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药菌时代的婴儿出生

安东尼·考斯泰洛

据估计，真正有必要使用的抗生素仅占人类使用抗生素的不到一半，而动物滥用抗生素的情况就更多了。抗生素在全球使用的情况进一步凸显了问题的两面性。更多的非洲儿童并非死于耐药菌感染，而是死于抗生素缺乏

世界卫生组织孕产妇、儿童和青少年卫生司司长

亨利八世国王、让·雅克·卢梭、《弗兰肯斯坦》一书的作者玛丽·雪莱，都因分娩感染而失去了母亲；而文学作品中产妇死亡的故事更是比比皆是，从《圣诞颂歌》到《呼啸山庄》《远离尘世》《永别了，武器》《革命之路》《洛丽塔》到《哈利·波特》。

但产妇和婴儿死亡不仅发生在过去，更不止发生在文学作品当中。如今，每年死于出生感染的有40多万新生儿和30多万妇女。这样的悲剧多数发生在低收入国家，而且随着治疗细菌感染的抗生素对耐药菌的效力越来越差，这种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根据目前的统计，每年有超过20万名新生儿死于对现有抗菌药物没有任何反应的感染。而大医院的数据研究显示，估计约有40%的新生儿感染对常规的抗生素治疗不产生反应——微生物在大医院里更容易产生耐药性。

这种情况给分娩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婴幼儿特别是早产婴幼儿不具备发育完全的免疫系统，因此，无论感染来自母体还是医院，他们都更容易患上疾病。

在低收入国家，很多医疗机构缺乏厕所、自来水和其他基本卫生条件，感染的几率自然就更会上升。尽管这些国家已经在清洁用水和卫生措施、免疫和抗生素应用等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这样的进步依然显得非常脆弱。

在高收入国家，经过一个世纪的卫生和感染控制水平的进步，孕产妇和婴儿死亡目前已经非常罕见了。举例来讲，当磺胺类抗菌药物在1934年得到应用后，人们可以方便迅速地在现场对感染进行治疗，死亡率也因此出现大幅度下降。

但是抗生素显著的效力随后导致许多医疗机构过度地使用。人们现在经常在不应当使用抗生素的场合（例如患病毒性感冒的时候）使用它。人类也将抗生素不分青红皂白地喂给牲畜和鱼类，并试图借此提高养殖业的产量。据估计，真正有必要使用的抗生素仅占人类使用抗生素的不到一半，而动物滥用抗生素的情况就更多了。

我们现在知道，抗生素滥用的问题是灾难性的。频繁使用抗生素加速了微生物产生耐药性的过程。抗生素因而很快就会失效。更为糟糕的是，世界上很少有制药公司开始进行新型抗生素的研发，以用来替代失效的抗生素。

抗生素在全球使用的情况进一步凸显了问题的两面性。尽管抗生素在某些地方被过量使用，但在其他地方却无法得到。更多的非洲儿童并非死于耐药菌感染，而是死于抗生素缺乏。在世界的一些地方，很多儿童仍然死于细菌性肺炎等感染，而这种感染本来是应当可以轻松治愈的。

我们必须同时解决用不上抗生素和过量使用抗生素的问题，才能挽救母亲和婴儿的生命。简言之，那些需要抗生素救命的人必须能够用上抗生素，而那些不需要的人则一定不应该得到这种药物。

首要的步骤是阻止传染病的传播，这样，从一开始抗生素的使用就没有必要了。医疗机构还应该落实尽快让母婴出院的政策，从而尽可能地减少微生物感染，并教育母亲母乳喂养对强化新生儿免疫系统有多么重要。最后，在临床工作中，医疗服务机构应当确保抗生素使用的必要性，并在处方中开具负责任的剂量。

幸运的是，细菌对抗生素耐药的问题已经引起了世界各国决策者的关注。2015年，世界卫生组织决策机构世界卫生大会通过了一项解决细菌耐药性问题的全球行动计划。在该计划制定的框架中，包括提高对问题的认识、搜集更多数据、研发新药和诊断工具、鼓励减少感染的操作、优化抗生素的使用，以及加大对国家的医疗和卫生项目的投资。

世界政治领袖们在刚刚结束的G20峰会以及联大高级会议，都会讨论解决抗生素耐药性问题。这样的举措恰如其分，因为任何边境或壁垒都无法阻挡耐药细菌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