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遮掩掩的“总统病历”

张宝钰

日前，68岁的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在出席“9·11”事件15周年纪念活动时因身体不适提前退场。即使其医疗团队事后澄清说，希拉里“只是得了肺炎，并无大碍，能胜任总统工作”，还是引发了公众对其健康状况的猜疑。

在西方国家，国家领导人的健康状况具有高度敏感性，毕竟，没有谁愿意选一个病怏怏的家伙来管理国家。所以，对处在竞选阶段的候选人来说，“晒健康”和“晒财产”几乎同等重要。美国《纽约时报》指出，长期以来，对候选人健康状况的担忧是美国政治的一大特色，某些时候，候选人的身体状况会给对手提供把柄。因此，不少有望成功的候选人努力隐瞒病情，政治对手则不遗余力地想要利用他们“身体抱恙”乘虚而入。

四位白宫主人在任内病故

希拉里被曝患有肺炎后，马上有人联想到美国第9任总统威廉·哈里森。

哈里森曾是军事家，在与印第安人的战斗中获得了名望。就任总统时，他已经67岁，在此后140年间都是上任时年龄最大的美国总统。1841年，一场肺炎夺去了他的生命。由此，哈里森成为美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总统，在总统宝座上仅坐了30天。

《华盛顿邮报》指出，除了哈里森，还有3位美国总统在任内因病去世。

扎卡里·泰勒是美国第12任总统。1850年7月4日，他在参加华盛顿纪念碑奠基仪式时因中暑诱发急性肠胃炎，5天后在白宫去世，执政16个月，终年66岁。

沃伦·哈丁是美国第29任总统，也是第一位到访阿拉斯加的美国总统。他1920年当选，1923年因心脏病辞世。

在任内去世的最有名的美国总统当属富兰克林·罗斯福。于1920年副总统竞选中落败后，罗斯福回到律师界。次年在加拿大度假期间，年仅39岁的他突然半身瘫痪，被诊断为脊髓灰质炎。此后的岁月里，罗斯福拒绝接受这一事实，不断接受高强度治疗。

罗斯福很清楚，要竞选公职，健康的身体必不可少。为了让民众相信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在公众场合，罗斯福只肯使用金属拐杖支撑着臀部和腿部活动，或是由助手或亲友搀扶着站立。私下里，他会用轮椅，但分外谨慎。

1933年，罗斯福凭借强有力的经济改革计划入主白宫。在“大萧条”的阴云下，他以“罗斯福新政”重振美国经济而备受好评。为了给公众以信心，美国媒体当时也尽量避免刊载总统乘轮椅的照片，一些罗斯福靠墙站立的照片是摆拍之作。于是，许多信息不灵通的美国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总统有严重的身体残障。

作为美国历史上任期最长的总统，罗斯福连续4次当选。时至1944年，处于第4任期内的罗斯福已疾病缠身，包括慢性高血压、肺气肿、动脉硬化、心绞痛等。白宫“御医”弗兰克·莱希在一份秘密报告中断定，“罗斯福不可能活着干完第四任期”。但民众一度对此全然不知——这份报告直到2011年才解密。

美国作家迈克尔·贝施劳斯在专著《征服者》中写道，因疲于应付二战，时任副总统杜鲁门曾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未与罗斯福谋面。再见到罗斯福时，他的样子让杜鲁门心惊，“看起来吓死人了”。很快，就有幕僚悄悄建议杜鲁门尽快熟悉白宫事务。

如医生所料，罗斯福在1945年4月因脑溢血溘然长逝，杜鲁门继任总统。2003年，医学界人士宣布，罗斯福所患的并非脊髓灰质炎，而是更复杂、罕见的“格林-巴利综合征”。

“病而不报、带病上岗”是常态

健康与财富是公民的隐私，但想要领导一个国家，总统及候选人的一切按理说都得放在阳光下。然而，回看历任美国总统的健康档案，“病而不报、带病上岗”屡见不鲜。

曾先后出任美国第22任和第24任总统的格罗弗·克利夫兰体重超标，患有口腔癌。为了保密，他不得不在一艘游艇上接受手术，实情直到他去世9年后才被公布。

1893年7月1日，不堪忍受疼痛折磨的克利夫兰利用国会休假的机会乘船出海，在纽约长岛附近海域切除了癌变组织。后因手术导致面部严重变形，他不得不再次“挨刀”。加上术后恢复时间，克利夫兰总统在白宫“消失”了两个月，直到能自如讲话才出现。

1913年至1921年在任的伍德罗·威尔逊，早在出任总统前就多次中风，此后一直被病痛折磨。在1919年9月的一次巡回演讲中，威尔逊突然发病，左半边身体动弹不得。《爱尔兰时报》称，很长一段时间里，威尔逊只能卧床休养。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包括副总统及内阁成员，那届总统班底中没有几个人知晓威尔逊患病的真相。

“总统病历”逐渐变得透明

在处理总统的健康问题时，艾森豪威尔做出了重要改变。

艾森豪威尔辞去军职，成功当选总统后，身体状况一直很差。1955年9月，在任不到3年的他遭遇心肌梗塞，当时，他与妻子在科罗拉多州度假。随行医生试图掩盖他冠状动脉的毛病，打算宣称总统只是得了感冒，却遭到艾森豪威尔的否决，“为什么不让公众知道国家领导人的真实状况？不管他的健康如何，民众有权利了解总统的身体情况”。

《华盛顿邮报》指出，跟前任杜鲁门和罗斯福不同，艾森豪威尔执意把病情公之于众。好在，他的健康问题并未引起太多不安；人们相信，久经沙场的艾森豪威尔足够坚强。

1957年，连任总统的艾森豪威尔遭遇中风。1961年第二任期结束后，他先后4次发生心肌梗塞和心脏停搏，于1969年3月死于心脏衰竭。

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约翰·肯尼迪经历了古巴导弹危机、美苏太空争霸等一系列重大事件，是个“药罐子”。1947年，年仅30岁的肯尼迪被确诊患有阿狄森氏病——一种肾上腺皮质机能减退症。为顺利当选，他想方设法隐瞒病情。民众完全不知道，风度翩翩的肯尼迪每隔一阵就要大量服用激素。美国历史学者罗伯特·达勒克认为，如果肯尼迪的病情一开始就被公开，他可能根本当不上总统。

到了二十世纪80年代，总统乃至总统候选人的健康状况，逐渐成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1980年，年近七旬的里根宣布要竞选总统时，不少人对他的身体状况深表担忧。为了打消这方面的疑虑，里根成功当选后，将每两年一次的例行体检改为定期向公众宣布，并承诺，如果在任职期间出现身体状况下滑，不会寻求连任。

迄今为止，里根仍是就任时年纪最大的美国总统。希拉里生于1947年10月，下个月将年满69岁，而其对手特朗普已经70岁。换言之，如果希拉里在2016年大选中获胜，她将成为史上年龄第二大的美国总统；如果特朗普获胜，他将取代里根，成为就任时年纪最大的美国总统。

立法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生理疾病，美国历史上还有多位总统患有心理疾病。《华盛顿邮报》指出，约翰·亚当斯和安德鲁·杰克逊很可能有抑郁症，托马斯·杰斐逊可能有阿斯伯格综合征。2006年，美国对1974年以前的37位总统的精神状况做了调查，发现1/4的人有抑郁迹象。

为了应对公众对白宫主人身体状况愈发密切的关注，1965年，美国国会提出宪法第二十五条修正案，规定总统因身体健康或其他原因不能履行权力和责任时，举国上下该如何应对。该修正案在1967年2月获得通过。截至目前，该修正案总共使用过6次，其中的两次比较知名，一次是里根因恶性肿瘤需要手术，宣布由时任副总统老布什代行他的职责；另一次是小布什当总统期间，由于需要接受结肠镜检查，他启动该修正案，让时任副总统切尼享受了一把当“白宫主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