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 人与自然的“私”语

程萌

肯尼亚位于东非，因为拥有重要的野生动物观赏区而闻名，曾被称为“欧洲上流社会的后花园”。目前前往肯尼亚的中国旅行者在逐年增长，越来越多的深度旅行者开始深入到当地的私人保护区及其高端营地，这些营地特色各异，拥有个性化的Game Driving（动物观赏）线路、自然与文化看点，让人静享其间。

气候变化，森林破坏严重，加上非法放牧、偷猎和其他人类活动的影响，使得生态系统正在发生变化，肯尼亚逐渐兴起的私人保护区恰好成为毗连国家保护区的“缓冲地带”，有着不可小觑的潜力，散发着勃勃生机。

那些为自然和动物而奋斗的人们

旅程漫漫，我小居在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的帐篷营地，从一个隐蔽的绿洲，眺望着海拔5199米的肯尼亚山，想着最后的北方白犀牛苏丹，想着那些为生存而战的野生动物，以及为了它们的生存而奋斗的人们。他们像是最后点亮的一团火焰，闪烁在这片野性的草原之中。那是比阳光更炙热的火焰。只有时间能击垮它。

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 保护者与偷猎者的战斗

我去看望苏丹（Sudan）——世界上最后一头雄性北方白犀牛（The Northern White Rhino，拉丁语名称为Ceratotherium simum cottoni）。

莱基皮亚高原（Laikipia），蓝天澄澈。越野车驶近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容盖大门（Rongai Gate）入口处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标题是“你能成为一名犀牛卫士吗？”下面标明任务：保护世界仅存的北方白犀牛。

站在保护区入口，可以远眺肯尼亚山（Mt.Kenya）的山麓。殖民地时代，野生动物被认为没有什么价值，1949—1980年，这片土地还是一个牧场，主要用来养牛。后来，养牛越来越无利可图，加上其他地区野生动物种群的下降，保护野生动物成为趋势，1988年，96平方公里的甜水野生动物保护区（Sweetwaters Game Reserve）被开辟出来，主要作为濒危的黑犀牛保护区，野生动物的数量开始稳步增加。2004年，牧场被英国一个环境保护组织收购，甜水野生动物保护区最终扩展为占地360平方公里的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收入主要来自野生动物旅游。

保护区内有一个围着电网的特殊区域，饲养员带我走上一个木板平台，将手里的一根长甘蔗在木桩子上摔打了几下，断成20多厘米长的几截，冲里面叫着：“苏丹！苏丹！”卧在不远处的一头犀牛立刻起身走了过来。饲养员蹲下，将一截甘蔗递过去，犀牛很快将嘴凑过来啃。我也试着将一根甘蔗靠近它嘴边，它似乎有些害羞，就是不肯吃。

这头名叫苏丹的犀牛，就是世界上最后一头雄性北方白犀牛，今年43岁（北方白犀牛的寿命通常是30—40岁），1973年11月19日出生在非洲东北部苏丹共和国（现在的南苏丹）一个叫尚贝（Shambe）的地方，被捕获后运到捷克的德乌动物园（Dvr Králové Zoo），向公众展示。那个动物园既囚禁了它，又养育了它，现在在这里也是一样。

苏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纳比雷（Nabiré）生于1983年，2015年7月在德乌动物园去世，死因是子宫囊肿破裂，它生前长期受到子宫囊肿的困扰，以致不能自然繁殖；小女儿纳金（Najin）生于1989年，2009年随苏丹一起到了肯尼亚，之后生了费图（Fatu），苏丹升级做了外祖父。

2009年和苏丹同行的还有一头名叫苏尼（Suni）的雄性犀牛，与纳金同父异母。2012年4—5月，苏尼和纳金交配了两次，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开始每周监测纳金的身体，犀牛的怀孕期长达16—18个月，2014年1月，最终确认纳金没有怀孕。

2010年5月，苏丹搬到这片700英亩（约2.8平方公里）的半野生区域中，里面原有几头南方雌性白犀牛。2014年10月，34岁的苏尼死亡，只剩下苏丹和它的女儿、外孙女生活在一起。

2014年12月14日，美国加州圣迭戈动物园（San Diego Zoo）一头叫安格里费（Angalifu）的雄性北方白犀牛离世，苏丹成为全球最后一头雄性北方白犀牛。

圣地亚哥动物园的另一头雌性白犀牛诺拉（Nola）死于2015年11月25日。于是，全球原有的7头北方白犀牛，就只剩下苏丹一家三口了。

可惜的是，苏丹的育种尝试没有获得成功。保护区也曾试图让北方白犀牛与一般种类的白犀牛交配，以保留其血脉，也没能成功。

2015年2月，自然保护区筹集守卫白犀牛的资金，迪拜的两位富商发起全球范围的倡议活动，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这些最后的北方白犀牛，并建议采用类似试管婴儿的生殖技术，让这一物种得以延续。

北方白犀牛所在的2.8平方公里土地是保护区的重中之重，武装警卫一天24小时轮流执勤，保护设施包括感应器、碉楼、电网、轻型飞机、无人机和14只荷兰Malanois警犬，总之能想到的办法全都用上了，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保护它们免遭偷猎。14平方公里的犀牛核心区也配备了巡逻队，整个保护区则统一设立了围栏，每7公里配备一名看护员。

偷猎，加上栖息地的丧失与枯竭，使得白犀牛趋于“弱势”，黑犀牛趋于“濒危”。犀牛角在亚洲被许多人认为具有药用价值，在也门被用作传统匕首的手柄，价格极为昂贵，据说每只角可以获利6万到10万美元。暴利，使得偷猎者能够拥有极为先进的装备，包括自动武器、消音器和夜视仪，这也让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的维护成本激增，目前每平方公里达1.73万美元。

望着苏丹一家三口，特别是苏丹乖顺的面容，我几乎落泪。如果这一物种最终消亡，悔恨不已的将是人类自己。

Tips 北方白犀牛

北方白犀牛是五个犀牛物种中的一个，最近的研究表明，北方白犀牛与一般的白犀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而不是白犀牛的一个亚种，这两个物种已经分开了至少100万年。

由于20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的偷猎，北方白犀牛目前在野外已经灭绝。2009年12月，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开展“最后的生存机会”（Last Chance to Survive）育种计划，苏丹和另外3头北方白犀牛从捷克的动物园来到这里，当地的气候和丰美的草原可以营造一个更加温暖自然的栖息地，为它们的繁衍创造条件。2011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对该物种做出评估：极度濒危。

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 与野生动物一起奔跑

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位于肯尼亚北部，是私人保护区中的“明星样板”，不少国家的名流都到此实地考察过，其中包括英国的威廉王子和凯特王妃。这些保护区通常面积较大，野生动植物种群数量比较丰富，开车半天时间只能转到很小一部分。各个营地的车辆会自行寻找适当的区域，不会扎堆儿，尽量减少对野生动物的干扰，在旅游开放与保护自然之间寻找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1922年，克瑞格（Craig）和道格拉斯（Douglas）家族来到此地经营奶牛牧场，与其他牧场主不同的是，他们希望与野生动物共享这片土地，并发展起观光业。

由于犀牛角非法市场的存在，1986年，肯尼亚的犀牛数量从1970年前后的20000头锐减到几百头，黑犀牛是否存在甚至不能确认。为了避免其绝迹，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起一个避难所。

早在1983年，克瑞格夫妇和安娜·梅兹（Anna Merz）女士就开始设立围栏，建立起犀牛避难所（Ngare Sergoi Rhino Sanctuary）。10年后，这个避难所的规模扩展到整个牧场，面积达250平方公里，拥有肯尼亚大约12%的黑犀牛，还有大约350头细纹斑马。

2000年起，保护区设立了年度马拉松比赛（Lewa Marathon），被称为“一生要参与的十大跑步比赛之一”，获得不少捐款，同时为保护区注入了活力。比赛全程在土路上进行，由于当地平均海拔1700米，离赤道不到100公里，途中还会遇到许多野生动物（有专门的保护区警察和直升机负责保护选手的安全），即使对富有经验的马拉松选手来说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这项赛事的基本理念是“Get ready to run wild， for the wild.（跑入荒原，拯救野生动物）”强调为了拯救珍贵的野生动物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不能袖手旁观。赛事设立之初影响很小，2000年只有180名跑者参加，募集了5万美元。到了2015年，这项赛事已成为肯尼亚知名的体育和社交活动，吸引到全球各大品牌赞助商，参赛者超过1200名，筹集到64万美元。截至目前，这一赛事已筹措到的款项超过500万美元，为肯尼亚北部的自然保护和社区发展积累了资金。

2016年，该项赛事于6月25日举行，肯尼亚选手腓力蒙· 吉提· 巴鲁（Philemon Gitia Baaru）以2小时22分42秒的成绩夺得冠军。

我曾多次实地体验肯尼亚的私人保护区，它们都是旅游观光与野生动物保护并行。管理者会在诸多环节上严把每一个细节，例如，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是：在一群动物前面停留的观赏车辆不能超过3辆，以免给动物造成心理压力，如果有4辆车，最先到达的那辆要马上驶离。

保护区提供的观赏车辆都是由越野车改装而成，军绿色和土黄色居多，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游客着装的颜色也有讲究，不能穿红色的衣服，建议穿大地色系的，以免刺激野生动物。其他规定还包括：野生动物出现时不能突然站起，要保持安静；不得在保护区丢弃任何物品等。

Tips 世界自然遗产的一部分

每到马拉松赛季，一队队选手奔跑在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原野之间，充满激情，在他们跃动的身影之后是一座座高耸的山峦，其中最高的就是肯尼亚山。

肯尼亚山高5199米，是非洲第二高峰。这是一座古老的死火山，凭借崎岖的冰川山顶和森林覆盖的斜坡，成为东非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观之一，也为非洲高山地区植物生态的演变提供了生态和生物学过程的范例。1993年，肯尼亚山国家公园（Mount Kenya National Park）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2013年，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和恩加瑞·恩德瑞森林保护区（Ngare Ndare）一同被增补进这一世界自然遗产。

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的特色，包括山麓景区地势从低到高的生物多样性、位于半干旱的热带稀树草原和山地生态系统之间的生态过渡带，还包括非洲象传统的迁移路线，位于从肯尼亚山到索马里/马赛生态区的地段，非洲大象每年旱季沿此路线觅食、迁徙，在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内形成一条9.8 公里宽的“大象走廊”（Elephant Corridor），连接起两大重要的国家级保护区。

奥雷尔·摩特罗吉自然保护区 牧民与生态的双赢

天色渐暗，高处的山脉青黛如烟，远处的山冈上，一群大羚羊在云霞间列队走过，与另一条山径上的同伴会合。山冈上还有一片帐篷，灰色的帐顶，浅砖红的边缘，像是一条条彩带掩映在绿色的丛林之间，形态极为优美。斜阳下，那些帐篷充盈着宏大的体积感，几头斑马从营帐前缓缓走过，之后又是一头长颈鹿，烘托出一派自然气息。那就是传说中肯尼亚顶级的私人营地Mahali Mzuri（斯瓦希里语，意为“秀美之地”），是不少非洲旅行者的向往之地。

很少有人知道，数年之前，这家顶级营地所在的山林，也就是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北侧的一片区域，曾是何等凋敝的景象。

2006年5月，当地的277位马赛村民与保护区达成协议，成立了奥雷尔·奥洛克自然保护区（Olare Orok Conservancy），成为马赛马拉保护区和大马拉生态系统（The Greater Mara Ecosystem）可持续发展的模板。后来，这个保护区扩展到了摩特罗吉（Motorogi）的土地，进而形成奥雷尔·摩特罗吉自然保护区。

2006年之前，保护区所在的辽阔区域，曾有3.5万英亩（约141.6平方公里）的优质草场、河畔森林和金合欢树林，但整个生态系统被过度放牧所破坏。经过与马赛居民的多次协商，开始对植被进行保护，结合野生动物旅游的发展，狩猎营地每个月拿出一部分收益分配给马赛村民，使他们也能有可靠和稳定的收入，实现了马赛牧民和马赛马拉野生动物生态系统的双赢。此后，保护区再次成为年度角马迁徙路线上的一部分。经过测算，奥雷尔·摩特罗吉自然保护区中，每平方公里狮子、花豹等猛兽的密度较高，成为东非观赏野生动物的一处秘境。

277位马赛村民与保护区的5家营地管理公司之间，实际上形成了一种合作伙伴的关系，日常事物由一家非营利公司Olpurkel 负责，通过整合传统牧民资源和提升牧场管理水准，力图在发展传统畜牧业和促进野生动物繁衍之间取得平衡。

保护区对旅游业的发展有严格限制，境内的5个私人营地，一共只有94个床位，按每辆动物观赏车搭乘6位宾客计算，最多只有16辆车同时行驶，相当于每辆车拥有2100英亩（约8.5平方公里）的面积，最大限度提升了宾客的荒野体验值，同时减少了旅游对环境的影响。

Tips 蓬勃的民间保护力量

肯尼亚境内一共有65座陆地和海洋国家公园、国家保护区和自然庇护所区，此外还有为数众多的民间保护区，一般分为两类：一类由热爱环保的人士设立，如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另一类由当地社区与国际环保组织合作成立，如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无论“国营”还是“私营”，这些保护区的管理都比较先进，动物的数量、种类在全球首屈一指，每年都会吸引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肯尼亚当地人也喜欢利用假期到环境优美的动物保护区野营、观光，亲近自然，放松身心。

观光

在国家保护区内，例如马赛马拉，越野车只能在道路上行驶，不得闯入其他区域，遇到猎豹等平时较难看到的动物，有时只能在100—200米外远观；在私人保护区内可以更加接近动物，获得更好的观赏效果。

一些私人保护区开设了Night Game Driving，可以在夜间观看动物，此外还有骑马旅行和配备向导的丛林漫步（Bush Safaris），可以通过声音、嗅觉、触觉等更好地了解非洲的动物群、植物群，更有“探险”的感觉。

管理

肯尼亚的自然保护协会（The Nature Conservancy）中，有一个北方牧场基金会（The Northern Rangelands Trust），参与肯尼亚北方19个社区和私人保护区的管理，涉及21.2万居民和近500万英亩（约2万平方公里）土地。该协会致力于在肯尼亚建立有弹性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社区，以应对干旱等复杂的环境挑战，更好地适应不确定的未来，包括经济危机和政治变革所带来的影响。

问题

目前肯尼亚的私人保护区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私人保护区能否统筹起来，形成一个更大的环保格局，私人动物保护区的扩展与当地居民社区的发展之间也存在一定矛盾；二是资金短缺，一些私人保护区的经费主要来自零散捐助，很难进一步加强对珍稀野生动物的保护。

高端旅行者为什么痴迷于自然“秘境”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澄净的视野中，可以看到长颈鹿和羚羊在帐篷外走过；山谷间有一方池塘，整夜都能听到美妙的蛙声，带着水波的律动，有一种奇妙的混响音效，那是秘境的回响……肯尼亚的私人顶级营地之所以昂贵，不是因为设施有多么豪华，而是因为在那里可以与自然零距离接触，感受非洲特有的强盛的生命力，同时也对自己的生命有更多体悟。

Mahali Mzuri营地 没有围栏的小世界

我跟着Mahali Mzuri营地的值班经理，沿一条铺着碎石的通道走向我的营帐。这个营地，在酒吧和餐厅两间主帐篷的两侧，沿东西方向延伸的山脊各设立了6顶帐篷，一共12顶，其中10顶可以住两个人，另外两顶配有折叠沙发床，可以多容纳两个人。这样算起来，即使客满，也只有28位客人，而营地日常的服务人员为45人，与客人的比例接近2 ： 1。

我的营帐是2号，从入口步行大约5分钟。值班经理说，1号和2号离主帐篷最远，是私密性最好的，比较适合度蜜月的新人。

推开门，带有绿色植物图案的帷幔从帐篷顶部飘落下来。卧室有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对面是透明的纱幔，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宽大的露台。冰箱里放满了肯尼亚产的红酒和各种饮料，可以免费畅饮。值班经理指着床头柜上的一支手电说，因为整个营地都没有围栏，各种动物可以自由穿行，晚上离开营帐去餐厅时，要先在门口用手电晃上几圈，等待马赛护卫前来保护。我住过的不少非洲高端营地都有类似的措施。

卫生间有一只Roca的浴缸，也有淋浴设施，打开龙头，水压很高。两只洗脸盆是小巧的圆形，不占地儿。

露台的面积大约30平方米，除了沙发区，还有两只躺椅，午后在上面静躺片刻，可以享受阳光，倾听各种野生动物的叫声。

这个保护区有严格的环境政策，竭力将环境足迹（the environmental footprint）降到最低，例如：帐篷是移动的，不打地基；生活垃圾每周集中在一个专用场地焚烧；生活用水采自地下水，生活污水处理后再排放……如果将来这座营地撤走，几乎不会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下午16：30，Game Driving开始，我坐上特制的越野车，行驶在保护区内，观赏野生动物。越野车的车门上有一行小字——“Sir Richard Branson' s Kenyan Safari Camp”（理查德·布朗森爵士的肯尼亚游猎营地）。布朗森爵士是维珍品牌的创始人，也是一个充满奇思妙想的超级玩家，Mahali Mzuri营地是维珍限量版营地（Virgin Limited Edition）的一个代表作。这家营地的大部分员工是从附近的马赛社区招聘而来，比如为我开车的小伙子。他业余喜欢摄影，并在社交媒体上与朋友们分享。尽管偏于一隅，这里却与整个世界息息相通。

晚上19：30，我刚在门口晃动了一下手电，一位马赛护卫就迎上前来。一路上，他不停用手电照射小径两旁的草地，有一次照到了100多米外的一只非洲大水牛（African Buffalo）正在吃草。这种大水牛脾气很差，是十分危险的动物。

我们遇到一个正在巡逻的士兵，背着Heckler & Koch G3A4型半自动步枪，这种德国制造的步枪可以填装20发子弹，有效射程800米左右。这个士兵告诉我，他们一共有6个人，由保护区管辖，轮流把守营地的两端，确保客人的安全，同时，他们也是反盗猎的一支武装力量。

中央休息区木板甬道旁的照明灯都是自动感应的，体现出这座营地的环保特色。篝火已经燃起，侍者端上香槟，我和两对来此度假的夫妇一边聊天一边享用餐前小点，浅酌慢品，这是Camp生活的一个固定内容，也是一种社交生活。今夜整个营地就只有我们5个客人。

这两对夫妇分别来自英国和澳大利亚。那位英国先生是足球教练，这是他第一次到肯尼亚，我开玩笑说，第一次就选择了这样的高端营地，以后再来可难选了。

餐厅里烛光摇曳，长条玻璃餐桌由一根粗大的树干支撑着。晚餐提供3道菜，头盘我选的是香煎扇贝配橄榄酱（Vierge sauce），Vierge sauce是一种法式酱料，以橄榄油、青柠汁、切碎的番茄和罗勒制成，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将扇贝的美味勾调出来。主菜点的是香煎鸭胸配烤玉米糊、蔬菜和橙汁，侍者为我选了一瓶产自南非西开普地区的酒——Mara 2013 Nyekundu（Nyekundu，斯瓦希里语中意为“红色”），酒瓶上系着一根彩色的细珠做成的护身符（Amulet），据说是肯尼亚一个遥远村落的妇女一边哼着马赛民歌一边手工编织而成的。侍者浅浅倒上一杯让我品尝，这酒有红宝石般的沉郁色泽，细闻有浓郁的李子、香草和黑加仑的混合香味，轻抿一口，口感丰厚，配以鸭胸肉，让晚餐达到了一个味觉高潮。最后的甜点是苹果和梨酥饼佐自制蛋奶冻，甜润酣畅。

餐后，主厨—— 一个个子不高、神情有点羞涩的黑人小伙子走过来征求意见，他的手艺受到了一致好评。入夜之后，所有工作人员都会回到5公里外的员工宿舍，留客人静享这一方秘境。

Tips

旅行时间

肯尼亚一年有两个雨季，长雨季大约在3—5月，短雨季大约在10—11月，这段时间是旅游淡季，住宿等价格相对便宜。7—10月为旅游旺季，其中7—8月可以观赏动物大迁徙，最为热闹。

肯尼亚的不少高端营地会把价格分为3个层次：

Low Season：3月1日到5月31日，房间价格最便宜，这个阶段雨水多，行车受到一定影响，比较适合观鸟。

High Season：7月1日到10月31日，12月22日到次年1月4日，房间价格高。有的营地还将7月1日到8月31日列为Peak Season，这段时间往往一房难求。

Middle Season：1月5日到2月28日，6月1日到30日，11月1日到12月21日。11月到12月平均气温15℃—24℃，体感舒适，对中国游客来说是避寒旅行的好选择。

行前准备

需要携带牙刷、毛巾、拖鞋、手电、太阳镜、遮阳帽、防晒霜、润唇膏、常用药品等，必备驱蚊露。

营地中的电源是220—240伏，使用英标插头， 可向营地借用转换插座。

住在哪儿

在私人自然保护区一般入住Lodge或Camp，这些营地在尽量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前提下搭建了高级帐篷或木屋，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大床、沙发、桌子、抽水马桶，甚至配有浴缸，让客人在最自然的环境中有最舒适的享受。

这些营地的收入，会返还一部分用作保护区的建设，以及在当地雇佣服务人员，营地的食材大都选自当地农场，营造了新型社区，也形成了“环境友好型”的旅行模式。

适合自驾游吗

由于国家公园和保护区内路况复杂，且无当地向导带领很难及时看到各种动物，所以中国游客自驾车的比例很低。

特别提示

着装 肯尼亚白天凉爽，夜晚较冷，白天可穿着中轻型衣物，晚上选择柔软保暖的衣物，毛衣必备，在野生动物保护区，夜晚需要厚毛衣或冲锋衣保暖。

安全 野外蚊虫多，需要防范疟疾等疾病。在营地夜间外出时，要在身体的裸露部分涂上驱蚊露。 有的营地周围未设防止动物靠近的围栏，天黑后需由向导陪同才能往返于房间与公共区域。请勿靠近在酒店周围活动的动物，或试图给其喂食。

通讯 为了营造一个轻松宁静的环境，在公共区域或猎游途中，请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在文中提到的两处营地内，Wi-Fi信号都不错。

布雷纳营地 山谷木屋的日常

雷瓦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布雷纳营地坐落于肯尼亚山北麓、桑曼瓜山谷（Samangua Valley）边缘，距离赤道仅20多公里，海拔1800米，占地140平方公里，植被十分茂盛。

这个私家营地有8座独栋的木屋别墅（Cottage），依山坡而建，用当地的茅草、枯树和石材作为建筑材料，整栋房子仿佛是自然生长在岩石之上。远处，肯尼亚山上隐约的白色积雪与北部山麓的绿色丛林形成鲜明对照。

管家带我走进3号房间，里面十分宽敞，有两张大床、一个大壁炉，卫生间有浴缸，梳妆台也是用当地木材做的。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环绕的群山，绿色的山谷下有一个水塘，茂盛的树枝伸到阳台边，开满了花，一只奇异的马里基花蜜鸟（Mariqua Sunbird）正用它长长的弯嘴吮吸花汁。

木屋与环境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每间都有不同的景致，彼此之间保持着相当距离，十分私密，让人有机会感受非洲的野性和那种孤单之美。

非洲半日闲

下午，我们照例坐上越野车，开始Game Driving。四周是起伏的群山，云朵很低，慢慢移动着，在山间留下斑驳的影子。

在肯尼亚的国家公园，按规定观赏野生动物时人必须待在车上，不能离开。这里是私人营地，在确认没有危险动物接近的情况下可以下车。夕阳正发出最后的光芒，我们在草地上发现一只巨大的大象头骨，向导将它举起来，故意做出吓人的样子。这陆地上最庞大的动物，死后也是归于这片广袤的土地。

我们在一个树丛旁停下，不到3米远的地方趴着一只母狮子，带着两只小狮子，眼中似乎带有一丝幽怨的意味。暮色渐重，它站起身来，在一个小水塘边张望……

晚上，客人们聚集到营地的会所，一个巨大的壁炉让人顿生暖意，墙上挂着当地艺术家的油画作品，旁边摆放着一些雕塑作品。会所的餐厅里有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餐桌，我们围坐着，与营地的女经理聊天。她来自新西兰基督城旁边的一个村庄，来肯尼亚是她第一次出国，没想到一待就是6年。也许，这就是非洲的魅力。

这家营地的所有食材均来自附近村寨，那些热情的管家们也是，营地还自行发电，以避免长距离布线给景观与环境造成破坏。这种“环境友好型”的私人营地，让各方面都受益匪浅。

回到房间，钻进被子，发现里面放了一只热水袋。壁炉中的木材静静燃烧，浮动的火光映在墙壁上，效果十分奇妙。

野性永在，温情永存

第二天上午，向导带我骑马去看动物。我在非洲的不少国家都骑过马，很喜欢从马背上的角度来感受非洲原野的壮阔。这天分配给我的是一匹产自索马里的白马，14个月大。

我们骑马走上缓坡，不时遇到长颈鹿、斑马等动物，两只牧羊犬跑前跑后，寻找动物的隐秘踪迹。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涉过一条小河，来到一个繁花盛开的院落，托尼·戴耶尔（Tony Dyer）老先生和太太罗丝（Rose）已在门口迎候。我们在这里享用茶点，茶杯上有狩猎的图案，拿起茶托一看，是英国著名品牌Wedgwood于1997年推出的狩猎系列茶具，倒是很符合这里的环境。

戴耶尔先生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如今已有84年。聊到动物保护的话题，他的脸色沉重起来。他说，前不久，附近的一个保护区里有4头犀牛被杀，据说犀牛角卖了100万美元。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屡禁不止的犀牛被杀事件，说明保护这些濒危动物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我们随后来到位于布雷纳营地南部的恩加瑞·恩德瑞林区（Ngare Ndare Forest），这片森林占地53平方公里，有红雪松（Red Cedar）等珍贵树种，2013年作为“肯尼亚山国家公园/天然林”（Mount Kenya National Park /Natural Forest）的一部分被增补进《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我们登上离地大约15米高的步行索道，开始自然漫步（Nature Walks），可以在接近树顶的高度鸟瞰林地，辨认各种奇异的树种。

下午是徒步探险（Walking Safaris）时间，专业导游带了一支来复枪，装有两发子弹，他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所有的人要尽可能地站在他的身后。

雨季刚过，山野中的茅草疯长，没过了大腿。我们走到水塘边，发现不少大象的脚印和粪便。大象身躯庞大，脚部有类似气垫的结构，可以减轻身体的压力，但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气垫环会逐渐损坏，所以，从脚印可以大致判断出大象的年龄。从粪便中也可以看出大象的身体状况，另外，大象的粪便中有大约40%没有消化的草，旱季时，如果找不到其他草料，一些食草动物也会吃大象的粪便。

沿着山路边走边看，很快就日薄西山。前方的悬崖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就是电影《狮子王》中小狮子辛巴战胜邪恶叔叔而后登基的“国王崖”。营地的管家已经在这里摆好饮料和小食品，我们随即开始Sundowner——这是非洲的一种社交活动，黄昏时在草原、湖畔、河边或其他环境优美之处，一边欣赏落日，一边喝香槟、热饮或当地酒类、吃小食、聊天，相当于在自然怀抱里的下午茶。这些地方的地平线很低，阳光可以停留很久，要等到太阳完全落下，活动才会结束。我忆起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ck Modiano）在其小说《地平线》（L' Horizon，2010年）中的一段话——“地平线，这美妙的逃逸线，呈淡蓝色。在我们20岁时，这发亮的线条在我们面前展现出未来的种种许诺和希望。到了60岁，地平线是那遥远而又幸福的过去，是失去的时间，但你会不断地在头脑里摆弄它，如同在玩拼图游戏。”

夜幕降临。越野车驶进一片草地，四周已燃起火堆，中央摆放着餐桌，这是主人为我们安排的星光夜宴（Starlit Dinner）。我们围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四周，先品尝香甜可口的南瓜汤，浑身都暖和起来。我举起相机，对着明亮的星空，还有不远处那些火堆（为了防止大型动物靠近），夜晚的火焰仿佛点燃了我内心的灵感。我年复一年地来到非洲，其实是在寻找一种深入心魄的感动的力量，野性的自然永在，而温情的心灵永存。

Tips

肯尼亚的高端旅行

肯尼亚一直是高端旅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地，主要表现在“住”与“行”。

首先，各个保护区内有不少标记为“Luxury Plus”的顶级营地，旺季时每人每晚1000美元左右，还不包括平均每人每天约70美元的“入园费”。

除了住宿，这一高端特色还体现在交通方式上。2011年，我策划了一次肯尼亚空中猎游之旅，全程使用包机和直升机，不仅避免了地面交通四五个小时的颠簸之苦，而且可以从空中俯瞰东非的壮美和神奇。其中，从博格利亚湖到马赛马拉一段，我们租用了两架直升机，是欧洲直升机公司制造的E130B4 型，前排可坐2人，后排可坐4人，座位十分宽敞。每架租用4小时，每小时租金2000美元，两架一共花费1.6万美元。扣除从内罗毕到博格利亚湖，以及从马赛马拉飞回内罗毕的1小时40分钟，实际飞行游

览的时间是2小时20分钟。

从空中看博格利亚湖，湖边布满了火烈鸟，像是一道红色的镶边。之后飞行十多分钟，穿过丘陵地带，来到纳库鲁湖上空。纳库鲁湖被誉为“观鸟天堂”，专门为保护禽鸟而建立了保护区。因为该湖的碱性成分和藻类构成丰富的食粮，引来无数火烈鸟，最高峰时曾达到220万只，占世界火烈鸟总数的三分之二。但现在，从空中看去，湖边的火烈鸟稀少，规模上根本无法跟博格利亚湖相比，这是由于人类过分频繁的观赏活动影响到了火烈鸟的生活，所以它们大规模地向北迁徙到博格利亚湖。

两架直升机一路向南，飞越湖区、谷地和山冈，飞向马赛马拉的营地。它们像是两个相互追逐的小伙伴，经常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地相互引领，两个多小时的空中旅途一点也不枯燥。

拍摄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摄影是自然摄影中最具有挑战性、要求最高的一种。大多数野生动物容易受到惊吓，又十分敏捷，拍摄者要尽量避免干扰它们的生活。而这种难度也正是其魅力所在。

除了长时间蹲守，拍摄时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甚至危险。有一次在非洲拍摄野象群，一个拍摄者靠得太近，一只巨大的公象突然发怒，甩动脖子，把面前的树叶、茅草扇得上下飞舞，大家赶紧撤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从1997年起开始使用专业数码相机，是国内最早研究数码摄影的一批爱好者，当时专业数码机身只有200万像素，价格却高达十多万元人民币，成像质量与今天的数码机不可同日而语。但我也始终没有放弃胶片机，还会拍摄少量反转片。在非洲，135系列的镜头，从16—35mm/2.8一直到500mm/f4都会用到；120相机，我使用哈苏503CW，胶片的效果别有韵味。

作者手记

在粗粝炙热的非洲草原触摸地球的生命感，凝望星空，寻觅动物，静静聆听翠鸟的歌唱……这不仅是身体的旅行，更是精神的舒展。

我每年都会深入非洲的一些自然保护区，每次踏足那块神奇大陆，我都会忆起凯伦·布里克森在《走出非洲》中写的那段话——“在这样的空气中，你轻松地呼吸着，信心满满，心灵轻盈，幻入画中。在高地的清晨一觉醒来，心中就会想到：我在这里，来到了我应该来的地方。”

在非洲，我不仅接触了包括“五大”（Big Five，指狮子、大象、花豹、犀牛和非洲大水牛）在内的各种动物，更重要的是学习到怎么尊重人类以外的其他生命，它们和我们一样有着高贵的权利——被尊重和不被打扰的权利。尊重生命，意味着尊重所有庞大和幼小的生灵。同时，我也学会用更多元的角度观察自然，自然挑战着人类永无止境的好奇心，当目光停留在那些神奇的自然画面上时，心情会一下子明朗起来。

我遇到的“非洲旅人”，其中不少是来自英国，有夫妇同行，也有相当多的独行者，他们大多是中年人，头发花白，双眸明亮。这个昔日的老帝国有着悠久的探索传统，在非洲最早的一批探险家中，戴维·利文斯顿博士（Dr. David Livingstone）就是来自英国，此后有更多的人不断前来。

我愿意从生命的原野上和急流中汲取灵魂的滋养，同时也成为见证人，见证这片静谧而野性的土地的变迁和正面临的危机。

迎接更多中国游客

肯尼亚的服务业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61%，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是旅游业。

在非洲的一些自然保护区中，游客数量很少，羚羊等野生动物看见越野车上的游客就会撒腿逃跑。而在肯尼亚，因为35年前颁布了一个全面的狩猎禁令，大大降低了动物对人类的恐惧程度，见了人往往不会迅速逃离。这也是肯尼亚成为世界著名野生动物观赏地的一大原因。

2000年之前，到访肯尼亚的中国游客数量极少，当地旅游市场基本被欧美游客独占。肯尼亚旅游局从2003年开始实施“向东看”的市场推广策略，2004年，肯尼亚正式成为中国公民旅游目的地国，中国游客数量不断上升，2013年达到3.7万人次，使得中国成为肯尼亚在亚洲的第二大客源地，仅次于印度。

随着中国游客越来越多，肯尼亚也有越来越多的店员能说一些简单的汉语，一些国家公园也将中文作为宣传语种之一，同时设置中文路标、制作中文游览手册，另外还有不少当地酒店计划聘请中国厨师，推出中式菜肴。

私人保护区奢华之旅

全程12天，在肯尼亚游览10天。总费用约人民币10万元。

Day1：抵达内罗毕，市内参观，入住奥巴马出访肯尼亚时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内罗毕凯宾斯基罗萨别墅酒店。

Day2：包机飞抵奥雷尔·摩特罗吉自然保护区，入住Mahali Mzuri营地。

Day3：Mahali Mzuri营地，早晚两次Game Driving。

Day4：Mahali Mzuri营地，热气球飞跃马赛马拉，香槟早餐，参观马赛人村庄，享受SPA。

Day5：乘直升机从Mahali Mzuri营地起飞，巡游博格利亚湖和纳库鲁湖，然后直接飞到布雷纳营地。

Day6：布雷纳营地，骑马观猎，参观社区，品尝当地人家的下午茶。

Day7：布雷纳营地，自然徒步，星光晚餐。

Day8：甜水帐篷营地，奥帕杰塔自然保护区，参观黑猩猩和北方白犀牛庇护所。

Day9：奥帕杰塔大宅（Ol Pejeta House），曾是一位亿万富豪的私宅，典型的乡村风格建筑，红瓦屋顶，有精心培育的草坪和私人泳池，内部装饰硬木地板、名贵地毯和狩猎风格的绘画，相当奢华。早晚两次Game Driving。

Day10：内罗毕，野味午餐加购物，下午启程回国。

肯尼亚的国家公园和国家保护区

据统计，肯尼亚大约8%的国土面积被划为国家公园（National Parks）和国家保护区（National Reserves），共有23个陆地国家公园、28个陆地国家保护区、4个海洋国家公园、6个海洋国家保护区和4个国家自然庇护所区（Sanctuaries），涵盖了森林、湿地、草原、海洋、干旱和半干旱区域等各种类型的生态系统。

值得一提的是，肯尼亚的大部分保护区没有完全用围栏封闭，许多野生动物会在每年的特定时间自由进出，寻找草料和水源。当它们离开保护区时，可能会与当地居民发生互动、冲突，因此，协调野生动物与人类共生共享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