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马苏德：下一次变革可能很快

01 你本身的职业是科学作家，但为什么选择写一本传统上属于经济学领域的书呢？

这是个有点长的故事。我11岁时，家人决定回到巴基斯坦照顾我的祖父母，因此我来到卡拉奇生活。从那时起我开始学习经济学，在欧洲这是很罕见的，人们很少在年幼就学习经济学。我还记得当时学的GDP的计算方式，国内生产总值=私人消费+投资+政府消费+（出口-进口）。几年后，我的祖父母去世，我们迁回伦敦，我继续学习经济学，让我惊讶的是，伦敦用的教科书居然与巴基斯坦一样，采用相同的GDP计算公式。我在两个地方都生活过，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会用同一套标准去衡量两个截然不同的社会。

02 这给了你什么样的启发？

一个贫穷国家面对的首要问题与一个富裕国家是不一样的，用同一套标准去衡量是有失偏颇的。今天最通用的衡量国家繁荣程度的标准GDP，最初是美国为了解自己国家的情况设定的。二战后，在马歇尔计划对西欧各国的经济援助中才不得不被这些其他国家采用，随之逐步推向全球，成为普遍的衡量标准。

03“从国家奖牌榜到众矢之的”，怎么理解新书的这个副标题？

GDP理念提出之初是出于好意，不过我认为它已经失去时效。它反映了生产、消费或者收入状况，也会掩盖贫穷。当然，我的意思并非要摒弃它，但我希望大家可以认识到GDP可以有所改变。

04 很多中国人眼里，GDP仍是很有力的衡量指标，中国的国际地位确实与GDP共同成长，你如何看待它？

这正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我不是在争论我们不应该采用它作为衡量标准，有很多人这么认为，但我不是，那样也不现实；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可以改变GDP的计算公式，让它更具包容性，例如将环境、教育等指标加进去。

05 你可能知道，中国曾在2004年尝试过绿色GDP的核算方式，但是3年后废止，而在2015年又有计划重启这一核算方式，你怎么看待这种变化？

因为不是中国问题的专家，我不便评价。但我想说一句，对于中国政府而言，应该更积极地参与到联合国统计委员会中去，这是联合国制定GDP计算标准的官方机构，如果中国政府有兴趣推动GDP新规则的制定，或者有兴趣把自然资源和生态系统服务纳入进来，都应该积极参与其中。

06 GDP的改革会先发生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呢？

所有国家有相同的能力去完成这个改革。例如非常贫困的国家不丹花费40年的时间去寻找计算福祉的不同方式，最终发明了国民幸福总值（GNH）来衡量自己。

07 你写过许多与伊斯兰教有关的著作，请问你的宗教信仰是？

我出生在穆斯林家庭，所以我也信仰伊斯兰教。

08 有什么是你早年深信不疑、而如今深表怀疑的东西？

小时候，我很相信奇迹，容易被新奇的东西吸引，比起那些相对普通和平凡的生活，它们更有想象空间。现在，我知道生活不在远处。

09 写作过程中有过挫败吗？

让我挫败的是我在写作过程中发现，很多伟人付出了大量努力，但是对GDP的改变影响甚微。

10 在你看来，当前发生的最出乎意料的事情是什么？

应该是科技的影响力。像我这一代人曾经并不相信科技的发展能够如此迅速地产生影响，我刚刚参加工作时，我们还在用打字机，但是二十来年后，我们都已经用上智能手机了，我想下一次变革可能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