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

2017-01-25 22:49
知与行 2017年3期
关键词:资产阶级哲学革命

陈 鑫

(黑龙江大学 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

陈 鑫

(黑龙江大学 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张锡勤先生长期从事中国近代文化思想史的研究,尤其关注其中的文化革命,著有《中国近代的文化革命》一书,主要探讨了中国近代文化革命产生的历史背景、道德革命、哲学变革、文学革命、史学革命、圣贤革命等问题。张锡勤先生肯定了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意义,认为它是一场文化重建运动。新学家们重视文化领域的斗争、建设,在新旧文化交锋中勇于挑战封建伦理纲常、封建权威、旧文化,实现改革创新推进中西文化交流。这次文化革命,领域宽泛,各领域精英积极参与,从而实现革命的多样性,在社会中产生重大影响。然而,近代的文化革命也有值得反省的地方。新学家们一味打破旧文化而忽略改造和继承,导致新文化根基不稳,文化决定论也是近代文化革命的弊病之一,对社会变革产生了消极影响。探讨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不仅有利于我们重新认识、评价中国传统文化,还可以为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提供重要借鉴。

张锡勤;中国近代;文化革命

张锡勤先生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全面、系统地对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为期20多年的中国近代文化革命所取得的成就和出现的不足进行了梳理、阐释和总结。作为较早研究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代表人物,张锡勤先生的思想在很多方面填补了中国近代文化革命领域研究的空白,为当代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一、中国近代文化革命兴起的历史背景

自鸦片战争之后,伴随着西方列强的入侵,大量西方思想传入中国从而对传统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由于中西的强弱盛衰对比实在太鲜明、强烈,由于近代西方文化在发展阶段上高于中国传统文化,因此,从鸦片战争起,几代先进的中国人都是向西方寻求真理”[1]3。在中弱西盛的时代背景下,从19世纪末至“五四”时期,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不得不对两种文化进行分析,在寻求真理的道路上做出自己的选择,力求在中国的文化领域实现革新。

张锡勤先生认为,中国近代文化领域革命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息息相关,是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不断探索的结果。19世纪70年代初,中国出现了民族资产阶级,他们要求向西方学习,并伴随着新出现的经济和政治力量,倡导资本主义革命,将西方先进文化作为革命武器。在宣传西方文化的同时对传统文化进行清理重造,从而为变革清理道路,使之成为符合新经济和新政治具有时代特色的新文化。什么样的新文化才是时代所需要的?张锡勤先生认为是具有启蒙性质的文化,“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在中国进行资本主义变革,当时所面临的紧迫任务首先是启蒙。所谓启蒙,当时流行的叫法是‘开民智’,它曾受到近代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思想家普遍的、高度的重视”[1]8。回到时代背景本身看,中国近代的文化革命,是社会变化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

维新派作为中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先行者,认识到洋务运动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没有从社会根源处入手,治标不治本,最后以失败收场。维新派代表人物梁启超明确指出民权是振兴中华的核心,而与民智相合作是实现民权的关键。梁启超提出“权生于智”,即民智对民权具有决定性作用,民权的加强取决于民智的提高。与维新派不同,后来的革命派虽然不认同“权生于智”的观点,但没有忽视民智的重要性。革命派认为“民权民主主要靠反清革命去夺取”。革命派倡导革命教育,即将革命精神作为思想建设、开民智的核心。辛亥革命后,激进民主派深刻认识到单单凭借制度的改变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想建设真正的民主政治,必须要彻底地改变国人的旧意识、旧观念,重建国人的新思想、新观念,足见民主派对思想启蒙的重视。中国新兴资产阶级所产生的三大政治派别,虽然政治思想各不相同,但都展示出对民智的重视。

可以说,救亡图存、振兴中华是中国近代的时代主题。资产阶级思想家们深刻认识到文化对经济、政治的反作用,因此他们推动各个文化领域进行联动的革命,对此给予了极高的期望。通过文化革命,实现“以新文化、新思想、新理论、新学说影响广大人民群众”,加快国民思想转变,将思想启蒙作为革命的强心剂,实现国家崛起。

二、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主要领域

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主要领域包括:道德革命、哲学变革、文学革命、教育改革、史界革命和圣贤革命。

(一)道德革命

张锡勤先生定义道德革命就是反对封建的旧道德,提倡资产阶级的新道德。

中国近代的道德革命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历史阶段:第一阶段是19世纪80年代。维新派认识到尊卑有别的等级分化以及压抑人欲的行为准则是不合理的,并且阻碍社会进步,所以将道德革命作为文化领域革命的第一步。维新派对等级制度和伦理纲常发起挑战,但理论尚不成熟且未产生明显的反馈。第二阶段是20世纪初。道德革命在革命派的宣传下,特色更为鲜明,口号更为响亮,“资产阶级的自由、平等、博爱乃是‘根于心理’的‘真道德’,而封建旧道德是‘非根于心理’的‘人为’的‘伪道德’”[1]24。革命派态度更加强硬,坚决抵制封建政权和君臣等级,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提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虽然革命派态度很坚决但行动并不深入,仍将希望寄托于旧的伦理道德之上。第三阶段是新文化运动时期。新文化运动的支持者们高举“民主、科学”的旗帜,认识到道德革命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将道德革命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任务。“使人们的道德观念、价值标准、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深刻的变化,他们所造成的震动和影响远远超过前两个时期。”[1]26新文化运动使人们摆脱了陈旧的道德束缚,让人们思想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道德革命的三个阶段,是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对封建伦理纲常的批判越来越激烈,对“自由、平等、博爱”的弘扬越来越深入。首先,道德革命猛烈抨击封建纲常礼教、旧礼俗以及“道德不变论”。封建纲常礼教在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体系中深入人们的骨髓,同时也是封建统治的保护伞,人们在这样的精神枷锁中受到压抑。道德革命就是让人回到人的自身,实现人的自由,建立平等的社会关系以及人人享有平等权利。同时,摆脱妇女裹足、吸食鸦片、旧式婚姻等旧礼俗对人的精神以及肉体上的迫害,树立新的生活方式。面对守旧派坚守封建纲常礼教、伦理道德的“道德不变论”,维新派等批评守旧派不应故步自封,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其次,道德革命积极继承和改造中国传统道德遗产,宣传符合资产阶级的人性观、伦理观以及生活态度,宣扬“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资产阶级坚持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原则对待中国传统伦理道德,在继承优秀遗产的同时赋予新的时代内涵,并以此来引导中国近代国民的思想建设。“应该说,在近代道德革命中,多数人遵循了这一原则,这无疑是一种理性精神。”[2]虽然资产阶级的道德革命并未彻底完成,但其意义及影响之深远不能被埋没。近代的道德革命,一方面引领国民进步,另一方面促进社会转型,实现国家的进步。“求乐免苦”“合理利己主义”“自由、平等、博爱”等口号,充分体现了进步思想家们鼓励人们释放天性,改变旧有的思想观念,赋予并尊重每个人所具有的人权,推动个性发展。

(二)哲学变革

“近代中国(旧民主主义时期)的哲学变革,是近代中国哲学发展史上承前启后的重要环节,是中国哲学创造性转化的第一步。”[1]92西方近代自然科学传入中国后,新学家们将它引入哲学,对旧的哲学进行清理、转化和再创造,以近代科学为基础建立新的哲学。促进哲学变革的另一个原因在于西方哲学思想的传入,让新学家们对哲学重新认识、评价,通过对西方哲学的学习和了解推动哲学变革。“中国哲学走向近代化,是深受西方哲学的传入,给中国哲学界以至整个思想、学术界带来了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新的思想资料和思维方式,新的哲学意识和哲学观念,新的哲学范畴和价值标准。它使人耳目一新,并受到新的思维训练。”[1]99西方哲学的传入给中国哲学的发展带来了新的面貌,注入了发展的活力,中国哲学不再故步自封,而是吸收西方哲学的优秀之处来补充自己的不足。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兴趣广泛的新学家们主要引进了进化论、经验论、唯意志论、机械唯物论和西方逻辑学等西方哲学思想。在吸收西方哲学精华的同时,新学家们依据时代的需要将其应用在朴素辩证法思想、变化发展的历史观、朴素唯物论、佛学和陆王心学等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中国近代的哲学变革和资产阶级的新哲学充分体现了变革、救亡、振兴的时代精神。”[3]根据张锡勤先生的这句话不难看出,在近代中国新学家们所创造的哲学并不纯粹,而是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将哲学与变革、救亡相结合,但忽略了哲学本身。“因此,只有哲学自身不断完善深化、发展提高,它才能更有效地为现实斗争服务,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忽略哲学自身的建设,终将削弱它在这方面的作用。这一历史教训,是值得我们重视的。”[3]

(三)文学革命

文学革命始于辛亥革命前“诗界革命”,到“五四”时期进入高潮,其中还包含小说界革命、戏剧改良以及白话文等。文学革命旨在“改造旧文学,建设新文学”。资产阶级希望通过新文学反映新生代的生活,更佳清晰准确地表达新兴资产阶级的态度,推动中国变革前进的步伐。

不同于当代中国十分发达的信息网络,近代的中国诗歌、小说、戏剧成为国民精神生活主要消遣形式。如果说道德革命是对道德秩序的革命,那么文学革命就是对主流文化的变革,因为主流文化渗透的力度更大、受众面更广,对新兴资产阶级的发展以及中国社会转型有利而无害。资产阶级新学家们希望摆脱旧体诗虚无缥缈、无病呻吟的风格以及纷繁复杂的旧体诗写作形式,鼓励文学家们反映现实生活,运用新词、新句,还要开创新的诗体和风格。小说和戏剧不同于诗歌,体裁更为宽泛,形式多样,内容更为丰富。进一步说,小说在进行写作的过程中,可以站在新的视角并吸收西方的文艺、美学理论等多元化内容,在写作形式上采用“通俗白话”。革命派摆脱对戏剧的错误认识,正视戏剧的社会作用,清除旧戏腐败堕落的内容,效仿“西法”让其符合改造社会、开通民智、振作国民精神的时代主题。在五四时期,文学革命到达顶峰,胡适作为文学革命的先驱提出“八事”:须言之有物、不摹仿古人、须讲求文法、不作无病之呻吟、务去滥调套语、不用典、不讲对仗、不避俗语俗字,以此奠定了文学革命的基调。胡适所提的“八事”意在指出文学要与时俱进并制定“白话文学应成为‘中国文学之正宗’”的文学革命方向。

“‘五四’文学革命是一次全面的文学革命,是新文化运动的两大旗帜之一,是中国文学史以至中国文化史上的巨大里程碑,其影响和功绩是巨大的。”[1]225文学革命引领文学领域重大革新,实现白话取代文言文,它在全国的普及确立了其在中国的地位,培养了一批优秀的作家同时创造出具有新形式新内容的优秀作品。在文学革命时期,随着道德革命和反孔斗争的开展,它与民主和科学的总体目标紧密相联。文学革命以实现民主和科学为目的,与资产阶级紧密联合,对反对封建旧政治、旧道德,反对封建神权迷信做出重要贡献。

(四)教育改革

教育改革开始于对八股取士科举制度的废除。从明初起,科举考试以《四书》《五经》文句为题,解释发挥以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等书为准,而且文章格式一律用八股文。八股取士科举制度所选拔的人大多与社会脱节,思想和学识狭隘,只会背诵书经注释。由此可见,科举考试是不可能培养和选择真正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是不利于国计民生的。1901清政府正式废除八股,改试策论,并于1905年正式废除科举。随着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日益加深,19世纪末、20世纪初“教育救国论”在中国知识界中十分流行,建设以学校为形式的新教育模式的呼声日益高涨。创办新式学校,发展新式教育,是当时中国自强的根本途径,是中国得以振兴的希望。

1901年起,清政府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兴办新式学堂。清政府通过兴办新式学堂弥补科举制度的空疏无用、学用脱节的弊端,符合社会形势变化的新需求。但以修身理论灌输封建伦理纲常,遏制女子求学的权利,他们所谓的新教育理念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旧方针。新学家们通过揭露清政府所办学校的弊端,清理、批判中国封建的旧教育思想,特别是通过接受、借鉴西方的教育思想,一些新学家们提出一系列适用于资产阶级的教育思想,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全面进行德、智、体、美四有的思想。传授最新的知识加强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树立良好的道德观念,培养艺术兴趣,通过体育锻炼强身健体,即智育、德育、美育和体育。近代教育主张学校教育与社会实践相结合,倡导老师进行启发式教育鼓励学生主动学习。此外,蔡元培还提出五种教育: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公民教育、世界观教育和美育。蔡元培将哲学作为教育的出发点,让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张锡勤先生认为近代中国如蔡元培这样的优秀教育家们、资产阶级新学家们提出了很多推动教育发展的新思路,改造了旧的教育模式。

(五)史界革命

史界革命是对旧史学进行批评改造,建立符合资产阶级要求的新史学。西方史学的传入,吸引了梁启超等新学家们的眼光。通过对洋务运动和戊戌维新时期翻译的西方史学研究,梁启超认为这一批西史是服务于帝国主义侵略和传教事业的,而且中西方史学也有极大的不同。“中西之史的侧重点截然不同的,中西之史的差异,概括来说便是‘君史’和‘民史’之别。”[1]267中西方史学除了内容的不同外还有是否具有科学性的问题。通过比较中西史优劣,新学家们认为必须进行对旧史学的改造,让国民正确的认识历史,并充分发挥史学的社会功能。

梁启超在《新史学》指出,中国旧史学有诸多弊端,比如“知有陈迹而不知有今务”,不但重复前朝之事达不到“经世致用”,还使人们进入知古不知今的误区;“知有事实不知有理想”,只是陈述历史事件而达不到对民智的开;“能铺叙而不能别裁”,只能记录却无法分别好坏;“能因袭而不能创作”,缺乏创造性等。中国旧史学的弊病导致中国旧史学家所做记录主观性太强不能客观记录事实,记录的大多是“身后事”,并且记录的零散、破碎没有体系。张锡勤先生认为梁启超的史学观点具有创新性,对史学问题的研究深刻、直击要害。

梁启超对新史学的建立提出如下意见:第一,明确作史目的,要有利于国家治理,便于人在现实活动吸取经验教训;第二,积极反映广大民众的历史活动,让人们全面地认清历史;第三,历史事实应以历史演进为指导,探索人类社会发展的公理规则,以及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第四,新史学力求尊重客观事实禁忌主观臆断;第五,新史学应运用西方科学方法,梁启超强调以归纳法为主,比较研究法和统计研究法为辅。此外,新史学家们还提出大胆的尝试和创新。首先,梁启超使用“自黄帝以迄秦之一统”为“上世史”、“自秦一统后至清代乾隆之末年”为“中世史”、“自乾隆末年以至于今日”为“近代史”的中国历史时期划分。再者,章太炎强调历史不再是“帝王将相的家谱”,大篇幅记录中国社会各个领域变迁发展,发扬优秀的传统文化,公开歌颂革命,关注百姓生活等。最后,到了20世纪初还有新的编纂方法以及应用白话记述等创新。

张锡勤先生认为史界革命从内容到形式都有极大的创新,与旧史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映了中国近代的时代要求和精神诉求。历史全面地记录社会变迁发展,客观地陈述着国家发生的大事小情,平等地对待社会的各个阶层。历史充分发挥其自身的社会功能,成为资产阶级革命的理论武器。但是,张锡勤先生认为“它尚未能完全体现、贯彻梁启超等人所提出的新史学的原则和指导思想,这反映了当时中国资产阶级的新史学还是处于初级幼稚阶段”[1]287。

(六)圣贤革命

孔子思想对中国和世界都有深远影响。圣贤革命,顾名思义便是“‘革’以孔子为代表的圣贤的‘命’,也就是近代的反孔批儒斗争”。孔子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最高代表,儒教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长期被封建统治者利用,同时也是中国封建统治的精神支柱。孔子及其儒家思想是中国资产阶级革命道路的巨大思想障碍,自太平天国开始儒家思想便成为思想批判的主要对象。随着西方思想传入,中西文化的碰撞越来越激烈,新学家们与孔子及儒家思想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维新派为实现资产阶级革命的目标,提出“孔教复原”的口号,即通过孔子孔学之手实现革命目标。在尊孔的旗号下,采取偷梁换柱、釜底抽薪、旧瓶装新酒等手段,改变孔子的形象,变更孔孟之道的性质,赋予儒学以新的内容。孔子和孔学在维新派的装扮下,赋予了全新的形象,对其思想做出符合革命的新诠释。维新派之所以会披着孔子的外衣进行革命,一方面是为了减小革命的阻力,另一方面是促进革命思想的传播。革命派和激进民主派更为直接、公开:第一,儒学一直是维护封建等级制度和封建君主专制的护身符,所以要推翻封建等级制和封建君主专制就必须“批孔批儒”;第二,封建纲常是儒家思想的根基,要摆脱旧道德观念,建立新的道德就必须“批孔批儒”;第三,儒家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权威,不利于学术交流与发展,造成中国思想文化滞留不前,要想民主与科学的思想深入人心,推动文化发展,就必须要“批孔批儒”;第四,儒家思想已落后于现代时代潮,为了推动新的政治制度、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发展,必须“批孔批儒”。

张锡勤先生认为近代圣贤革命打破了旧的文化思想格局,为推翻封建等级秩序和封建君主专制提供了机会,“开辟了中国思想、文化史的新时代”,对近代思想转变和思想启蒙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它不仅使中国的文化秩序,而且也使中国的政治秩序,以至整个社会秩序发生了严重的震荡,从而使中国的社会变革进一步走向深入。”[1]293同时,张锡勤先生也看到了圣贤革命的不足之处,新学家们过于盲目的批斗而忽视了儒家思想的内在美,忽视了中西方文化交流融合的可能性。

三、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意义和现代价值

“近代的文化革命是一场在‘西学东渐’影响下,由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发动和领导的,对传统文化‘革故更新’的变革,是一场重新建设文化运动。”[4]中国近代的文化革命自19世纪末开始进行了20多年,成就巨大,影响深远。近代的文化革命紧随时代步伐,正视传统文化的不足,在吸收外来文化的过程中,重新审视文化自身,在批判、清理的同时继承与发扬,与科学民主相结合,推进资本主义变革,促使中国实现“民主自由,独立富强”的总目标。中国近代的新学家们重视文化领域的斗争、建设,在新旧文化交锋中勇于挑战封建伦理纲常、封建权威、旧文化,实现改革创新推进中西文化交流。这次文化革命,领域宽泛,各领域精英积极参与,从而实现革命的多样性,在社会中产生重大影响。然而,近代的文化革命也有值得反省的地方。首先,新学家们对待问题具有片面性,产生不恰当的理解和选择。在对待旧文化和新文化的角度上,他们一味打破旧文化而忽略改造和继承,导致新文化根基不稳,“滋生了民族虚无主义的情绪和全盘西化的倾向”。其次,急于求成,具有盲目性。资产阶级为了达到革命目标,扫清障碍,提出文化速成思想,在没有深入对各文化领域理论研究的情况下,将政治诉求强加于文化之上,其结果必然是肤浅的,因此定会影响文化运动的深入。此外,文化决定论也是近代文化革命的弊病之一,“过分夸大了文化的社会作用和功能,以至把中国的一切问题简单、直接地归结为文化问题”[5]。这种幼稚片面的思想使得新文化、新观念难以立根,对社会变革产生了消极影响。

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不仅开了这一领域研究的先河,还试图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提供重要启示。“在完成这一伟大历史任务的过程中,回顾昨天的这段历史,从中吸取经验、总结教训,是十分必要和有益的。”[1]21中国近代的文化革命,对今天仍有启发,在许多问题上,前人也曾留下经验和教训,值得我们去反思和总结。新学家们在文化革命和文化重建,文化运动中对中西文化关系的处理,以及中国传统文化批判与继承等问题上,都进行了深入而有益的探讨,时至今日,他们提出的许多观点仍然适用。在这场文化运动中,前人在对中西文化问题处理上也留下了一些教训,对中外文化交流日益广泛的今天让当代人保持冷静的思考,避免盲目跟从。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有利于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总结经验教训,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建设和谐文明社会做出贡献。

[1] 张锡勤.中国近代的文化革命[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2.

[2] 张锡勤.论中国近代“道德革命”中的理性精神[J].道德与文明,2010,(1).

[3] 张锡勤.中国近代哲学变革的背景和特色[J].中国哲学史,1993,(2).

[4] 傅盛安.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研究的新拓展——中国近代的文化革命评介[J].求是学刊,1993,(5).

[5] 张锡勤.中国近代“文化革命”论纲[J].北方论丛,1995,(1).

〔责任编辑:屈海燕〕

2017-01-09

陈鑫(1991-),男,吉林长春人,硕士研究生,从事中国哲学研究。

G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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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8284(2017)03-0018-05

纪念张锡勤先生逝世一周年专栏 陈鑫.张锡勤先生对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研究[J].知与行,2017,(3):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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