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川彝族“哭嫁歌”比较研究

2017-02-13 09:09山西师范大学戏曲文物研究所
民族音乐 2017年4期
关键词:彝族女儿

苏 翔(山西师范大学戏曲文物研究所)

云、贵、川彝族“哭嫁歌”比较研究

苏 翔(山西师范大学戏曲文物研究所)

在我国南北许多民族的婚俗中,“哭嫁”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现象。人类进入父系氏族社会之后,母权衰落,父权兴盛;由原前“男从女婚”,而转变为“女嫁男娶”[1]。在婚姻家庭中,男尊女卑,女性处于附属地位。如此社会背景和土壤下,才产生对不合理的婚姻制度进行控诉的怨歌——“哭嫁歌”。在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中,这种习俗尤为普遍。

彝族“哭嫁歌”的文化溯源

彝族原称“夷族”,据古文献《勒俄特依》载,彝族曾经历漫长的母系氏族社会。世系按女方计算,“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公元前四世纪左右,彝族进入父系制社会。婚姻形态以男性为核心,妇女失去主导地位。由于支系繁多,居住分散,社会经济及文化发展的不平衡,各地婚俗不尽一致。现存的彝族“哭嫁歌,”一部分是奴隶社会时期的产物。四川彝族聚居大小凉山一带,妇女地位低下,悲惨命运。哭嫁歌《妈妈的女儿》,字字血泪,是历代女性的哀怨之歌。另一部分则是进入封建社会后的版本,云南和贵州彝族支系,经明清“改土归流”,妇女地位相对高些,婚姻自由也能一定体现。贵州的《阿买垦》,痛苦与欢乐兼存。云南经长期“彝儒对话”,与汉族通婚,穿汉服、说汉话,《哭嫁长歌》以汉语流行。

归纳而言,彝族“哭嫁歌”的文化内涵:一是对父权制下不合理婚姻制度的控诉。“父母之命,媒酌之言”,买卖婚姻和家庭奴役制度。爹妈想把女儿嫁出去,哥弟想吃自己身价钱。哥弟是主人,家养羊和不动产;女儿是客人,托养羊与零花钱。地位悬殊,哭便成一种必然。二对故土和亲人的眷恋。乡土之恋无法割舍,父母养育之恩,兄弟姐妹之情,交织一起。悲戚哀愁,字字是泪,刺痛人心。三是对新环境的担心。不知夫家如何,对未来生活充满担忧。种种思虑,苦辣酸辛。“生是男家人,死是男家鬼”,只有“被休”或娘家有重大事情,才能归乡住些日子。

不同地域文化色彩下的歌唱范本

由于不同地域的社会经济及文化发展的差异,选取了四川凉山地区《妈妈的女儿》,贵州《阿买垦》和云南《哭嫁长歌》,比较典型的歌唱范本进行比较。

1.四川《妈妈的女儿》——字字血泪,哀怨千古

《妈妈的女儿》,彝文称《阿莫尼惹》。四川凉山彝族,解放前仍处奴隶社会,除父母包办子女婚姻外,另有主子对奴隶的婚姻包办。若有违背,将受严厉惩罚。以“身价钱”为前提,一般不能悔婚,否则要多赔付男方的彩礼钱,甚至引家族间的纠纷械斗。作为宿命悲剧主角,无奈直面惨淡的人生,唯有悲呼哭泣,来宣泄愤懑和不满。婚期前夜,通常哭唱通宵达旦。到出嫁日,姑娘早已“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作为彝族著名的抒情长诗,大致分三个部分,共计10章。

首先是序歌,或谓之总论。通常由家族中的女性长者哭唱,因为不能唱错。序歌部分很美,绵绵高山,朗朗草原和无边的林海。壮美的气势中,透出淡淡愁绪,隐隐哀思。多种比兴,哀叹世间女性的不幸。

如:《序歌》

妈妈的女儿哟,

在那绵绵山脉上,只有羊儿最快活。

在那朗朗草原上,只有云雀最快活。

蜂巢般的人世上,只有妇女不快活。

挺秀树木长林中,山火一来尽烧灼;

清冽流水过山涧,条条乱石来撞磕;

翠绿芳草生原野,牲畜踩吃难久活;

彝家姑娘虽俊秀,个个都要受折磨。

第二部分,是哭嫁歌的主要内容,包括出生、成长、议婚、订婚、接亲、出嫁、哀怨和怀亲8章。先是回忆短暂而幸福的童年和少女时光,再后长大议婚,发抒对包办买卖婚姻制度的不满。既有对父权制下重男轻女的倾诉指责,亦有对故土和家人的依恋之情。

如:《出生》

妈妈的女儿哟,年份好的那一年,

月份好的那一月,日子好的那一日,

女儿生下地。

女儿出生这一天,宰了黄母鸡,磨了黄荞子,

迎来邻里姨姨七十七,摆出彩盔彩杓七十七……

又如:《成长》

妈妈的女儿哟,

春临大地,处处春光明丽。

女儿清晨起,赶着羊儿上山去。

旭日出山 ,光芒耀大地。

女儿对晨曦抒胸臆:

哦,早春之客原是你!

再如:《议婚》

爸爸和妈妈,言行异从前;

哥哥和弟弟,言行也有变。

为办女婚事,爸爸在叨念;

想得彩礼银,弟兄在盘算。

三是尾声,即明志部分。描述女儿出嫁到婆家后,“活无路,死无处”的痛苦生活。面对现实的无奈命运,一唱三叹,其声凄哀,闻者无不泪下。

如 《明志》

妈妈的女儿哟,

村上三条白泥路,女儿能走的没一条。

村下三条黑泥路,女儿能走的没一条。

晴天想随行云走,阴天想随青雾飘。

本想拿绳去上吊,死后垂肩永难消;

本想扯株毒草吃,死后摇曳无终了;

若往山前山后死,死在蕨下遗人笑。

山沟林木一片片,哪株适合女儿吊?

悬崖峭壁一排排,哪种适合女儿跳?

湛湛河水一条条,女儿适合投哪条?

妈妈的女儿哟,活无路,死无处。

四川凉山彝族“哭嫁歌”,是集体口头创作的结晶,具很高的艺术性。语言生动,形象鲜明,体现民族特色。演唱中的润腔特点,如倚音、连音,真声和假声结合,高亢婉转,节奏舒缓悠长。如丛林溪谷中的潺潺流水,至今仍保持古朴的原生态气息。

2.贵州《阿买恳》——仪式问答,悲欢兼存

《阿买恳》是贵州彝文古籍《咪古》系统中的一个分类,为女子出嫁活动中的各种仪式用歌,至今流传黔西北乌蒙山一带。分“初初候”和“阿买恳”两大部分,从敬迎亲者到歌场收掩,有21道程序,每个仪式用一首以上的歌来完成。哀愁的曲调,是女性心声之绝唱。

“初初候”,是一种拦路盘问仪式歌。贵州彝族嫁女,迎亲人一踏进寨门,女方在路口至堂屋间设置九道关卡:敬迎亲者一开篱门一开司礼台之门一打开司礼台一出示礼物一歌颂名望声威一上石梯一开寨门一叙碗盏根源[2]。按九规、六合和三才的总纲,进行盘歌。音乐旋律固定,一般由二三个乐句无限反复。

如:《日月出没歌》

是谁让太阳升起,是少男让太阳升起。

是谁让月亮西沉,是少女让月亮西沉。

如果不是他二人,太阳就不升起,月亮就不西沉……

又如:《九十九朵花》

九十九朵花,生在什么上?

生在日月上。

六十六朵花,生在什么上?

生在星云上。

三十三朵花,生在什么上?

生在土地上。

“阿买恳”是哭嫁歌的主体,一般在女方堂屋里围桌而坐,边喝酒边唱。《克武曲姐》,是姑妈、嫂嫂和姐妹等女眷所唱。边唱边舞,再移到屋外院坝中。一曲《恳姐扎》试场后,哭唱由固定式转换为自由式。最伤心处,乃是赠披毡给出嫁姑娘,唱《许姑恳》,将踏上未来人生之路时。《乃署阿买恳》即苦情歌,主唱在娘家的幸福生活,进而对比嫁出后为人媳妇的诸多苦愁。有《鸟中狠心者》 《苦命的女儿》 《婆家难侍候》 《杜鹃花开山伤心》 《峭壁上的草》《沟边的竹子》等。最后是《署惹》,如《出嫁女不哭》 《无家呀无家》 《歌场收掩》等。掩住离别之苦,把悲伤留在歌场。

如:《鸟中狠心者》

鸟中狠心者,莫过于鹰。

小鹰被逼上天,任其喽喽飞。

世间狠心莫过父兄,妈妈的女儿哟,

骨头被换作了金银,血液被换作了酒喝,

身躯被换作肉食吃,女儿只好离别了。

又如:《婆家难侍候》

刀子似的冷风说冬天最热,

花儿决不会相信。

变幻莫测的云说雨天最好,

鸟儿决不会相信。

别人说嫁到他家的人最亲,

女儿哟,你怎能相信。

天不亮就背上扁缸到河里背水,

你会想到娘家的水最清。

星星升起时才赶着羊群回圈,

你会想到娘家的月亮最明。

甄里的饭和甄脚水隔着甄底,

婆婆哪会把媳妇当作人。

又如 《出嫁女不哭》

白白的大米,白白的颖粒。

阿妈备晚饭,阿妈的本意。

为爱女备饭,却是分别饭。

女儿吃不得,快把饭收了。

白白的大米,白白的颖粒。

阿妈备的饭,阿妈的心愿。

备的爱女饭,女儿快吃呀!

不要收了饭……

贵州《阿买恳》,以三段诗形式为主。文学、音乐和舞蹈,三位一体。赋比兴修辞手法,有神话传说,有童话寓言,富浪漫主义色彩。融伦理、教育、习俗、文学性与功用性于一身,潜移默化,传播社会知识。

3.云南《哭嫁长歌》——青棚之下,自由发抒

古时云南彝族姑娘哭嫁,多即兴而发。哭得比较好的,众口相传。经数代修改加工,便成彝族著名抒情长诗《哭嫁长歌》。嫁女两三个月前就要做嫁妆,边绣边唱,唱即是哭,哭中有唱。出嫁前几天,女伴们聚在新娘家伴哭,还要到亲戚和本家去哭。传统唱词外,另有触景生情之作,哭嫁歌似山头的树叶一样多。内容为父母恩情、故土依恋,兄嫂姐妹之谊,对媒婆花言巧语的痛恨,还有出嫁后的担心……

哭的主场,当然还是出嫁前夜,“青棚”之下。出阁前女方要请来众亲友,在自家庭院一侧,以山木枝棍搭架,上覆松树枝叶,建起一间临时小屋。姑娘在女友陪伴下住入,夜阑人静,哭唱情景是这样的:

“青棚十一排,亲朋已熟睡。姑娘还不睡,不睡为什么?志在守田园,要居自屋内。守既不可能,管家亦不成。不守心尚可,不管心难安”。

“大片田地里,谷稗一起长。留谷作种子,稗子被抛弃。留种心得意,被弃心不甘!房宅十余间,子女排成行。留子守家业,把女嫁出去。子留固得意,女嫁心不甘”。

“生长母家时,睡时枕母臂,饥时食母饭,寒时穿母衣。嫁到夫家去,砍柴登高山,汲水下池塘,挖菜攀刺篱;菜叶若枯黄,夫家说闲话,汲水水浑浊,夫家闲话多!”

“但愿鸡莫叫,鸡若肯不叫,炼银镶鸡嘴,炼金镶鸡冠。但愿天莫亮,天若肯不亮,炼金铺天宫,炼铁铸天城。但愿日不出,太阳肯不出,背泥补山孔,挑水洗山峰”。

新娘在婚嫁日还要大哭一场,由新娘主唱,两位伴娘陪唱。有《哭父母》 《哭哥嫂》 《哭伯叔》 《哭姐妹》 《哭邻居》 《哭上轿》 《哭辞祖宗》 《哭戴花》 《哭梳头》《哭媒人》 《哭厨师》等。

如 《哭父亲》:

爹的恩情说不尽,回想起来心难平。

一怕我们受饥饿,二怕我们生疾病,

三怕穿戴比人丑,四怕我们无文化。

女儿今唱哭嫁歌,养育之恩永不忘?。

又如 《哭母亲》:

太阳出来晒稻场,女儿这时正出房。

一步一步朝外走,每走一步痛断肠。

哭声妈,妈不听,喊声妈,妈不应,

回转身子望望妈,只见阿妈泪汪汪。

心想不到婆家去,又怕别人说短长。

再如 《哭哥嫂》:

叫声哥来叫声嫂,难分难舍忘不了。

哥嫂待妹千般好,今生今世记心间。

大恩大德还未报,燕子出窝就飞了。

阿妈年老又多病,望嫂织巾暖娘身。

名虽为“哭”,其实是“骂”媒人。有趣的是,媒人虽被出嫁姑娘骂,好心没得好报,也只能流着眼泪回劝新娘,诉之以理,慰之以情。最后,新娘还要到青棚下《哭厨师》,这“哭”实则为“谢”。习俗“一天不吃两家饭”,而是吃女方家厨师做的饭菜,精致可口,由陪同的伴娘带来。

三地“哭嫁歌”差异比较研究

云、贵、川三地彝族“哭嫁歌”,首先在思想内涵上,有着相同的文化源渊。均是对父权制下不合理婚姻制度的控诉。“女人创作,女人哭唱,哭唱女人”,在彝家姑娘出嫁过程中哭唱,为各种婚俗活动的载体。二是在语言文学方面,都是抒情诗。语言朴素生动,形象鲜明,赋比兴等手法,大量贯穿应用。富浪漫主义色彩,极具内在的感染力量。三是在感情方面,都突出一个“情”字。故土之恋,父母养育恩,兄弟姐妹情,情深且至浓。一曲曲倾诉衷肠的哀歌,基本都在悲伤和压抑的氛围中进行。当然,通过比较研究,三者在时间地点,内容连接及表现形式等方面,也存在较明显的差异,具体如下。

1.时间地点的差异

四川《妈妈的女儿》,彝族女孩十几岁便要开始学唱。凉山彝族地区,姑娘出嫁时要禁食,一般三至五顿,只能吃点糖果和鸡蛋之类。而哭嫁歌的正式唱起,也就从禁食的那一天开始。哭嫁歌场设在女方家,地点在堂屋内,唱者和听者围坐在火塘边,或是披着披毡唱。

云贵地区,一般女性出嫁前才学唱“哭嫁歌”。贵州《阿买恳》,从出嫁前一晚开始唱。地点一部分在寨门至女方家的路上,是一道道关卡的盘问歌。晚餐后,哭唱地点在堂屋内,最后移至外面的院落。云南《哭嫁长歌》,出阁前两三个月做嫁妆期间,便要开唱。婚期愈近,哭唱愈悲切。地点除女方家外,还有亲戚和本族家里。婚期前夜,往往哭唱一整宿,第二天送亲接着哭。哭的主场,是在青棚之内。

2.内容选择上差异

四川《妈妈的女儿》近于一个连贯故事,从女儿出生,成长议婚,到出嫁后的生活经历。既是抒情诗,亦是叙事诗。森严的“等级内婚”和“买卖婚”等,女性失去人权,基本沦为奴隶及生产工具。哭嫁歌字字血泪,大都在一种悲伤的氛围中进行。贵州《阿买恳》是抒情诗,更是一种婚礼仪式歌。经“改土归流”后,较早进入封建社会。经济文化较发达。妇女地位相对高些,体现一定程度的婚姻自由。出嫁歌中有男有女,如《日月出没歌》等。虽以悲伤为基调,却也不乏一种愉悦欢快的过程。

云南彝族受汉文化影响较深,《哭嫁长歌》较为自由发抒,没有严格的章节仪式。四川和贵州的哭嫁歌,最后是《留住》和《署忍》,把悲伤留在歌场。而云南则是《谢厨歌》,对厨师的感激溢美之词。

如 《留住》:

我是父母的女儿么?

如果我是父母的女儿,

父母呀,快把女儿留住。

我是兄弟的妞妹么?

如果我是兄弟的妞妹,

兄弟呀,快来把我留住。

姨娘们快把女儿留在门槛里呀!

快留住。

又如 《谢厨歌》:

橙子花开叶子黄,我爹请你进厨房。

鲤鱼草鱼笋子菜,黄花木耳和海带。

荞面粑粑蜂蜜拌,萝卜白菜窝笋菜。

这些家常何曾有?厨师巧手难忘怀!

3.表现形式上差异

四川《妈妈的女儿》一般由一个人唱,属于纯粹的哭唱。由于音调较高,唱时用假声,并带哭腔;引子和过渡音较短促,不似其它哭嫁歌般悠长,故不适于一唱一和的其它形式[5]。云南《哭嫁长歌》,除了新娘主唱,一般要有人陪着哭唱,如母亲、姐妹、女友和伴娘等。形式有:一人单哭,两人对哭、对唱和合唱等。边哭边唱,唱哭合一。贵州《阿买恳》中,除独唱外,还有二重唱,以及仪式歌中一唱一和的盘歌。此外还有简单的舞蹈动作,如唱《克武曲姐》时,由姑妈组成一队站上方,嫂子组成一队站下方,双方挥舞手帕,队形分合变化,边唱边舞。

另外,四川《妈妈的女儿》和贵州的《阿买恳》,原是彝文版本。而云南的《哭嫁长歌》,由于受汉族文化的影响,历经长期“彝儒对话”,与汉族通婚,说汉话等,则主要以汉语版本流行。

结 语

当今信息经济时代,社会高速发展,多元及外来文化的冲击和包围,彝族原生的传统习俗观念,日趋淡化和削弱。“哭嫁歌”做为彝族文献不可多得的珍贵文本,正濒于失传和消亡的边缘,逐渐远离我们而去。对这些有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应竭尽所能,收集整理,翻译和研究。抢救保护之外,还应结合民族地区的旅游发展,融入现代声乐元素,传承利用,宏扬彝族传统民俗文化。

注:2012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项目重点课题《中国传统多声部音乐形态研究》(批准号:12AD005)的阶段性成果

[1]杜春燕.少数民族哭嫁歌价值浅析[J].艺术广角,2003(1):73-75.

[2]杨甫旺.论彝族哭嫁的文化变迁[J].湖北民族学院学报,2009(1):59-63.

[3]王美英.凉山彝族“哭嫁歌”传承与保护研究[J].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4(5):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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