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语

2017-02-20 18:13李长菊
少年文艺 2017年2期
关键词:名模鲶鱼花瓣

李长菊

眼睁睁地看着林翔飞被老师安排在了第一排,而后班里最笨、最丑的女孩张志艺噘着嘴去了林翔飞的座位。最后一排的男生们傻了眼。

一下课,他们就跑到林翔飞的座位上说:“你傻啊,玩个螃蟹还被老师给逮住,李大松玩了好几节课的手机了,也没有栽,你啊,真是脑子进水了。”

“哎,独立营时代结束了。”王年余拿起林翔飞的课本,使劲在桌子上砸了一下,愤慨地走开了。王年余和林翔飞关系最铁,所以他最伤心。林翔飞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早知道是这样,他挖那些螃蟹干什么呢,好,挖就挖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它们带到学校里来。来了也行,他干吗在课上忍不住看呢?他看就看了,如果老师不是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他现在还不是在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坐得好好的?哼,千错万错,就错在老师不该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这下好了,螃蟹被没收了,生死未卜,自己也被贬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想心里就憋屈得慌。林翔飞闷了一会,去了最后一排。

“鲶鱼,我很快就会打回老家的,真的。”他们都把王年余叫鲶鱼,王年余早就走过了愤慨的岁月,随便他们怎么叫,只要别演变成王八就成。

王年余抬起头来说:“拉倒吧,我看你这一辈子也甭想翻身了。你在那里好好待着吧,我想过了,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你成绩提高很快,这才是老师提你去前排的原因,其实我们应该为你感到高兴。”

听王年余这样说,林翔飞有些窃喜,他是喜欢最后一排,喜欢最后一排的几个哥们,但为了和他们在一起而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他觉得有些不值。况且,他现在已经不能容忍自己的成绩像狗尾巴上的虱子了。自从在大舅家见到谭梦卿他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那天中午,他正在大舅家的餐桌上收拾一只猪蹄子,为了把猪蹄子的肉都弄进肚里,就差没用上脚了,他用牙咬着很有韧性的筋,用手使劲撕着骨头缝里的肉。就在他歪了头和骨头较劲的时候,门开了,谭梦卿走了进来。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嘴被粘住了。他傻傻地保持着那个看起来很痴呆的姿势,直到谭梦卿很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他赶紧把自己的嘴从猪蹄子上挣脱出来,有些口吃地说:“你来,来了?”

“我妈妈头疼,让我给她拿些药吃。”

“你们认识?”舅妈一边问,一边站起身来去取药。

“嗯,同学。”谭梦卿把脸扭到一边,用手捂住了嘴。林翔飞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从碗里抓根面条把自己吊死。

谭梦卿从拿了药到出门,再也没有回头看林翔飞一眼,这让林翔飞的心很是纠结。她怕自己不好意思?已经看到了,看一眼和看两眼还有质的差别吗?那,肯定是觉得她和自己不是一个战壕的,打个招呼都显得多余?这个想法让眼前的猪蹄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不,不仅仅是无味,简直是一坨猪粪。更让林翔飞想去上吊的是舅妈说的话,当着村医一向自以为是的舅妈满是羡慕地说:“我听说谭梦卿一下子拿了三个奖,真是了不起。”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活得真垃圾。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对自己说林翔飞你要活出个样让谭梦卿看看,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这些心里的小九九,林翔飞是不能說出来的,不过,他想帮助鲶鱼,他希望鲶鱼也能像自己一样把成绩提上来,况且,鲶鱼很聪明。想到这里,林翔飞说:“那你也好好学,争取早日会师。”

鲶鱼垂了头,说:“你饶了我吧,我困了。”说着,他趴在了桌子上。李大松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到林翔飞的面前,就和林翔飞来了个拥抱。“哥们,我惨了,和美女一桌,我这日子……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啊,记着,常回家看看。”

林翔飞刚想说你酸死了,就听身后有人说:“躲开,还让不让人上课啊?”

不用回头,林翔飞就知道是张志艺来了。张志艺,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五,体重适合练相扑。更让人想跳楼的是,有一次老师让同学们谈一下自己的理想,她站起来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模特。”好在全班同学都在场,否则真让人恐惧,还以为是听到了来自外星球的声音。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老师竟然说:“好,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天,太荒谬了吧,还有没有天理啊。那节课之后,张志艺的大名变成了名模。

从名模噘到额头的嘴巴上,林翔飞和李大松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林翔飞赶紧溜,他可不想溅一身血。

其实,他们想错了,名模不想打架,真的不想了。她很悲伤,无法抑制的悲伤,她是全班女生唯一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唯一不能穿紧身裤的一个,唯一语文不及格的一个,唯一睁着眼和闭着眼没有差别的一个(眼小),太多的唯一,像厚厚的茧,缠在身上,令人窒息。她早就知道她会有今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上学期班主任老师就说了,如果成绩还在原地踏步……她努力了,但没有改变。她沮丧极了,她很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下课后,她去了操场,那里有一排紫叶李树,正在开花,如雪的花瓣在风中飞扬,让人想起冬天,想起冰冷,想起死亡。

“哎,我在桌子上划了线,你不能越过来。”李大松指着桌子上的一道白线说。

名模瞥了一下淡然地说:“如果超了呢?”

李大松愣住了,他以为她只是看看就罢了,无言地认可。一时,他思维有些短路,他眨着眼,眨了又眨说:“你说呢?”

一直倾听他们谈话的鲶鱼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白痴,白痴。

名模说:“我说它不存在。你没看到我眼小吗?”

李大松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老师走了进来。

下课后,李大松对鲶鱼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把她挤走,她在这里我总觉得不舒服。”鲶鱼说:“那你想个办法啊。”鲶鱼说完又把他的鱼头放在了桌子上。

“要不你和她一桌?”

“我?你真是猪脑子,你也不看看我这体形,我和她坐在一起,不是显得世界更拥挤?为了全班同学的健康,我坚决反对。”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名模正在窗子外面站着,她全听到了。她站在那里倒不是想偷听什么,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静一下,但一转眼她就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男生,那个男生刚刚从她面前经过,她看得很清楚,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接着飞舞的花瓣,喊着:“真好看,看啊,真的像雪哎。”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名模心底的黑暗,刹那间,她觉得春光明媚,大好河山。

“嗨!”

“干什么啊!人家正在欣赏美呢。”不知什么时候,谭梦卿走了过来,使劲拍了她一下,把名模吓了个半死。

谭梦卿笑了。名模斜眼看着她。名模一见谭梦卿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抱怨什么,如果真有抱怨的话,那就是上帝也有疲倦的时候,它一定是在谭梦卿出生的时候刚刚喝过蜂蜜,而自己出生的时候则饿了五天,是半死不活的状态,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虽然她觉得上帝可以原谅,但她还是忍不住冲着谭梦卿说:“你别动不动就笑,你笑起来像一把锋利的剑,能把人刺死,并且还没有一滴血。”

谭梦卿愣了。她从小学就和名模一个班,无论长相还是学习,她们都没有共同的地方,以致有的同学称她们为两极。但她们却能把友谊打造成钢铁长城,当然,这主要源自谭梦卿的宽容、豁达以及她良好的承受抗讥讽能力。

“在你眼里,我是冷面杀手?”

名模又撇了撇嘴:“别装了,你没有看到人家看你的眼神啊?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你,我也希望别的男生那样看我,但是——哎,你说我有没有优点啊,我觉得自己连只丑小鸭也算不上。”

谭梦卿严肃起来,她说:“你别以为有男孩子追就是好事,我心里烦着呢,二班的程敏又给我写了一封信,我都愁死了。”

谭梦卿真的发愁,她有时倒真的很羡慕张志艺,只要自己守住阵地,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让自己长成自己希望的某种植物,可以是一株参天大树,也可以是一丛野草,没有人来打扰,轻松快乐。她真想把这些心里话说给名模听。

“哎,你说我能不能给我周围的男生写信啊,我有时真的很寂寞,觉得应该发生点什么才好……你不知道,他们都希望我早日离开那个地方,天天在背后笑话我,我得让他们付出点什么,对,付出——”

谭梦卿静静地听着,因为她知道,很多时候名模需要的不是建议,而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会在自言自语中,找到自己释放情绪的突破口。她总觉得名模的聪明在某个地方藏着,就像一棵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小草,总有一天它会冲出来。

上课铃响了。名模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挤走的。太小瞧我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人一直生活在冷嘲热讽中,慢慢会刀枪不入的。我要让他们闭上嘴,把话说在心里。”

谭梦卿使劲看了名模一眼,以她对名模的了解,可能一把剑或是一把刀在她的心里铸成了,下一步,就看她如何展示自己的武功了。

最先发现自己课桌里有一个小信封的是李大松,他一时有些窒息,因为他无数次幻想过有一个女生会主动追他,给他写情书,当然最好是谭梦卿那样的才女加美女,那样他该有多自豪啊,但他知道那是一个梦,所以他肆意把梦做得彻底,做得淋漓尽致。所以,看到那个信封,他觉得一下子有些恍惚,好像刚刚穿越了时空,到了唐朝,见到了杨贵妃。他张着嘴巴,手就那样举着,像被抽去了灵魂的木乃伊。名模把眼睛紧紧地盯在书本上,像一只花蕊中的蜜蜂,专注得忘记了世界。

李大松確信这不是梦,确信没有人在注意他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彩色的纸,颜色有些说不清,既不是海水的蓝,也不是天空的蓝,那是近乎于某个眸子的蓝,让人怦然心动,却又一时迷茫。他极力控制住狂跳的心,打开了纸,没有字,这样说有些不确切,因为纸上铅印着这样一句话:“我的世界因你而下雨,和我一起走走好吗?”旁边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眼神有些忧伤,又有些诡异,迷离而又清澈。纸里包着的是一些落花,紫叶李的花瓣。这几天满校园里飘着,把好好的晴空搅得有些乱。大脑短路了近乎一个世纪后,几个问题出现在脑海里:谁?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写上点什么?花瓣和画面有联系吗?一时间,李大松的头有些大了。他真想对着花瓣喊;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但花瓣就那么粘在女孩的周围,随了女孩淡淡的忧伤,悄无声息。这一节课,李大松出奇的安静,他没有和鲶鱼打闹,对名模入侵三八线也视而不见,整个人呆了一般,落花一样沉静。倒是名模,把书念得贼响。

一连几天,李大松变得很沉静,因为他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女孩的视线里鲜亮着。课上,他不再和他们几个说笑,他有时会发呆,但大多时候,他把心思用在了课本上。

鲶鱼很不习惯李大松的沉默,他说:“怎么有了新同桌就变了呢?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林翔飞走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活了。”说着,他趴在窗子上做跳楼状。

鲶鱼这样说的时候,名模就在座位上坐着。她极力睁着愤怒的眼睛说:“你说话注意点,长舌男。”

鲶鱼被长舌男这个词刺痛了。他说:“自作多情,也不照照镜子。”

“你?”名模真想上去就给他一巴掌,但她忍住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扬了扬脖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会为你的鱼刺付出代价的,等着瞧。

谭梦卿从前排走了过来,拉着名模说:“走啊,出去走走。”名模把一本历史书砸在桌子上走了出去。李大松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多么熟悉啊,出去走走,莫非是她?老天,可能吗?李大松极力把那些花瓣和谭梦卿联系起来,但总觉得有些荒谬,那感觉就像一朵玫瑰对一棵狗尾巴草说:“你好,灵芝草,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吧!”不荒谬吗?

鲶鱼把手放在李大松的眼前晃了晃说:“咳,魂呢?大白天,没有鬼啊。”

李大松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推到一边说:“你懂什么啊。我刚刚有些灵魂出窍,看见你变成了一只大猩猩,正在那里挠痒呢。”

林翔飞走过来,说:“放学后要不要去小河边?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虾米多的是。”

李大松说:“我不去,作业还没有做完呢。”

鲶鱼笑了。鲶鱼一笑起来脸就有些变形,脸颊上的肉肉好像要跑掉似的。他说:“我真是活不明白了,什么时候你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了?林翔飞,下一个要离开的就是这小子,学习一下子有了动力,哥们,给我也支一招。”鲶鱼把耳朵贴在了李大松的嘴巴上等着。

李大松哭笑不得。小眼睛转了几圈,说:“好吧,不过现在不行,等我去了前边,再告诉你。”

谭梦卿拉着名模去了操场最后一排的柳树下。她的脸色有些灰暗,眼神里的无助像一把雨天的伞,淋淋漓漓溅湿了名模的心。“程敏又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我再不答应他,他就每天去我们教室外站着。”

名模心里的嫉妒一时让她有些幸灾乐祸。“多好啊,为了你,甘愿当我们的门卫,很感人。”

谭梦卿急了,“人家是拿你当朋友才这样说的。”名模笑了,说:“我不是嫉妒才那样说吗?你说什么时候也有人给我写一封情书啊,我一定把它当宝贝一样保存起来。”

谭梦卿一时有些愕然。她忽然觉得名模可爱得让人心疼,也寂寞得让人心疼。

名模真想把她的成果展示出来,但想了想,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就像一个猎人,看到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的陷阱,极力压制着心里的喜悦。但同时,她也在极力压制着涌上心头的失落,如果说一开始李大松把她看成扎在脚心的一根刺,那么自从他在桌洞里发现了那个纸包之后,自己就变成了高山上的一棵野草,完全长在他的视野之外了。

鲶鱼和林翔飞真的去了小河边,满载而归。鲶鱼捉到的是一些小鱼,小手指头那么大,黑色的脊背在水里时隐时现。它们挤在一个矿泉水瓶里,齐刷刷的把嘴贴在瓶壁上,似乎在寻找着重回小河的出口。林翔飞捉的是一些虾米,很小,细长的须缠缠绕绕着,让人看了觉得很纠结。林翔飞在河边就对鲶鱼说:“你不该捉鱼的,你不觉得有些不吉利吗?”鲶鱼说:“怎么不吉利?”林翔飞说:“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你祖宗呢!”

“你这样说我这辈子就不能吃鱼了,可我就是爱吃鱼,什么鱼也行,来者不拒——都怨我爸,五年级的水平,连个名字也不会起,说年年有余,多好啊,他根本就不懂什么谐音,真是。”

回到教室还有十分钟才上课。鲶鱼把自己的宝贝很小心地放进了桌洞里,他可不想做第二个林翔飞。可就在他的手触到桌洞的一刹那,他缩了回来。桌洞里一個软软的东西让他的心咯噔一下。他低了头,仔细去看,一个粉色的小布包。礼物?鲶鱼很想拿出来看看,但一想那刺眼的、烂漫的色彩,他的心就加快了跳动的步伐,他把手放在额头上,使劲擦了一下说:“真热啊,天咋那么热呢?”

李大松从他的作业上抬起头来说:“热?没有啊,我觉得凉飕飕的,你,没发烧吧?”说着,就去摸他的额头。

鲶鱼赶紧躲开说:“去,去,我刚刚逮了鱼,能不热嘛。”

李大松拍着他肩膀说:“兄弟,心要静,记住,心静自然凉。”说完笑着走开了。

他坐在那里,心里翻江倒海。谁啊,一定是本班的,他没有发现谁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特别啊,倒是自己,一看见许月兮就禁不住脸红心热,但许月兮看他的眼神却是云淡风轻。有一次,他和许月兮一起打扫教室,许月兮大声对他说:“你慢点,在家里没扫过地吗?呛死人了。”他赶紧说:“那你出去玩吧,我一个人扫。”但许月兮说:“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他停了扫帚看着她扫,长长的刘海瀑布一样,遮住了她明媚的脸庞。她抬起头来,说:“还不快扫,我还要回家做作业呢。”眼神还是像林子里的溪水一样清浅,不藏一点他希望看到的东西。他红了脸,把扫帚甩得很响,极力掩饰着什么。想到这些,一丝沮丧袭上心头,冷水一样熄了心头突突跳着的火苗。他只期待着时间老人赶紧甩了拐杖跑,快点放学。

一下午,鲶鱼的屁股像被凳子吸住了,他不时把手放进桌洞里,去轻轻地抚摸那个布包,每摸一下,他的心就禁不住发抖,猜测像一根绳索,缠住了他的思绪。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他爱吃的蛋炒饭,妈妈说:“还热着,赶紧吃。”

鲶鱼说:“我还有作业呢。”说着,他提着书本去了自己的小屋。

鲶鱼赶紧把布包掏出来。他的手有些发抖,他一层层把布包打开,愣住了。粉色的布片上是白色的花瓣。这是什么意思?他愣了好大一会,禁不住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意思啊?”那些白色的花瓣静默着,好像它们约好了一起坚守一个秘密。谁放的?这无言的花语是什么?鲶鱼愣了好久,直到妈妈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的声音说:“儿子啊,快吃饭吧,吃了饭再做也不迟啊。”

鲶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的胃被花瓣填满了,时而甜蜜,时而迷茫,碗里的米饭过了半个小时还剩大半碗。鲶鱼放下碗说:“我吃饱了。”

妈妈诧异的眼睛里重叠着无数的问号。

名模的耳朵一下子清净了很多。

李大松下了课除了上厕所,其他时间都趴在书本上,青菜上的虫子一样沉默执著。

鲶鱼的眼神有些直,中了邪一样。

林翔飞说:“你掉魂了吗?一定是你吃了祖宗。”

“不是我吃了祖宗,是祖宗把我吃了,以前的鲶鱼不存在了。”鲶鱼说完,又把自己的鱼头放在桌子上沉默起来。

林翔飞眼直了,他想鲶鱼前世可能真的是一条鱼吧,游着游着,就忘了回家的路。

花开花谢只不过是转眼之间。从第一朵花开到一树花谢仅仅是两个星期零三个小时。这是名模的发现。那一天,她一个人去了操场,远远的,她又看到了那个她喜欢多看几眼的男生,他正在操场上走着,步子迈得很大,好像正在追着什么。淡淡的失落在名模的心里柳絮一样飞扬开来,无休无止,洋洋洒洒。名模想哭,但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课上刚刚做过的一篇阅读文章,林清玄的——《心田上的百合花》。语文不及格,但并不证明自己不喜欢读书,这篇文章,名模超喜欢。语文老师说每一个人都是一朵花,一朵独特的花。

名模很想问问老师,我是吗?

你是!

谁?名模惊奇地睁大眼睛,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但她分明听到了那个声音,她四处找寻着,一只白蝴蝶从叶已茂盛的树冠中飞了出来,扇动着翅膀,远去了。

猜你喜欢
名模鲶鱼花瓣
郁金香花瓣
花瓣和星星
月光花瓣
让鲶鱼慌起来
陷 阱
阅读花瓣雨
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