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姨多鹤》浅析抗战结束后滞留中国的日本女性形象

2016-12-30 16:15付婕
青年时代 2016年19期

付婕

摘要:由于自身的留美背景和国际性视野,美籍华裔作家严歌苓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了许多独特的、颠覆原有观念的、与中国人不同的形象

异质形象。在特殊历史环境下,从这些异质形象身上折射出了不同民族的性格特点,选取严歌苓塑造的日本女性多鹤作为个案,采用比较文学形象学的内容来分析抗战后滞留中国的日本女性形象。多鹤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独特的日本形象。她自身是一个矛盾体,不是纯正的日本人,也不是纯粹的日本人。一方面她从小受到大和民族文化的熏陶,使得她的一言一行都带有浓重的异国色彩,与旁人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她被卖到中国人张俭家中,与传统的中国人结合并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深深地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影响,在她身上,中日文化的深度融合,不同文化的激烈碰撞,使得多鹤的形象尤为特殊。

关键词:日本女性;小姨多鹤;异质形象

随着中日战争的进行,大量的日本女人随着部队来到--中国,在日军占领的中国土地上繁衍生息,代浪村就是这样的存在。张志彪将日本女性分为三种类型:想象中的乌托邦式的女人:意识形态视角下的日本女性和自然形态下的日本女性。对于第一种日本女性,作家通常表现出一种仰慕和痴迷:对于意识形态视角下的女性,作家通常表现出严重的厌恶和抗拒;而对于自然形态下的女性,作家则能够以比较平和的、自然的笔触来进行描述。多鹤就属于最后一种日本女性。她的举动都来自自然的天性,没有过分地夸大或掩饰,这也是她的独特性所在。

一、坚忍的大和民族性

多鹤命运多舛,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但她没有能力回到日本,只能被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张家买来多鹤作为生育的工具。面对张俭的厌恶,小环的排挤,多鹤无所适从,被陌生的男人强占并为他生儿育女,语言不通,习惯不同,日本血统的尴尬,都成为她生存的障碍,她逃走又回来,被丢弃又寻回家,她都没有选择放弃生命,而是隐忍地活着。用自己的身体去劳作,去孕育和自己血脉相亲的孩子,赢得亲人,亲情和爱情。

时局关系,张俭举家搬迁,多鹤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再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时她与张俭的关系开始有了细密的变化,两人开始依赖彼此,成为亲密爱人。多鹤身上的异国情调让张俭发现,这个朝女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爱情体验。然而在外人看来,这个家庭是如此的畸形,老剩女小姨子和姐姐姐夫同住一屋,新中国成立后,一夫一妻制正式确立,让这种家庭结构更加的扑朔迷离。多鹤为张俭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一对双胞胎儿子,却始终没有得到张俭和孩子们的承认。沉默,坚忍都是她大和民族性的体现,也是多鹤深受军国主义思想毒害的表现,她不认为自己是+独立的人,也没有所谓的人格。

二、温顺又野蛮的日本孤女

多鹤是温顺的,勤劳是她身上最明显的特质,会温柔地喊张俭为“二孩儿”,和泼辣的小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是温顺乖巧的。但她一直是以自己的方式来服侍张家人,小说中多次描写多鹤不顾小环的劝阻将水泥地板擦洗到反光,要求家人进屋脱鞋。这些都是在她脑中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惯,也是她的倔强。

外人眼中的多鹤是个呆傻的人,她在中国生活了近二十年,却始终不会说汉语,“打石头的时候也像个男人,有股蛮劲”。也会因为生活的琐事与小环和张俭大吵大闹,大骂中国人是说谎精,脾气发作时如同野兽,带有野性和杀气。被丢弃寻回家后甚至想模仿代浪村的先辈,与子女同归于尽,在她的概念中,自杀的这个念头总是挥之不去,这也是她野蛮性的体现。

三、多鹤的身份认同

多鹤从小生活代浪村,说日语,保持日本的生活习惯。和张家人生活在一起时,她有时会说几旬日语,为到张家做客的人烹制传统的日本食物。在外做工时,不与人交谈,只会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唯一说的熟练的汉语就是张俭的小名“二孩儿”。即使和周围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做着一样的工作,多鹤身上的异乡人气质无时无刻都存在着。

然而,中日恢复邦交后,多鹤在新中国政府的帮助下回到了日本,却连城里的日语都听不懂。在她给小环的家信中,她说去买菜时周围的人都说她是中国人,日本的发展的太快了,她被祖国抛弃了。不会乘地铁,也不会用遥控器,对日本现在的生活节奏感到无所适从。

这时的多鹤就产生了身份认同上的困惑。她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传统的日本习俗逐渐被丢弃,新型社会的崛起,让她跟不上时代的节奏。而在中国生活的数十年她始终没有融入这个社会,她的身上既有大和民族的特性,也融人了中国的道家和儒家中为人处世的元素,使得她的行为举止不那么的“日本”。这种文化的交融是前所未有的,也似乎只能在抗战结束时期才会产生。

我们从多鹤的身上窥探到日本的民族特性,她的形象是日本的一个隐喻,这也是战后滞留中国的日本女性的独特形象,这对中日文化的交流,和中日两国民族性的研究都有深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