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战线与中国话语权

2017-02-16 18:40罗振建林华山
统一战线学研究 2017年1期
关键词:中国方案统一战线话语权

罗振建++林华山

摘 要:统一战线内含于中国方案之中,集中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统一战线与中国话语权建设高度关联。西方的话语霸权和话语攻击集中指向统一战线的重要领域,涉及民主形式话语权、政党制度话语权、民族宗教话语权、经济制度话语权、国家结构话语权、国际关系话语权等。统一战线是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场域,处在话语权争夺的第一线。统一战线是争取中国话语权的重要源泉,是增强中国话语自信的重要条件,是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力量。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在长期的历史实践中,产生、发展起来一些受到广泛认可、富于生命力的观点、思维及范畴,能够为我国争取话语权提供重要理念、重要资源、重要保證、重要条件。统一战线服务中国话语权建设,要推进统一战线领域的话语“供给侧改革”。

关键词:统一战线;中国话语;中国方案;话语权

中图分类号:D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378(2017)01-0032-09

一、问题的提出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系列重要讲话中多次强调和阐述中国话语权建设问题。无论是中国道路、中国方案、中国话语、中国主张、中国声音等何种表述,指向的重要问题都是中国话语权建设,旨在破解我国在国际话语权格局中面临的“西强我弱”问题。话语权主要指向其他国家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和国际社会。但是话语权建设的“对外”和“对内”两个向度是辩证统一的。话语权的对外表达以内在要素为基础。中国争取国际话语权,基础在国内,关键在于做好自己的事情。中国话语权的基础在于中国方案、中国道路。中国话语是外在表现,中国方案、中国道路是内在支撑。在中国话语权问题研究中,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大意义、时代背景、基本原则、主要路径等得到了较多关注和阐述。在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中,政党、民族、宗教等领域的理论、制度话语权得到了初步阐发。但是两个进路的研究存在明显问题:就话语权研究话语权,缺乏对中国特有的本土资源的关切;就统一战线研究统一战线话语权,缺乏站在全局高度研究统一战线在中国话语权建设中的定位、贡献。有关研究侧重从统一战线的具体领域来探讨话语权问题,缺乏站在国家整体建设高度来探讨统一战线与中国话语权的关系问题。要把中国话语权建设与统一战线结合起来研究,深入分析统一战线与中国话语权建设之间的联系,回答中国话语权建设的本土资源、统一战线对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贡献等重大问题,尤其要深入探讨统一战线对中国方案的贡献、对中国话语权建设的价值、统一战线话语体系的解释力和提高统一战线服务中国话语建设能力的路径。

中国话语权建设是中国展现和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重要要求,是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为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中国方案的重要任务。统一战线是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话语体系的重要资源和重要渠道。把中国话语权建设与统一战线结合起来研究的实践基础在于:统一战线是中国方案、中国道路、中国经验、中国智慧的重要内容,是争取中国话语权的重要源泉,是增强中国话语自信的重要条件,是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力量。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执政的重要方略、中国政治体系和政治过程的重要主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的重要关联者、中国国家治理的重要参与者,在中国话语权建设中承担着重要使命、发挥着积极作用。中国话语权建设涉及我国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建设等方面,其敏感、高度相关内容则体现在政党制度、民族宗教、非公有制经济、港澳台侨等统一战线领域。在国际社会中,中国解决“挨骂”问题的重点是要解决与统一战线高度关联的政党制度、民族宗教、非公有制经济、港澳台等方面的话语权问题。统一战线是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场域,处在话语权争夺的第一线。加强中国话语权建设离不开统一战线,既要发挥统一战线在中国话语权建设中的积极作用,也要解决统一战线领域影响话语权建设的突出问题。

统一战线是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以来的一种比较普遍的政治现象,是人类政治文明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继承和发展了人类社会的统一战线智慧、经验,继承和创新了马克思主义的统一战线理论。建设“话语中国”、解决“话语赤字”问题,离不开统一战线的贡献。在当今中国话语权建设中,要站在人类文明历史、中华文明五千年历史、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五百年历史、中国共产党建党九十多年、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的高度,拓宽对统一战线的认识视野,摒弃对统一战线的狭隘化、工具化、部门化认识,深入运用统一战线眼光研究中国,充分挖掘统一战线的话语资源,充分彰显统一战线的话语价值。

二、统一战线与中国话语权建设高度关联

统一战线与中国话语权建设高度关联。西方的话语霸权和话语攻击集中指向统一战线的重要方面。

(一)民主形式话语权

西方话语霸权在政治上首先涉及民主发展道路方面。民主发展道路话语是中西话语权争夺的一个核心议题。中西民主发展道路话语权争夺具体表现为对以竞争性选举民主为主导的西方民主发展道路、以协商民主与选举民主共同发展的中国民主发展道路之间的不同认识。西方竞争性选举民主发展道路以竞争性政党政治为基础,是西方社会高度分化、高度竞争和私有制经济发展的政治产物,有相应的国情和民情条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发展道路以选举民主、协商民主为两轮共驱,不片面施行选举民主,而是蕴含广泛的协商、合作。西方民主观以多元竞争为评判标准,认为中国以合作、协商为典型特征的民主是“假民主”,从而不放弃对中国的“民主输入”,企图把中国导入西方式民主发展道路。统一战线是中国民主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主体:在政党政治方面是重要的政党组织,在政权共和方面是重要的政治主体,在政权运行方面是重要的参与者。近年来,西方民主模式和话语霸权在中东、北非等地区催生、衍化“颜色革命”,引起了这些地区国家、社会的长期动荡和巨大混乱。这种情况在我国也有所体现。西方个别国家和势力在香港地区以暗中支持“港独”政党、势力以所谓民主方式进行活动,打着民主旗号行分离主义之实。这极大地影响了我国的国家安全。西方民主观以竞争与否作为划分民主与否的绝对标准,否定了民主发展道路的多样性和民主的适合性问题。统一战线是中国协商民主的重要贡献者,是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重要主体,对中国走出民主发展新路具有重要作用,对中国形成新型民主话语具有积极价值。

(二)政党制度话语权

政党政治是现代政治的核心内容,政党制度议题是中西话语权争论的重要方面。政党制度话语权的中西争论是民主话语权争论的延伸。当今时代是政党政治的时代,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欠发达国家,国家政权组织的基本方式都是政党。不同的是,不同国家的政党体制多种多样。西方国家的政党体制以多党竞争为典型,以政党轮替执政为表征。由此,西方形成了只有政党进行执政权力竞争、更替才有政党民主、才是真正政党政治的认识。基于这种判断,西方对以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为显著特征的中国特色政党制度不以为然,认为中国的多党合作制度不是民主的政黨制度、中国的民主党派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党。中西政党制度话语争论的本质是竞争轮换性政党制度同多党合作新型政党制度的争论。西方政党制度话语的核心是:政党是以争夺国家权力为目的的政治组织,政党政治只能是竞争性政治。中国政党制度话语的核心是:政党政治也可以是合作型政治。西方在政党制度上的话语霸权形成了对中国特色政党制度的“遮蔽效应”:否定中国对政治制度进行本土探索的必要性,企图使中国简单移植西方政党制度;把西方民主价值观作为普世价值,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进行理念侵蚀和价值瓦解;以西方民主理论的霸权地位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进行理论攻击和思想倾轧;以西方民主政治模式为标准,在世界范围内推广西方民主制度,企图对中国大陆社会主义政党制度进行“西化”,对社会主义政权进行颠覆[1]。

(三)民族宗教话语权

长期以来,民族宗教问题是西方攻击中国的重点领域,在国际社会上对中国容易产生极大的影响。中西民族宗教领域话语权争论的核心是对宗教信仰自由状况和政策、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民族政策的不同认识。在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和宗教事务管理方面,西方基于意识形态的立场,认为坚持无神论的执政党必然会打压宗教、侵犯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权利,认为中国对宗教事务的管理是对宗教的行政打压。比如,美国每年发布的所谓《国际宗教自由报告》,在中国部分都批评中国宗教“不自由”[2]。在民族问题上,西方的民族话语制造、渲染中国少数民族人权、发展问题,变相鼓吹以民族自决为途径的民族分离主义。“话语分析发现,西方媒体固有的报道偏见和框架清晰可辨,他们极力渲染中国政府与少数民族地区的对立,绘制‘种族打压和‘宗教迫害图景。”[3]

(四)经济制度话语权

中西经济制度话语权争议的主要方面是所有制,核心是对公有制与私有制的争议。私有制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经济基础,决定着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社会关系。西方国家尤其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原始积累、工业化启动早等原因,在经济、科技方面拥有较强实力。基于此,西方在经济制度话语上形成了私有制主导的强势话语,对中国的基本经济制度表达了不同看法,其中一个核心的方面是认为中国应放弃公有制、实行全面私有化。这种观点与中国的基本经济制度格局存在重大差异,其背后具有浓重的意识形态考量。应对这种经济制度话语霸权,中国的选择是坚持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不动摇,既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也重视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重视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

(五)国家结构话语权

在国家结构形式上,我国实行带有复合制因素的单一制。中西在一国内部基于不同社会制度的治理模式、对历史遗留的内政问题存在认识冲突。西方对我国的“一国两制”实践存在一些偏见,对港澳台问题这一中国内政问题进行干涉。在港澳尤其是香港实施“一国两制”问题上,西方话语霸权的典型表现是打着所谓“维护民主”“司法独立”“言论集会自由”等旗号变相支持“港独”言行和“港版”的“颜色革命”,忽视“港独”言行违背民主法治精神、破坏国家统一的本质。美国根据《香港关系法》发布的所谓《香港政策法报告》,要求美国政府将香港作为一个与中国内地不同的特殊地区进行对待,强化美国国务院有关香港发展的年度报告,并要求总统对香港的自治程度做出评估与核实。西方有关香港事务特别是“港独”的话语本质是干涉中国内政,以所谓未形成民族的民主权利为理由来支持地区分离主义言行。在“一国两制”问题上,西方的“联邦制话语”“民族自决话语”“司法独立话语”等并不适用于中国的“一国两制”和港澳台问题。中国在港澳地区实施的“一国两制”受限于我国的整体单一制,中央对港澳地区有管制权,维护“一国”是基本底线。在台湾问题上,西方国家的“选民自决”观点有很大的迷惑性,需要对其保持警惕。

(六)国际关系话语权

中国作为崛起中的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日益置身于国际关系网络之中,日益面临凸显的国际关系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明确奉行“不结盟”外交政策。但是,中国客观上处于西方国家的同盟政治干扰、同盟体系围困之中。与此相伴随,西方对中国的国际关系行为时常表达出各种看法。一种是“捧杀式”的同盟政治观点,比如“G2论”。G2是近年来西方学者相对于G8和G20提出的一个新概念,核心主张是中美两国组成“两国集团”,携手合作共同解决世界经济问题。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主任弗雷德·伯格斯滕被认为是最早提出这一概念的学者。他认为,中国经过30多年经济的高速发展,现在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国,美国应该成全中国,使中国与其新角色相匹配[4]。另一种是“围困式”的同盟政治主张。在中国和平崛起过程中,个别西方国家积极实施对中国的战略围困同盟策略。其典型就是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实施和对亚太同盟的强化。美国深化亚太同盟关系的趋势性特点是:从“硬同盟”向“软同盟”拓展,同盟合作空间扩大;从“显性同盟”向“影子同盟”衍生,同盟结构重新组合;从“集权”向“分权”过渡,同盟权力重新配置[5]。再有一种是“强加式”的同盟政治观点。西方政界学界的部分人士认为,目前中俄之间是事实上的“同盟”关系,并对其进行炒作、渲染。美国对外政策理事会高级研究员斯蒂芬·布兰克发表“一个正在形成的俄中联盟”一文,断言中俄在亚太安全等重大战略问题上立场一致,协调行动,正在走向一个“货真价实”的“俄中同盟”;英国《金融时报》发表社论,吁请美国要“警惕”出现一个“反西方”的“中俄同盟”的风险[6]。西方个别国家的同盟捧杀、同盟围困、同盟想象本质上是冷战思维的产物,是对现实主义国际观的片面追求,同中国主张的合作、共赢、平等、包容的国际关系观存在根本的话语区别。

三、统一战线对中国话语权的资源供给

统一战线领域既是西方话语压制、实施霸权的集中领域和当前中国话语权建设的薄弱环节,又是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资源供给。统一战线话语资源具有吸纳人类文明成果、彰显中国特色、包容性适用性强等突出特征,契合中国话语权建设“以我为主、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基本原则。统一战线是争取中国话语权的重要源泉,是增强中国话语自信的重要条件,是中国话语权建设的重要力量。中国能够为世界提供三个层次的公共产品:一是器物层面的物质性公共产品,二是制度层面的制度性公共产品,三是精神层面的观念性公共产品[7]。中国话语权建设的核心是提炼出先进、有说服力、有吸引力的观念。“一种理论愈能在比较和会通中认识同名异义与同义异名现象,就会愈加坚定用自己的概念、范畴、方法来表达主张的信心……中国理论的概念、方法、范畴和表述能够为现有的国际知识格局增益其所不足。”[8]在长期的历史实践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产生和发展起来一些受到广泛认可、富于生命力的观点、思维及范畴,能够为我国争取话语权提供重要理念、重要资源、重要保证、重要条件。

(一)提供“和而不同”的文明话语

中国方案的根本基础在于中华文明。中华文明富含“和合”精神,这是中国方案的深层次哲学基础。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和衷共济、和合共生是中华民族的历史基因,也是东方文明的精髓。”贵和尚中是中国文化精神的主体内容之一,肯定事物是多样性的,鲜明提倡“和而不同”[9]。中国文化“和而不同”的基本精神与统一战线的“求同存异”思维高度一致,既可以说中华文明是统一战线根本思维的基础,也可以說统一战线是中华文明的特色体现。统一战线的求同存异思维适用于国内国际各领域,是指导人类社会治理、各类关系处理的重要原则。统一战线的求同存异思维融摄“和而不同”的内涵,对人类社会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具有启发意义。求同存异思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有利于各种文明、各个国家之间获取最大公约数,促进不同文明、不同国家、不同制度、不同意识形态的平等相待、和谐共处,有利于促进人类社会形成“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想景象。

(二)提供“共和协商”的民主话语

民主的政权必须是人民的政权,要求其国家是人民共和的。统一战线是人民的重要组成,我国政权的民主性离不开统一战线的广泛参与。我国政权是统一战线性质的政权。统一战线性质政权反映了人民共和的要求,体现了人民民主、人民主体、人民共享的规定,体现了阶级性、人民性的统一。统一战线政权是我国国体的典型特征,以工农联盟为基础,包含最广泛的统一战线,解决了权力来源的政治合法性问题。统一战线政权实现了对权力的民主化配置,既把权力配置给作为政权基础的工农联盟成员,也把权力配置给作为人民重要构成的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联盟成员。毛泽东在1940年发表的《新民主主义论》中,对人民共和国的国体提出了明确的观点:“在今天的中国,这种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形式,就是抗日统一战线的形式。它是抗日的,反对帝国主义的;又是几个革命阶级联合的,统一战线的。”[10]“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所凝聚的实际上能够承载进步与发展的所有社会力量,从而构成党的阶级与社会基础,也构成支撑国家发展的人民力量。如果从国家建设的角度反过来看统一战线,那么人民就会发现统一战线实际上决定着人民共和国的国体。”[11]爱国统一战线政权是通过协商方式建立起来的,这就形成了我国政权运行的鲜明协商风格。“协商建国”即以协商方式建立新中国,赋予了人民政权的初始合法性,嵌入了协商基因,使我国走上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双轮驱动发展之路。统一战线制度化参与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发展进程,促进我国形成涵盖和协调政治共同体内部各利益主体之需求的包容性政治体系。“统一战线的特质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包容性政治。包容性政治不仅包括领导集团内部的关系协调,更加包括政党与群众、政党与其他阶级和政党与社会之间关系的协调。”[12]

(三)提供“融合创新”的制度话语

中国的基本政治制度包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是统一战线运行的制度载体,是统一战线的国家制度形态体现。此外,“一国两制”框架下的特别行政区制度、基本经济制度也是与统一战线高度关联的制度安排。如前所述,西方的话语霸权经常涉及这些领域。回答西方在这些领域对我国制度的批判,既要坚持制度自信,更要讲清内在道理。我国有关统一战线制度的核心特征是“融合创新”。首先,中国特色政党制度融合了一般的政党政治和中国特色的政党体制内容。中国共产党是领导党、执政党,民主党派是接受中共领导、同中共通力合作的亲密友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参加国家政权。这样既保证了中国共产党掌握领导权、执政权,也保证了民主党派的合作权、参政权,创造性地形成和发展起来一种既遵循一般政党规律又符合中国国情的“混合型”政党制度。其次,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特别行政区制度在单一制国家结构形式中融入了复合制的要素。民族区域自治地方、特别行政区是我国单一制国家结构形式中的省级行政区划,要遵守一国底线、维护中央权威。同时,在单一制的前提规定下,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特别行政区制度使民族地区、港澳地区分别享有民族自治权利、高度自治权利。这又带有复合制的某些特征,形成了具有特色、运行有效、创新发展的“混合型”国家结构制度。再次,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既保证了社会主义政权的公有制基础,又保证了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中国的基本经济制度走出了传统的“一大二公三纯”束缚,但又旗帜鲜明地反对全面私有化;坚持公有制,但又不排斥非公有制经济。这样就形成了中国的“混合型”经济制度。这一系列“混合型”制度安排是对人类社会运行制度的融合创新,能够为世界其他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欠发达国家提供中国经验、中国智慧,具有显著的话语价值。

(四)提供“合作共赢”的国际话语

面对当前国际关系领域冷战思维尚未彻底扫清、现实主义国际观尚有广泛市场的现状,国际社会急需形成、扩散新型国际话语。近年来,中国政府不断深化和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日益发出中国在全球治理中的声音。中国关于国际关系的话语集中体现在习近平总书记的外交思想中。习近平总书记的外交思想可归纳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也可表述为“举国际共赢主义之旗,走命运共同体建设之路”[13]。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思想倡导合作共赢,具有刚柔相济的外交风格[14]。中国关于新型国际关系的主张同样富含统一战线理念。可以说,中国处理国际关系运用了统一战线求同存异、追求共同利益、兼顾具体利益、平等协商等理念思维。统一战线的理念思维能够为中国外交哲学贡献宝贵资源,有利于促进世界的融合安定。“中国是一个大国,有自己看世界的一套价值体系、制度支撑、道路经验……中国人若致力于与包括西方在内的世界各国学者一起下力挖掘,扬善惩恶,多从公、合、让、和、共的角度,用和谐、包容、关系、共生、平等、共赢、有序、团结等具有社会主义思想的概念,对当下的国际关系教材和理论体系作改造,必是对人类国际政治文明的贡献。”[15]

四、统一战线加强话语供给的路径

统一战线服务中国话语权建设,就要加强自身的话语供给,重点解决好统一战线领域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推进统一战线领域的话语“供给侧改革”。

(一)加强统一战线学研究

统一战线作为人类社会的客观事物和普遍现象,已有漫长历史、丰富实践经验。对统一战线实践、理论进行专业化研究,有利于全面把握统一战线的战略性、深刻理解统一战线的法宝作用、提炼统一战线带有普遍价值的话语范畴。这就需要加强统一战线学术研究,加强对统一战线基础问题的理论研究和话语阐释,重点阐发統一战线话语的普遍价值。一是加强统一战线学学科建设。要把统一战线学纳入国家学科,并作为政治学的二级学科进行设置和建设[16]。二是办好统一战线学专业学术期刊。统一战线学专业学术期刊是推动统一战线学术创新的重要平台。《统一战线学研究》正式创办,系国内首个统一战线学专业学术期刊,将为深化统一战线学研究做出努力和贡献。三是加强对古今中外其他统一战线问题的研究。统一战线学的研究对象是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以来的统一战线发展规律。在重点研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的同时,应关注古今中外其他统一战线现象,吸取人类社会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的智慧,以进一步彰显统一战线及其话语的普遍适用价值。

(二)发展统一战线民主

深化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有利于回击西方的民主话语霸权。统一战线事关中国“共和协商”的民主建设,要把发展统一战线民主纳入社会主义民主建设大局,强化统一战线的民主政治功能。一是加强爱国统一战线政权建设。社会主义时期,我国政权仍然具有统一战线性质[17]。统一战线是我国人民政权的重要主体。要在贯彻中央统战工作会议精神和《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以下简称《条例》)过程中,站在人民民主的高度大力促进统一战线参加国家政权、参与国家事务治理,特别是要依据有关规定保障党外人士参加人大、政府和司法机关。二是加强工农联盟建设。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的联盟。在统一战线实践中,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的联盟得到了较多关注,而作为统一战线基础的工农联盟(社会主义劳动者内部的联盟)有弱化态势。工人阶级、农民阶级的分化和地位变化导致工农联盟基础的巩固面临新挑战。“社会主义是工农联盟结成的生命体。工农联盟遭到削弱,社会主义就会受损害;工农联盟增强,社会主义才会繁荣昌盛。”[18]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要巩固新型工农联盟,把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中优秀的党外农民工代表、优秀职业农民代表纳入视野。

(三)加强统一战线法治建设

民主、法治是人类社会的历史潮流。在全面依法治国背景下,加强统一战线法治建设有利于破解统一战线相关领域话语权薄弱问题。加强统一战线法治建设,要以《宪法》为根本依据,以统一战线领域的有关法律法规为基本依据,以《中国共产党章程》为基本遵循,以《条例》为具体指引,正确把握政策与法治的关系,深入推进依法依规统战。当前,要重视加强统一战线重点领域法规建设和依法治理力度。一是修订、完善《条例》。要在深入实践、调研总结的基础上,完善《条例》内容,重点增强完备性、可操作性;强化《条例》执行,重点增强执行刚性;加强《条例》监督,重点完善监督条款,为全面依据《条例》开展统战工作奠定基础。二是加强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立法。以法的形式保障统一战线参加国家政权、进行有序政治参与,有利于回击西方关于我国民主政治的负面言论。这方面的重点是对我国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进行立法,切实体现和保障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和其他各界党外人士的民主权利。三是加强民族、宗教立法。在民族问题方面,重点要加强民族团结立法,促进民族团结、打击民族分裂。在宗教问题方面,在修订《宗教事务条例》的基础上,尽快出台《宗教法》,以有力回击西方关于我国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和依法管理宗教事务的负面言论。四是加强应对地区分离主义的立法。应借鉴、总结通过实施《反分裂国家法》反制“台独”的经验,更加重视以法治途径防范、遏制、打击“港独”“藏独”“疆独”言行。当前,特别要更加重视运用法治思维、法治方式和法治手段,坚决遏制、打击内外勾连的“台独”“港独”言行。

(四)加强统一战线话语社会化传播

统一战线话语要更好的服务中国话语权建设,必须得到有效的社会化传播。当前,统一战线话语存在统战系统内熟悉、统战系统外不熟悉和党政系统了解、社会陌生的不均衡状况。甚至,社会上还存在种种关于统一战线的污名化、功利化、工具化认识。解决这些问题,关键要加强统一战线的社会化传播。一是加强统战理论知识进国民教育、进社会的工作。二是加强对有关统一战线热点、敏感话题的回应。对于统一战线有关热点、敏感话题,要重视掌握话语的命名权、解释权、话题设置权,善于回应争议话题。要把有关统一战线话语传播纳入国家战略传播体系,重视发挥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有关人民团体在国内外意识形态、舆论生态中的积极作用。三是建设网上统一战线。当前,网络已经成为话语权争夺的主战场,极大地影响着意识形态安全和政治安全。网络上存在大量涉及统一战线的正面、负面、灰色言论。建设网上统一战线,要对三种形态的舆论进行分类处理:对正面舆论,要积极利用;对负面舆论,要积极回应;对灰色舆论,要加快转化。

(五)加强国际统一战线工作

当前,统一战线的国际性特征日益显著。国际统一战线在中国国际话语权建设中发挥着积极作用。一是加强海外统一战线工作。统一战线需要加强对外交流的领域集中在民主党派、民族、宗教等方面。统一战线各领域成员、团体应积极表达中国声音、阐释中国方案、讲述中国故事。二是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在新的国际关系格局中,中国加强国际统一战线不是为了结盟对付第三国,而是为了更好地参与全球治理、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实现各国合作共赢。其重点是用统一战线的思维理念来表达自己的国际关系观和进行国际关系处理。要加紧研究中国的国际关系现状,梳理和建设各类型合作伙伴关系,超越敌友划分、二元对抗思维,避免对抗和冲突。运用统一战线的团结、中立、瓦解思维和策略,最广泛团结一切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实现合作共赢的国家、地区、组织和人士,构筑最广泛的国际合作圈、伙伴圈、朋友圈。在今后,中国应根据未来自身实力状况的变化、国际关系格局的调整重新评估自身对同盟政治的观点和选择。“一方面,中国在未来不应排除结盟选项,但在转换政策之前,应该先解放思想,转变观念。鉴于中国的实力增长状况,中国的强势地位将使其在未来扮演联盟的领导者和管理者角色,这正是中国急需向西方国家学习的地方。另一方面,中国无须在中短期内转而采取结盟政策,现在的‘结伴不结盟政策完全符合当前中国国家利益和国际形势。中国可以利用结伴来为未来可能的结盟做好铺垫,这既可保持自身的灵活性,又可以规避来自国内外的压力。”[19]

五、结 语

中国加强话语权建设、赢得话语主动权,要积极吸收人类文明优秀成果,大力挖掘本土话语资源,形成融通中西、贯通古今的话语体系。统一战线内含于中国方案之中,又融合了人类文明成果、智慧,能够成为中国话语供给的重要资源。中国赢得话语权要善于挖掘、提炼、阐释和发挥统一战线的话语资源。基于此,统一战线将为人类政治文明的丰富、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蓬勃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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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德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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