丈夫的摧残和迫害。这位妻子受到压迫的另一个明显的体现是她经常被困在家里,经济上完全依赖于丈夫,缺乏社会活动。在父权社会体制下,许多女性是被禁止去社会上工作的,一方面是由于男性认为女性在身体上、智力上都无法与男性相比,另一方面是由于男性讨厌女性与他们拥有同样的权利。对于男性来说,他们追求的是绝对的优势和对女性的绝对统治。渐渐地,女性成了被锁在客厅里的人,而在经济上也就自然而然地依附于男性。《战争的礼物》中这位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女性,她基本上没有钱,更没有社交活动,但是她这种境况都是自己无奈的选择。小说中有一个细节描述到当这位妻子要去镇上买生日礼物给他的儿子时,德拉布尔提到对于这位女性来说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从这里我们可以想象出她在结婚、家庭中所受的巨大压迫。正如《阁楼上的疯女人》这本书指出的,女性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受到来自男性以及社会的压力,她们常常表现得十分柔弱、温顺,就像是“房间里的维多利亚天使”一样;另一方面,女性自己内心深处是充满怒火的,她们也想展现自己的力量,追求与男性的平等。不幸的是,在父权体制下,这种平等是不可能真正实现的,因此这些女性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压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所以,小说中这位妻子对于去镇上感到十分幸福的这个事实正是其释放心中怒火的一个出口,但也仅仅是一个偶尔的出口而已,终不能从愤怒中彻底解放出来。归根结底,作为妻子这样一个身份的迷失是由于当时父权社会下女性受压迫成为他者造成的。

小说中除了女主人公的丈夫是父权社会中男性对女性压迫的代表,这位母亲的儿子事实上也是另外一个重要的代表。在《战争的礼物》中,这位母亲对他的儿子凯文充满了爱,为了儿子她可以忍受丈夫的一切,并且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尽管在小说中,这位母亲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在本质上与自己的丈夫没有区别,这个事实是无法被否认的。“生育不是一种胜利;它是对投降、放弃这种补偿的接受,对时常感受到的挫败感的接受”。对于一位女性来说,在小的时候她依附于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她总是渴望摆脱自己的父亲,对婚姻生活充满了期待,正如小说中的这位女性回忆起她年轻时候的想法,那时候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都认为将来会有白马王子来到她们身边,将她们带走,带到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她们心目中想要逃脱的地方事实上就是父亲,就是那种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但是她们想要去的地方,即婚姻,事实上对女性来说又是一个受压迫的地方,本质上一切都没有改变。更令女性绝望的是,即使是她们生育出来培养长大的孩子也无不例外是绝对的主体,相对于男性来说,女性即使是作为母亲,也是非本质的他者,而这一切是这个社会强加给她们的,正如波伏瓦所说“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战争的礼物》中的母亲在最后崩溃,事实上是由于她突然意识到她生活的这个社会迫使所有的女性,包括她自己都只能从属于男性,即使是她自己的孩子,当达到一定的年龄,也会明显地显示出男性作为主体的权威和对女性的压迫。因此,小说中儿子凯文渴望得到的那个充满暴力的玩具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它象征着男性对女性压迫的那种隐形的暴力行为。而当这位母亲意识到这一点时,儿子对于她来说也就不再像之前她一心期望的那样,是她唯一的可靠的依托,这也就意味着母亲这样一个身份也迷失了。

三、结语

《战争的礼物》中女主人公生活在男性占绝对优势的父权社会中,女性则沦为他者,成为男性的附属品,这是其身份迷失的主要原因。女主人公的精神崩溃,成为西方父权社会的牺牲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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