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被骚扰了吗

文_亢　霖



今天你被骚扰了吗

文_亢霖

这是一个视频的时代。柳岩参加婚礼的视频引起了激烈的舆论声浪，接下来，一个女子在酒店被袭击的视频又引起了更大的舆论声浪。两件性质不同的事情引起相似的公众反应，那就是对女性的安全、尊严、权利的关注，它们有时会被简化为两个字：女权。

然而，这真的仅仅是一个女权或女性问题吗？

柳岩当然是受害者，视频被广泛传播后，她又出来道歉，其实是被二次伤害，这种伤害的程度往往更深。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凸显出来——柳岩是婚礼陋俗的受害者，是否同时也是性骚扰的受害者？

如果以现代文明所规定的人与人之间应有的界线和分寸来考察，当然是。

这些年，婚礼陋俗带来的悲剧屡屡发生，甚至发生过新娘不堪凌辱在婚礼后自杀的恶性事件。我由此想起导演李安的成名作《喜宴》，电影中，赵文瑄和金素梅被闹洞房的宾客脱光衣服后塞进了被子。按照今天的标准，尽管这样折腾的是一对新婚夫妻，但对一个新娘这么做，远比伴郎们对柳岩过分，已经构成严重的性骚扰甚至侵害。闹婚陋俗是存在了多年的传统，但传统并非道德的保护伞。性骚扰本身就是一个现代观念，在妇女权利和尊严被重视的现代社会，不管历史多么悠久的传统，如果放在现代文明中经不起检验，都不能堂而皇之、大行其道。

然而，《喜宴》里还隐藏着一个被忽略的问题：赵文瑄扮演的新郎，也是性骚扰的受害者吗？

男性也会被性骚扰。一个公众人物被女粉丝要求加了微信，结果对方半夜发来微信说“好想和你睡觉”。因为粉丝是年轻女子，他跟别人说起，人家反而说他“艳福不浅”。但是不是艳福得看当事人的感受，这个公众人物很不舒服，能做的只是把对方的微信删了。假如他说自己被骚扰了，会不会被当作一个笑话？

职场上的性骚扰更常见，受害者通常是女性。然而，假如你是一个男人，你的女上司对你动手动脚，该怎么认定这件事呢？你除了向对方申明界线外，可不可以声张呢？如果声张了，能得到同情吗？会不会被当作一个笑话，自取其辱呢——一个男的，还怕这个！

在这个议题上，男性还有一种女性所不必担心的凶险处境：被诬陷。假设一个男子被女同事纠缠不成，女方怀恨在心，反咬一口说对方意图非礼她。如果这个男子不是什么大帅哥，女同事的相貌尚可，大家会相信谁呢？这时，吊诡的情形出现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正因为女性处于弱势地位，男性在某些语境下反而处于弱势地位，这就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要在职场上毁掉一个人的名誉，最有效的是两招：一是说他有经济问题，二是说他有生活作风问题。如果这个人没有职权，没有犯经济问题的条件，“生活作风问题”便是最有效的脏水了。这时，常出现奇怪的一幕：不管这个男子原来是什么样，大家对他有多少了解，只要传出有“生活作风问题”，众人都倾向于相信真有其事，且无须证据。就像只要说明星有绯闻，一般人都相信是事实，因为“无风不起浪”嘛。

再探究一下女子酒店遇袭事件，可以看得更清楚，那不是一个女性问题，而是一个严重的治安问题，对男女都一样。这件事由于视频的传播被放大，但类似情形并不是孤立的。网上经常流传的视频还有一类，就是青少年暴力：几个少男少女围殴一个同龄人，而施暴者中不乏女孩，甚至女孩往往更凶残。

当我们冷静下来观察时，真正的问题就会凸显：性骚扰、暴力犯罪都是社会毒瘤，虽然女性经常成为受害者，但从根本上讲，这不是女性问题或女权问题，而是社会治安问题，事关人的安全和尊严。这不是女人或男人的问题，而是所有人共同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