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思想性与艺术性

⊙何进水［浙江东方职业技术学院， 浙江 温州 325011］

论《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思想性与艺术性

⊙何进水［浙江东方职业技术学院， 浙江 温州 325011］

出生于传教士家庭的汤姆夫人早在一百六十多年前就写出了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作品对当时美国的废奴运动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表明了作品具有高度的思想性；流传至今仍经久不衰，显示了其巨大的艺术成就。

《汤姆叔叔的小屋》 写作背景 思想性 艺术性

一、作者简介及小说的写作背景 斯托夫人（1811—1896）出生于美国北部一位著名的传教士家庭，青年时代随全家迁往俄亥俄州辛辛那提,那儿离南部的蓄奴州只有一河之隔。从美国独立战争到南北内战，美国的主要社会矛盾是北部资产阶级、广大人民群众为一方与南部奴隶主阶级为另一方的矛盾。南部的蓄奴制与北部的资本主义雇佣制之间存在着根本的利益冲突。在整个19世纪上半叶，南北双方通过多次妥协勉强维系在一个联邦内。1850年，北部资产阶级政府再次做出妥协，联邦议会通过了《逃奴法案》，使逃亡奴隶即使到了北方也得不到法律保护，因而遭到了北部进步人士与舆论的谴责。斯托夫人的父亲、丈夫及三位兄弟均持有强烈的废奴思想，属于激进的废奴派，对奴隶制度深恶痛绝，并积极援助逃亡奴隶。作为基督教教徒和民主主义理想者，斯托夫人也十分同情黑奴的命运，对很多逃亡奴隶施以援手。她在辛辛那提生活了十八年，而且还到过南部蓄奴州地区，不仅从诸多逃至北方自由州的黑人那里听说了很多虐待和贩卖黑奴致使众多家庭破碎、颠沛流离、凄惨度日的故事，更是在来去南部蓄奴州的路途中目睹了种种惨状。日积月累起来的听到的、经历过的各种事件和人物使她难以忘怀，所以当斯托夫人收到一封来信要求她拿起笔来以便“让全国都认识到奴隶制是个最可诅咒的东西”时，斯托夫人便在半年多时间里一气呵成写成了《汤姆叔叔的小屋》这部小说。这部作品先在1851年6月—1852年4月在华盛顿一家名为《民族时代》的杂志上连载。作品的问世立即引起了国内外的巨大反响。在1852年单行本出版后立即风行全国，并相继被译成数十种外文销售。至此美国南部黑人蓄奴制的种种骇人听闻的罪恶大白于天下，在国内外进步人士与舆论界的支持下，美国废奴运动取得了新的进展。

二、《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故事梗概 《汤姆叔叔的小屋》通过描述老黑奴汤姆及其他奴隶在奴隶制度下所受到的凄惨遭遇，揭露了南部蓄奴制的残暴，赞扬了黑人反抗压迫、争取自由的斗争精神。主人公汤姆出生于肯塔基州奴隶主谢尔比家中，从小就被刻上了奴隶的烙印，作为奴隶主的家生奴隶，一切以主人的利益为主，对主人忠心耿耿，成年后便升为总管。奴隶主谢尔比因在股票市场投机失利欠下了巨额债务，为还清债款便决定将汤姆和女奴伊莱扎的儿子哈利卖掉。汤姆从小就十分信奉基督教，对主人唯命是从，当听到主人要卖他时从未想过要反抗，而是听任主子发落；而女奴伊莱扎不甘心被奴役的命运带着哈利趁着夜色出逃了。小说就是以主人公汤姆被数次贩卖易主的遭遇和女奴伊莱扎为争取自由而与命运相抗争的过程为线索而逐步展开的。汤姆曾被卖给了城里的一个资本家，充当资本家的马车夫。主人虽然待他尚可，可好景不长，过了不久主人暴死，汤姆便又被带至奴隶市场上被拍卖，最终被南部新奥尔良州的种植园买去。在种植园里，汤姆不仅在恶劣的条件下从事繁重的劳动，并且因为刚正不阿而遭受奴隶主的残酷虐待和奴役，最终无法摆脱惨死的命运。而女奴伊莱扎带着儿子哈利在逃跑的路上与其丈夫乔治得以重逢，一家三口历经千辛万苦，百折不挠，在废奴主义者的援助下，最终抵达了自由之地——加拿大。

三、《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思想性 《汤姆叔叔的小屋》从不同角度为人们展示了不同的人物形象，呈现了那个时代的社会面貌，揭示了美国南部奴隶制社会的黑暗、腐朽和落后，对万恶的蓄奴制进行了强有力的控诉。从小说中可以看到，在美国南部蓄奴制社会，居于社会上层的奴隶主不劳而获，靠着奴役奴隶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整个社会风气完全被奴隶主影响，变得异常的萎靡；然而作为全部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奴隶，则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连起码的人权也没有，没有个人的尊严和价值，身心遭受着奴隶主压迫，沦为奴隶主的附属物，可以被随意送到市场上拍卖。无论是在奴隶主的深宅还是种植园，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奴隶都受尽欺凌。小说还刻画了仗势欺人的工头，从事奴隶买卖的人贩子和专门追缉逃亡奴隶的狗腿子、告密者。他们心狠毒辣，充当奴隶主的帮凶角色，与奴隶主一起构成了镇压、剥削奴隶的机器。这些帮凶把黑人当作牲口繁殖、驱使和买卖，带给奴隶难以言说的伤害和痛苦。整个南部蓄奴州对于广大黑人来说，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作者通过描摹各种不同类型的奴隶主的嘴脸，揭露了南部蓄奴制的野蛮性和反动性。汤姆的第一个主人是谢尔比，他贪婪成性又满嘴的谎言，在触及他利益的时候，他不择手段痛下毒手伤害汤姆，在小说里是非常毒辣的角色；圣·克莱尔是享乐主义的代表，终日沉醉在醉生梦死、声色犬马的日子里，毫无上进之心，大把挥霍着剥削得来的财产；雷格里则异常凶残，无数像汤姆一样的奴隶被他无情地迫害致死，简直就是一个杀人魔鬼。我们在书中还可以看到，一位黑奴母亲苦苦哀求买主把自己和孩子一起买去以便相互有个照应，尽管哭得感天动地，可是因她年老体弱始终没有买主愿意要她，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买主领走。有个奴隶贩子偷走了一位年轻黑人母亲的婴儿，将其卖给了一家养育场。在养育场，婴儿与其他黑人幼儿竟然被像养猪一样圈养在一起，长大后又被高价卖掉。母亲知道这事后绝望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最终跳水自尽了，让人唏嘘不已。

作者还揭露了奴隶主不仅从肉体上统治和压迫奴隶，还对他们实施更为阴险的精神压迫。为了维持其统治地位，奴隶主想方设法让奴隶长期处于没知识无文化的状态，进行愚民教育。他们宣称读书对奴隶毫无意义，禁止奴隶读书认字，并制造各种障碍限制奴隶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书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乔治·哈里斯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奴隶。他的主人把他出租给工厂以便可以拿到比在田里劳作更多的收入，这本来是一个各方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由于在工厂里乔治的聪明才智得到了发挥，并且有了发明创造，乔治的主人就宁愿放弃高额的租金，也不让他继续留在工厂，而让他回到庄园里劳作，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持对奴隶身心的绝对统治。此外，奴隶主拼命向奴隶灌输宗教麻醉剂，因为“宗教用在奴隶身上是无价之宝”。主人公汤姆就是一个被奴隶主阶级实行宗教麻醉政策所造成的悲剧人物。他从小就被奴隶主灌输基督教教义，成为虔诚的基督教徒，也成为主人的愚忠者，对主人俯首帖耳，处处为主人谋取利益，结果换来的是主人对他更多的虐待和伤害。然而汤姆并没有意识到自身悲剧的原因，还一味地维护主人的利益，甚至到临死的时候还对两个殴打他的黑人工头进行基督教感化。汤姆的悲剧说明了宗教信仰是如何被奴隶主用来麻醉奴隶的，表明了宗教在精神方面维护奴隶主统治所起的反动作用。

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在揭露奴隶制度的残暴与反动之时，也借助现实主义描写手法揭示了奴隶制度必然走向消亡的命运。以伊莱扎和她的丈夫乔治为代表的奴隶阶级，不甘心屈从被奴役的命运，敢于为争取自由挺身与奴隶制进行坚持不懈的斗争，而且这种斗争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同情和支持。南方奴隶主庄园相继破产，奴隶主所掌握的财富被迫进行重新分配，黑奴作为商品也被频繁地买卖易主，这一切说明了南部奴隶制表现出来的腐朽性和没落性。南部奴隶制的腐朽性和没落性，连同美国国内不断高涨的废奴运动，以及圣多明各、海地等地的人民革命斗争，使得奴隶主阶级惶惶不可终日，意识到了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小说不仅抨击了腐朽、没落的南部蓄奴制，也对北方资产阶级的妥协政策进行了坚决的批判。当小说描写奴隶汤姆被奴隶主无情暴打致奄奄一息时，作者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控诉道：“啊，我的祖国！这一切都是在你的法律的庇护之下做出来的呀！啊！基督！你的教会几乎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呀！”

四、《汤姆叔叔的小屋》的艺术性 小说的艺术性表现在作者通过所塑造的艺术形象来反映生活，运用故事情节来组成小说本身的结构，并利用准确、生动的表现手法来表达思想感情。尽管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存在说教性太强、结构松散、语言做作、人物心理描写不多以及某些人物缺乏真实性等缺陷，但仍具有很高的艺术性。

首先，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取材于当时社会的尖锐矛盾，以现实主义为主要创作方式，打破了当时传统的浪漫主义的小说风格。在美国独立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尽管美国的社会面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然而滋养美国文学的土壤还是贫瘠的，所产生的作品也只是对英国小说的模仿。但是美国国内高涨的民族意识强烈要求在文学艺术上有所表现。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文学经过了一个时期的酝酿，在欧洲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下，终于在19世纪上半叶在原殖民地文化基础上全面繁荣起来，形成了美国浪漫主义运动。然而，斯托夫人在创作《汤姆叔叔的小屋》作品时，突破了浪漫主义传统，没有单纯直接地指责美国南方当时的奴隶制度，而是借助现实主义写作手法，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故事情节的展开深刻地揭露了奴隶制对奴隶肉体和精神两方面的残害，表明了奴隶制度必然走向消亡，体现了社会历史发展的进步潮流。

其次，人物是小说的灵魂。斯托夫人在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中，首先成功地塑造了主人公汤姆的形象。汤姆正直善良、吃苦耐劳、笃信宗教，虽委曲求全也绝不背叛信仰出卖灵魂。这部小说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汤姆叔叔。如今即使没有读过这部小说的人也清楚“汤姆叔叔主义”是用来专指对白人统治者阿谀奉承、唯命是从的奴才气。如此善良忠厚的黑奴也难逃被奴隶制迫害致死的命运，可见蓄奴制的危害极大。此外，小说也刻画了各种各样奴隶主的嘴脸。他们因为有不同的性格、教养、出身以及经历，所以对待奴隶的态度也不尽然相同。如表面温文尔雅但对汤姆下毒手的谢尔比，意识到奴隶制的惨无人道但又无力改变的圣·克莱尔，残暴无情的南方种植园主雷格里。她所刻画的一个个黑奴的性格与命运也各不相同，有冒生命危险跨越冰河救自己儿子的伊莱扎，有遭受凌辱最终机智成功出逃的凯西，还有誓死为自由而战的乔治·哈里斯。甚至很多小人物也给人印象深刻，比如世故圆滑又机灵的小托普西，备受折磨还能笑对人生的老戴娜，还有同是黑人却倚仗权势、欺压黑奴的工头山宝和昆宝等等。

再次，小说结构虽松散却严谨。《汤姆叔叔的小屋》是以人物为中心结构的故事，故事主要围绕主次两条线索而展开，其一是汤姆几次易主所受到的遭遇，是悲剧；其二是伊莱扎和她的丈夫乔治悲欢离合的故事，是喜剧。从结构上看，人物和情节是故事作品的两个基本要素。斯托夫人在创作这部小说时始终把对人物的刻画放在首要位置，利用各种表现手法塑造了让人难以忘怀的人物。为了更好地刻画人物，作者有时在叙述情节时，会笔锋一转对人物加以跟踪描写。作者正是巧妙地借助了各个人物之间的联系与情节的关联性创造出完整的小说主体，使得整部小说结构上虽松散但不杂乱。小说描写了奴隶制下美国黑人所受到的几乎所有悲惨遭遇，逼真地再现了当时美国南部的社会面貌。

最后，小说的细节描写细腻生动。在小说中，女奴伊莱扎带着儿子在深夜逃出奴隶主谢尔比的魔掌后就受到了追捕。在奴隶贩子的紧紧追捕下，伊莱扎抱着儿子不顾一切奋力跳过俄亥俄河上浮动的冰块逃向自由州。这动人的一幕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她的丈夫黑奴乔治乔装成白人出逃后，为了保卫自己的妻儿，为了争取自由，在逃跑的路上拿起枪，向追捕的奴隶贩子开火。这一情节让人读后深受鼓舞。主人公汤姆临死前对两个黑人工头进行基督教感化并成功为上帝争取了两个“迷途的羔羊”，让人感到汤姆“可爱至极”。另外还有奴隶被送到市场上拍卖的场面、被奴隶主暴打的情节，真叫人心碎泪奔！

好的文学作品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出版后对当时的美国废奴运动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流传至今仍经久不衰正是因为其巨大的艺术成就。

[1]斯托夫人.汤姆叔叔的小屋（精华版）[M].王家湘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2]苗文晟.“感伤”的力量——评《汤姆叔叔的小屋》[J].海外英语（中旬刊），2011（9）.

[3]吕水平.《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文学性及其艺术呈现[D].上海外国语大学，2014.

[4]吕红英，胡爱强，蔺会民.《白奴》和《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比较[J].许昌师专学报，1995（10）.

[5]于斌.浅析《汤姆叔叔的小屋》的文学价值意义[J].语文建设，2015（17）.

作 者：何进水，浙江东方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编 辑：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