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用兵真如神”

童小鹏

1935年1月7日，红军攻克黔北重镇遵义。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在遵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作了重要发言。

遵义会议确定毛泽东在党中央的领导地位后，他的老战友朱德当然特别高兴，即咏诗一首：

群龙得首自腾翔，

路线精通走一行。

左右高低能纠正，

天空无限任飞扬。

这首诗描绘了遵义会议后的大好形势，也表达了朱德当时的心情。部队听了遵义会议的传达以后，全体指战员都很兴奋，战斗热情空前高涨。

长征中的第一次大胜仗

遵义会议后，为了便于行动，红军又进行整编。扔掉笨重的辎重，精简机关，充实连队。加上干部团，全军缩编为16个团，分别是：干部团，红一军团2个师6个团，红三、五、九军团各3个团。

1935年1月l9日，按照遵义会议的决定，全军分3路向赤水、土城地区开进，准备渡过赤水，夺取蓝田坝、大渡口、江安之线各渡江点，迅速北渡长江。

26日，红一军团保卫局奉命随第2师一道，从猿猴场（今元厚）西渡赤水河，准备沿河北上，进攻赤水城。由于敌人增加了兵力，27日，又奉命返回猿猴。所以，以后红军各部四渡赤水河，而我们红一军团保卫局和2师是六渡赤水河。

蒋介石发觉红军准备北渡长江的动向后，急调川军40多个团封锁长江。1月28日，红三、五军团和干部团向土城川军进攻，因敌大量增援，我军即撤出战斗。29日，红军在猿猴、土城一带西渡赤水河（一渡赤水），向四川的古蔺、叙永前进，准备去宜宾、泸州一带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2月2日，蒋介石又调集四川、贵州、云南3省大军，加强长江防线，企图包围、歼灭红军。

为了迅速摆脱大敌，中革军委命令红军向位于川、滇边境的扎西（今威信）集结。2月5日至7日，中央政治局召集会议，决定暂不渡江北上。会议指出：野战军目前的中心任务是用一切力量战胜云、贵、川以及蒋介石的部队，红军的行动必须有高度的机动性，要求红军各级指挥员具有高度的运动战术。

由于各路敌军纷纷向扎西逼近，中革军委决定，中央红军迅速东渡赤水河，向敌人兵力薄弱的黔北进攻。2月l8日，红一军团2师占领太平渡，东渡赤水河。18日至21日，中央红军在太平渡、二郎滩全部东渡赤水河（即二渡赤水）。24日，红一军团占领桐梓。26日，红三军团从北边攻占娄山关。27日，红一、三军团再次占领遵义，共消灭王家烈的8个团。紧接着，在遵义以南的烂板凳、刀靶水等地打垮了由贵阳北上增援遵义的蒋介石嫡系吴奇伟率领的第59师、93师。这支部队，在江西苏区就被红军打败过，一见红军来了，闻风丧胆，往南溃退。红军一直追到乌江边，俘敌1800多人。从24日至28日，连续5天的战斗，我军共击溃敌人2个师、8个团，俘虏3000多人。这是长征以来第一次大胜仗，大家都欢呼，这是毛主席正确领导的胜利！

蒋介石为此恼羞成怒，亲临重庆、贵阳指挥。他对部下说：“这是国军追击以来的奇耻大辱！”他除调大军增援外，又加调空军到贵阳机场，加强对红军的侦察、轰炸，企图把红军包围并消灭在遵义地区。

躲过敌机轰炸

1935年3月5日，为了乘胜消灭周浑元纵队，红一军团奉命一早从遵义出发，向鸭溪方向前进，行军序列为：特务连、教导营、司令部、政治部。我们军团保卫局在政治部后面。局长罗瑞卿随司令部行动，我是保卫部秘书，由我带队。

离开遵义10多里地时，要通过一个田坝子，这时天上飞来3架敌机。发现目标后，司令部、政治部赶紧进了山林，我带着保卫局和保卫队100多人则通过田坝子进入一片小松林隐蔽。盘旋的敌机在我们的前方投下2颗炸弹后，又对我们藏身的地方投下4颗炸弹，并用机枪进行扫射。我趴在较低的地方未被炸弹伤及，但已满身泥土，还沾有受伤同志的血迹。敌机飞走后，我立即和谢滋群、钟人仿、李道之几个科长和保卫队队长、指导员清查死伤人数，共被炸死8人，炸伤52人，惨不忍睹！我们一边掩埋牺牲的同志，一边请卫生部的同志来为伤员上药，并组织队伍搀扶伤员继续前进。一名重伤员已进入昏迷状态，只得将他抬到一户贫农家，把总务科仅有的15块银圆交给老乡，请他代为照顾。安排好伤员，等我们赶到宿营地罗门城时，已是半夜了。

这是我当红军5年多来第三次挨敌机轰炸，但都幸免于难。第一次是1930年在湖南株洲，我和时任红四军政治委员的罗荣桓同住在一家药店里，敌机一颗炸弹投在罗荣桓的床边，但未爆炸；第二次是1932年在福建建宁，敌机来了，我和保卫局侦察科长谢滋群躲进一个还未挖好的小防空洞。旁边一颗炸弹落下来，防空壕里的警卫员死伤几个，我和谢滋群震聋了耳朵；这次是第三次。

1996年，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之际，回忆此事，我曾写下一首打油诗，诗中写道：

老汉今年八十三，

活到现在不简单。

三次炸弹未炸死，

还过草地和雪山。

抢夺渡口

1935年3月16日，为了摆脱敌人，红军在茅台等地三渡赤水，再次进入川南叙永地区。蒋介石以为红军要渡长江，马上调兵阻击。红军却突然调头回贵州，于21日四渡赤水。接着红军又南渡乌江，佯攻贵阳，吓得在贵阳的蒋介石急忙从云南调兵增援，自己准备坐飞机逃跑。红军趁昆明空虚之际，于4月23日从贵州直插云南，经过曲靖、崇明，威胁昆明。

在曲靖附近一条昆明通贵阳的公路上，红军缴获云南军阀龙云送给蒋介石“中央军”的2车白药及一批云南军用地图。红军对押车的云南军官风趣地说：“你们要送东西给‘中央军，对了，我们是‘中央红军，我们收下，谢谢了！”弄得押车军官啼笑皆非。我们给他们每人发了3块银圆，让他们回昆明“报账”去了。

蒋介石发觉情况不妙，又急令周浑元、吴奇伟2个纵队尾追红军入云南，龙云也调集大军向我军合围，敌军共有70个团之多。

4月26日，红一军团林彪、聂荣臻向野战军司令部建议：野战军应立即变更原定战略，应迅速脱离此不利形势，先于敌人占领东川，经东川渡过金沙江入川，向川西北前进，准备与四方面军会合。29日，中央政治局决定，利用目前的有利时机，争取迅速渡过金沙江。同时，中革军委发出《关于我军速渡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指示》说：“由于两个月来的机动，我野战军已取得西上的有利条件，一般追敌已在我侧后，但敌已集中70团以上兵力向我追击，在现在地区我已不便进行较大的作战机动。另方面金沙江两岸空虚，中央过去决定野战军转入川西创立苏维埃根据地的根本方针，现在已有实现的可能了。”

为鼓舞士气，总政治部编发了《渡金沙江歌》，红军指战员很快就学会了。在江边等船时，部队举行唱歌比赛，雄壮的歌声响彻云霄。歌词写道：

金沙江流水响叮当，

常胜的红军要渡江。

不怕它水深河流急，

更不怕山高路又长。

我们要渡江！我们要渡江！

我们要渡江！

按照中革军委的指示，中央红军立即采取渡江行动。红一军团连续进占禄劝、武定、元谋3座小县城，抢占了龙街渡口；红三军团经思力坝、马鹿塘，抢占了洪门渡口；军委纵队、红五军团经山仓街、海龙塘、石板河前进。先头部队干部团在刘伯承总参谋长直接指挥下，于5月3日晚在禄劝县皎平渡口夺得一条送敌探过江的船，偷渡金沙江成功，全歼对岸守敌，并击溃川军2个团的增援，俘敌600余人，控制了渡口。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他们又找到6条小船，不断地输送部队过江。并成立渡江指挥部，刘伯承任司令员，陈云任政委，统一指挥部队渡江。

毛泽东、周恩来渡江后即在一个山洞里等候，等队伍全部过江后再继续前进。

突破重围

红一、三军团夺取龙街渡口和洪门渡口后，由于龙街渡口江面过宽，没有船，敌机又不断骚扰，无法过江。洪门渡江流过急，也难以渡江。为此，野战军司令部命令红三军团转移到皎平渡渡江，于5月5日命令“一军团务必不顾疲劳于7日兼程赶到皎平渡，8日黄昏前渡江完毕，否则有被隔断的危险”。军团司令部接到电报，立即命令队伍出发，为赶时间，连夜沿着一条经白马口山谷间的沿江小道向皎平渡前进。部队连夜行军，走的简直不是路，而是在大小石头间跳上跳下，又经过几十条水沟和小河，所以队伍中摔跤的人很多，有些摔得皮破血流。苦走了一夜，经过60公里才赶到皎平渡，又累又饿，只得舀缸江水吃点干粮充饥。许多同志一坐下来，干粮也不想吃，就睡着了。

此后，除十三团在洪门渡口渡江外，5月3日至9日，军委纵队和红一、三、五军团仅靠6条小船在皎平渡全部渡江。红九军团是在东川以西的树节、盐井坪渡江的。

中央红军渡过金沙江后，就把长征以来一直尾追我们的蒋介石嫡系周浑元、吴奇伟甩在金沙江以南，蒋介石想把红军消灭在云南的计划又破产了！几天以后，蒋介石的军队赶到皎平渡口时，毫无所获，只捡到红军丢掉的破草鞋。

过了金沙江，红军到达四川会理（未攻克）附近休整了5天，大家美美地睡了几天好觉。这期间，红一军团政治部的宣传队自编自演了一个活报剧《破草鞋》，描写蒋介石嫡系的一个师长率部兴高采烈地追赶红军到达皎平渡口，起初以为可以俘虏一批红军去给蒋介石报功请赏，结果只捡到红军丢掉的几双破草鞋而垂头丧气，望江流泪！宣传部的彭加伦扮演这个师长，演得惟妙惟肖，观众捧腹大笑。

从四渡赤水到巧渡金沙江，在党中央、中革军委正确决策和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3人小组的统一指挥下，把蒋介石和四川、贵州、云南军阀搞得团团转，其麾下军队被拖得疲劳不堪，但红军始终处于主动地位。这是中外军事史上的空前杰作。“毛主席用兵真如神”，萧华将军对此作了最恰当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