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酱
导语:很多真相,到了知道的那一天,反而质疑自己当初为何去追问。
毕竟,爱过了一生无缘的人,才会知道世间人情永远不必问。
1、
这是一则占了报纸一整版的寻人启事
Evans,你不要躲着我了,我就算上天入地,也会把你找出来的。
联系人:齐淑文。
联系电话:135xxxxxxxx
明明看完报纸,随手丢给一旁吃早餐的宋拾尘。
宋拾尘不解:“你说这个骆嘉寻,是骗她钱了还是骗她感情了?”
明明翻了个白眼:“当然是骗感情了!一个有实力登整版广告的女人,能有多缺钱?”
说完,她掏出手机,开始对着广告上的联系电话拨号。
“你还真要主动请缨,去帮人家找男朋友啊?”
“不然呢?没我去招揽业务,你是想等着饿死,还是等着我们关门倒闭啊?”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姑娘,正怯生生地探头向里望:“请问,这里就是失恋纪念馆吗?”
宋拾尘慌忙跑过去招待。
明明电话接通,她憋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甜美声音。
“您好,请问是齐淑文女士吗?”
如你所见,这家看似寻常的咖啡厅,实际上是收藏恋爱纪念物的地方。宋拾尘和明明是这里的服务生。幕后老板很少光临,颇为神秘。
很多人慕名前来,想将自己恋情的“遗物”寄存在这儿,再迎接新生。但老板很任性,只选择打动他的故事。这就苦了他的两位打工仔。财政赤字,入不敷出是常态。老板丝毫不急,明明和宋拾尘却总是担心下个月发不出工资。
明明刚和齐淑文在电话里约好进一步面谈,宋拾尘就毕恭毕敬地送走了那个女孩。
上门的姑娘叫方隐声,她的心愿很简单:让明明和宋拾尘陪着她去一遍她和前男友的爱情纪念地,将每一个纪念地专属的纪念品埋葬下去。
“怪瘆人的,她不会是把前男友分尸了,要一块块放在不同地方吧?”明明脑洞大开。
宋拾尘一哆嗦:“别瞎说。方小姐的前男友貌似还真的不在人世了。她今天还眼神空洞地说,唯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
明明暗骂自己一语成谶。
不过,跟着跑跑腿,记录下人家的爱情故事,就有丰厚的酬劳。这种机会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你也说说齐淑文的事情吧。”宋拾尘问。
明明说:“电话里没有聊得很详细,只是——”
她压低声音,“她要找的人,居然是从未见过面的男朋友!”
2、
齐淑文居住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住宅,主打精致单身公寓,一栋小户型的价格够在郊区买两栋别墅了。
“又是一白富美。”明明羡慕地低语。
也就是这些有钱姑娘才能闲着,每天探讨爱情的意义。她光是花心思打这份朝不保夕的工,就够伤脑筋了。哪有精力风花雪月。
“你们真的能帮我找到Evans吗?”齐淑文瞪着清澈无邪的眼睛,叹了口气:“其实,见不见他倒也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其实我和他也并不是在现实中一点交集都没有,”齐淑文解释,“我们有一个共同好友……”
那年是她高考后的暑假,爸妈给她报了欧洲旅行团,她像从笼中放出的鸟儿一样,在欧洲的碧海蓝天中撒野。
“我跟我同行的一个女孩很聊得来。”淑文回忆道,“虽然刚刚认识,但就像是闺蜜一样。我们最后还给对方留下了微博。”
旅途中萍水相逢的朋友,回到现实生活中,往往就不会再有太多交集。淑文和这个微博名叫“小绿”的姑娘,也只成为了微博上的点赞之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微博老给我推荐一个人。”淑文解释道,“你们知道,当你和一个人互动很频繁之后,微博就会把她熟悉的人推荐给你。”
微博将Evans推荐给了淑文。
“他和我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
淑文的世界和她本人一样单纯,稚气未脱。她见惯了毛手毛脚,一身臭汗的同班男生,哪里见过Evans这样,已经被时光和恋爱打磨得精致有趣又适可而止的男人?
“是我主动关注他,评论他每一条微博,锲而不舍地给他发私信。”淑文毫不羞涩地说,“我感觉自己就是着了魔一样,如果我错过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明明和宋拾尘彼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没有恋爱经验的年轻小姑娘,才这么容易就奋不顾身。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回应我了。我们每天早上醒来互道早安,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对方。他几乎什么都告诉我,包括他谈过几次恋爱。”
“可是,他始终,不肯,与我见面。”淑文的声音透着委屈,“他还是不愿意见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和宋拾尘面面相觑。
3、
宋拾尘开始通过QQ,密切关注淑文和Evans的恋情。
“你只见过他照片?有没有看过他的视频,或者什么?”宋拾尘沉思着慢慢打出一个个字,“也许,他有什么缺陷,比如说,聋了,哑了,只是外表还漂亮光鲜,却得了绝症?”
淑文:……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该怎么让他证明这一点呢?
宋拾尘:简单啊。你要他给你发一段视频来,要全身的,这样就能看得明白一些。
淑文:可我要怎么开这个口啊,他会不会怀疑我?
宋拾尘:借口还不好想么,你说,他有没有什么擅长的体育运动?他不是经常健身么?你就说你想看他健身的样子,要他拍一个小视频给你。
淑文:(笑脸)宋拾尘,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
宋拾尘:那当然,我们男人才比较了解男人嘛!
……
宋拾尘和明明兵分两路。他坐镇咖啡馆,为淑文出谋划策。明明则负责陪方隐声故地重游。
方隐声第一个故地是她的高中。
第一件“遗物”,是一只旧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护腕。
明明陪着隐声在塑胶跑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听她语调缓慢地回忆着自己的故事。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中入学军训,就对彼此有了好感。他是那么高大,出色的男孩子。一眼望去男生队伍,所有女生都只注意到他。”
隐声走到跑道边的一颗梧桐树下,蹲下身,一点点挖着树下的泥土。
“但我们眼里只有彼此,就算有那么多女生给他递情书,送礼物,他的眼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在这棵树下,一张脸因为紧张而通红着向我表白的样子。”
隐声将那只护腕放进挖出来的小土坑中,站起身,无限感叹地望着面前的树。
“当年见证了我们在一起的梧桐树还是老样子,我却长大了,他也不在了……”
明明觉得鼻子一酸,她对这种两小无猜的校园纯白恋情,总是毫无抵抗力。能早早遇到一个对的人,和他共同走过成长岁月,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始终不忍心问隐声,她的男朋友是怎么死的。虽然明明好奇,但她不想揭隐声的伤疤。
明明回到咖啡馆时,宋拾尘正对着电脑嘀咕:还真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啊……
明明凑过去看他今天的进展。
淑文果真从Evans那里要到了一个视频。视频里,Evans大方地跟她say hi,还一口气表演了10个标准的俯卧撑。地点在某个健身房。
明明戳了一下宋拾尘脑门:“如果Evans真是有什么缺陷的人,他怎么会有一种优越感?”
她说的没错。Evans的所有微博,都透露出一种“我智商高,身材好,所以我厉害”的精英范儿。
虽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他又的确无懈可击。
“那只有一种可能,”明明狠狠咬了一口黄瓜,“那就是,他不爱她。”
宋拾尘摊手:“如果我把你这个论点告诉齐淑文,她大概会从电脑里钻出来杀掉我。”
明明灵机一动:“这Evans是不是来劫财的啊?齐淑文人傻钱多,一看就是情感骗子热衷的对象啊。”
4、
宋拾尘当然不好直接对淑文揭穿Evans,只是拐弯抹角地建议她可以向Evans开口借钱。
如果一个男人连钱都不愿意为你花,那他绝对不爱你。
淑文照做了,金额都是按照宋拾尘说的,一个不多不少的数字,既不会让Evans这样的小精英难以负担,又不会少到让他全然不在乎。
为了消磨等待的时间,宋拾尘和明明一起陪方隐声去了第二个“故地”。
是X大美食街的一家面馆。
而归属于这里的爱情遗物,是一双筷子。
隐声走进面馆,回忆就如潮水般袭来。
“我们实现了一起考来X大的约定。我家里条件还行,吃穿用度总比一般学生要铺张一些,他家境比较差。”隐声柔声说,“可他从不愿意委屈我,总是要我决定吃什么,而且总是争着买单。我就总选这家面馆的牛肉面。的确是很好吃,分量也很足,价格实惠。”
明明脑补出了一对青涩的大学生情侣,头碰着头在一张桌子上吃面的画面。虽然简单,却也温馨。
“真美好啊。”
隐声指了指桌面,说:“这也是我们当年经常坐的位置,桌面上,还有他刻的字呢!”
斑驳的桌面上果然有一个心形图案,中间歪歪扭扭地刻着“方隐声”。
而那双筷子,是隐声和男友的小玩笑。他们从筷桶中偷了一对出来,一人一只收藏着。如今,男友不在了,隐声也要把筷子物归原主。
晚上回到咖啡馆,淑文的消息也传来了。
让宋拾尘和明明都大吃一惊。
Evans,真的,给,淑文,打钱了。
“他听说我遇到了麻烦,需要钱,根本没有多问,也没犹豫,就直接问我账号。我刚告诉他还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到账的消息。”
淑文消息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被爱的激动,显然,她是为Evans再次通过了考验而欣喜。
明明和宋拾尘面面相觑,两人脸上写着同一句话:这不科学啊!
既然不骗钱,也没什么毛病,感情又这么好,为什么死活不见面?
明明突然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你说,该不会根本没有Evans这个人吧!”
“瞎说什么呢!”宋拾尘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没道理啊,是不是这齐淑文臆想出来的人啊,哪有这么完美又多金的男友,又不是演偶像剧,还死活就是不见面,到底问题出在哪?”
明明百思不得其解。
宋拾尘突然拍案而起:“难不成Evans现实中有女朋友?”
宋拾尘继续分析:“可不是嘛,聊骚不代表没有真情实感,淑文有麻烦,他慷慨解囊也很正常。何况他肯定知道淑文不差钱,他愿意为她花钱,也说明他对淑文的态度。只能说啊,这男人现实中被人看得死死的”
明明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只要我们找出Evans劈腿的证据,齐淑文也就会知难而退的!”
两人兴奋地击掌,当即冲去超市买来一箱起泡酒,决定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
5、
隐声最后一个故地,是在市中心101层大厦顶端的观景台。
天阴恻恻的,微微落了点雨丝。隐声一袭风衣站在观景台的栏杆边,仰起头,闭上眼,感受了几秒细雨扑面。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挂着心型吊坠的链子,小小的金色吊坠打开来,是她和男友的合影。
她将手探出栏杆,刚要松手——宋拾尘眼疾手快地飞身过来抓住她,笑嘻嘻地说:“就这样丢下去不太好吧。”
明明也凑过来说,“就是,砸到人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隐声说:“这里是他向我求婚的地方,链子里的照片是我们第一张合影。我希望把它留在这里……”
明明问:“能给我看一眼么?”她从隐声手中接过坠子,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真的是一对璧人。
她看得有一丝分神。
坠子被隐声找了一个死角放下了。
隐声很感激地抓住明明的手:“很感谢你。我希望从今以后,真的能忘掉他了。”
明明说:“其实,不要忘记也好吧,毕竟曾经深深相爱过,带着最美好的回忆,快乐地过完今后的人生,不好吗?”
隐声反复回味着明明的话,表情有些怪异。但很快露出笑容:“我其它的爱情遗物,也想一起寄存在你们那里。可以吗?”
宋拾尘忙不迭点头:“没问题!你打算放多少年?”
明明原本以为隐声会随他们处置。没想到,隐声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数字。
“五年。”
尽管满腔狐疑,但方隐声的任务算是了结。她给的佣金足够明明和宋拾尘坐吃山空一整年。
解决完了方隐声,他们才想起齐淑文,不知她的情况如何了?
明明和宋拾尘收了方隐声的尾款,出去开了一顿荤,深夜才回到咖啡馆。
两人唱唱笑笑地走到大门口,却被门前一袭白衣的女子吓得清醒过来。
女子惨白的脸,两个无神的大眼下面淌着泪痕,把脸上的底妆都冲出了小沟。
“齐……齐小姐?”
宋拾尘壮了壮胆,小声询问。这齐淑文受什么刺激了,大晚上跑来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的齐淑文突然哇地大哭一声,扑进了明明的怀里。
原来,齐淑文收到了一封分手信,来自她那个死不肯见面的男朋友。
明明和宋拾尘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其实是有点高兴的……因为齐淑文这个任务太棘手了,如今这Evans主动提出分手,倒也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其实也是好事……他一直不愿意见你,也不是个事儿啊。”宋拾尘言辞无力地安慰道,“长痛不如短痛。”
至于Evans到底爱不爱齐淑文,为什么不见她。真相已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齐淑文振作起来。
“他是怎么跟你说分手的?”明明是个好奇宝宝,“现在的男人都特别没有担当。分手都不敢直接说,有时候发条消息就消失了。分手这么大的事情,至少要坐下来面对面说一下啊!”
齐淑文拿出一个雅致的信封,“他给我写的分手信。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收件地址。”
明明有些意外:这年头,还会有人通过这样古老而正式的方式来结束一段恋爱关系,真有一种深沉的忧愁。
明明拿过信看了看,字迹有力而俊秀,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齐淑文平静下来,说:“不过,一段有始有终的爱情,发生在我十几岁的年纪,也算是青春无悔了。我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快走出这片阴霾的,但我对Evans不会有丝毫恨意。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和我开始和结束,我都很感谢他陪我走过的这段时光。”
宋拾尘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还不满19岁的小姑娘,愤愤不平:男人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啊,甩人还能不遭恨。
不过,她能自己想通,而不寻死觅活,倒也省了不少事。
齐淑文和方隐声的事情,终于都告一段落了。
宋拾尘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明明还死死盯着那封分手信。
“还看个没完了啊!”宋拾尘心情愉悦,“你是不是很羡慕,也想收到这么一封信啊?”
明明表情却依然严肃,她对淑文挥了挥分手信,说:“既然这封信已经成了你们爱情的遗物,不如就留在我们这里收藏起来吧。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欢迎来我们这儿看看。”
淑文点点头。
6、
送走齐淑文,已是转钟。宋拾尘打了个哈欠,明明却没有丝毫困意。她手中紧紧攥着那封分手信,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宋拾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诶诶,你想什么呢?入定啦?
明明捏住他肩膀,问:“方隐声拿来的那一袋子遗产,你放哪儿去了?”
宋拾尘一头雾水:“仓库啊。”
明明白眼直翻:“你赶紧去给我找出来!”
宋拾尘为难:“这都几点了,你发啥神经啊!”
“我觉得这两件事都没那么简单。”明明两眼放光,拽着宋拾尘奔到仓库。
“你今天不把方隐声的袋子找出来就别睡觉!”
看着宋拾尘愁眉苦脸地哀嚎,明明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感觉,Evans和方隐声的男朋友……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方隐声带着一盒永生玫瑰,亲自来博物馆道谢。
永生玫瑰鲜红欲滴,像一句永远不会实现的誓言。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宋拾尘问。
“去旅游!”方隐声语调轻快,“我已经一年多没好好旅游了,换了从前,我可是不旅游就会死的人呢!”
明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这么久不去旅游,是因为你前男友劈腿吗?”
隐声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说:“宋小姐,你在说什么?”
明明将一封信和一个破旧的笔记本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我发现,您的男朋友这一年,都在网上和另一个女孩子保持暧昧关系。不过他倒是还有着最后那么一点良心,就是死活不愿意和他出轨对象见面。可是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的前男友是死掉了。”
隐声默不作声。
“也许你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他出轨的事情的。”明明幽幽地说,“实在是太巧了,他出轨的这位小姐,也是我们的客人之一,她求助的内容就是,如何让这位虚拟男友能和她走入现实。”
“您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知道男友回心转意了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不久前,就向那位无辜的女孩提出了分手。”明明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和笔记本上,“上次无意中看到您吊坠里的相片,就觉得和那个女孩的微博男友十分相像。但我真正确认,还是因为对比了他的字迹。那女孩收到的分手信的字迹,和你这本旧日记上的一模一样。”
明明深呼吸,问出了最后一句话:“所以,你的男朋友,真的死了吗?”
原本面无表情的方隐声突然站起身,大声说:“他死了!他当然死了!从他爱上别人的那一刻起,他在我心中就被判死刑了!”
明明苦笑:“不过你这样爱他,就算他背叛过你,你也还是会原谅他的,对不对?他虽然伤害过另一个女孩的感情,但只要他愿意回到你身边,你也会甘之如饴。”
隐声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回来?骆嘉寻不会回来的。他已经死了!”
咖啡馆里一片死寂。桌上的玫瑰花还在自顾自绽放艳光。
宋拾尘垂着头,表情隐在阴影里。
“我没想到,这个Evans,或者说,骆嘉寻,会是这样一个渣男。”他摸了一把脸,恨恨地说,“两个女孩子啊!都是真心爱他,他怎么可以朝三暮四,到处招惹?方隐声一定是爱他入骨,也恨他入骨,才口口声声说他死了,却又对曾经的美好念念不忘。”
明明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头很疼,什么都想不清楚。
宋拾尘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喊一声:“我知道了!这个方隐声就是齐淑文在欧洲认识的旅伴!她肯定看出方隐声和Evans在微博上的互动透露出了暧昧,却还是奋不顾身去接近Evans。哎……”
“她们都是受害者。”明明一锤定音。
7、
拖齐淑文和方隐声的福,接下来三个月,明明和宋拾尘都过得无比不思进取。
宋拾尘终于向明明表了白,明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乐滋滋的。
有一次两人路过一家婚纱店,明明被橱窗里展示的洁白婚纱吸引住了目光,拉着宋拾尘进去饱眼福。
店员热情又不失客气地来招待明明,她在店里转来转去,却发现还是橱窗里那件最好看。她询问店员可否试穿,对方说:“可以试穿的只剩下一件了,另一个女士正在试穿,等她试完了给您,可以吗?”
明明点点头,向试衣间的方向望了望。试衣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梦幻般婚纱的女孩款款走来,仿佛像个天使。
一个人突然从明明身边快步走过,一把抱起那个女孩,激动地说:“天啊,你好美!”
明明带着几分歆羡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她将一旁玩手机的宋拾尘拽了过来,指着那对情侣问:“你发现了吗?”
“什么?”宋拾尘显然不在状态。
明明狠狠把他一晃:“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Evans!骆嘉寻!他的确没有死!方隐声在说谎!”
“那又怎么样?”宋拾尘说,“如果真是他,那这个骆嘉寻也太有本事了,游走在两个女孩身边,还能火速搭上一个新的。”
明明拍打了一下宋拾尘的脑袋:“我总感觉,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
方隐声得知失恋博物馆要退回她的爱情遗物,非常非常惊讶。
她带着满腔疑问,进门就问:“为什么?”
明明摇了摇头,将她的遗物打包放在她面前,说:“对不起,我们不能接受掺合了谎言的爱情。”
隐声一脸懵懂。
明明看着她:“我希望你现在可以说实话,我见到骆嘉寻了,他说,他只有过你一个前女友,他从头到尾,都不认识齐淑文。”
明明继续说:“还有,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齐淑文,你去年去欧洲旅行,她是跟你一个团的同伴吧。你们当时关系好到互相关注了对方微博,我从齐淑文的微博列表里找到你,也没花什么力气。”
隐声的声音微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明掏出手机,递给她:“我只希望,你能跟齐淑文道歉。不管怎么样,欺骗旁人感情,总是不好的。”
隐声浑身颤抖着,没有接过手机。
“没错,是我骗了她。是她自己倒霉,非要缠上来的。我只是想将计就计跟她玩玩,谁叫她那么年轻,那么天真,那么像当初被骆嘉寻捧在手心上的我?”
原来,骆嘉寻和方隐声虽然相伴十年,他却越来越和她貌合神离。方隐声是需要人时刻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走入社会的骆嘉寻却意识到,他不再是校园里的王子。他是一个普通男人,需要的是一个贴心、知冷暖的女人。
而被他宠了十年的方隐声,根本不可能相信骆嘉寻会有朝一日爱上别人。
所以分手后,她接管了被他遗弃的微博,反复看那些过去的照片和视频,甚至去健身房健身,模仿他的笔迹——她努力将自己变成了第二个骆嘉寻。
如果留不住他,至少变成他吧。
这样骆嘉寻就不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因为,他就是她的生命啊。
尾声
明明决定不告诉齐淑文真相。人生还是糊涂点比较容易幸福。
毕竟,Evans已经和她分手,两人从此陌路。至于Evans到底是谁,和齐淑文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多真相,到了知道的那一天,反而质疑自己当初为何去追问。
毕竟,爱过了一生无缘的人,才会知道世间人情永远不必问。
责编: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