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正慧琳一切經音義》引《何注論語》詞彙考

2016-12-23 17:10余娟娟
青年文学家 2016年32期

摘 要:《論語》是我國上古時期的一部經典之作,是我國第一部語錄體典籍,主要記錄了孔子及其門人的語錄彙編。《一切經音義》是中古時期重要的佛學字書,它引用了四五百中古文獻,在文獻學上具有重要的查找價值。本文就唐釋慧琳《一切經音義》引《何注論語》與今本《論語注疏》做比較,揭示出唐釋慧琳《一切經音義》引《何注論語》的概貌及問題所在。

關鍵詞:唐釋慧琳;《一切經音義》;《論語注疏》;繼承與主觀性

作者簡介:余娟娟(1991-),女,漢族,湖北大悟人,研究生,四川省成都市武侯區四川大學望江校區漢語言文字學碩士,研究方向:上古漢語。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2-0-02

《論語》是我國第一部語錄體彙編,是記錄著名人物孔子及其弟子的語錄的一部儒家經典,是後代人研究儒家思想的重要語料。《一切經音義》是佛經資料中訓詁類音義專書。現存《一切經音義》以唐釋玄應《眾經音義》為最早,約成書于公元663年,共計二十五卷,又稱為《玄應音義》。在唐憲宗時期,有一個叫慧琳的佛門中人,撰釋《一切經音義》,共一百卷,又稱《慧琳音義》。到了後來,有一位遼燕京沙門希麟撰釋《續一切經音義》,共十卷,又稱《希麟音義》。《慧琳音義》和《希麟音義》合成為《正續一切經音義》共一百一十卷。《正續一切經音義》引《論語》注有多重版本。慧琳釋《一切經音義》引《何注論語》共二十六條,除去重複的“煥”、“溫”、“喟”、“憮”、“慍”等字以外,不重複出現的字條共有十四條,先對這九條做逐條詳細的分析,具體如下:

1、能煥:何注論語云 煥明也,從火奐聲也 奐音同上 。

在“能煥”這個詞條中,慧琳要解釋的是“煥”,這個詞慧琳認為何晏對它的解釋是“明也”,後查證,在何晏《論語注疏》中,找不到這個詞條。說明這個詞的訓詁可能是慧琳或後人自己做的主觀注解或者撰釋者根據自己的知識閱歷或其他的注解書寫出自己的看法,並不是何晏版本的原解。據宋陳彭年《重修玉篇》卷二十一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煥,呼換切,明也,亦作奐。由此可見,對於“煥”的解釋,《正續一切經音義》取得是《重修玉篇》中的解釋。

2、鑚仰:何晏注云言其不可窮盡也,謂遒高且聖都無際限,再仰益高,再鑚益堅也。

這個詞條中,解釋的是“鑚”這個詞條,出自《論語》第五卷:“顔淵喟然歎曰:仰之?髙鑚之?竪,言不可窮盡也。”而在何晏《論語注疏》(該文中所有何晏《論語注疏》出處:三國 何晏《論語注疏》論語注疏解經卷第九清嘉慶二十年南昌府學重刊宋本十三經注疏本。)(下同)中,只提到“顏淵喟然歎曰:喟歎聲,仰之彌高,鑽之彌堅,言不可窮盡”,并沒有對這個詞條中訓詁的詞做單詞註解,撰寫者只把這個詞所出現的語境和所描述的對象進行描寫,讓讀者懂語境中對整個詞進行意會。

3、溫故:何晏曰溫,尋也,又習也。 經作慍,故字音威運反歷也,非經義也。

這個詞條主要解釋的是“溫”。出自《論語·為政篇·第二章》: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何晏《論語注疏》曰:溫,尋也。尋,釋故者又知新者可以為人師矣。再對比《該詞條的訓釋,兩種注解一樣。因而,慧琳對“溫”的訓釋是繼承何晏《論語注疏》的。

4、謙愻:何晏集注論語曰愻恭也。

“謙遜”,這個詞條在何晏《論語注疏》中無注解,在楊伯峻《論語譯注》中也找不到出處。但是,在《正續一切經音義》中,標注的是“何晏集注論語曰:愻,恭也。”經古籍庫資料顯示,在清馮登府《論語異文考證》卷四清道光十四年廣東學海堂刻本中說到:何休注孫猶遁也,說文遜字當是後人所增,又說文愻順也。論語,不孫,當爲愻之省借字。

5、憮然:何晏曰為其不幸已意而非之。

“憮然”訓釋的是“憮”,該詞條出自《論語·微子·第十八》:子路行以告,夫子憮然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而在何晏《論語注疏》中,何晏是這麼訓釋的:子路行以告夫子憮然,為其不達已意而便非己也。是對整句話進行訓釋,並沒有單釋“憮”字。經其他資料顯示,“憮”, 愛,韓鄭曰憮也,一曰不動,從心無聲,文甫切。

6、慍恨:何晏曰慍怒也。

“慍恨”訓釋的是“慍”字,“慍”出自《論語·學而·第一》: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正續一切經音義》中對之解釋是“何晏曰:慍,怒也。”在何晏《論語注疏》中,他的訓釋是:慍,怒也。凡人有所不知,君子不怒。即兩書在這個詞條上具有繼承關係。

7、率爾:何晏曰先三人而對是也。

“率爾”訓釋的是“率”。“率爾”這個詞出自《論語·先進·第十一》: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子路率爾對曰:“千乘之國,涉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只方也。”夫子哂之。《續正一切經音義》中描述的是這樣行為,并不是對“率”進行的訓詁。何晏《論語注疏》中訓釋是:子路率爾而對者,子路性剛,故率爾先三人而對也。那麼,對“率”的訓釋《續正一切經音義》採取的是何晏《論語注疏》的訓釋,但何晏在對這個詞條進行訓釋的時候沒有做單詞訓釋,只是從整句話中去描述一種行為。

8、陶誘:何晏曰;誘,進也,言夫子以止道進勸人也

“陶誘”訓釋的是“誘”,出自《論語·子罕·第九》: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在《正續一切經音義》中,對“誘”的解釋為“何晏曰誘進也,言夫子以止道進勸人也。”而在何晏《論語注疏》中,何晏云: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循循,次序貌;誘,進也。言夫子正以此道進勸人有次序。兩者訓釋一致。

9、匏瓜:何注論語云匏瓠也。

“匏瓜”訓釋的是“匏”,出自《論語·陽貨·第十七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繋而不食匏瓠也。何晏《論語注疏》中說道: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匏,瓠也。《續正一切經音義》也繼承了何晏的注解。

經過對以上九個詞條的分析,用慧琳和何晏兩個版本訓詁內容的對比,我們發現了如下現象:

一、兩書中的訓詁完全沒有關係

《一切經音義》中和《論語注疏》中對詞語的訓詁,完全不同。《一切經音義》中的訓詁,何晏的《論語注疏》中要麼沒有,要麼完全不同,如上述中的“煥”、“愻”。經推斷,《一切經音義》可能在撰寫過程中,撰寫者有可能根據自己的學識水平主觀對詞語進行訓詁;或者根據他書的訓詁而不是何晏《論語注疏》進行訓釋。

二、兩書中的訓詁有聯繫

1、《一切經音義》中的訓詁來源於何晏《論語注疏》,但只是截取其中一些片段。如“鑚”、“率”等两個詞,《一切經音義》對這幾個詞條的訓釋是從何晏《論語注疏》中的對整段語錄的詮釋中根據語境選取合適的詞來對該詞訓詁。這裡面就含有撰寫者的主觀的理解,撰寫者如果對那段語錄理解的透徹就會訓釋的比較恰當,如果對那段語錄理解稍有偏誤,對詞條的訓釋也就不那麼恰當。上述例子中的“憮然”的“憮”這個詞就很好的說明了這個現象。

2、《一切經音義》中的訓詁詞語完全來源于何晏《論語注疏》。這類詞語有:溫、喟、誘、犁、皖、匏、慍等七個詞條。這類詞語,其在《一切經音義》中的訓釋全來自何晏《論語注疏》。這類詞語數量最多,訓釋最具有說服力。

总结:從唐釋慧琳《一切經音義》引何晏《論語注疏》與今本何晏《論語注疏》作對比,我們發現,前人在引用歷代前朝人的文獻時,存在不少問題,例如:引用的文獻并不非來自所注版本的書目,有時加有撰寫者主觀的認識和理解;引用的文獻中訓釋取決于撰寫者的文字功底和文學理解力以及主觀處理。但大體而言,《一切經音義》引何晏《論語注疏》與今本《論語注疏》如出一轍,那麼《一切經音義》對詞條的訓釋對後世人依舊具有很大的借鑒價值。只是,在借鑒過程中,我們要學會辨別、學會理解、學會挑選合適的訓釋,切勿在毫無思考的情況下照搬照抄前人的筆記。

參考文獻:

[1]《續正一切經音義》(唐)釋慧琳,(遼)釋希麟撰.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2]《論語譯注》.楊伯峻譯註.北京中華書局 2015.

[3]《重修玉篇》宋 陳彭年.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4]《論語注疏》三國 何晏.嘉慶二十年南昌府學重刊宋本十三經注疏本.

[5]《論語異文考證》.清馮登府.清道光十四年廣東學海堂刻本.

[6]《説文解字·心部》漢 許慎.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7]《高僧傳》.南北朝釋皎.大正新修大藏經本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