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权缺失与心理创伤——陈谦小说论

2016-11-10 21:07潘燕
人间 2016年28期
关键词:父权小说家庭

摘要:在美国华文文学史上,陈谦是一位出现在世纪之交并在新世纪不断成长的颇具特色的女作家。本文将从父权缺失这一角度探求陈谦的文革小说文本,阐明父权的缺失对小说主人公所造成的心理创伤。

关键词:父权;心理创伤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6)10-0004-01

在百花争艳的海外华文女作家中,陈谦发表的作品不算最多,但是却极具自己的特色。她善于写中产阶级女性的精神寻求史,笔下的女性大多执着于追求个体的生命价值及高度,但本文不着意讨论这个,本文想要探讨的是陈谦小说中父权的缺失对其笔下女性人物的心理所造成的伤害。

一、显性父权的缺失

丹纳曾经说过:“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性质面貌都取决于种族、时代、环境三大要素。”[1]而环境要素又受到社会诸多要素的影响,父母作为这诸多要素中的一项是其他要素所无法比拟的。家庭是由父、母、子女这三个要素所构成的人的最基本的生活环境,缺失了父亲的家庭对孩子成长造成的影响是显见的。

在陈谦的小说中可以发现父亲的缺失对家庭尤其是对孩子成长所造成的心理创伤。小说《莲露》讲述了女主公莲露悲剧的一生。莲露出生于一个旧式的家庭,父亲、母亲因种种原因不在身边,从小和舅舅、外婆生活在一起。在莲露的成长过程中,外婆充当母亲的角色,舅舅则是父亲的角色,在小说中,莲露自己也这样说过:“那时,其实他就是阿爸”[2]。从小说的阅读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的结论,莲露一生的悲剧归咎于父权的缺失。

这样的缺失是一个循环。莲露的悲剧始于外祖父的死亡,这是第一层面的父权缺失。莲露的外婆是一个旧时代的小妾,新中国成立后被逐出原有的家庭,外祖父更是因为成分问题被批斗致死。外公死后,这个被迫独立出来的小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莲露的母亲成长于这样一个父权缺失的家庭,这导致了她在日后的人生中颇为好强和识时务的性格,也因此在面对丈夫与前程两难抉择时,她放弃了自己的丈夫,让莲露成为了一个失去父亲的小孩。可以说第一层面的父权缺失导致了第二层面的父权缺失,这似乎是一个循环。

由此笔者也得出结论,父权的缺失是莲露悲剧的最根本原因。第一层面的父权缺失导致第二层面的父权缺失,使得莲露的生活环境发生巨变。假设莲露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那么她与舅舅的相处模式也是正常甥舅模式,不会发生类似的悲剧。

在陈谦的另一部小说《下楼》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父权缺失对孩子成长的所造成的心理创伤。从小说中,我们得知丹桂的父亲是在她三岁那年吞安眠药自尽。父亲的寻死对丹桂的人生道路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她不接受母亲对父亲自杀的解释,“父亲疮口的淤血汇入黔江,百回千转之后在她十二岁那年灌入她的心底。她从此也成为了一个有着创伤的人。深重的创伤。”[3]为了摆脱父亲带来的创伤,丹桂选择学习心理创伤,师从戴比,希望借此拥有“走出那个黑巷的可能”。

在这两部小说中,父权的缺失伴随着女主人公的成长,源于父亲的缺失或死亡,父权所依靠载体没了。由父亲、母亲、孩子所构成的三角关系中,缺失了父权的三角关系不再稳定,进而对处于这样畸形关系中的孩子造成心理上的创伤。

二、隐性父权的缺失

上述两个小说文本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父亲在家庭中的缺席。在陈谦的另一类小说中,可以看到另一种父权的缺失,即隐性父权的缺失。隐性是相对于显性而言的,也即从表面上看,父亲并没有在家庭中缺失。这一类型的代表文本是陈谦的中篇小说《繁枝》。《繁枝》在某一层面上讲的是一个相对完满的故事,女主人公严立蕙的生活相当完美,父母健在,夫妻双双移民国外且生活安稳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珑珑。但是在这完美生活的背后有着小小的不和谐,那就是女主人公严立蕙的身世。

小说以珑珑画家庭树为开端,这似乎也是一个隐喻,隐射女主的身世。在珑珑画完家庭树是,我们可以看到女主人公严立蕙的心理状态:“但这个夜里,看到自己被这样挂到家庭树上,一种来路不明的感觉,仿若一根小小的刺,从指甲尖轻轻刺入。”[4]由此作者开始慢慢揭示主人公的身世,严立蕙不是其父严明全的亲生女儿。父权的缺失对严立蕙的影响是从表面看不出来的。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立蕙所处的家庭并没有发生父权缺失这样明显的情况,养父严明全对立蕙视如己出,甚至为了立蕙的健康成长放弃自己原有的优渥工作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立蕙十一岁之前幸福单纯,十一岁之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何骏后,小小的幸福似乎打了折,心理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甚至说创伤是慢慢累积叠加的。在锦芯面前出丑会感到难堪,见到何骏会躲避但又不自觉渴望,知道自己是所谓“私生子”时会“见人就想躲闪”,这些自卑又紧张的心理使得她“下学后总是快快回家,不再到处找同学疯玩”。毫无疑问,这种隐性父权的缺失对立蕙的心理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在陈谦的另一部小说《覆水》中,也可以窥见父权的缺失对人生际遇和心理状况的影响。女主人公依群自幼患有心脏病、丧父,父亲死于自杀。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姨妈少时的恋人美国人老德,随后依附老德离开家乡去往美国。选择老德一是为了治病,第二则是源于父亲死后的安全感的缺乏,“可依群心里却觉得温暖、安全。自父亲自杀身亡,依群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安全感了”。[5]由此可见依群当初的选择虽然功利但未必不是摆脱心理创伤的一个解决渠道。

依群以和老德结婚为手段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在原本的父权缺失之后似乎又获得了一个隐形的父权。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类似退休老父与上班女儿之间的相处模式。但是这种隐性的父权是不稳定的,老德死去之后,“依群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如此无助的感觉了,这使得她的心有点发酸,甚至有些恐慌”。[6]这种隐性父权的丧失使得依群再次失去了安全感。

父亲的缺失对女儿的成长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这些影响以心理创伤的形式或显或隐的存在于她们的生活中,使得她们无法摆脱最后走向悲剧的结局。

参考文献:

[1]丹纳.艺术哲学[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

[2]陈谦.莲露.中篇小说选刊,2013.

[3]陈谦.下楼.新华文摘,2011.

[4]陈谦.繁枝.当代文艺,2012.

[5]陈谦.覆水.今天文学网,2009.

[6]陈谦.覆水.今天文学网,2009.

作者简介:潘燕(1991.03-),女,汉族。籍贯:江苏盐城。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方向:现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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