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看管人》看品特的“威胁喜剧”

2016-11-09 00:00刘丽明
戏剧之家 2016年20期
关键词:品特阿斯顿戴维斯

刘丽明

(三峡大学 科技学院,湖北 宜昌 443000)

从 《看管人》看品特的“威胁喜剧”

刘丽明

(三峡大学 科技学院,湖北 宜昌 443000)

《看管人》是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哈罗德·品特的主要代表作之一。“威胁喜剧”即人类的生存危机和胁迫的人际关系,是品特对其作品特性的概括和总结,也是品特戏剧的主要主题。通过该剧中房间意象折射出的现代人的生存危机和身份焦虑,以及“品特式”语言,分析该剧作蕴含的“威胁喜剧”的特征。

哈罗德·品特;《看管人》;威胁喜剧;品特风格

《看管人》是哈罗德·品特最重要的戏剧之一。该剧作的成功,奠定了品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戏剧史上的重要地位,当时的评论界称他是一位“真正具有独创性的”剧作家。作为一位非常有责任感的剧作家,品特非常关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类的生存状态。他曾给自己的剧作贴了一个标签——“威胁喜剧”,即人类的生存危机和胁迫的人际关系。虽然他笔下呈现的是一个虚无荒诞的世界,但透过这个荒谬的世界,他极具现实地揭示了人类在信仰坍塌之后的心理焦虑和相互间深藏不露的张力。本文将从房间的象征意象和品特式语言方面着重分析该剧的“威胁喜剧”特征。

一、房间:生存的危机

威胁喜剧是品特作品的基本特征。他认为西方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巨大的张力。每个人的存在都会对他人的生存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威胁。在他的作品中,这种威胁和张力往往通过一间闭塞的房间来表现。房间成为一种意象,折射出现代社会人们的信仰危机和身份焦虑。房间是这个荒诞的世界留给人们的唯一安慰,而屋外的一切都是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

《看管人》是围绕对房间的占有倾向展开的。那么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房间呢?在《看管人》中,品特不惜笔墨来构建房间的意象:一间屋子。“后墙上有一扇窗子,窗子下半部被一只口袋挡住。沿左墙有一张铁床。床上方有一个小橱,几个油漆桶,……一张梯子,一只煤桶,一台割草机,一个手推购物车,一些盒子,几个餐柜抽屉。这些东西堆在一张铁床上。床前有一个煤气炉……”[1]这只是一间很破旧的房子,甚至不能完全遮风挡雨。然而就是这样一间房子也足以使局中人竞相追逐,争夺其所有权。流浪汉戴维斯在被阿斯顿领进这间房子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被接纳,生存危机似乎得到缓解。然而,随着他的入侵,他想独占这间房子成为其主人的欲念对阿斯顿构成了一种威胁,他对主人来说完全是这间房子的闯入者。通过入侵者和被入侵者的冲突,品特展现了现代人在异化的社会中的幻灭过程,展示了现代人生存的尴尬境地。

品特生活和创作的时代是一个充满急剧变化和动荡不安的时代。对于童年的骚乱和底层艰辛生活的记忆,以及排犹风暴的阴影,让品特逐渐意识到日常生活中存在的暴力和威胁。尼采宣告上帝死亡之后,普遍的幻灭感充斥于每个人的心灵,世界变得陌生、险恶、不可理喻。毫无逻辑的荒谬人生让他们无所适从,迷惘和无助。

二、房间:身份的焦虑

一个人一旦对自我价值产生了疑问,必定要通过能代表自己身份或者价值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房子,于品特局中人而言,已不再是普通意义上安身立命、遮风挡雨的建筑物,而是存在和身份的载体,是他们在这个荒谬社会中最后的屏障。《看管人》中的房子也不例外。阿斯顿对老房子多次修葺,是对于自己主人身份的确定。流浪汉戴维斯对房子的觊觎,也是由于对自身身份不确定和自我归属的焦虑。这种焦虑的本质来源于生存环境的胁迫和人际关系的紧张、隔阂和异化。

《看管人》中的流浪汉戴维斯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自始至终,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到底是戴维斯还是简凯斯,因为他自己含糊其辞,前后矛盾。尽管他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看管人,他也一直没有放弃找寻自己身份的念头。令人遗憾的是,他对身份的找寻仅仅限于语言,而无任何实际行动。他在无穷无尽的唠叨和抱怨中重复过去的故事。他曾是一个胸怀伟大梦想的人,现在却只是试图回忆过去的辉煌来寻找灵魂的归宿。面对来自社会和自身的阻碍和局限,他束手无策。纵有重拾过去美好时代的梦想,却无重建精神家园的能力。这是现代西方社会的真实写照。剧中的阿斯顿又何尝不是这类人的代表呢?只不过,他流浪的是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灵罢了。正是由于惺惺相惜,他才会产生同情之心,将流浪汉戴维斯请回家做房子的看管人。

戴维斯的被逐看似由于他的物质占有欲所致,但实质是他疯狂找寻自己的身份以证明自己存在的结果。他不择手段地想保住自己看管人的地位,进而想独自霸占本属于阿斯顿兄弟的房子,其最终目的就是想以看管人的身份来缓解自己对身份的焦虑。戴维斯多次向阿斯顿兄弟提到身份和证件,声称要去取回来,但始终未去成。身份的焦虑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只有不停地唠叨才能暂时缓解他的焦虑。因此,他的这种疯狂的物质欲望和表面上的恩将仇报,都指向了他对身份的焦虑。若是能成功占有这间房子,那么这正是确立他身份或者改写他身份的好时机。可以说,戴维斯迫切地对自我身份的确定和追寻,才使得他在此刻扮演了一个尖锐的闯入者的形象。

三、品特式“戏剧语言”

品特的伟大之处在于他能让戏剧回归到它最基本的元素。“一个封闭的房间和不可预测的对话,在这里人物相互之间都可能被对方击败,一切矫饰土崩瓦解。”[2]一个封闭的空间,将其物质功能分离开来,使它成为人类自我身份的昭示和象征,这正是品特对人类生存困境的荒诞性嘲讽。品特的这种嘲讽不仅体现在他的人物塑造上,而且还体现在他的“品特式”语言上。品特的人物语言充满重复、停顿和空白,再加上大量的市井俚语,这就是特有的“品特式”风格。品特自己曾这样论述:“语言是一种十分含混的东西。常常在被言说的词语下面有着犹未明的东西。……正是在这种特性中,一种语言产生了。我得强调,这种语言,就是在言说的话语之下,有另外的东西被言说。”[3]

那么如何处理这种能指和所指的断裂?品特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和停顿。在《看管人》中,作者大量使用停顿,多达一百多次。在戴维斯提到自己身份的时候,他与阿斯顿的谈话就充满了停顿和迟疑。无独有偶,当阿斯顿问戴维斯的出生情况时,戴维斯更是闪烁其词、犹豫不决。

戴维斯:我一直到处游荡,你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到处……

阿斯顿:那么你出生在哪儿?

戴维斯:(脸阴沉沉的)什么意思?

阿斯顿:你出生在哪儿?

戴维斯:我……呃……哦……有点难,就像,要回想过去……明白我的意思……回忆……很久以前……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就像……你知道……[4]戴维斯的停顿和迟疑掩饰了他内心对于身份不明的忐忑,同时也是为了转移阿斯顿的注意力。面对阿斯顿的追问,戴维斯能做的只有拖延和逃避。他真实的心灵和面孔通过停顿在读者面前一览无余。品特在戏剧中所表现的并不是没有能力交流,在其剧中,人与人之间经常故意回避交流,宁愿不断斗嘴或者是谈论其他事情,也不会有真诚的交流。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避免触及他们关系的实质。

四、结语

品特的剧作充满了对人类关系确定性的怀疑和敌对的审视,而品特所审视到的是脆弱而混乱的人类关系、充满了不确定与胁迫的生存环境,以及人类惶惑不安的身份缺失。剧作《看管人》是品特“威胁喜剧”的代表作,通过此剧,我们看到了现代人类生存状态的紧张,这是有责任感的知识分子对人类普遍命运的有益思考和探求。

[1]Harold Pinter. The Caretaker[M]. London: Methuen,1961.

[2]何其莘.品特的探索真相之旅[J].外国文学,2006(2).

[3]朱洪祥.论哈罗德・品特的语言特色[J].韶关学院学报,2007(8).

[4] Harold Pinter. The Caretaker[M]. London: Methuen,1961.

J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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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6)10-00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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