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旅游研究综述

2016-12-06 19:45冯晓虹李咪咪
旅游学刊 2016年9期
关键词:研究综述旅游儿童

冯晓虹 李咪咪

[摘要]旅游从一开始便一直与教育相关。在当代社会,为儿-童提供可供选择的旅游体验被视为一种良好教养的象征。虽然业界已认识到儿童市场的重要性,并采取了积极的方法来开发产品和服务去吸引这个细分市场,但是学术研究仍显得相当不够。文章对儿童旅游研究进行了回顾,从不同角度对儿童旅游研究进行评论,并揭示现有研究中儿童主要是作为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研究对象。最后,从理论和方法的角度对未来研究提出舣。

[关键词]儿童;旅游;家庭度假;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v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6)09-0061-11

Doi:10.3969/j.issn.1002-5006.2016.09.017

引言

随着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生活节奏的加快,旅游休闲理念已成为全社会共识。在这个宏观背景下,以儿童为中心的亲子旅游快速发展,成为现代旅游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家长普遍认为旅游能够为儿童提供体验式学习的机会,创造家庭共同回忆,共度高质量的家庭时间。因此,能否为儿童提供多种旅游的机会和出游体验已成为现代社会衡量家长是否称职的一个重要标准n,。认识到儿童作为一个旅游细分市场的重要性,业界已推出多种产品和服务来满足这个市场的需求,而学术界对于儿童旅游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

儿童旅游研究的缺失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儿童在社会中或者在旅游活动中的从属地位,换句话说,儿童并没有被忽视,而只是被边缘化。更进一步来讲,与其他如少数民族、妇女、或是LGBT(同性恋社群)等传统的边缘群体不同,儿童在旅游研究者中没有自己的代表人物,从而导致了对这一群体的研究缺失。Graburn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就提到这一问题,Small认为这种现象到现在几乎没怎么改变。Poria和Timothy从伦理、理论以及方法论角度分析总结了儿童旅游研究较少的原因。从伦理角度,与成人研究相比,学术界对儿童研究的道德问题通常予以更多关注和引导,研究者不仅仅需要获得研究对象父母的同意,还需要通过所在机构及政府的研究伦理审查,而儿童研究的伦理主要集中在知情同意和保护这两个关键问题上。在理论层面,旅游现行知识体系无法提供对儿童行为进行概念化所需的理论,对其他相关领域文献和理论的不熟悉也导致相关研究滞后。在方法层面,儿童研究需要特定的技术和程序,而旅游研究者对儿童研究的方法论的理解尚处在初级阶段。

受后现代建构主义研究范式的影响,一些学者开始关注旅游活动中儿童这一长期被边缘化的群体。本文旨在对现有的涉及儿童参与旅游活动的中英文期刊文献进行全面回顾,了解儿童旅游研究总体进展情况,系统梳理儿童旅游研究视角、方法和内容,并对儿童旅游研究进行评论和展望,以期为未来的儿童旅游研究提供借鉴和参考。联合国于1989年通过的《儿童权利公约》中将儿童定义为0~18岁的未成年人,而在此后的《世界青年报告》中,又将15岁以上的未成年人划为青年范畴,本文所指的儿童旅游研究主要是对研究0-15岁以下未成年人旅游的文献进行回顾。

1.儿童旅游的界定及分类

儿童是积极的社会行动者,McNeal认为儿童不仅是直接消费者,还是影响消费的消费者和未来消费者。心理学、医学、地理学等学科也都将儿童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关于尊重儿童权利和发挥儿童作用的议题越来越受到人们重视。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儿童不仅是现在和将来旅游市场重要的目标细分群体,而且是推动旅游业发展的一支最重要的力量,他们将影响和改变未来旅游业态和旅游模式。然而从现实来看,无论是产业界对儿童旅游产品开发设计、市场开拓和营销,还是学术界对儿童旅游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对儿童旅游行为的关注都极为不足。除了儿童是积极的社会行动者这一观念还未被广泛接受之外,与研究数据获得的困难性和学者研究方式和角度的不同也有一定关系。

学者们并没有特别为儿童旅游作专门定义。儿童旅游的代际性和好玩性是其两个明显特征。Cullingford提到,对大多数儿童来讲,旅行(仃avel)就意味着假期(holidays),他们旅游(tourism)的个人体验就是聚集在沙滩和泳池的家庭度假(familyholiday)。这是早期国外儿童的旅游感知。儿童往往与童年连在一起,因为儿童处于不同历史时期、地理位置、文化或阶层,所以绝对的、普遍的童年并不存在。Carr进一步认为,儿童和儿童旅游应该让儿童自己来定义。

从参与旅游活动的成员组成来看,儿童旅游可以分为“仅儿童的旅游”(child-only holiday)和“家庭旅游”(family holiday)两大类。图1为基于Carr的研究成果对儿童旅游的分类。仅儿童的旅游,主要包括到别的小朋友家过夜(sleepovers),即通常的寄宿,和夏令营(summer camps)。家庭旅游,作为另一种儿童旅游形态,是最常见也是最为复杂的儿童旅游形态。根据家庭特征和家庭出游安排的不同,通常有4种分类方法,呈现8类儿童旅游形态。第一种是按照出游过程中儿童与家长始终在一起还是有部分时间是独立自由的分类,如儿童俱乐部(kids clubs),这样的旅游对儿童的感受和出行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二种是按照出游时间的长短,这也是最常见的,一般分为1~2天和3天及以上;第三种是按照家庭生命周期不同阶段分,较小儿童(5岁及以下)因为活动能力和认知水平受限,处在被动旅游状态,而较大儿童可以相对主动地参与旅游活动;第四种是按照代际关系分,两代人(父母和子女)出游和三代人(祖父母、父母和子女)或多代人一起出游。

2.研究方法

由于受到研究者本身语言能力的限制,本研究仅对现有的中文及英文文献进行了回顾。研究者通过以下路径搜索儿童旅游相关文献。一是通过“children”“kids”“family holidays”“adolescent”“young tourists”“childhood”“family vacation”“tourism”“travel”“儿童”“青少年”“旅游”等关键词不同组合在EBSCO、ProQuest、Elsevier、Taylor&Francis、中国知网等数据库以及谷歌学术全面搜索相关文献;二是通过阅读搜索到的文献,采用滚雪球的方式找到其他儿童旅游相关文献;三是搜索与儿童旅游相关的专业研究书籍和网站。在以上每个过程中,分别采用小组讨论,分析检索到的文献与儿童旅游的相关性。上述3个路径总共收集到31个期刊中114篇儿童旅游相关的文献,其中,中文6篇,英文108篇,中文文献主要发表在《旅游学刊》,英文文献主要发表在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以及Tourism Management。第一篇可检索到的儿童旅游相关的文献发表于1979年。表1为主要文献发表的期刊。

审阅儿童旅游相关文献发现,关于儿童旅游,特别是基于儿童视角的旅游体验研究相当缺乏。期刊文献中,除去儿童夏令营相关文献外,其余与儿童旅游相关的期刊文献不足50篇。大多数文献都是把儿童作为缺乏主观能动性的弱势群体。与学术界相比,旅游业界则认为儿童旅游需求和行为研究非常有价值,需要有更积极和主动的途径去开展相关研究。从图2可见,儿童旅游研究虽然数量不多,但在近3年呈逐步增长趋势。

3.儿童旅游研究

开展儿童旅游研究一般基于以下3个方面视角:一是从研究数据来源看,有基于儿童视角、成人视角和儿童成人视角3类。从目前的文献研究看,儿童视角的研究并不多。二是从研究学科和理论基础看,有从社会学出发应用社会权力理论,从发展心理学出发应用认知理论,消费者行为理论以及医学、教育学等相关视角。将儿童放在不同的学科知识和理论框架下研究,儿童旅游研究的目的意义和内容价值将发生变化,因此,SchLqzel等建议要从多学科视角研究家庭旅游和儿童旅游。三是从研究方法看,通常是定性、定量或两者兼有。在儿童旅游具体研究当中,采用什么方法往往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不仅会影响研究结果的真实有效,而且会涉及研究过程当中的诸多伦理道德问题。除常有的问卷、深度访谈等,还有记忆工作法、绘画法、时空预算法(the space-time budgetmethod)和日记一访谈调查法(the diary-interviewsurveys)等,其中,时空预算日记法被认为是最有效收集行为数据的方法,可以记录度假者活动的量化变化。目前现有文献中对儿童旅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儿童对家庭旅游的影响、儿童旅游体验和旅游对儿童的影响和作用3方面。

3.1儿童对家庭旅游的影响

Yesawich预测,家庭旅游指由成人带着,包括祖父母辈和儿童,将继续成为较其他休闲旅游形式增长最快的旅游形态,部分因为它代表了家庭的再团聚,家庭成员离开工作一起共度美好时光。关于儿童对家庭旅游的影响研究主要分为两方面,即儿童对家庭旅游的决策影响和儿童对成人体验和家庭整体旅游体验的影响,其中,儿童对家庭旅游决策影响的研究较多。

不少学者对儿童在家庭旅游决策中的影响开展了研究,认为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儿童在家庭旅游决策和影响中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发生了巨大变化,从被忽视的被动体到信息灵通的活跃参与者。Therkelsen提出虽然在旅游领域儿童对家庭旅游购买等决策行为的影响研究很少,但儿童在家庭购买行为中的影响研究却很多。

在具体决策影响研究上,可以从家庭旅游类型、儿童年龄认知和家庭成员构成3个维度去展开。

一是家庭旅游类型维度。面对家庭出游决策,先看什么样的旅游类型,然后作出相应决策。通常有如下分类:一天旅行(1-day family tip),家庭度假(family vacation),家庭出游(family outing),家庭娱乐活动(famiIy recreation)和组团打包旅行(group package tour)。Ekstrom等认为在更多的关于休闲相关的家庭旅游决策研究中,儿童只是在做小规模的选择上有权进行购买决策,在涉及昂贵的和不经常购买的决策上(如长假出游)不扮演角色。

二是儿童年龄认知维度。Thornton、等认为度假决策是具有影响力的不平等权力个人之间的谈判的复杂过程。儿童参与家庭旅游决策的程度有多大,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儿童个体本身。研究发现,0-5岁儿童影响父母的假期决策是间接的,一般表现在睡觉时间、卫生、安全、食物等常规需求;6-12岁儿童会以讨论、甚至是争执等形式直接影响父母的假期决策,但即便是允许参与并明确地表达了旅游方面的意向,但事实上最终还是接受父母的决策偏好;其他研究也说明了6岁以上的儿童在家庭决策过程中具有协商谈判的能力。Hansen等研究认为儿童会通过纠缠等方式对自己的旅游需求提出要求,如果不成功的话,他们就会哭或通过其他抗议来对付。有意思的是,孩子们对整个决策过程的影响虽然不大,但他们会智慧地与妈妈或爸爸达成“盟友”,这样可以形成一个“多数”的地位。事实上,成人虽然是最终决策者,但他们还是深受孩子的影响,在内心上也是希望去满足孩子们的要求。Cullingford以玩具为例,举了广告业的例子,并与旅游业研究作对比,认为儿童在父母消费习惯、同伴群体压力和时尚培育等方面施展巨大力量,对父母来讲,作出选择、赢得认同、避免失望和屈服简单满足都是他们的一种减压方式。

三是家庭成员构成维度。从Cullingford的研究来看,儿童经常被看成在父母计划什么或计划去哪等时表达他们的需求。Darley和Jeen-Su研究认为出游前的决策牢牢地把握在父母手上。也有研究指出,当母亲停止工作照顾小孩,父亲承担更大的经济主导地位时,儿童对父母的影响就显得被动。Therlrelsen从沟通模式、父母孩子的决策策略等出发,提出了一个家庭旅游决策战略研究框架,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消费者理论。Thornton等在文中提到儿童是最挑剔和最不乐意接受平庸体验的客户,孩子们是产生家庭参观某景点的催化剂(catalyst),他们在家庭旅游决策中起到一些决策显著作用并具有施加影响的能力。在后现代家庭和谈判型家庭的当代社会中,父母的假期想法常常会退居到次要位置。如Thornton等提到所有带孩子的团队中都报告了假期活动协商的重要性。学者们提出应重新评估儿童在家庭决策中的作用,假期对孩子来讲是一个“非凡空间”,应该给孩子比日常生活更多的谈判权力。

相比较于儿童对家庭旅游决策影响,儿童对家庭旅游体验影响的研究几乎是空白。从已有的研究看,儿童参与决策与旅游体验满意之间有内在联系;根据家庭儿童个数和他们的家庭角色地位不同,儿童的旅行观点成为成人满意度的决定性因素,孩子满意能产生成人满意的体验;儿童如果在旅游中感受快乐,达到他们认为的旅行目的的话,父母就会享受这样的度假。此外,也有研究指出,儿童年龄太小会影响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度假体验。

3.2儿童旅游体验

从儿童视角了解儿童的旅游体验有助于对旅游者体验进行更加深入全面的概念化研究。在现有的儿童旅游研究文献当中基于儿童视角的研究并不多。Poria等基于地理知识研究儿童旅行体验的影响是能检索到的唯一一篇直接从儿童旅游者身上采集基础数据的文章。Cullingford,Nickerson和Jurowski等也对儿童旅游体验进行了分析。其他研究虽然与儿童有关,但聚焦在家庭旅游研究,采用的多为成人视角,儿童只是作为被动的个体。

通过文献回顾发现,根据儿童旅游体验感知特征,可以将儿童旅游体验分为享受开心的感观式体验、基于认知的判断式体验和追求互动的社交式体验3类。

首先,关于享受开心的感观式体验方面。Small对澳大利亚的妇女和女孩的童年假期回忆进行分析,得出共享的好玩的体力活动是代代相传的童年假期的共同回忆;正如Makens说的,“度假胜地和孩子们有很多共同之处,都是致力于开心”。儿童的旅游动机简单直白,如儿童喜欢把美国作为旅游目的地,不仅是因为娱乐设施(如主题公园),还因为儿童主题的购物(如迪士尼卡通产品),友好宽松的氛围,以及各类好吃的(如麦当劳等)。学者Gram创造性地提出并强调了儿童旅游感观体验(a sensory experiencel的重要性。

其次,关于基于认知的判断式体验方面。每一个个体的旅游体验通常是基于群体确定的目标、期望和标准。Cullingford研究发现儿童很显然地对各个国家有一些基本的认知判断,如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以及一些国家的基本特点,如是否贫穷、安全、友好等,而儿童对旅游地认知印象的形成并不是因为他们经常去,而是通常受到电视广告等营销影响,如美国的迪士尼。儿童喜欢去美国,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印象中美国是富裕国家。SmalF31研究指出孩子们喜欢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如度假村、船舶、小镇上玩耍。Cullingford发现7-11岁儿童宁愿留在高档酒店和度假村参加各类游乐项目,而不愿意去参与诸如探索热带雨林这样的冒险活动。儿童在旅游过程中虽然会去寻找不同,探索新奇,但总体偏向于与居住地相似的目的地。目前,对于作为旅游消费者的儿童行为研究和儿童对旅游目的地偏好和认知理解的形成研究都较少,学者们呼吁更加广泛的儿童感知研究,以发现在其他国家童年体验对他们成人后的假期体验的影响。

再次,关于追求互动的社交式体验方面。Small提到最近研究者开始检验儿童是如何体验度假的。Gram通过研究德国和丹麦家庭度假儿童体验发现,儿童希望得到各类活动和玩耍的体验,他们表现得很活跃,并能够从游伴中很好地学习。6~11岁儿童表现出强烈的旅游产品忠诚度,他们也最渴望和其他小孩一起相伴出游。Nickerson和Jurowski以10-17岁美国孩子为例,发现儿童对积极参与过的活动记忆最深,同时,还有一个显著的发现是美国儿童享受购物体验,他们比成人对这样的目的地更感兴趣,满意度更高。

此外,Gram在Pine II和Gilmore体验谱(Pine and Gilmores spectra of experiences)的基础上,提出“优先体验谱”(preferred experiences),认为儿童体验更倾向于逃避(esthetic)和沉浸(immersion),但该体验谱是否适合于儿童体验有待其他学者再证实。Durko和Petrick指出需要通过聚焦儿童与成人最想从家庭旅游中获取什么的差别比较来尽可能地消除家庭旅游中发生的负面感知,但如若开展这方面研究,学者们建议要进一步加强对儿童及成人的家庭旅游动机和动机是如何影响家庭假期满意水平的研究。

3.3旅游对儿童的影响

Durko和Petrick在家庭旅游影响和作用研究中,重点分析了Hilbrecht和Lewis两篇文献,专门回顾了旅游体验对儿童的获益问题,同时指出这样的研究更需要基于长期的追踪式研究。这是专题总结旅游对儿童影响和作用的重要文献之一。纵观各类实证研究,旅游对儿童的影响和作用分为正面和负面两方面,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安全问题上,正面影响可总结为以下4方面,即社会性、教育性、情感性和康复性4大功能。

社会性方面,儿童在与社会中介体(socializationagents)(父母、同伴、学校、媒体)的旅游互动过程中获得技能和知识,在旅游过程中得到成长、获得自信、学会交往。通过家庭休闲与家庭成员共处对儿童的社会化发展有正相关关系。Small在对成人12岁时的假期回忆研究中发现,儿童时代,出游与其说是加强家庭纽带关系,还不如说是一种关系“松动”,这种“松动”具体表现为儿童假期中独立的初体验。自由空间的使用对孩子们来说,被视为是与探索、实验、塑造身份和主观性相关联的。此外还有许多学者研究夏令营中儿童的旅游动机、满意度和忠诚度之间的关系,也提到夏令营提高儿童自尊。

教育性方面,尽管把假期作为儿童教育已经是早些时候公认的学术话语,但关于旅游对儿童的教育作用似乎在现有的文献中表现得不是非常突出。Cullingford认为,孩子们会通过去海外观光度假得到教育,但是在他们眼里,这些都不被确定为美好的假期回忆,而是记忆为“无聊(boring)”。Small的研究也佐证了这一点,她强调童年假期积极的回忆与分享有趣、开心刺激和通过体育活动的冒险这些情感相关,而不是学习和教育。

情感性方面,Gram指出和父母在一起是德国和丹麦的孩子假期出游的目的。Hilbrecht等发现家庭成员在一起相处时保持儿童快乐会增加家庭幸福感。随着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父母往往因为工作繁忙等因素没有时间陪伴儿童,儿童会把家庭出游时“在一起”作为生活质量和美好时光的重要标志。

旅游对儿童的康复性功能是另一个重要方面,尤其是对那些有障碍的儿童而言。英国旅游协会的一项研究揭示,91%的人认为度假可以提高生活质量,这些群体中的85%认为假期可以减轻儿童与疾病相关的压力和帮助他们在问题行为上的调节控制。在英国的“时间到关爱”行动(Time2Care)中,60%的参与儿童通过旅行感受到更加平静和放松,增加了自信和幸福感,33%的看护人注意到度假后儿童精神健康水平得到提高,一些参与儿童表示旅游像充电一样,回来后表现得更专心,并为重新开始做好准备。此外,学者从医学角度研究夏令营对癌症、肥胖症、慢性病等患者儿童的帮助及其他们的体验。

3.4儿童旅游研究的挑战

通过对现有文献的梳理发现,虽然儿童旅游研究经历了研究认知、研究结论、研究方法上的大发展,但依然存在着一些挑战。

首先,当儿童旅游“大行其道”时,原先儿童旅游研究的区域性特征显得更加突出。如Schwab评述Schanzel等的《多种视角下的家庭旅游》一书中指出的,该书的作者来自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研究的内容集中在英国和澳大利亚案例,研究文献主要来自2000年以后发表的,且一些作者引用了1990年代后较多的相关文献。其他文献还有如Smallt31和Thornton等以澳大利亚为例,Cullingford以英国为例,Gram以德国和丹麦为例,Larsen和Jenssen以挪威为例,Nickerson和Jurowski以美国为例,Liang以台湾为例等。为更全面地了解儿童旅游发展,需要在亚洲等新兴旅游地以及不同文化背景的旅游地开展研究。

其次,当经济日益发展,旅游成为家庭日常生活组成部分时,原先的旅游研究假设条件发生了变化。早年,旅游通常被认为是一个重要的、不经常的和昂贵的决策行为。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费升级,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许多儿童旅游研究的前提假设,儿童在家庭旅游决策当中扮演怎么样的角色?儿童的家庭旅游决策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儿童想在旅游中获得些什么?旅游对儿童的价值有哪些?这些都值得更深人的研究和探索。

再次,家庭结构的变化、家庭出游形式的变化给儿童旅游研究带来复杂性和难度。Durko和Petrickt611提到了“大旅游”(grand travel),即三代人一起的家庭出游,“大旅游”对儿童成长的影响和作用将更为复杂,而目前的研究多集中在两代人的出游形式;Schanzel等提出了家庭旅游体验的三维概念性三角研究框架(conceptual triangularframework ofthe three dimensions offamily tourismexperiences),儿童旅游研究需要放在立体式的研究维度去考量,才能更准确地判断儿童的旅游感知、旅游动机和旅游行为模式。

Thomton等在文献综述后发现,早期的实证研究建议随着儿童年龄的增加对出游行为的影响减弱,因此,他在自己的实证研究中将儿童分成了0~5岁、6-10岁和11-16岁,也证实了这个结果。但这个结果与Seaton和Tagg认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决策咨询的水平是提高的观点矛盾。研究结论之间存在差异或矛盾,主要有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差异、研究案例的区域差异、研究立足的定义概念差异以及目前儿童旅游研究数量还不多等原因。所以,研究者和业界需要更加关注儿童旅游研究结果以及合理应用好这些研究结果。

4.结论及研究展望

本文通过对48篇期刊文献的阅读,对儿童旅游这一长期未得到重视的旅游细分市场的研究现状进行了梳理。研究结果表明,虽然儿童的重要性已获得业界的广泛重视,但学界对这一特殊群体的研究仍处在起步阶段。现有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儿童对家庭旅游的影响、儿童旅游体验和旅游对儿童发展的影响3个方面。受后现代建构主义研究范式的影响,对儿童旅游的研究也显示出3个转变。

一是更关注人本身的研究。

诚如Small讲的,大部分旅游方面的研究一直局限于某一年龄组:老年旅游和青年游客,而儿童和童年一直被忽视。童年假期意义的旅游研究扩展了知识,而不仅是将儿童作为消费者研究经济价值而已。儿童不是消极的、接受建构的对象,而是积极的社会行动者,是建构自身现实存在的参与者。

二是更注重跨学科的研究。

Schwab建议应该从多学科角度对家庭旅游进行研究。儿童旅游研究需要吸取发展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研究范式和理论依据。

三是探索更适合儿童研究的方法路径。

研究者在开展儿童研究时,首先应该就自己对儿童的态度进行反思,思考对于童年事先设定的潜在价值和假设及其可能对研究过程产生的影响等问题。Connell指出了Canrr在照片复制上还需要进一步提升的要求,研究儿童并不一定要用新的或特殊的技术,但如何更科学地表达儿童旅游和儿童旅游研究成果则需要一定的创新。

对儿童旅游的研究可以帮助业界更好地了解这一市场,然而,对这一群体旅游行为了解社会价值远高于其商业价值。

从认识论的角度看

对儿童旅游的研究会动摇现有许多理论的基本假设,从而进一步完善现有的旅游理论体系。未来的儿童旅游研究一方面要着力于定位儿童来考察儿童旅游现象和儿童旅游研究的新轨迹,通过理论和实证研究,尤其是经验例证,来证明现代儿童旅游研究如何与当代社会理论核心的二元对立产生联系:即行动与结构、普遍性与特殊性、本土性与全球性、连续性与变动性等。另一方面,要依托已有的相关研究和学科知识,将儿童和儿童的体验本身嵌入现有的研究中,包括相关的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地理学等多个学科的叙述当中,探究那些曾被忽视的领域,如儿童是怎样看待旅游的,旅游为儿童带来了什么,儿童是如何参与旅游决策和活动的等,从而对儿童旅游有更新的认识。这些新认识可以成为儿童旅游研究的新视角、新模式,进而有可能促使研究者对现代性、全球化、社会公正、旅游政策以及法律等议题产生新的认识和理解。

从研究内容来看

现有旅游研究中大部分关于年龄的研究是描述性而非社会理解的实证范式研究,滞后于休闲研究,在对不同年龄消费者的研究中,休闲研究侧重于对参与者的益处研究,而旅游研究则侧重于对旅游业的益处的研究。这些研究当中的不足和差异都是未来研究的重点内容。同时,童年的经验和意义需要被不同的文化和世代加以阐释,基于不同文化背景,特别是华人文化背景的儿童旅游研究要给予重点关注。虽然中国已成为世界第四大入境旅游接待国、第一大出境旅游消费国,拥有世界最大的国内旅游市场,但与国外研究相比,关于儿童旅游的研究几乎为空白。仅有的研究当中,除了一篇文献探讨了儿童旅游价值,其他多以旅游市场营销的角度开展产品设计和开发。中国儿童的旅游动机是什么,儿童旅游的行为有哪些特征,城乡儿童的旅游体验感知有什么差异,儿童旅游的跨文化比较等都需要进行开拓性研究。此外,研究者们还提出其他许多研究需求。如Durko和Petrick认为需要有更多的研究去讨论旅游对儿童的教育、家庭的凝聚力和整体生活满意度的作用,他们还从更长远的角度提出一些耗时、昂贵和更具困难的研究领域,主要有旅游对童年的影响,旅游对儿童影响的淡出等。通过对经常旅游和不经常旅游的儿童的比较来分析家庭旅游对儿童的价值,通过对旅游中健康、教育、情感和社会获益方面的研究来更好地理解暑假对学龄儿童的影响。Cullingford认为,从更深层次讲,儿童看待假期的方式对他们后续旅游体验和出游决策的影响,以及他们对其他国家和人的感知形成等都是未来研究的方向。Hsu和Huang认为旅游意向和旅游实际行为的关系研究需要在不同旅游目的地、不同群体中开展实证并检验。如果加入儿童的人口特征变量,可以对儿童消费认知和购买决策有更加深入的了解。

从研究方法来看

儿童旅游研究者首先要熟悉发展心理学和社会学的具体发展理论,例如,Erikson提出的认知发展的心理阶段能够帮助认识一个人在童年时的旅游体验变化,Piaget的发展阶段理论可以解释参观博物馆对不同发育阶段的孩子的影响等。在儿童旅游研究设计当中儿童的发育年龄是关键。要充分考虑孩子的年龄和其他人口的差异,包括他们的文化背景,而不是简单地将他们作为一个同质群体。消费社会化理论将作为消费者的儿童的消费能力发展分为3个阶段,即感知阶段(perceptual stage)(3~7岁)、分析阶段(analytical stage)(7~11岁)和深思熟虑阶段(reflective stage)(11~16岁)。学者John通过对25年的关于儿童作为消费者的社会化研究回顾总结得出,只有12~18岁的儿童能够共同参与研究,因为他们倾向于更广泛地影响和应用更广泛地影响策略。从具体使用的数据收集方式来看,虽然人种志研究和定性访谈可能是研究儿童生活的最受欢迎的研究方法,但儿童有限的社会经验,以及他们在社会中所处的不平等地位,意味着研究者需要重新修正这些方法和技术。过去,儿童使用的交流工具,如绘画、讲故事等,很少被视为一种资料来源,但现在很多新的数据分析工具出现,使得关于儿童研究的资料来源更易被分析,从而实现研究问题与儿童所掌握的才能相结合,通过那些儿童赋予特殊意义的绘画、讲或写的故事,让儿童更积极有效地参与到研究中去。此外,一些学者还尝试进行儿童主导的研究项目,即以儿童作为研究者,对其同辈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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