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房事上帝就发笑

2016-12-10 02:09
珠海 2016年11期
关键词:房事工业园套房

一谈房事上帝就发笑

陈崇正

1983年生于广东潮州,曾在《人民文学》《收获》等刊物发表作品;著有《半步村叙事》《我的恐惧是一只黑鸟》《正解:从写作文到写作》等多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创意写作专业导师;现供职于《花城》杂志社。

有个朋友在今年四月份卖了一套房,一转手他赚了十几万,最近他终于将五十万房款拿在手里。但他却闷闷不乐,因为房子继续在涨价,他本来可以赚得更多。更让他郁闷的是,作为一个穷惯了的人,手里有了这点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钱放在手里,意味着每天都在贬值。他在微信群里说,唯一的想法是希望手里的钱能翻一番。我想了很久,觉得只有把房子买回来才有这种可能。我们这个微信群是个小群,里头六个人,最近开放了二孩政策,没有人专心去播种,却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在这个夏天买了第二套房。我问他们是否害怕房子跌下来,他们都觉得不可能会跌,认为房子还会继续涨。

餐桌上和地铁里的人们,都在谈论房事。无房者的言谈中都透露着恐慌。最近有一部电影很火,叫《釜山行》。我看了,其实是老套路,但拍得不错:突发的病毒让僵尸开始咬人,逐渐将人变成丧失人性的僵尸。穷追不舍的丧尸,落荒而逃的人群,总让我联想起各种报道中新楼盘开盘即被哄抢一空的盛况。人们当然知道这样的病毒传染下去,人终究会都全部变成僵尸,但却无法自拔。

在广州,我寄住在妹妹家,城中村,周边都是做电商和物流的外地人。某一次午夜醒来,打开手机地图,一看定位,发现我住在白云山以北,如若在古代,说不定还有老虎出没。所以在上个月,我在家人的催促下也开始去看房,看了一圈回来,感受是钱不是问题,没钱才是问题。看了太多网上的段子,其中有一个是这样的:一家上市公司一年的利润都没法买一套房,但只要减持百分之一的股票就能买十套,问,是股市的泡沫大还是楼市的泡沫大?

上个月回了一趟老家,在村里瞎转悠,走错了路,弄得浑身是泥。那是村里最大的一片土地,据说已经卖掉了,要建成工业园。我去看了看,工业园的牌子是立起来了,其他却没什么动静。我在家里住了两天,邻居早已经不再谈论卖地之后去哪里种田,因为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表面上不说,但其实每个人都对村里卖地的钱感兴趣,能分多少钱成为许多家庭悄悄记挂的事。其中也包括我老妈,她悄悄假设了一个数字,说如果家里分到五千还是一万,可以凑数给我在广州买房子。我也算了算,这点钱,大概能买到一个放垃圾桶的位置。如果房价再涨一涨,就大概只能放一只碗。

现在轮到许多年龄比我小的朋友开始买房,他们多数逃不掉需要家里接济的命运。他们中多数是来自农村,也就是农村的财富在从四面八方向城市聚拢。城市里的房价涨一涨,来自农村的血量就得跟着涨,农村就裂开了一个口子。

这让我想起前阵子在读的一本叫《自私的基因》的书里头提到的一则房事:“螳螂交配时,雄螳螂小心翼翼地爬到雌螳螂背上,骑着进行交配。雌螳螂一有机会就把雄螳螂吃掉,首先把头咬掉,这发生在雄螳螂接近时,或在刚一爬上去之后,或在分开之后。但脑袋的丢失,似乎并不会打乱雄螳螂身体其余部分进行交配的进程。的确,由于某些神经抑制中心位于昆虫的头部,把头吃掉可能反而会改善雄性的性活动。”

看到这里我哑然失笑,觉得雄螳螂真的太悲情太倒霉了。但笑着笑着,我就想起了许多为了儿女能在城市里买一套房子不惜掏出养老钱的父母,他们何尝不是将他们的一切输血给有着基因传承的下一代。这么一想,我就笑不出来。不知道天南地北有多少笑不出来的脸,但唯一能笑出来的应该是上帝,可能还有售楼处卖房子的漂亮小姐。

所以今天我走出地铁,做的第一件事是走进一组彩票,能不能实现一个小目标,大概就看这些随机数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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