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广田缺失性童年经验下的儿童主题散文创作

2016-11-09 10:16沐尊凤
戏剧之家 2016年20期
关键词:散文

沐尊凤

【摘 要】童年经验作为独特生命体验潜在于作家创作内心,是构成作家创作的珍贵素材来源和重要情感内驱力,李广田在早期儿童主题的散文创作中,以缺失性童年经验为独特创作视角再现自己心酸的童年生活,表达自己对儿童成长主题的关注和思考,使其儿童主题散文作品散发出新鲜的生命个体体验,拥有较深厚的美学底蕴和审美价值。

【关键词】李广田;童年经验;缺失性童年经验;散文

中图分类号:I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10-0254-02

人人都有童年,童年是个体认知心理从幼稚到成熟的发展阶段,是走向成年的必经之路。来自童年生活所获得的诸如记忆、印象、情感、意志、感受及体验一起形成个体原初童年生命经验记忆。童年经验对成熟个人的人格心理、气质个性形成起着关键性的影响。就作家而言,童年经验作为独特生命体验潜在于作家创作内心,是构成作家创作的珍贵素材来源和重要情感内驱力,属于艺术构思的重要方式,对文学作家的艺术风格、艺术情趣、审美追求等方面有着重要的影响。

将童年经验作为独特创作视角的作家并不少,大山之子李广田就是这样的散文作家之一。相较其他散文作家而言,无论在数量、质量、影响力,还是艺术价值、美学风格方面,他早期散文都有着较高的成就,尤其以《画廊集》《银狐集》《雀蓑记》为主的早期散文集最为突出。三本集子选材方面并不是很大,所叙述的内容“多是故乡童年的回忆或身边琐事”。[1]可见,童年故乡记忆与童年往事俨然成为作者散文创作的主要叙事策略和独特创作视角。

李广田早期的儿童散文实际是自己童年生活成长记忆的重塑与折射。在创作中,作者通常对自己所经历的童年生活片段积极地提取,以回忆这一重要的艺术构思和独特的儿童视角,来表现自己的童年生活。在叙述中,作者非常注重对儿童孤独情感体验、儿童创伤性心理的书写,呈现出浓厚的内涵底蕴。而这些恰恰得益于作家对缺失性儿童经验创作手法的运用。缺失性儿童经验与丰富性童年经验是相对,主要是指“童年生活很不幸或物质匮乏,或是精神遭受摧残、压抑,生活极端抑郁沉重”,[2]在艺术色彩表现方面呈现出灰暗的底色,为作品抹上忧郁、哀愁的情感基调和沉郁、苍凉的风格。李广田缺失性儿童经验下的散文作品在其早期散文中占很重的比例,很多篇章都是通过缺失性的童年经验视角来表达自己关于儿童成长主题的关注和思考。

作者从小就被父母过继给无子的舅父母,为维持贫困的家庭生计,勤劳、朴实的舅父母几乎将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田地的劳作和家里的操持上,对于作者的内心情感世界无暇顾及。由于与生俱来的过分实在、稳重性情,使儿时的他“往往显得懦弱或迟缓,因之主观的动力不够强。”[3]故村里的孩子都故意疏远他而不和他玩,和他做伴的只有年迈的老祖母及她亲手制作的用破纸糊成的风筝、用草叶做成的小笛和用秫秸扎成的车马等玩具。不仅如此,作者的童年生活也单调、少趣,唯有祖母唱的谣曲声、那纺车的嗡嗡声,以及大自然中篱笆上枯叶在风中作响声、滚滚的黄河水制造出的“琴声”、小白瓶被风吹拂的呜呜声成了他排遣寂寞的主要方式,为孤独单调的童年生活增添些许乐趣。正是这样孤独单调的生命体验,使作者对于一切新奇的事物更充满好奇,想要在新事物的强烈认知及获得中得到快乐和满足,并极度渴望玩具。《悲哀的玩具》一文,当祖母从针线筐里取出用棉花包裹着的小麻雀时,作者简直喜得雀跃了。他觉得小麻雀很可怜,在善良童心和孤独情感的驱使下,作者用小竹筐和棉花等为它做了个温暖的“家”,并期待着与他成为好伙伴来告别寂寞。在这一段叙写中,表现出作者对祖母给他的“玩艺儿”的好奇之心,“简直喜得雀跃了”的描写强烈地突出作者对玩具或玩伴的渴求,一个孩子的孤独生命情感体验在孩子天真、好奇、充满童趣的心理活动描写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玩具和天真幻想是每一个儿童的梦,在儿童成长的过程中起着抚慰情感的重要作用,儿童可以在玩具的把玩中得到内心愿望的满足,在无尽的幻想中尽显纯真的童趣。但养父却忽略了孩子内心对玩具的渴望及纯真童趣,在严厉、粗暴的指责中损伤了孩子的童心,作品《悲哀的玩具》《过失》两篇散文就集中描写出孩童创伤性心理。

《悲哀的玩具》中,正当作者沉浸在美好时光的想象中时,回家来的养父看到了作者手中的小麻雀,粗暴地夺过他手中的鸟笼放飞了它,并阴沉着脸训斥他糟蹋信门。

《过失》这篇散文里,作者像舅爷一样喜欢花草,想让自己的家也像舅爷家一样有满院繁茂的鲜花和鸟儿,变成一座小花园。于是他从舅爷家里移回一株月季花,小心翼翼地把它栽在院子里,并且为它开凿了一条灌溉的“小河”。正当作者沉浸在未来满园花色的憧憬之中时,养父暴躁地将可怜的月季花连根拔起扔出院外,并且用“养鸟不如养鸡、种花不如种菜”[4]的俗语来训斥他。

童心是可贵的,最能显示出孩子纯真烂漫的天性,在上述两篇散文作品中,充分展示出孩子好贪玩、喜幻想的本性,但这样的本性却在儿童(作者)与成人(养父)的活动、儿童(作者)与成人(养父)的话语叙述中受到压制、损伤,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李广田描写孤独的生命体验、受创的儿童心理,并不是对养父母无暇关照自己儿时情感世界的埋怨,也不是对养父当年粗暴行为的指责,而是通过孤独的童年和受创的儿童心理事件描写,给予孤独童年情感体验的关照及创伤性心理的抚慰,并在儿童与成人世界的冲突中进一步揭示出苦难生活下成人世界饱含着的沧桑。

在塑造养父形象时,作者并没有进行浓墨重彩的描写,而只是通过几个动作、几句简单的话语,就深深地刻画出其勤劳朴素、脾气暴躁、坚强倔强、不苟言笑的悲苦形象。养父面对沉重的生活压力少了乐观的生活态度,总是阴沉着脸,在他眼里,永远没有什么比种田来得实际,因而他只是关心田地的庄稼、家里的牲口,对于孩子内心情感世界的需求及纯真的童心无暇给予关注,甚至暴躁地损坏、摧毁。当作者立足现实,回过头进一步审视当年养父不近人情的粗暴行为及这些行为对自己造成内心无法弥补的心理创伤时,对养父当时的行为给予理解和宽容,体现出作者富于涵养的宽容品性及自身对不同时代和社会的理解。

李广田巧妙运用缺失性儿童经验视角叙述自己苦涩、沉闷、孤独、受挫的童年生活,对当下儿童这个特殊的社会个体处于被漠视、被支配的尴尬境地进行关注和描写,一方面表现出作者对悲苦生命存在的思考和悲悯态度,另一方面表现出作者自身对儿童存在价值和成长诸多问题的思考,对创伤性儿童心理的关怀,对健康、美好童心的肯定和追求,自然唤起社会对儿童这一特殊生命个体存在的关照和尊重。

缺失性童年经验视角的创作大大丰富了李广田儿童题材散文的表现力,使早期表现儿童经验主题的散文作品散发出新鲜的生命个体体验,较好地诠释了其老师周作人提出的对于儿童“应当客观的理解他们,并加以相当的尊重”的“儿童本位主义”[5]使缺失性童年经验下的散文创作拥有较深厚的美学底蕴和审美价值。

参考文献:

[1]山东省现代文学研究会.中国现代文学散论[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4,260.

[2]童庆炳.作家的童年经验及其对创作的影响[J].文学评论,1993,(4):61.

[3]梁理森.李广田研究专集[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13.

[4]李广田.李广田文集(第一卷)[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3,147.

[5]钱理群.周作人传[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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