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中的新女性形象

2016-11-09 21:57贺婷婷
戏剧之家 2016年20期
关键词:新女性女性主义

【摘 要】《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是维多利亚时期天才作家奥斯卡·王尔德著名的社会喜剧之一。该剧作围绕典型的英国上层社会女性沙龙,向世人展示了众多风格迥异的女性形象。本文试从女性主义着手,以剧中的女主人公阿布兹诺太太和美国小姐海丝特为切入点,对这两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展现敢于打破传统的新女性形象。

【关键词】女性主义;新女性;阿布兹诺太太;海丝特

中图分类号:I106.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10-0031-02

奥斯卡·王尔德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天才作家,更是唯美主义的典型代表。近年来,国内外学术界关于王尔德的研究日渐增多。然而,大多集中在对王尔德本人及其唯美主义思想的研究,而对他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及反映的女性意识关注不够。王尔德笔下的女性个个勇敢坚毅、聪慧过人、思想自由、自我意识强烈,甚至比大多男性更优秀。这与同时期的传统女性迥然不同。《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是王尔德受人欢迎的社会喜剧之一。该剧由伊林沃兹勋爵要聘请年轻小伙杰拉德为秘书展开情节。原本想就此出人头地的杰拉德却遭到母亲阿布兹诺太太的极力反对,因为这个伊林沃兹勋爵正是当年抛弃其母的负心人。秘密揭晓后,杰拉德力劝母亲与勋爵结婚,却遭到了母亲的拒绝。原本被视为无足轻重的女人拒绝了名声显赫的勋爵,勋爵倒成了阿布兹诺太太口中无足轻重的男人。[1]本文试从女性主义批评视角出发,以剧中阿布兹诺太太和美国小姐海丝特为切入点,展现王尔德笔下新女性的魅力。

一、女性主义批评理论与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地位

女性主义批评是在女性主义思潮背景影响下,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现在西方文学艺术创作与批评领域的一种崭新的批评方法,是指在文学批评中以女性主义为主要立场与角度的批评。是以性别为标记、以女性为主体、以性别话语为特征而区别于其他批评流派的批评方法。[2]它不仅着眼于文学文本中女性形象的研究,即纯粹的文学批评,而且带有一定的社会批评,通过女性形象的研究揭示一系列女性被奴役、被塑造的不公正社会现象,唤醒女性的自我意识,引发社会对女性地位的重新思考。纵观历史长河我们不难发现,女性总是以一种“他者”的形象出现。正如法国西蒙·德·波伏娃在其论著《第二性》中所说:“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被塑造成的。”[3]即从一开始,男人便为自己正名为“己”,女人则为“他”。男性不仅为女性塑造一个“他者”的形象,而且使用“男权制”将其合理化。凯特·米丽特指出,男权制的核心即是对男性特权和权力的维护和将其合理化。由此可见,男性会想方设法并不惜一切代价来维护自己的权力和权威。而他们认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则是对女性的长治久安。总之,所有的女性主义理论有一个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女性在全世界范围内是一个受压迫、受歧视的等级,即女性主义思想泰斗波伏娃所说的“第二性”。[4]

维多利亚时期,由于工业革命的发展,英国的资本主义制度得以稳固建立,各行各业呈现一片繁荣景象,是统治者引以为豪的“黄金时代”,然而,它更是一个戴着自由面纱和神圣不可侵犯的社会道德的伪善面具的男权社会。表面上看,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位较先前的各个时代大有提高。事实上,她们仍蜷缩在狭小的天地里,任由男性摆布,饱尝着经济、教育、家庭道德和贞操道德等多方的压迫。经济上,女性一生下来就注定无财产继承权且进入职场争取经济独立更是不被世人所容;教育上,女性一般在未嫁之时,接受家庭教育,然而,这种教育是压抑的,其实质是阻止女性了解真实的外部世界,目的是为了把她们培养成温和、顺从,举止优雅,懂得克制情感的淑女,嫁一个理想的丈夫,服务男权家庭;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观十分重视家庭生活。妻子不仅负责丈夫的起居饮食,还要学习弹琴、绘画等艺术来丰富丈夫的精神世界,这实质上是对女性的家庭道德压迫,因为她们琴艺高超却不能在公众场合演奏,擅长临摹却无法随心所欲去绘写,她们的天地是狭小的,是封闭的;贞操观是维多利亚时代道德的核心,它将女性的贞洁看作高于一切的道德。那个时期将女性分为“天使”和“荡妇”两个极端。保持贞操的女人被视为“天使”而失贞的女人则被咒骂为“荡妇”,将被整个社会所抛弃,永远不能获得幸福。

二、阿布兹诺太太——一个十分重要的女人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一共分为四幕,前三幕都发生在韩斯坦顿庄园并围绕韩斯坦顿夫人的沙龙聚会展开情节。整个聚会贵族男女谈笑风生,唯不见阿布兹诺太太的身影,直到第二幕中间她才上场,但并非常规女主那样闪亮登场,而是以一位穿着黑绸衣服,不善交际,易被忽视的清教徒的形象出现。这一切看似阿布兹诺太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实则与后文迥异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突显了新女性的特性。

阿布兹诺太太的新女性形象可以从多方面体现出来。首先,在爱情观上,她追求独立平等、互尊互敬的爱情。虽因年幼无知与爱人私奔并未婚先孕,但当一再的结婚承诺变成谎言后,她觉得自己的爱情遭到践踏,产后毅然带着幼子离开爱人,而不甘心沦为任人玩弄的情妇。更有甚者,她宁可受苦受累,挨饿受冻,也不愿接受情人伊林沃兹勋爵母亲每年六百镑的施舍。这样的阿布兹诺太太不仅展现出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而且维护了自我尊严,懂得自爱,更捍卫了崇高的爱情观;宗教上,阿布兹诺太太虽恪守教会的清规戒律,但她绝非传统意义上的清教徒,她的清教思想融入了一些可以为自我服务的思想。在阿布兹诺太太看来,儿子远重于上帝,她曾说“……尽管我日复一日,从早到晚,跪在上帝的家园里,我也没忏悔过自己的罪孽。我怎么能忏悔呢,因为你,我的爱,是它的果实。即使现在你在抱怨我,我也没忏悔自己的罪孽。我没有。对我来说,比起清白无辜,你更重要。”[5]244而且,从她与美国姑娘海丝特的谈话,我们也不难看出,她并不认为父母之辈造了孽,子女也必成为戴罪之身,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西方原罪思想的挑战,体现了她新型女性的新宗教观;再次,当秘密被揭晓后,尽管杰拉德鄙视自己的父亲伊林沃兹勋爵,但仍劝说母亲阿布兹诺太太同伊林沃兹勋爵结婚,认为这样是最合情理并能弥补过错的。这无形中不仅透露出无知儿子的粗心,也打上了男权制和世俗观念的烙印。因为在男权社会代表杰拉德的眼中,名誉受损女性的名声理所当然由男性的婚姻来挽救和弥补。然而,作为母亲的阿布兹诺太太不仅认为他们的婚姻只会成为世人可怕的笑柄,也是一种可怕的自我牺牲。她坚决拒绝结婚来捍卫尊严和自我精神;历来女性都以一种弱者的形象出现,弱小、胆怯、多情、敏感等成了她们的代名词,其实这只是一种刻板印象和不公正的“他者”形象。阿布兹诺太太表面上看软弱、无足轻重,实则内心强大无比。剧末她用手套抽伊林沃兹勋爵的那一耳括子,不仅惊得勋爵自己目瞪口呆,而且使观众眼前一亮,尤其是末尾那一句“一个无关重要的男人”更是大快人心。这不仅是女性自强的表现,更是对男权社会的挑战,引领后世的新女性形象一览无余。

三、海丝特——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海丝特是整部剧作七个女性中唯一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姑娘。来自新兴国家的身份注定她要以一种新的姿态出现在传统深厚、满是禁锢的英国社会。她所表现出的一系列与众不同的新女性特质可以从她与其他英国贵妇的交谈中略见一斑。当她毫不避讳地表达对阿朗拜太太的厌恶时,卡萝琳夫人却说“沃斯里小姐,我拿不准你这样的外国人该不该对这些邀请来相聚一堂的客人培养一种喜不喜欢的感情。”[5]157这一面一定程度上展现当时英国贵妇之间交际的表面化和虚伪,另一面展现出海丝特爱憎分明、坦率爽朗的个性;当她说阿布兹诺先生招人喜欢时,卡萝琳夫人却说“……在我年轻的时候……人们从不在社交性场合上跟那些干活糊口的人相交,这种事根本就从不考虑”[5]157海丝特却认为“在美国,这种人倒是我们最为敬重的。”[5]157这一面反映了卡萝琳夫人的世俗偏见,海丝特的包容开放,另一方面折射出维多利亚时期狭隘的等级制度对人的高低贵贱之分,而美国的兼容开放、崇尚辛勤劳动的开拓者精神;当她大赞阿布兹诺先生的好性情,朴实诚恳时,结果却被指出,作为未婚小姐不够矜持,而海丝特却认为这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与一位姑娘之间的友谊,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表现了她敢于表达自我,而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淑女形象而掩藏自己内心的个性;剧中她当着一群英国贵妇对英国阔人义愤填膺的评判最为精彩。她指出,“你们这些英国阔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怎样生活。你们怎么会知道呢?你们把正派人和好人挡在你们的社交圈子之外。你们嘲笑朴实而纯洁的人。你们都在靠别人养活着,你看不起自我牺牲,你们如果向穷人施舍面包,那也只是要他们保持一个季度不闹事……你们英国的社交圈子真是既浅薄又自私,而且愚蠢,简直是眼瞎耳背,就像个显贵的麻风病人,像个涂金的死玩意儿那样坐着。这全都错了,全都错了。”[5]184这一慷慨陈词不仅是对英国上层社会腐朽堕落生活的诉求,更展现出海丝特敏锐的洞察力和胆大自强的气魄;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认为,一个犯了戒律的女人该受到惩罚,那个相应的男人也应该受到惩罚。这不仅巧妙地揭示了维多利亚时期男女实行双重道德标准的不公正现象,而且反映她追求男女平等、社会公正的睿智与远见,使得她与众不同的新女性形象更加丰满。

四、结语

王尔德以自己独具的慧眼和智慧为世人塑造了众多与众不同的新女性。阿布兹诺太太和海丝特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她们的女性主体意识虽不如简爱那般强烈,甚至与男权社会仍有着千丝万缕的依附关系。但她们所展现的独立自强、自尊自爱、灵秀睿智、自由平等的个性不仅打破了世人对女性的狭隘和偏见,而且对消解两性对峙,实现两性平等相待、和谐相处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参考文献:

[1]吴杰.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王尔德笔下的新女性[J].文学理论,2015(9):49.

[2]迟秀湘,牛洁珍.迷失、觉醒与抗争——从女性主义解读《呼啸山庄》和《德伯家的苔丝》[J].大家,第二期:38.

[3]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女人[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23.

[4]蔡建.从女性主义批评解读苔丝的悲剧[J].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4):63.

[5]奥斯卡·王尔德.王尔德全集(戏剧卷)[M].马爱农、荣如德等译.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

作者简介:

贺婷婷,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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