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

2016-11-26 03:55韩秀媛
海燕 2016年11期
关键词:杜鹃花杜鹃米兰

□韩秀媛

花语

□韩秀媛

米兰

母亲节,我送给母亲一盆米兰花。

幸运的米兰,被母亲细腻地呵护着,像孩子一般。

母亲专门买来书,了解米兰的习性,照着书上说的,浇水,施肥,晒阳光,一丝不苟。在母亲的精心培育下,米兰不断发出新叶,鲜翠闪亮。

新叶萌生不久,随之长出一串串花蕾。娇小的,谷粒般金黄色的花蕾是见不到花瓣的,开得幽静沉寂,可香气却如栀子或茉莉一般,时而轰轰烈烈,时而暗香浮动。

在母亲家,有花香围绕,如入幽兰之室,雅静宽心。深深地嗅一嗅芬芳,让人觉得有花相伴的日子变得莹润美好。

不到一年,米兰花渐渐繁茂,花冠圆润丰满起来。微风习习,纤细的枝杈摇摇欲坠。

母亲说,该修剪一下了。

这么鲜亮的枝叶,剪掉岂不可惜?

母亲说,只有舍下这些枝叶,才会长出新的更加粗壮的枝叶。

被剪枝的米兰,剩下一些墨绿的老叶和枝杈,老气横秋的。

企盼在等待中有些漫长。春天,米兰发出了细嫩的新芽,俊秀的叶子攒动着蓬勃的、满是希冀的翠绿。

没想到,舍弃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生命中,有些事不能不舍,甚至不得不舍弃看似十分珍贵的事物。

有的人心灵塞满欲望,没有一丝缝隙。他们背负着沉重的包裹,不懂得舍弃,因此感到累,且抱怨着。

因舍弃而腾出的地方,总会有更好的东西去填补的。那些舍,如同被修理的米兰,是为了生发出更美丽的花朵。

杜鹃

养花并不难,想把花养好,却也不容易。

花和人一样,脾气秉性不尽相同。花是一株鲜活的生命,会生长、会呼吸,有的也很聪明,甚至会思考,比如那些昼开夜合的花朵,一碰便会闭合的叶子,能吃昆虫的花朵。摸不透花的喜好,掌握不好花的习性,也就养不好花。

喜阴的花,若放在太阳下暴晒便会夭折;喜阳的花,不见日光就会萎靡。喜旱

的花,浇多了水根会腐烂;喜水的花,稍一缺水便会枯萎落叶。

将眼睛暂时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一看莹润欲滴的绿色枝蔓,或是大红、艳粉、嫰黄的花朵,心头不免为之一颤——生活是如此的流光溢彩,趣味盎然,连花儿都竞相为之绽放。

想起刘禹锡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佳句,在被花香拥抱的斗室中踱步思忖,虽然比不得古代贤士的志趣和抱负之远大,却也对“小家”尽责关爱,对“大家”恪尽职守,未免也同古人一般,发出何陋之有的感慨。

老舍先生也是爱花之人,家里有上百盆花。他更喜欢侍弄“自己会奋斗”的花。

家里有一盆网格草。深绿色的叶片上交织着白色的细纹,花茎满盆铺展,幽静而疏落地从盆沿垂下。

既然叫“草”,就该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韧劲吧?我折了一根枝杈,插入泥土,没几天就枯萎了。于是我又挖了一棵带根的幼苗,萎靡了多日,才有了精神。

把它放在阳光下,大部分叶子卷曲起来,生病似的。移到背阴处,过了很久,才恢复原来的生机。这个所谓的“草”呀,原来是位娇滴滴的公主,算不得“自己会奋斗”的花,需要精心伺候才行。

杜鹃花,又名映山红,是颇惹人喜爱的花。记得白居易有诗云:“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白居易将杜鹃花比作绝代佳人西施,连芙蓉、芍药也相形见绌。的确是这样,我更偏爱粉红色的杜鹃,先后养过两盆都夭折了,未免有些遗憾。

初秋,我坐上了开往长白山天池的汽车。山路蜿蜒险峻,七折八拐。司机师傅看来驾驶技术还不错,不时和乘车的游客开个玩笑,转弯时并不减速,车尾一甩,后座的游客并没有扶手,顺势偏向了一边,挤在一起,熟悉的就开起了玩笑,引来一阵笑声。

在车内已经明显感到温度的变化。海拔越高,温度越低。远处的山坡已经黄绿相间,似到了晚秋。驶近了再看,黄的是干枯的草,绿的是一簇簇低矮的高山杜鹃。大片的杜鹃匍匐在地面上,忍耐着稀薄的空气和刺骨的寒冷。那一大片一大片倔强的深绿,绿得格外醒目,让小草黯然失色。

虽然没有赶上花开的季节,但心中的杜鹃花却开得满满的,眼前不禁展现出了花开时节的热闹和喧腾。

同车的人玩笑说,下车挖几棵回家种上。司机连忙摆手,说这杜鹃花脾气怪得很,能在低温乏氧的恶劣环境下生存,若把它移到山下,栽到温室中,反而很难成活。

由于那天阴雨连绵,天池上空雾气很浓,没能看到天池的真面目。但并不觉得十分遗憾,我看到了杜鹃,长在海拔两千多米高山上的杜鹃,也看到了力量,也看到了勇气。我们何尝不缺少高山杜鹃的勇气呢?前行选择坦途,生活选择安逸,抱怨脚下的坎坷和迷眼的尘土,更希望凡事能顺流而下、水到渠成,长此以往,就失去了前行的动力和勇气。真正促使我们成功,使自己勇敢、坚强、大度的,不是优裕和顺境,而是那些常常置我们于困境的打击和挫折。

花如人,人如花,期待看到花开,却也不哀伤花谢。花开不是为了零落,而是为了绚烂地绽放。

铁海棠

多数女人都喜欢花,我也不例外。

酷热的夏日,在花卉市场的角落里,几朵艳红的小花向我眨着眼睛,我像相亲节目中的男女一样,与那盆小花有了眼缘,掏了几块钱买下来。问花名,卖花的女人含混地挤出几个字,就丢下我去招呼另外几个买主。

捧起那盆花左瞧右看,像得了件宝贝,瞳孔中映满

花的影子。卵圆形的小叶儿,攒着蓬勃向上的翠绿。几朵娇小的花朵被一捧碧绿轻轻擎起,两片花瓣红唇般抿开,妍妍地笑着。

暑气正浓,她在夏的热情中沉醉着,娇羞着,甜美而娉婷着,这般迷人眼、乱人心,待嫁的新娘般,不必高谈阔论、搔首弄姿,嘤嘤细语、低头含笑便是一线靓丽的风景了。

我悉心照料她,水分、肥料、阳光,一样都不少。我甚至专程跑到市场,购回漂亮的瓷盆。我把她摆在办公桌上,每日无数次用目光抚摸她、赞美她。她似乎揣摩到我的心思,读懂了我的眼神,用不懈地绽放取悦于我。未等这几朵谢幕,那几朵又结了蕾待放;这几朵要凋谢了,另外几朵已然傲立枝头,露出浅浅的笑靥。

秋过了,冬来了。寒流一次又一次袭来,雪花飘了一场又一场。脸蛋儿冻得透红,裹了一身寒气,推门第一眼便又望见她。她热情殷勤地扬起粉红的笑脸,闪烁着伶俐的眼睛迎我归来,我转眼便忘却了寒冷,只觉得浓浓的春意在小屋中荡漾。

她到底是什么花?我试着在网络上搜寻,没有结果。我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网上。不多日有人回复:铁海棠,有毒。我不相信,继续在网上搜索。果真,一段段关于她的文字跳进我的眼帘:易成活,喜开花,汁液有毒,致癌,不适合放在室内……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她了。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她的茎干上长满了刺!强悍丑陋、狰狞毒狠的刺,让人不得亲近,不得侵犯的利刺!

我困惑了,看来,是错爱于她了。我将她丢弃到窗台一角。阳光依旧慷慨多情,将温暖洒在她的身上。逆着阳光看,浅绿色的叶脉变得清晰透明。叶片中流淌着乳白色的汁液,空气中飘浮着看不见的花粉,是她的灵魂在游走吗?

显然,她不是温室里娇惯的花朵,也不需要谁去如此这般的精心呵护。她常被栽种在南方的室外、路边,无需太多的打理。她给人赏心悦目的同时,要忍耐骄阳,更要抵御零下十几度的寒冷。她不能选择环境,改变环境,只有不断地适应环境,但不管环境如何,依然如故,将根深深地植入泥土之中,繁茂的枝叶吸收光和热向根输送养料,常年绽放的艳丽花朵,吸引更多的昆虫授粉,用利刺和毒液保护自己,不被其他物种侵犯……只有这样,只能这样,她才能生生不息,在芸芸众生中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在大自然中不断繁衍。这就是生命的本质。

后来我对着她说,你坚强地活着,努力地绽放着,是为着生命本身,为着未来的憧憬吗?

她好像听懂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报我许多小小的新芽,身姿更加丰满了。于是我打趣说,很久不理你了,你反倒“芽芽学语”了?

实习编辑 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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