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书写：19与20世纪之交西方人眼中的泉州记忆

叶泓

摘   要：跨界书写所蕴含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往往为梳理一个城市过往历史脉络提供参照视角。为此，本文试着以近代西方人安妮·邓肯所著《泉之城》为例，通过其游记的空间移动所诠释语境空间，来探讨近代西方人如何通过历史记忆想象与实践构建出19与20世纪之交泉州记忆与图像。

关键词：跨界书写;泉州记忆;异地认知

中图分类号：I106;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33-0144-02

跨界书写所蕴含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往往为梳理一个城市过往历史脉络提供参照视角。为此，本文试着以近代西方人安妮？邓肯所著《泉之城》为例，通过其游记的空间移动所诠释语境空间，来探讨近代西方人如何通过历史记忆想象与实践构建出19与20世纪之交泉州记忆与图像。

关于《泉之城：泉州传教散记》（The City of Springs， or Mission Work in Chinchew）①，1902年于英国出版，目前尚无中文翻译版本出版。作者为英国人安妮·邓肯（Annie N. Duncan）。该书记述内容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描绘了当时泉州的风土人情，第二部分则主要讲述了作者及其前辈在泉州的活动情况。此外，本书还附有插图43幅，包含人物，地图，建筑和景色;既有手绘图画，也有实景照片。其独特文化视角与书写意识展现了近代泉州历史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泉州历史风貌和市井生活。可以说是近代泉州一部日常生活史，文化史，具有较高历史文献价值。其文化诠释主要通过以下几个层面：

首先，多角度地描述近代泉州商业风貌。一是对于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泉州街道和商铺描述，“街道两旁的商铺也颇有意趣。有许多与其说是商铺，还不如说是货摊。早晨，店主卸下门板，支架搁板，增加商品摆设展示的空间。然后，还要摆放好沉重的木质广告牌，让顾客一目了然。如此一来，更是严重侵占了本就狭小的街道空间。”②二是描述展现早期泉州繁荣商品类别。“有些街道上开的都是同类的商铺。一进城，狭窄的街道先是依城墙延伸，这里的每一家店面都是毛笔铺。把一小撮貂毛或是兔毛固定在一段竹管上，就是中国的毛笔。泉州是一座文化之城，故而毛笔随处可见。在花巷，每家店铺都出售着金银丝线缠绕的假花发饰。另一条街则专卖男鞋。这些鞋履，以及随处可见的，打着红绳结的圆帽，是泉州的两大出口特色。”③“再远一点，街道也开阔了一些，各色店铺之间出现了陶瓷店，陶器和瓷器一直摆到了街上。所幸其中留出了一条通畅的走道，不必担心碰到杯碗等物。”④“此外，还有出售服装，丝绸，大米，篮子，纸张和灯笼的各色商店。在灯笼店里，可以看到手艺人把纸张糊在纤巧的竹笼上，纸上写着的字即意味着这盏灯笼将送往供奉哪位神明的宫庙。”⑤三是不厌其详地介绍祭神之物，侧面反映了近代泉州民间信仰及祭祀的兴盛。如作者写道：“有些店铺只有在不信教的城市才能看到。我们看到手工艺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木头雕刻观音或者他们信奉的数百种神明之若干。居民会将雕刻完成的神像买回家里供奉。还有一些较为便宜的泥塑神像，色彩俗艳，价格不一。”⑥“许多居民的工作都与金纸店相关，他们制作的是祭祀用的纸钱，即在薄纸上剪出类似钱币的圆圈，以供往生的先人之用。每年，人们都会祭扫祖坟，把这些冥币大方地挥洒在散落中国各地的小土堆上。此外，还有金银纸钱，即在粗糙的黄纸正中涂上英寸见方的锡箔，‘金钱就是再刷上一层黄色颜料。这些纸钱以火为媒介，为九泉之下的魂灵提供保其舒适安逸所需的花用。”⑦“不知大家是否听说过，中国人认为人的魂魄有三重，死后这三重魂魄各有去处？一重存于坟墓，一重归于黄泉，还有一重则栖于小小的木制‘牌位。……这三重魂魄均须供奉，所以我们说中国人繁忙操劳，着实并非妄言。但因为纸钱价格低廉，所以供奉的成本倒也不高。另外，早夭的魂灵不需特别供奉;中国人还认为，除非是已婚有子，否则女人的魂灵并不值得挂心供奉。结果就是，虽然有些人死后受到三重拜祭，更多的人根本一无所获，倒也算得两相平衡。” ⑧“制作纸钱的工作颇为轻松，即便是体弱之人也能轻松胜任。许多如今已是基督徒的妇女，原本都曾做过纸钱。而皈依新的宗教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她们放弃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⑨“中国人过年需要各种装饰性的纸张，这些纸张通常也都有迷信的意义，张贴在店门和家门上，用以招福辟邪。”⑩“香烛烟花店也属于偶像崇拜的类别。各种场合几乎都要燃放鞭炮，婚嫁迎娶时尤甚，新娘轿子旁要燃放鞭炮，以驱除邪祟，招来好运。” 11“三四年前，泉州南街就上演了具有典型中式特色的一幕。有人因为红白喜事，在街上放了一串鞭炮，结果有几个鞭炮弹进了一家烟花店里，不幸引燃了其中的货品，结果导致连番效应，接连炸射，场面一片混乱，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势蔓延到隔壁的商家，恰好是一家油铺，掀起熊熊大火。很快对面的店铺也着了火，等到火势好不容易得到控制，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已经有大量的财物化为灰烬。”12“烧毁的店铺中，有一家的租户正是一名基督教徒。他和朋友得以及时将货物搬离店铺，但他妻子的财物，也就是好几箱价值一两百美元的衣服，尽数化作乌有。我们记得，他的妻子并未怨天尤人，还庆幸无人因此丧命。东方人总喜好囤积现世财宝，从这个事件中我们意识到了禁止这种做法的好处，但出于礼数，我们并未向她提及。”13“我们原本希望这场火灾能让中国人通过切身体会吸取教训，认识到街道过于狭窄的危险之处。谁知这些房屋重建之后，又比之前更往前盖了一些，实在令我们大失所望。”14“而那户基督教徒另外租了这条街上远一些的店面，后面建有防火的仓库。”15“街上的烟馆也不得不提。一般的路人可能根本都不会留意，烟馆前门紧闭，看不出任何门道，只有飘出的几缕鸦片味儿能说明附近这几家毒窝的存在。”16

其次，详细地介绍了近代泉州布局及建筑风貌。先是对泉州市区整体布局的介绍。“环绕整座泉州城的城墙，在四个方向设有四座城门，分别名为东门，西门，南门和北门。这四座城门延伸出四条主要街道，同样分别名为东街，西街，南街和北街。四条街道朝着城中心延伸，十字交汇。从交汇点沿着四条大街走上几分钟，又各有一座如同拱门一般的高高的建筑。这些建筑称为鼓楼，与城门和街道一样，也分别名为东鼓楼，西鼓楼，南鼓楼和北鼓楼。这四座鼓楼围成的区域，被视为泉州城的城中心。”17“听上去似乎十分简洁明了，可惜城墙并不呈四方形，四座城门也非等距而建。实际上，泉州还有三座城门，也就是新门，水门和土门，这三座城门也各有同名的街道。街道无一笔直，而是有意弯曲设计——同样是出于辟邪的考虑——而且交汇处也不在泉州城的正中心，而是更偏向于北门，这就导致泉州城的‘中心区并不在正中。不仅如此，由于各商业街道大同小异，其间夹杂着无数的小巷，再加上街道名称缺乏清晰的标识，外来客很容易就会在泉州城里迷路。城里最拥挤之处靠近南门，南门外同样人口众多。货物进城课税颇重，因此有许多人直接在城门外做起了生意。”18“上文提到的城门都在晚上9点左右鸣炮示意后关门，来得晚的人只能等到第二天一早城门开了以后再进城。”19再是对泉州市区排水系统进行描写。“泉州也不是没有打算做好下水系统。街面上铺的是凹凸不平的花岗岩石板，下面设有排走地面积水的下水道，但鲜少有人处理。只要稍微下上一场大雨——中国雨下起来可是相当有条不紊！——就可以强有力地证明这些下水道实在是形同虚设。”20“北街接近十字交汇处的路段，一到雨季水就迟迟不退，前往南街教堂的女学生们经过这里时经常都要淌水。有时实在是过不去，只能在学校礼堂里另外举行仪式。“此外还有四座鼓楼，以及高高矗立的东西塔。后者是泉州城里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没有人能说清东西塔是什么时候建的，这两座塔坐落在西街边上，像守卫一般分别矗立在一座大佛寺的两旁。泉州人认为这两座塔与泉州的运势密切相关，东西塔只要出一点小事，就会引得人心惶惶。” 21最后介绍了泉州一些庙宇。“泉州庙宇众多，而且供奉的神像也较其他地方的好看。这里大多数寺庙都是佛寺，前殿颇为壮观，但内部装饰就失之俗艳。”22“相较之下，府文庙就显得庄严尊贵。府文庙以多块牌匾向这位伟大的老师致敬，较之满是形象花哨俗气神像的其他寺庙而言，显得文雅庄重。”23“泉州还有一处重要的建筑遗址，原本是一座清真寺。在其完好之时，想必美轮美奂。如今屋顶已经损毁，墙壁也有些破损。虽然柱子仅余柱础，但花岗岩石墙装饰精致，上面的阿拉伯铭文仍然清晰可辨，不难想象当年这座寺庙的大致轮廓。”24

最后，作者在地体验了近代泉州的风俗人情。书中写道：“有位医生到医院需要经过北街，经常淹水实在相当不便。他发现，只要对下水道稍作调整，水就可以很快排走，于是就提出支付与修整下水道相关的一切费用，造福周边居民。他的提议遭到了礼貌而坚决的拒绝。如果要修整下水道，就要挪动几块铺路石，而铺路石却又与这里的‘运气密切相关。附近的居民宁可忍受淹水这种小小的不便，也不愿意得罪鬼神。” 25作者提到，泉州城里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单层平房，因为泉州人认为冒出水平线的建筑会破坏当地的风水。“但城里至少有一户人家是两层的，原因也很有教育意义。” 26说的是“有个泉州人去了海外，可能是台湾，发了财，见识到了其他地方的生活，思想上多多少少摆脱了家乡规矩的束缚。”27他回到家乡，决定建座大房子，还“非常不明智” 28地建了两层，富丽堂皇。当地人很不高兴，虽然没有拆了他的房子，却用一桩桩的官司让他掏空了家产，只能将房子租给了传教的医务人员。

总之，《泉之城》透过一名西方人视角观察，见证了一个多世纪前充满生活气息的泉州城，可以说是近代泉州日常生活史，文化史，在研究近代泉州历史文化具有特殊价值。

注释：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Annie N.Duncan：The City of Springs，or Misssion Work in Chinchew[M].Edinburgh and London：Oliphant，Anderson and Ferrier，1902：28，28，28，28

29，30，31，31，31，31，31，32，32，32，32，34，34，37，37，39，39，40，40，37，38，38，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