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书”遭遇的冷眼与热捧

马嘉会

北方小人书、南方连环画曾是许多人童年时的美好记忆。然而，随着日韩漫画、简笔画的风靡，曾经作为出版界支柱的连环画面临越来越严峻的考验。2016年3月16日，连环画泰斗贺友直离世，有关中国连环画的发展话题再次被公众热议起来。

如今，小人书的读者数量直线下降，作品题材老旧，上市无人问津，完全遭到了人们的冷眼相待。与市场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收藏市场中那些精品连环画所受到的热捧。无论是近年来40万元一本的《鸡毛信》，还是刚结束不久的潘家园第二十届全国连环画拍卖会上6万元成交的《山乡巨变》，精品连环画的收藏势头一路看涨。有人觉得，连环画已成过去式，高价作品纯属炒作，连环画很难再掀波澜;也有人认为，连环画是经典，无论何时都会在收藏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那么，精品连环画的价格逆势增长是炒作还是常态？拍卖场中红极一时的品类，其未来走向又会是怎样呢？

阅读冷与收藏热

某拍卖现场工作人员在向竞拍者展示拍卖的连环画。

连环画作为中国传统艺术的一部分，在印刷术普及后就已成型。这一形式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多样的图画故事书，很快就受到人们的热烈追捧，即使是不识字的老人和儿童也看得不亦乐乎。但随着时代的变化，连环画逐渐被漫画、影视、卡通等替代，连环画的阅读群体也逐渐萎缩。

连环画资深藏家、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古忆曾说，连环画因其图文并茂、通俗易懂的特点，无论人们文化程度高低，都对连环画情有独钟。对那些“60后”、“70后”甚至“80后”来讲，连环画是他们儿时的启蒙书，因为连环画里的故事陪伴他们成长，在阅读的过程中既能感受到阅读的乐趣，还能回忆美好的童年。但对现在的“90后”、“00后”而言，陪伴他们更多的则是卡通和漫画，所以现在连环画的阅读者越来越小。然而，那些看着连环画长大的一群人如今也到了事业有成的阶段，所以连环画的收藏者越来越多。

连环画正逐步从商品转变成藏品。近年来，尽管连环画在商品市场中表现不佳，但在拍卖会上却屡创纪录，一些题材、品相均属上乘的连环画经常以上万元成交。如2015年初，一本品相并不完美的1954年一版六次印刷的《鸡毛信》，经过60多轮竞拍，最终以40万元成交。

除了稀、精、缺的连环画外，连环画手稿也备受关注。2014年中国嘉德四季艺术品拍卖会中上拍的105件连环画手稿全部成交。其中刘继卣的三套连环画手稿《武松打虎》《黑旋风李逵》和《说不完的故事》，分别以36.8万元、21.85万元和20.7万元成交;上海画家韩敏的《白毛女》手稿在荣宝斋（上海）艺术品春季拍卖会上以105万元落槌。迄今拍卖价最高的连环画手稿是沈尧伊绘制的长征史诗连环画《地球的红飘带》，926幅手稿于2006年以1540万元的天价拍卖成功。虽然在销售市场遇冷，但在收藏市场中，连环画却红极一时。

创新冷与经典热

古玩市场上的连环画

连环画作品具有很高的艺术性，每一个画幅的绘制都凝聚了创作者的智慧和技法，体现了画家的不同风格，因此值得细品。但就目前连环画发展状况来看，题材陈旧、创新性不足等现状让连环画的市场越来越小。“艺术只有不断与时俱进才能向前走，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连环画画家罗希贤曾经这样说。

古忆指出，连环画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了很大的发展，特别是“文革”时期。因为在这一时期，连环画不仅是青少年的重要课外读物，也是许多成年人文化娱乐的重要内容。众多经典题材连环画也是在这时产生的，同时也催生了一批连环画画家。但现在，卡通、漫画的冲击让连环画接连受创，年轻人更愿意接触那些新生事物，所以连环画对他们并没有吸引力。连环画是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因此，即使是创新也要依托于传统文化，不能凭空捏造。“如果脱离了文化基础，那样的作品就是漫画、卡通。对于连环画来讲，依托于传统文化是它的特色，也是枷锁。”古忆如是说。

相较于新题材连环画遭遇的冷淡，经典题材作品却很受欢迎，甚至个别连环画已经再版了好几次。但专家认为，再版经典连环画并不值得收藏，首先是这些再版的连环画与原版或多或少都有不同，其次，再版连环画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收藏价值不大。

接力冷与追捧热

因连环画在美术界里一直是小画种，一般说“油国版雕”，连环画是不上品的。但过去其他画缺少市场，连环画有稿费，所以很多大家想得到的美术大师都曾画过连环画，连环画精品也层出不穷。而当时，连环画曾是出版界的支柱，占据全部出版物的1/3。

但近些年，随着日韩漫画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放弃了题材过于老旧、人物造型呆板的连环画，目光转而看向了引领时尚的二次元漫画。虽然每年无论是再版连环画还是新创作的连环画均有发行，但在全部出版物中占比已大不如前。古忆表示：“连环画人才匮乏、断档、断代现象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人才培养不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尽管目前也有不少年轻连环画创作者在不断创新，但与经典题材连环画相比，市场认可度不高。”

罗希贤也坦言，连环画的振兴单靠创作者来完成是十分困难的，他希望通过年轻人来推广和振兴。年轻人思想活、点子多、接受能力强，他们参与进来也许会给连环画带来不一样的发展思路。振兴连环画的接力棒应该由更多的年轻人来传承。

与连环画接力冷形成对比的是对精品连环画以及连环画画家的追捧热。不少连环画收藏者以收藏名家名作为荣，一些之前没有接触过连环画的藏友在看到连环画的收藏价值后也开始涉足连环画收藏。对于连环画这种两极分化的表现，部分专家认为，连环画行业“命不久矣”。然而古忆则认为，连环画是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的，创作素材主要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比如中国四大名著、古代神话传说、中国历史事件等。连环画是文学和绘画的结合体，是全方位、多层次的绘画艺术的体现，这种优势是单幅画作不具备的，所以在他看来，连环画不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