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小说中的“民族暴力”
——以《去中国的小船》为中心

2016-11-27 00:09杨俊丽
小品文选刊 2016年21期
关键词:村上春树小船暴力

杨俊丽

(东北师范大学 吉林 长春 130000)

村上春树小说中的“民族暴力”
——以《去中国的小船》为中心

杨俊丽

(东北师范大学 吉林 长春 130000)

在村上春树众多作品中,大都会有战争和暴力主题出现。本文试从民族暴力的视角出发,以《去中国的小船》为中心,解读小说中出现的中国人的形象,并且试图得出中国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和民族暴力紧密相关联的。

民族;暴力;中国人

日本当代著名作家村上春树,1979年以处女作《且听风吟》登上文坛,在近40年中,一直笔耕不缀,创作出了许多深受世界读者喜爱的作品。《去中国的小船》(1983)是村上春树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与此小说集同名的《去中国的小船》是村上以自己的生活体验为基础,集中描写了他生活中遇到的中国监考老师、打短工结识的19岁女孩和高中同学这三位中国人。

1 战争暴力的延续“民族暴力”

纵观村上的作品,不难发现,在他的作品中总会涉及一些战争等暴力事件,这些可视为有形暴力。如“青春三部曲”中会隐射出美国战后军事占领,越南战争和朝鲜战争;长篇巨制《奇鸟形状录》以“诺门罕战役”为背景,不仅暗示出日本社会中的暴力存在,而且还提到了南京大屠杀时期的细节以及在满洲国进行残忍屠杀的场景。可以说这些都是真真正正的暴力事件,村上敢于把这些历史事件表现出来,是勇于正视历史,面对现实的态度。这是一些设法避开历史不谈的作家所不可比拟的。此外,一些民族歧视等意识方面的暴力我们可称为无形暴力,其中现代社会上的民族暴力可以理解为无形暴力。

村上春树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分析也是研究村上作品的一个重要角度,纵观村上春树的作品,在他的作品中不乏中国人的出现。难道在村上在塑造中国人物的时候没有涉及到“民族暴力”吗?本文将分析《去中国的小船》中的三位中国人,探索日本社会现存的“民族暴力”。

2 “民族暴力”下的中国人

村上春树曾说过:“暴力是打开日本的钥匙”。“这一认识和思考的原因,是村上对中国和中国人难以释怀的关注和复杂的矛盾心理,其端倪表现于《去中国的小船》。”①可见分析《去中国的小船》中的“民族暴力”对于全面解读村上文学具有重要意义。

村上春树父亲参加国对中国的战争,这种特殊的经历,导致中国之于村上不仅仅是他的国家历史的一部分;他的家族经历的一部分,也是他的人生理解的一部分。他的小船开往中国,即是他作为日本当代作家宿命的使然,也是他人生之路无法绕开的芥蒂。②村上的父亲以参加战争的方式表现了日本历史上对中国的暴力,日本的现代社会就不存在对中国的暴力吗?

小说开头引用日本旧时的歌谣“很想和你坐上,去中国的小船。只坐你我两人,船儿永借不还。可见村上寄予了对中国的求知欲。在《去中国的小船》中,村上记述了他遇到的三位中国人。

首先是因为一次模拟考试,我被分到了一所中国人小学,我逢人就问这所中国人小学的情况,但谁都一无所知。如若不是这场意外的考试安排,可能日本孩子永远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存在。作为战胜者的后代,栖息在战败国的土地上本应享受胜利的荣光,在此自由无虑的生活着。然而这所中国学校犹如“隔离所”一样的存在。在这所学校中本来正值充满活力,朝气勃勃互相打闹的年纪的小孩却是“默默地走路,没有人拍皮球,也没有人扯低年级同学的帽子”③。很显然这些孩子没能很好地融入到日本的主流社会生活中,他们被贴上“中国人”的标签,不能被这个社会正常地接容。

教室里进来的是一位左脚有点跛的监考官,“我”知道了了他是一个中国人,并铭刻至今——“根本看不出他是中国人”。具有戏剧性的是这位老师,他丢弃了自己的“国籍”,他没有以被侵略者的立场,向这群日本现代孩子痛述日本侵略的罪行,也没有讲述中国人所受的伤害,而是以一种绝对中立的态度避免激发民族矛盾,而进行了冗长的演讲,这无疑是他作为一个中国人目前处境的真实写照,他作为一个特殊身份,他必须努力去迎合日本的社会现状,以免被日本社会排挤。然而他的做法并无成效,依旧有人在干净的桌面上乱写乱画。

第二个故事是发生在东京,女主角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中国人,是我在打工时结识的。村上是这样描述她的,“她十九,个子不高个,换个角度,说长得漂亮也并非不可”。作为一个华裔女大学生,她沉默寡言,“虽说是中国人,但她生在日本,大陆香港台湾一次也没去过,中国话几乎不会,英语呱呱叫”。可以说在她身上已经难觅中国人的特点。工作中只有我和她能够搭档,我发现“她的热心则大约属于迫近人之存在的根本那一种类。很难表达确切,总之她的热心里有一种奇妙的紧迫感……所以,大多数人都跟不上她的工作节拍,中途气恼起来。”难道她的迫感不是在渴望融入这个社会吗?

在兼职结束后,“我”约她吃饭、跳舞,并且还向她要了电话号码记在火柴盒的背面,可见“我”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并且有继续交往下去的意愿。可我却阴错阳差地将她送上了相反方向的电车,我本想诚恳的道歉并解释,可女孩却说除了令人诧异的话“和我在一起没有意思。” 她含着泪求“我”不要管她,原来她一开始就感觉在相反方向的车上,可她想还是算了,一切都让她感到了厌倦,自己也不想落到如此地步。可见这种遭遇对于她来说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村上春树借助女孩之口表达了在日中国人的心声“这里终究不是我应在的场所。这里没有我的位置”。后来,“我竟把写有她电话号码的火柴盒连同空烟盒扔掉了”。后来无论怎么打听,始终没有再见到她。村上把“我”的两次失误描写为无意之举,然而形成这些无意之举的背后,或许是许多日本人的有意之举而形成的惯性做法。

第三位中国人曾是“我”的高中同学,当他叫出“我”的名字时。我的脑中仍是一片空白,然而他却“对于过去的事,一件也没忘记”。当他提及自己是在向中国人推销百科事典时,“我”对他的记忆才开始复苏,“我”对他的印象不过是朋友的朋友那种程度的交往而已。但依我的记忆,他并非是干百科事典的那个类型。教养不差,成绩也应在我之上,在女孩子里想来也有人缘。然而在日本的社会里,他却沦为向中国人推销百科事典。如果是同样条件的日本人应该不会沦落如此境地吧!这位中国人不明白自己为何沦落到这个地步,但村上笔下的“我”应该很是明白作为一个外籍人,始终会被当作局外人,处于一种惶恐状态,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中国译者林少华在译作的序中认为,这篇小说其实是反映了日本对中国的愧疚之情。三个中国人的遭遇虽然不尽相同,但都能表现出他们都在努力融入日本的主流社会中,而他们得到的却是冷漠和拒绝。虽然村上在序中明确这些故事无关政治,但我们也能够明确感受到一些隐喻的历史事实。作为战胜国的一方,在日本仍旧得不到社会的认同,这就是一种“民族暴力”,施暴的主题就是日本社会。

村上却提醒到:中国人“对于过去的事,一件也没有忘记”。并不是村上对中国抱有好感,而是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作家进行勇敢的揭露。日本经济飞速发展,民主、革命、自由等词充斥着这个现代社会时,在日中国人仍然在受到 “民族暴力“的打压,只是不是以战争这一直接方式而已。

3 结束语

通过对《去中国的小船》中的三位在日中国人的分析可见,中国人在日本仍然受到了暴力对待,这种隔离式的区别对待就是一种民族暴力。美国的学者杰·鲁宾在《倾听村上春树》中认为《去中国的小船》作为村上春树发表的第一部短篇小说,是一篇具有决定意义的作品,通过对文本和对村上春树的内心进行分析,杰·鲁宾认为“他对中国和中国人一直以来难以释怀的关注,可以视为两个民族间难以释怀的历史记忆的一种表现”。④因此日本现代社会上的“民族暴力”可以视为战争这种暴力的继续。

注释:

① 林少华.暴力是打开日本的钥匙[J].中国图书评论,2006:12.

② 尚一鸥.村上春树小说艺术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123.

③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去中国的小船[M].上海译文出版,2008.5.(以下引文皆出自此版本,不在注明)

④ 冯涛译,杰·鲁宾著.洗耳倾听—村上春树的世界[M].南京:南京大学版社,2012.53.

[1] 林少华.暴力是打开日本的钥匙[J].中国图书评论,2006.

[2] 尚一鸥.村上春树小说艺术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3]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去中国的小船[M].上海译文出版,2008.

[4] 冯涛译,杰·鲁宾著.洗耳倾听—村上春树的世界[M].南京:南京大学版社,2012.

杨俊丽,女,汉,河南省新蔡县,硕士在读,东北师范大学,日本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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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9-003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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