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老国王胡安·卡洛斯涉嫌行贿

王方

老国王亲自出面行贿

行贿是世界各国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一般都是平民向官员行贿，底层向高层行贿，没有听说国王出面行贿。但是这次事件却是西班牙老国王亲自出面向司法人员行贿，原因就是老国王胡安·卡洛斯的小女儿卷入了其丈夫伊雅琪的“诺斯案件”。胡安·卡洛斯的小女儿克里斯提娜涉嫌逃税、伪造票据等罪名受到西班牙皇家反贪法院指控，法院审理和证据调查程序于6月结束，目前正等待判决结果。法院得到的证据对克里斯提娜和她的丈夫伊雅琪极为不利，几乎没有“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可能。坊间估计不出意料的话，克里斯提娜将面临八年的牢狱之灾，而她的丈夫伊雅琪，“诺斯案件”的主犯，至少有15年至18年的牢狱生活等着他。整个案件已被媒体炒得烂熟，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诺斯案件”对西班牙王室的打击无论在声誉上，在人员上都是史无前例的残酷。

“诺斯案件”爆发后，老国王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不得不摘下王冠让小儿子费利佩继位想以此减轻民众对王室成员的反感程度。费利佩登基后立刻宣布废除二姐克里斯提娜的王室成员资格和废除二姐夫伊雅琪公爵头衔。费利佩此举的目的是企图撇清王室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以改善王室的亲民形象。费利佩的行为一度成为西班牙媒体的佳话。

老国王心里明白，要捞出二女儿绝不可能让儿子出面，唯有自己委派亲信出面。老国王算来算去唯一可靠的人选就是前王室大管家，为胡安·卡洛斯做了一辈子“办公室主任”，还具有侯爵头衔的贵族蒙德哈尔，胡安认为蒙德哈尔为人忠心耿耿，捞人计划唯有他可以胜任。

于是胡安找来了已经退休的蒙德哈尔并说明目的，希望由他出面与反贪检察官接触，条件是胡安·卡洛斯出资200万欧元换取检察机关免于对女儿的指控并无罪释放。蒙德哈尔听后知道捞人事情难度极大，要捞出几乎已经定罪的克里斯提娜像是做一次人死复生的工程，而且完全有可能人没有捞出，行贿丑闻被爆料再次打击老国王的形象。但是他理解老国王的感情，他知道老国王最疼爱的就是二女儿，不仅长得漂亮还是最体贴父亲的孩子。为了表示对老国王的忠诚，蒙德哈尔一口答应，全力以赴去捞人。

捞人失败，事情曝光

蒙德哈尔“领旨”后通过人脉关系找到反贪法官工会的负责人米格尔，让米格尔通过他的影响力和他的“官说”捞出克里斯提娜。米格尔是蒙德哈尔的老朋友，当蒙德哈尔在位担任王室大内总管时，米格尔受到过蒙德哈尔的提携，因此米格尔从一名小律师被一路提升成为反贪法官工会的负责人。

蒙德哈尔当然也是位谨慎小心、聪明过人的前总管，他找了一家既是高级地段、高级品位又是很僻静的咖啡馆和米格尔密谈。

为了传达老国王的紧急请求蒙德哈尔就直截了当阐述了老国王的要求。米格尔听到蒙德哈尔传来老国王请求之后确实有点受宠若惊之感，尽管胡安·卡洛斯已经卸下王冠，但毕竟还是西班牙的“前国王”，在胡安·卡洛斯任国王期间米格尔虽然没有机会觐见胡安，如今有机会能为胡安效力还是感到荣幸之至。

他当场答应蒙德哈尔的请求，但他坦承自己能力有限，这个“官说”不是一般的案件，必须有个重量级的人物才能达到“圆满成功”的结果。米格尔称必须再找洛佩斯·内格雷特这个重量级人物，因为她是审判委员会的负责人之一，由她出面才有可能给克里斯提娜消罪。米格尔请蒙德哈尔转告老国王胡安·卡洛斯一是感谢他的信任，二是一定为捞出公主克里斯提娜一事尽心尽力。

翌日米格尔联系上洛佩斯·内格雷特，并邀请她在马德里一家六星级宾馆用餐。凡是在马德里官场上混过的政客无人不知洛佩斯·内格雷特其人其事，一位女中豪杰式的人物，她既是法官，又是议员，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至于由她“官说”的案件得以不了了之，谁也不敢说有，但谁也不敢说没有，既让你感到她在“官说”，但又让你不敢相信她是在“官说”。这就是洛佩斯·内格雷特官场手段的高明之处。

用餐完毕，米格尔用了西班牙语中最难使用的敬语和西班牙语中最能说明问题的词汇表达了老国王的请求。洛佩斯·内格雷特听后不动声色，先是问米格尔请客吃饭的目的是让她去“官说”，还是吃饭和请求两码事。米格尔想了想刚要回答，洛佩斯·内格雷特先伸出手让他别说，然后洛佩斯·内格雷特拿出最新型号的苹果手机打开录音装置，然后点下录音按钮。洛佩斯·内格雷特对米格尔说，你的回答我要录音请你依照自己的本意讲述。此刻的米格尔完全没有想到洛佩斯·内格雷特这个老奸巨猾的女人还会玩这一手，他不得不说，吃饭是叙旧情，请她“官说”只是饭后茶余的闲话，请吃饭和请“官说”毫无关系。

洛佩斯·内格雷特将录音装置关闭后对米格尔说了一句：犯罪嫌疑人休想逃脱法律制裁！洛佩斯·内格雷特说完摸摸嘴唇上的油腻转身走人。米格尔看着洛佩斯·内格雷特一扭一扭的背影自己却瘫坐在六星级宾馆的沙发上。

雪上加霜，密谈被人偷录

米格尔不仅没有收买到女政客洛佩斯·内格雷特，又传出更糟糕的消息，他与蒙德哈尔在酒吧里的谈话内容竟然被人偷偷录音、录像。随后录音的内容在西班牙各大主流媒体上一一刊出，胡安·卡洛斯企图用200万欧元行贿司法人员，“捞人”目的没有达到，丑闻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西班牙媒体就像炸开锅似的热闹，电视台不仅播放新闻还组织资深法律专家就老国王捞人事件展开讨论。讨论“捞人”节目的播放时间无论多晚，收视率居然名列前茅。平面媒体也不甘示弱，又是新闻稿、又是采访稿、又是评论稿，一直处于劣势状态的平面媒体也借着捞人事件的东风发行量不断攀高。

西班牙资深刑事律师阿列克斯就此事接受笔者采访时说，胡安·卡洛斯病急乱投医，他女儿的官司已经引发世界关注，岂能用200万欧元摆平？即便检察官、法官想要这笔巨款，也没人敢拿。克里斯提娜卷入的诺斯案件早就“被聚光灯照着，被放大镜看着”，胡安·卡洛斯想花钱消灾实在过于幼稚。阿列克斯律师认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蒙德哈尔和米格尔在酒吧的密谈居然被人偷录，说明偷录人手段非常专业，不是一般媒体人能够胜任，完全有可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特工人员所为。这事件说明“凡是和胡安·卡洛斯接触的人都已经被人监视”。

阿列克斯指出，西班牙反贪法院审判的“诺斯案件”已经结束所有的调查取证以及法庭辩论程序，现在是由陪审团和法官商量讨论量刑问题。伊雅琪和克里斯提娜进监狱服刑不会有悬念，老国王也只能望“狱”兴叹，至于他们入狱后因“表现良好”获准监外执行或者保外就医，那是后话。

西班牙司法没有捷径可走，因为陪审团和审判组人数众多，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西班牙《国家报》的评论称，贪欲真是人类的天敌，公主与驸马已经富可敌国，他们住的是皇宫，吃的是皇粮，用的是皇具，看的是皇马，但还是贪心不足，最后走进监狱了此残生，后悔莫及为时已晚。

编辑：成韵

“诺斯案件”简介

克里斯提娜·费德莉卡·维多利亚·安东妮亚，西班牙公主，帕尔玛女公爵。她是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同王后索菲亚的二女儿，费利佩六世的姐姐，原为西班牙王位的继承人之一。2014年11月15日上午，西班牙萨苏埃拉宫郑重发表声明称，克里斯提娜已经不再属于王室成员。2016年1月11日，克里斯提娜公主因涉嫌逃税，出庭受审，成为自西班牙1975年恢复君主制以来首名因刑事指控而接受审理的王室成员。

“诺斯案件”之所以放在帕尔玛审理，是因为涉案的诺斯基金会总部在此。2004年至2006年，现年47岁的伊雅琪·乌丹加林担任这家慈善机构的主管，涉嫌利用自己的“驸马”身份，与生意伙伴迭戈·托雷斯在没有竞标的情况下获得多项“文体搭台、旅游唱戏”的活动承办权。其中一些活动承办价格高得不同寻常，一些活动干脆没举办，两人趁机挪用巴利阿里自治区和巴伦西亚省政府用公共资金支付的620万欧元（约合670万美元）“承包款”。伊雅琪·乌丹加林转手把其中一些钱注入他与克里斯提娜共同运营的房地产咨询企业阿衣松公司的账户，给两人奢华生活“报销”。

现年50岁的克里斯提娜于2014年2月在一场闭门预审听证会上说，她信任丈夫，但对其所作所为并“不知道”。而西班牙媒体报道，作为诺斯基金会董事会成员，克里斯提娜其实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