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分钟的惊心动魄

陈不醒

时间：2016年11月7日 地点：深圳，宝安公园

在宝安公园的小山顶上，有一家小卖部，我平日绕着山脚练习速度，为减少坡度，甚少去到山顶。那天沿着山道慢跑上来，一路出了不少汗，看见小店，就进去买水喝。一问，居然不能微信支付——现在不要说便利店，就是街边卖山竹的摊贩、市场里卖鸡蛋的大婶都可以微信支付。实在口渴，就和小妹说：“小妹啊，我给你微信红包，你再帮我付钱，好吗？”

小妹说：“不行啊，老板规定我们上班不能带手机。”

这……

小妹见我满身大汗的样子，说：“要不你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和电

话，改天来再付钱吧。”说完，递过来一个本子。

还可以这样啊。我接过本子，看见前面写下不少的名字和电话。

“有这么多人没带钱？”

“是啊，出来散步忘记带钱很正常的啦。”

拿了水，迫不及待地喝。

忽然发现，山顶平台上居然有那么多人，围着栏杆，看落日。 这不是一年中最好的落日。

天空多云，光线也不透彻，城市已经升一层薄暮，太阳虽然没有下山，却早早没有耀眼的光彩。

记忆中有许多美丽的落日，想起来还记得当时内心里的暗涌。可是今年的这个夏天，想得起来的似乎都是早晨的天空：天色未明，宝安公园山顶的剪影平缓黝黑；或者周末的深圳湾，光线金黄柔软，跑步的人脸都黄黄的，逆光看过去，有一层模糊的金边。

印象深刻的黄昏也是有的。

我记得有一天坐公交，大塞车，车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也许是光线细微的变化，让我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我迅速抬起头来，车窗外是金黄的天，树，远处的楼，更远处的山影，全都笼罩在一篇金黄的光彩里。天上是彩色的云彩、金色的光线穿过去，有一道道笔直的金线，接近地面的天空，是暗的、层次分明的云彩，仿佛涌动的海。云朵的移动，色彩的变幻，天空就像快进效果的影片，仿佛大片上演。

短短几分钟，天空开始暗淡，车厢笼罩在黑暗里。

我看了看车厢，看手机的人，打瞌睡的人，面无表情的人，他们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窗外的世界和他们并没有半点关系。这几分钟的惊心动魄，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这个夏天，忙碌大概是最好的托词。大多数时候走出地铁，街上的路灯和霓虹灯早已闪烁，天色幽暗微蓝，偶有星光点点，一个夏天当中，拥有漂亮晚霞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第二天，酒后困乏，但仍然坚持徒步快走去山顶还钱。小妹一眼就认出了我，笑着问：“你今天不喝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