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成功的蝴蝶效应

张晶

十多年前，特朗普这个名字牢牢和真人秀节目《学徒》绑在了一起。他比节目组的任何人都更在意收视率，经常称自己是“收视率机器”（ratings machine）。这档节目高峰时期的收视率可以达到3000万。不过，被那句口头禅“你被开除了”影响了的选手和台下的观众，只是想象着自己可能有朝一日成为富豪或者商业奇才，可从没想过走什么政途。

现在看来他们都错了。2004年诞生的《学徒》不仅让全球更多人知道了特朗普这个名字，这个栏目本身也开枝散叶，在二十多个国家有了不同形式的翻版。或许并不是巧合，那些节目的主持人，不少的确成了现实世界中的政客。

比如，巴西当地一档真人秀节目的主持人最近就开始竞选圣保罗市市长。芬兰类似的一档节目的主持人Harry Harkimo成了议会成员，他的主持风格和特朗普很像，习惯用手势强硬地表态，“你出局了”（Youre kicked out！），他还在去年12月写了一篇文章来赞赏特朗普直率的性格。格鲁吉亚的一位主持人Lado Gurgenidze在节目播出一年之后，成了该国总理。英国版《学徒》的主持人Alan Sugar则是一位英国上议院议员。不过大多数追随了特朗普政治步伐的真人秀明星，并不那么喜欢 他。

至于推出了《学徒》的NBC，它在2015年因为特朗普关于移民的言论停播了这档节目后，在2016年年底找到了一个新的接班人—加州前任州长阿诺德·施瓦辛格。“你被开除了”这句词到了施瓦辛格这里，变成了“你被终结了”（出自施瓦辛格的电影《终结者》）。就像特朗普选了自己的女婿Jared Kushner做顧问一样，施瓦辛格也选了他的侄子Patrick Knapp Schwarzenegger担任节目顾问。历史惊人地相似。

“很显然当政治系统运转不灵的时候，或者觉得它出了问题，人们就想寻求一些更纯粹的方式。”这是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博士项目主席Todd Gitlin对这一现象的看法。“真人秀明星确实和公众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微妙联系，令人们觉得他们像是自己的代言人。”不管特朗普的本意如何，他也相信比起那些豪华住宅，《学徒》让美国人看到了他更人性化的一面。“这档节目让美国人觉得我受过很好的教育，”他自己这样说，“迈克尔·道格拉斯说我是全球最好的演员，我说我没在表演，我就是这样。”特朗普的个人风格的确让他比呆板的希拉里更懂得选民的心理。

特朗普显然很清楚这一点的价值。他自己也游走在节目和现实的模糊边界，就连颁布“禁穆令”，很多人最初以为那不过是又一场新的《学徒》。这档节目的制作人Mark Burnett去年曾经对《财富》杂志说，“很难说是这档节目让他去竞选总统。不过没有这档节目，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候选人。人们想听毫无掩饰的、就像他在电视上一样的那些表达，他不会为了政治正确而去改变自己的说话风格。”

特朗普很早就想进入电视业，成为一个真人秀的主持人。在《亿万富翁》（Billionaire）中可以看到他随机选了15个人，在30分钟内花掉了100万美元，惹来NBC的一些微词。任何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提交给电视台，申请制作成节目的机会。制作人回忆说特朗普在会上提出项目的时候表现出色，即便这部剧没有卖出去。想法在内部不被认同，特朗普就特意打了个电话给NBC的负责人希望能通过。

这档节目也改变了电视业的一些规则。以往的真人秀大都是振奋人心和积极的，《学徒》则显得在激励人的同时充满消极情绪—一个政治不正确的真相讲述者。特朗普为此成立的制作公司显然也可以从这一节目在全球各地的授权翻版获得收入。在施瓦辛格主持的节目《明星学徒》（The Celebrity Apprentice）当中，特朗普依然挂着执行制片人的头衔。

这档节目让特朗普在10年的时间里，把名字从一瓶水、一架飞机刻印到一所大学的校门上。节目的制作人也没想到他可以坚持这么久。一旦他在白宫的地位有所动摇，他可以做回一个真人秀节目主持人—这显然仍是他最擅长的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