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月 花

牛 牧

五 月 花

牛 牧

消 息 树

站在太行峰巅

一位朋友从遥远的都市

发来祝福短信

于是，我想到消息树

当然也想到了电影《海娃》

这位牧羊娃儿童团长

当年就是在山头放倒消息树

告诉全村人鬼子来了

让大家一次次脱险

消息树

你用特定的语言传递远方

默默地为村庄祈祷

为人民和民族祈祷

在当今信息爆炸的时代

你不时透着原始的灵气

山没有忘记你

水也没有忘记你

凋零的叶子还在说着你

当年的抗日坚儿啊

你哪里去了？

七月的表情

拖拉机上了年纪，任凭马达喊破嗓子

还是没有走出七月

一条前年失恋的蛇至今还在路口发呆

树干上两只知了正在调情，它有点嫉妒

田间的一株高粱可能感染了艾滋病

躯体渐渐腐烂，另一株高粱心里暗喜

三世单传的村长家喜得贵子

祖辈生活在其家院的一窝儿蚂蚁却死了父亲

向日葵很恋家，模样儿愈长愈像自家主人

只是主人家的儿子愈长愈像村长

燃烧了一天的太阳虚汗出得太多有点累了

酷似奶奶摊的鸡蛋煎饼

傍晚依然燥热，蚊子饿疯了

开始盯住村口卖油条的胖子

村庄和人和牲畜和万物都膨胀了

梦想渐渐萎缩

洪洞大槐树

够可以的了

世上哪棵树能比得上你

风风光光把根扎在了

数以亿计人的心里

要知道：

你是家呀！

亡灵们变作思乡鸟飞到你的枝头

后人沿着发黄的家谱找你

你的树干早已成为丰碑

树枝成为盘根错节的百家姓

树叶是一代又一代鲜活的灵魂

树冠的老鹳窝是一颗颗黑色的头颅

和一双双黑色的眼睛

多少次颠沛流离

多少次妻离子散

我终于顺着先祖的血脉

在你的躯体内看到牛血在流动

一辆大卡车向城市奔驰

一辆从农村开来的大卡车

一辆在京港澳高速路上飞驰的大卡车

一辆围着笼子装满各种狗的大卡车

风驰电掣向城市奔去

这些守卫农舍的狗儿

这些先前吃肉后来变成吃南瓜的狗儿

这些与大公鸡一同唱醉乡韵的狗儿

这些惊扰与护卫黑夜的狗儿

这些不知咬人了还是失宠了还是

主人家贫寒的狗儿

最终被卖给了城市的小贩

这些曾经狗仗人势耀武扬威而今

可怜的家伙，一个个哭丧着脸

一个个夹紧着尾巴

它们不知道到哪里去

不知道还有比自己的腿跑得快

而且还不怕累的汽车

不知道城市热腾腾的锅正等着它们

夜幕快要降临

望着远方灯火辉煌的城市

它们谁都不再叫谁都不再喊

老实得像一群绵羊

任凭北风嗖嗖地吹

风中的树

太行山的树大部分叫不出名字

太行山的树大部分是野生的

太行山还有一部分树是飞机播种的

站在风的肩头俯瞰

一部分树随风倒，一部分树放声高叫

一部分树窃窃私语，一部分树望眼欲穿

还有一部分倔强的树成就了

太行山的骨气

风

有时暖有时凉，有时急有时缓

在暖与凉、急与缓的间隙

树排列成押韵和不押韵的诗行

七里沟秋雨

下了五天五夜的雨

拽着思念的长线

把都市的我载入二十年前

村边的响水河复活了

呐喊着往日的噪子

叫醒古老的河床

却叫不醒黄土里的人

庄稼汉们痛下决心

把娶媳妇的房子改为

农家山庄。山上山下的神话

有了新的诠释

我目睹没完没了的雨

不知缠绵着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