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文/（浙江）孙道荣

蜕变

★文/（浙江）孙道荣

卞书记竟然下岗了！

卞书记不是什么领导，而是给一个大人物开车的司机。卞书记已经为这个大人物开车若干年，本来再有几年，就可以退休了，没想到，大人物犯了事，栽了，殃及池鱼，卞书记也下岗了。

不过，卞书记虽然下岗了，再找个饭碗应该不难，别的不说，他那身过硬的驾驶技术，就不会让他饿着。当初，他就是因为驾驶技术特别好，车开得又快又稳又安全，人又老实，才被大人物看中，成了大人物的专职司机。卞书记给大人物开了这么多年车，那车技还不是炉火纯青，日臻完美啊。

还别说，不久，就有一位黄老板看上了卞书记，有意请他去做自己的专职驾驶员。

那天，黄老板让卞书记先试试车。

卞书记熟练地启动了车子，小车稳稳地起步。黄老板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满意地想，大人物的司机，水平果然不一样，起步的时候，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手里端杯水，不但不会洒出来，恐怕连个小波纹都不会有。

可是，车子刚驶出厂门，就出了一个险情。出厂门左转，就是一条公路，卞书记看都没看，就一把方向，拐上了公路，这时候，从路左侧开过来一辆直行的公交车，两辆车差一点撞个满怀。黄老板惊出一身冷汗，问卞书记，车子驶出厂门，怎么也不晓得两边看看，就这么莽撞地开上了公路，多危险啊？卞书记显然也被刚才的状况吓懵了，说：不好意思，以前给领导开车，我们的车子每次出政府大院，都会有交警值勤，将路两边的过往车辆都拦住，等我们的车队开走了，才放行的。我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辆公交车。

黄老板无奈地摇摇头。卞书记继续开车，小车不急不慢，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

突然，后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黄老板回头一看，乖乖，后面跟着一大串各种各样的汽车，不知道这些车子，为什么紧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再一看，黄老板明白了，这是一个单向两车道的公路，卞书记开的车，骑在线中央，将两个车道都占了，造成后面的车都无法超车，这才堵了一大串。后面的车喇叭声越来越急，黄老板看看卞书记，竟然我自岿然不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黄老板提醒他，你将车子往边上开开，好让别人超过去啊。卞书记一脸茫然地问：让谁啊？怎么让啊？从来都是别人让我们的啊。黄老板无语了，以前偶尔在路上碰见大人物的车队，他们的车都是靠边让行的，那派头，让他无限感慨和神往。正胡思乱想着，后面一辆大货车，忍无可忍，长鸣着喇叭，强行超车。大货车几乎是贴着卞书记的小车，超过去的。黄老板又被惊出一声冷汗。卞书记慌乱地打着方向，让到了靠路边的车道上。后面的车，一辆辆超了过去，卞书记愤怒地骂了句：什么素质，找死啊！

卞书记继续开车，车开得依旧很稳。可是，因为惊吓，黄老板的脸色有点蜡黄，他紧紧地拽着车门上的把手，仿佛是害怕被甩出去。

前面是个路口，他们这个方向的红灯，亮着。奇怪的是，卞书记竟然丝毫没有减速停车的意思，而是稳稳地驾着车，冲了过去。黄老板惊愕地瞪着卞书记。幸亏另一个方向没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穿过了十字路口，黄老板生气地问，你怎么可以闯红灯？你知道这有多么危险！红灯？什么红灯？卞书记一脸茫然。黄老板愤怒地说，刚才你闯了红灯，难道你没看见？卞书记嗫嚅地说，我没看信号灯，以前我给领导开车，即便不是警车开道，也是一路绿灯啊，根本不需要看信号灯，我也早就习惯不看信号灯了……

黄老板恍然大悟，这个卞书记，他不再是那个技术娴熟、安全稳当的司机了，他已经蜕变成一个只能给大人物开车的御用司机了。

编辑/刘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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