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性别不安寻找“港湾”

马婧妮　赵东荣

2015年，在兰州市第三人民医院的会议室里，正举行着一场由华西医院孙学礼教授等业界精英参与的在线网络会诊。会议室里，十一岁的小男孩小杰（化名）在母亲的陪伴下，浑身颤抖着发出痛苦的低吟并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各位专家为其会诊。他极其不安，夹紧双腿，将头深埋在母亲怀里，始终不敢抬头与他人目光对视。当他听到医生们在喊他名字的时候，会表现得更加紧张、恐惧，身体抽搐，呻吟声也变得更大。各位专家对其病症各抒己见，有的认为他应该被诊断为恐惧症，有的认为他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也有的医生用精神分析学派中的“阉割焦虑”来解释小杰的外显行为，而华西医院孙教授的结论是“认知失调”。面对各个专家的问诊，患者小杰始终不作回应，表现得极其惊恐，所有问题都由其母亲代为回答，会诊完成后，小杰的最终诊断以及治疗方法依旧没有确定下来，这样的病例的确是非常罕见。

当小杰第一次被家人送往医院时，负责医生很快就了解到了他的各方面情况。小杰家共四口人，分别是父母、姐姐和他本人。小杰性格内向，与姐姐及母亲关系良好，姐姐在小杰上小学时便外出求学，父亲曾遭遇车祸，此后小杰便性情大变，性格暴躁。近两年，小杰持续出现坚持穿同一条裤子上学，将裤子提得很高，把生殖器的形状勒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偶尔自己涂口红、画眉，说话的时候一直翘着兰花指，会捂着嘴笑，遇到不熟的人表现出紧张害怕，社交能力减弱，无法正常上学。最后根据小杰的表现和一系列常规检查，将其诊断为性别不安及恐惧症。

人格障碍中的性别不安

性别不安，又称为性别认同障碍，属于人格障碍的一种，其表现形式主要为对成为异性（或者有别于指定性别的其他性别）的强烈渴望，否定自己的当前生理性别，拒绝与本身生理性别相符的玩具及游戏活动，强烈厌恶自己的生殖器官以及渴望拥有符合自己意愿的性别特征。这些症状会使患者在社交及学业上的功能减损。而针对于患者长时间的回避行为以及与客观事实不符的过度恐惧等症状，恐惧症也会作为共病伴随而来。

心理治疗，倍增的安全感

针对患者的恐惧症，除了使用传统的“暴露疗法”，也要用“陪伴”和“鼓励”的方法与患者建立咨访关系，让患者感受到来自心理治疗师的安全感和关怀。心理治疗师不仅可以充当“治疗师”的角色，也可以对患者给予不同程度的爱，这是与儿童恐惧症患者最好的共情方式。针对性别不安所带来的焦虑，放松训练以及催眠可以使患者肌肉放松，身心平静统一。通过语言的暗示性进行放松治疗，从而操控患者的肌肉和精神状态，强迫患者放松肌肉，清空大脑杂念，呼吸平稳安定。当放松训练的次数达到一定程度后，患者可以在惊恐的时候调节自己的状态，习惯性地放松和稳定。

催眠治疗 具体来讲，小杰在性别不安中带有焦虑，对于自己角色的不认同，使其社会角色和自我认同之间存在差异，这种差异使患者对真实的世界产生怀疑，久而久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长期拒绝接触外界以后，患者对外界的事物、人物陌生感增加，从而产生恐惧，这也是导致患者恐惧的根本原因。

小杰喜欢给自己化妆，说话时翘兰花指，走路时将双腿夹紧，穿紧身裤等，都是心理性别的外在表现。小杰在有了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不统一的情况后，自我认同感降低，恐惧真实的外在世界，时间越久，惊恐程度越深。催眠治疗可以让患者放松身心，达到一个身心平衡的状态。此外，催眠中治疗师的言语可以控制患者的肌肉，引发心中的图像，治疗师的言语可以让患者在虚拟的世界中做出真实的反应，而治疗师在与患者催眠的过程中可以引导和矫正患者的不合理行为，改变患者对待事物的意识和看法，使其可以到达一个让自身平静和安全的状态。最后，经过与患者及其家人的沟通，催眠可以激发患者的治疗兴趣，从而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

叙事疗法 临床上也用到了“叙事疗法”来帮助小杰更好地接纳和认同自己，从认知层面上减缓焦虑和惊恐，达到改善认知失调的效果。叙事疗法的好处在于个体会通过可解释的故事来构建自己生活的意义，这个故事将会被患者当成“真相”来看待。我们总是通过自己告诉自己的故事而生活着，这些故事会塑造我们的现实，而我们也会在这个现实中去看、去感受、去行动。治疗师可以根据小杰的困扰和不安，围绕一个特定的主题来编出有哲理性的故事给予启发，用一种充满童趣的方式对小杰的困扰进行解答。此外，由于小杰在遇到外界事物时会恐惧、发抖、呻吟，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却没有这种症状，说明患者的惊恐是可控的。与其建立良好的咨访关系，让他在心理治疗时感受到来自治疗师的安全感和关爱，那么患者将会积极配合治疗，从而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小杰自住院以来，接受心理治疗共16次，期间配合药物治疗和针灸治疗。随着治疗的有序展开，小杰的恐惧症状逐渐减轻。入院时，小杰见到任何人都会呻吟和发抖，临近出院时，他仅是听到巨大响声会出现以上症状，平时并没有呻吟和发抖的症状。入院时无法与人交流，不配合所有医生治疗的小杰临近出院时见到医生会主动问好，积极配合治疗，愿意与医生说话，后期心理治疗过程中也非常配合。

事实上，每一位被心理疾患困扰的人都会有一个想法：我的病会一直困扰着我。因此他们的潜意识里会认为，困扰他们的心理疾患没有办法解决，它是顽固的。而对于心理发展还在儿童期的患者小杰来说，这类的困扰会更明显，因此， 医生着重强调“他的病症是可被治愈的”这一点尤为重要，这对建立咨访治疗关系， 减缓患者焦虑方面都有很大的帮助。最后，儿童患者找到一个他们所向往的兴趣点可以使他们配合治疗，并对心理治疗师不再恐惧和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