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会削弱国家认同感吗

2016-12-27 16:49彭卫民赵春香
人民论坛 2016年33期
关键词:民族国家国家认同全球化

彭卫民+赵春香

【摘要】随着全球化对时间与地理位置的压缩,民族间的差异被流动的、无中心的时空秩序打破。超国家共同体与亚国家共同体的出现,不同地区民族与文明之间的冲突,国家治理能力的衰弱与民族意识的分化,使得民族国家的形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民族国家的主权话语日显弱化,国家认同变得更加困难。

【关键词】全球化 民族国家 国家认同 【中图分类号】D032 【文献标识码】A

全球化时代的民族身份认同,是群体的历史叙事结构与现代民族国家体系的制度性话语之间的一种妥协。民族国家的形式是由全球体系所产生的一系列话语所支撑着的,它总是着眼于固有的边界与疆域,但作为一种动态图景的出现,全球化会不停地对民族国家的主权造成冲击,甚至有可能动摇民族国家赖以建立的基石。全球化意味着时间与空间的压缩,民族的差异被流动的、无中心的空间秩序打破,人们面临着“直接的极度接触”。

超国家共同体与亚国家共同体的出现

现代国家的民族认同之所以不稳定,不仅因为它或为非主流的认同所分裂,或因忠诚被转移到某个亚群体而分裂,还因为所有真正的民族主义都有一种跨国界的想象力,比如泛亚洲主义、大亚细亚主义、泛欧洲主义、泛伊斯兰主义等。全球化时代国际资本主义经济的改革借助的是地理的转型,一个最直接表现就是超国家集团与次国家领土的巩固。地理的转型创造了新的边缘与中心,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全球-地区格局。传播的瞬时性可以促使不同层级的认同由紧张上升为冲突。

超国家共同体的存在有可能会强化民族的自存自守,也有可能会模糊一国公民的国家认同。欧洲国家整合的历史经验说明族际政治、主权政治单位的实体是多样性的,国家并不是族际政治唯一的表现形式。超国家共同体的存在提醒人们注意,当民族利益与民族国家的存在形式发生冲突时,前者的价值危机反而会高于后者,这既阻碍了“欧洲人”意识的逐步培育,也挤占了本民族的生存与发展的空间。尤其是在欧洲经济一体化方面,各民族国家调节本国经济的能力十分有限,形成一种能够进行经济与政治决策的一体化格局,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亚国家共同体强调地方主义对人类共存的生活圈的包容,透过地方性的文化与知识,更能唤起某一特定的社会群体的地方记忆。当国家主义被地方主义提出诉求时,就意味着政治诉求要与族群绝对统一,实现民族的完全自治,而一旦一个民族或多个族群在地方主义政治权力诉求的支撑下寻求自身的民族特权,就有可能形成亚国家共同体。自冷战结束以来,全球性的民族政治冲突以及治理失序的实质,是地方民族成员产生了次一级群体的原生认同以及“狭隘的忠诚”。亚国家共同体的一个最大的消极影响便是,比较封闭的民族身份取代了过去的公民身份,而偏执的种族制度可能取代规范的法治体系。

不同地区、民族与文明之间的冲突

在民族国家,领土则意味着公民身份,而一国中既存的文明制度,又是维系族群记忆、推进国家认同的历史性因素。因此,不同的领土、不同的历史传承以及不同的种族之间的冲突,会对国家民族的统和带来危机甚至创伤。对于传统的国家而言,人们对国家的忠诚度与国家的安全度总有着一定的关联性。往往有些被外敌虎视眈眈的国家,其公民的国家认同反而更加强烈,但是对于现代民族国家而言,尤其是伴随着全球化的推进,需要在多层治理体系的世界民族中回答“我是谁”,即寻求自我的认同。

加拿大、印度、西班牙、苏格兰以及其他地区出现的分离主义与族群主义运动,都在时刻提醒人们警惕地区、文明以及种族之间的冲突对国家认同造成的危害。比如苏丹的南北战争,其本质就是北方民族的阿拉伯主义文明与南方民族的非洲主义文明之间的对抗,是国家民族主义与宗教文明之间的深刻冲突。这里面包含着地域、族群、文明以及信仰等诸多要素的冲突。正是因为南北之间生产生活资料、权力、财富以及其他无形价值的分配平衡被打破,南北之间对国家认同的理解便有着不同的标准,不同文明与种族之间的冲突,使得国家陷入了失序的状态。

民族主义是当今世界许多争端与战争的导火索。一些国家之所以会陷入失败的格局,是因为民族主义者往往偏执地认为自己所栖息的地区与自己所拥有的文明是这个民族一切利益的根本,而民族认同往往有时候又显得有些偏执——对本民族的认同胜过于别的民族,甚至高于一切。而当这种强烈的民族认同遭遇到来自别的地区、民族或文明的冲击时,民族自决就会显现出它的能量,因而这个民族就会对它更高一级的认同——国家认同发难。最常见的是,这些民族希望脱离原有的多民族国家而组建单一民族国家。这样一来冲突、暴力甚至流血就会滋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种族意识以及狭隘的民族主义,是现代民族国家,尤其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在应对认同危机时,必须要引起重视的一个重要因素。

国家治理能力的衰弱与民族意识的分化

采取长效的改革措施解决国家认同问题,依赖多层次的治理形式以及有效的多边治理模式。实际上,地区、文明与种族间的冲突往往与国家治理能力弱化是紧密相连的关系。从全球化时代国家认同面临的具体危机看来,民族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二元划分而得到改善。国家治理能力的弱化与民族意识的分化使得国家与公民社会、国家与个人之间出现了一些对立。

在新的全球化时代,个人与国家既推动着全球化进一步向前发展,又面临着全球化对人们生活带来的各种影响。民族国家尽管没有消失,但受全球化浪潮的席卷,民族国家的组织形式与治理体系发生了重大变革。事实上,全球化只是民族国家认同弱化的一个诱因,因为全球化给民族国家带来的是机遇与挑战,它可能会促成文化抵制与话语霸权,但是并不意味着全球化一旦出现,民族国家就永无宁日。国家在接受全球化对主权消解的同时,还可以继续维持国家权力对人民控制的能力。而国家认同的弱化,其根本原因还在于国家治理体系的脆弱与治理能力的弱化。全球化对于现代民族国家的挑战表现在,如何对公民身份的包容性和公民对国家与民族认同的不确定性所产生的冲突进行调适。

国家治理的失效要从民族政策(文化性)与国家制度(政治性)两个层面予以考虑,结构失衡、制度失败、文化失信是全球化时代国家治理失败的重要表现形式。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既要面对全球化对传统国家体系的挑战与解构,又要考虑现代性国家构建的问题。治理能力不足与制度缺陷相互交错影响,使得发展中国家的国家认同问题成为治理的焦点。

(作者分别为长江师范学院重庆民族研究院讲师、法学博士;长江师范学院教师)

【参考文献】

①[德]尤尔根·哈贝马斯著、曹卫东译:《后民族结构》,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

②[英]戴维·莫利、凯文·罗宾斯著,司艳译:《认同的空间:全球媒介、电子世界景观与文化边界》,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③[美]约瑟夫·S·奈著、门洪华译:《硬权力与软权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

责编/高骊 温祖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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