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店

2017-02-07 01:46
初中生 2017年2期
关键词:三联书店

杨 瑛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第十四中学 李书萌

文/钟世华


书店

杨 瑛

[名家作品]

散落在城市里的小书店,安静而自由,有着独一无二的性情和品质。

“北京的书店,要去三联。”有了这声音的提醒,就去了,去过后,就成了留恋这座城市的理由。它的好在于,有些书和杂志在别处买不到;还在于读书的气息,丰富而深远的人文关怀,漫不经心地从地面、墙壁和一排排书架间散发出来。读者在书店阅读始自三联,24小时阅读也是从三联开始。通向地下室的木质楼梯上,靠墙一侧总坐着一溜读书的人,消磨一天时光,在文化里随心所欲。

我手头上金耀基先生的《剑桥语丝》是在三联买的,也是三联出版的。“生活·读书·新知”,三联的标志印在书的封面上。在书里,有金先生的书店记忆。他最爱光顾的,是在剑城市集上与花摊、古物摊、水果摊为邻的、一个叫“台维”(David)的小书摊。每次去台维,金先生只要穿过大学图书馆,穿过剑河,再穿过一两个古老的学院就到了。书店的创始人台维先生早已过世,他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没有学位,没有写过书,但他开办的书店,是很多剑桥人的精神故乡。

诚品曾是一家台北的小书店,20年间发展成了一家大书店。它的店员阿丁说:“就像看着一个旧识慢慢出人头地。”苏州诚品是大陆的第一家分店,从一楼到二楼有着长长的台阶,右手边的墙面像钢琴的88个黑白键,每一个琴键上标着年份和这一年的代表书目。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走到了我中学毕业的1991年,走到女儿出生的2001年,走到我出版第一本书的2004年,大大的书脊里是密集茂盛的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在诚品,很多读过买过翻烂过的书,以另一种版本出现,竖排的繁体汉字,熟悉又陌生,不识又相识,是一种趣味。

上海的汉源书店在绍兴路。绍兴路是老弄堂,有法国梧桐,有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和上海昆剧院。“汉源书店”四字印在书店的每一扇落地玻璃窗上,像上好的西泠印泥盖上去的一枚闲章。顾客不多,书架上有中文的简体和繁体书,有英文、法文、梵文书。一整天待在那里,思往事,闲翻书,或是透过薄薄的落地窗看老上海的街景,或是观察玻璃屋脊上法国梧桐落叶的颜色像一本古旧的书。窗外梧桐树的绿叶里,有知了一阵一阵地叫着。这里的知了也是不同,“知”字发的声音很短,“了”字的则很长,像初入学孩子的读诗声。

大多数小书店没有成为大书店的机缘,也没有“台维”的历史和汉源的名望,而有着不知道明天何去何从的命运。租金不断上涨,很多小书店不得不更上层楼或移到地下。二楼、七楼、十一楼……在有点破落的旧式街区,一家随遇而安的阁楼书店,是一些孤独心灵的知己,视它为知己的人并不怕路远、楼梯窄而陡。那些书籍自有力量,呼应到与之心灵相通的人。有的书店会突然“失踪”,门前并无迁址告示,成了爱书人的乡愁。独自一人站在失踪的小书店门前,眼睛闪着泪光,像在异乡的灯火里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家土房上飘过的那一缕炊烟。

有的小书店,延伸到了网上。几年前,我注册为“豆瓣网”渡口书店的会员,至今还不曾去过这家开在上海静安区的小书店。《查令十字街84号》邮购自那里,书的第一页像信封一样,印着两个人的地址:纽约市东九十五大街14号的海莲·汉芙,伦敦查令十字街84号的“马克斯与科恩书店”。从1949年到1969年,海莲·汉芙一直向查令十字街84号邮购图书,与这家旧书店的职员弗兰克·德尔通信。他们在信上说版本,论书价,叙述读书生活。20年间,书和信在英国和美国之间穿梭,他们却从未谋面。

在威尼斯有一家小书店,书架就在小巷子里,自助买书,钱放在盒子里就好了。它不是奇迹,是一个人,以及一群人的坚持。

在我生活的呼和浩特市,内蒙古大学东门的普逻书店与我性情相合。店里音响品质很高,经常播放一些欧美的演唱会,演唱坦荡自由。从那里走到大学街路口,右边文化商城17号是厚德书局,左边不远是中山书店。中山书店紧邻“60颗豆咖啡店”。夏天的每个周六,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外国人常聚在这里举行户外音乐会。咖啡店里磨出的每一杯咖啡,醇厚的香味能飘到书店里和大街上。大学街后面有一家“蒙元素”文化沙龙,二楼藏有三百多个版本的《蒙古秘史》。有了这些书和书店,城市就有了文化气质。

(杨瑛,青年作家,出版小说集《城市森林的等待》、散文集《一花一世界》。作品曾入选中国散文年度排行榜。)

[我要挑战]

小书店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第十四中学 李书萌

在绍兴路下车,走在湿漉漉的南方街巷里,与北方不同的是,你再写不出“阳光烘烤着干热大地”这样的话,这里连落叶都被水分眷顾,有一种润润的感觉。

一家鲜花咖啡馆,门前有两朵看起来便叫人开心的向日葵。再走走,有幢黑色的优雅建筑,我猜它是好久未开的俱乐部,又或是废置的公馆,门前的水池积了厚厚几层梧桐叶,一切都变成了缓慢踏实的色调。另一头,街道变得有人情味起来,呼噜呼噜吃着早点的居民,只穿着白背心,随意逛着。

天空并不总是阴沉沉的,它像个伤感的孩子,纠结而又害羞地露出青涩的阳光。那阳光不是北方的那种透亮爽朗,而是像环了一层水雾般,温柔地发光。

随着这样的光,我遇见了小书店。没有招牌,没有车水马龙。店里装着几扇大落地窗,而书店的名字,就贴在窗玻璃上面。

有时,声音才是真正让人感受安静的方式。推开门,印度风铃像在轻轻地吟诗;还有落下的梧桐叶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隐隐的透窗而来的声音有点像蝉和蟋蟀的合鸣。每张桌子上都摆着那种绿油油的旧台灯,长长的金属拉链,开灯的“咔嗒”声总能触动你的怀旧之情。我听到轻轻摩挲书皮的声音、书页翻过如同叶子落下般的响动、把杯子稳稳放在玻璃桌面上的撞击声……

小书店如同一位老者,经历过无数春秋,把一段一段经历静静地讲给你听,不温不火,并不炫耀。小书店又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单纯而不动声色,露着童稚的面孔,永远微笑地看着你。

书并不多,还有一架英文的,是那种旧旧的、软质的书,长出像小动物毛发一样的毛边,充满年代气息,文字斑驳。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翻着,用眼睛轻轻扫过。

摸一摸书本,似乎能感到时间如同厚重香甜的绿檀上的纹路,轻柔地流走。或许只有看着书,你才能察觉,原来错过了那么多故事;你也才会发现,曾经风起云涌的国度,都成了静默的文字。然而书店,似乎并不在意承受很多,它笑而不语。

店里的顾客大多是本地的。有来看报的老人,躲在书架后面推了推老花镜;有好学的年轻女孩在空调边嘟哝着英文。书店的主人独自歪在软布沙发上,捧着什么在看。每个人都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也划分出别人不曾涉足的命运与世界。

喜欢那些随意堆在书架上的旧皮箱。轻微的塌陷处,积着薄薄的灰尘。锁上挂着摇摇晃晃的半生锈的小钥匙,让人想拎起它,做一场穿越式的旅行。

读了《图书馆怪谈》,慢慢懵懂地回忆理解,还想着这小书店里会不会也有恐怖事件。翻了几页《红楼梦魇》,便感叹自己读《红楼梦》太浅。后来看东京旅游攻略,看夸张的服饰、榻榻米和寿司,心中安静而清甜。

点一杯红茶,温暖而湿漉漉的水汽伴着茶香从鼻翼蹿上眼睛,好似睫毛上正挂着细密的水珠,显得通透而润泽。稍稍抬一抬头,如水的光不晃眼,透过玻璃屋顶映下来。屋顶上层叠着一片一片棕色梧桐叶。忽然,一只小壁虎“飞檐走壁”,带起响声与抖动的光影……

编 辑 评 点

读了青年作家杨瑛和中学生李书萌的同题文章《小书店》,小编深深地感到,读书对一个人是何其重要!

读书人都喜欢逛书店,走到哪里就逛哪里的书店。杨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她写了她到过的多家书店,还写了从书里读到的、令她心仪和神往的书店。杨瑛的文字很有质感,其华丽隐现于朴质之中,潜藏于细节之内,所以十分耐读。“窗外梧桐树的绿叶里,有知了一阵一阵地叫着。这里的知了也是不同,‘知’字发的声音很短,‘了’字的则很长,像初入学孩子的读诗声”“有的书店会突然‘失踪’,门前并无迁址告示,成了爱书人的乡愁。独自一人站在失踪的小书店门前,眼睛闪着泪光,像在异乡的灯火里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家土房上飘过的那一缕炊烟”……似乎与书无关,又极有关,从小书店里可以窥探到大千世界。

李书萌只写了一家书店。这个北方女孩来到南方某个城市的一家小书店,感受到那种“通透而润泽”的奇特气息以及“缓慢温柔”的光影。书萌的整体结构能力虽然比不上作家杨瑛,但她的文字简洁而灵动,细节描写的精当与优美远远高过同龄人的水准:“小书店如同一位老者,经历过无数春秋,把一段一段经历静静地讲给你听,不温不火,并不炫耀。小书店又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单纯而不动声色,露着童稚的面孔,永远微笑地看着你”“或许只有看着书,你才能察觉,原来错过了那么多故事;你也才会发现,曾经风起云涌的国度,都成了静默的文字。然而书店,似乎并不在意承受很多,它笑而不语。”

我想,这可能与书萌的天分有关,更与她喜欢阅读有关。

文/钟世华

责任编辑:吴新宇

责任编辑:吴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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