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暖》中的象征意蕴

2017-03-10 18:14阳海燕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武生哑巴秋千

阳海燕

(衡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2)

论电影《暖》中的象征意蕴

阳海燕

(衡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2)

霍建起执导的电影《暖》是一部成功的大量运用象征取得巨大艺术成就的作品:既有物体的象征(鞋、芦苇、秋千等),也有人物的象征(暖、小武生、井河等),还有整体的象征(三段爱情、片名等)。大量象征的成功运用使其内涵十分丰富深广、精彩感人。

《暖》;象征

霍建起执导的电影《暖》改编自莫言的《白狗秋千架》,公映后反响巨大,享有盛誉。曾获第16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最佳男演员奖;在第23届中国电影金鸡奖评选中又荣获最佳故事片奖和最佳编剧奖等多个奖项。观看完电影《暖》,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大量象征的成功运用不仅使其获得了超越表层意义的审美空间,具有强烈的审美冲击力,而且产生了一个较之表层的现实世界更具思想和情感深度的艺术世界,给接受主体提供了更大程度上的审美自由。

一、物体的象征

电影是以象征意义的手法来表现和传达编导者的意图,每一种事物作为一种符号都传递着一定的信息,寓意着深层的文化内涵。物体的象征是电影中最多见的象征化表现,包含除人物以外的所有具备象征品格的视觉物体:自然景物、社会景观,以及动物、物件等等。这一类象征物象一般都带有双重叠合性,乃“景语”“情语”对立统一的显现:外显的表层,作为环境、背景和氛围的造型元素而确定存在着,或是贯穿全片,或是局部穿插。内含的里层,存在于特定的内容关系之中,暗示引发出某种比物象本义更广、更深的意蕴情像,常常脱出被动的环境层次而充当“角色”,显出“形象”的能动品格。

1.鞋。“鞋”曾被泛称为“足衣”,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物品。同时作为一种文化载体,鞋原型也包含着丰富的象征意义。叶舒宪的《高唐神女与维纳斯》一书通过大量考证古典文学与民歌民俗,证明“从原型批评的视野上看,鞋在中国古代文学中以其特有的性象征意义而占据着引人注目的地位。特别是女性人物的鞋,在作品中层出不穷,总是或比或兴地与主人公构成隐喻或换喻的关系。”[1] 558“破鞋”作为水性杨花、放荡堕落、道德败坏的女人的代名词,也在中国各个地方十分流行。在西方,蔼理士也在《性心理学》中指出:“在少数而也并不太少的男子中间,女人的足部与鞋子依然是最值得留恋的东西,而在若干有病态心理的人的眼光里,指导留恋的不是女人本身而是她的足部或鞋子,甚至于可以说女子不过是足或鞋的一个无足重轻的附属品罢了。”[2]206浏览世界上流传的近千种版本的《灰姑娘》就会发觉,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女人的鞋:灰姑娘因为一双鞋(水晶鞋、金鞋等)被国王(王子)爱上而改变命运。暖就是类似以鞋为媒介的不幸运的灰姑娘:童年时代的暖与青梅竹马的井河在祠堂的天井下玩雪,棉鞋弄湿了后让井河烤鞋,井河烤烧了暖的鞋后将自己的棉鞋脱给暖穿,此时的棉鞋代表青梅竹马式的虽贫穷却温馨般配的平等的爱情。少女时代的暖一心一意依靠婚姻离开乡村以便改变命运,首先是爱上了偶然来村里演出的省剧团的小武生。暖为了高攀上代表着城市的小武生,找父亲要一双去县里演出的皮鞋,结果不但没有得到皮鞋,还挨了父亲的打,小武生最终也离开了暖而没有再回来;接着青梅竹马的井河承诺以后有了钱则一定给暖买一双皮鞋,祈求暖嫁给他,暖却要求井河必须考上大学才嫁给他,然而井河考上大学后,承诺的皮鞋倒是寄回来了,人却十年没有回归故乡,暖无奈之下嫁给了哑巴,只能将代表逃离乡村的梦想的皮鞋珍藏;此时的皮鞋代表幻想通过寻求一个强势(财富、地位甚至包括力量、智慧等方面高于自己)的男人而获得富足的幸福生活的不平等的爱情。改变地位、获得权势和财富,几乎是所有卑微者的梦想,并不仅仅限于处于贫困中的妇女,但女性更倾向于梦想通过与男性的婚姻关系来获得这一切。这种“灰姑娘情结”有着深刻的社会文化根源,实质上反映了在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女性在经济、精神、心理上都对男性存有依赖,她们总是过重地把个人生活的希望寄托于婚姻之上。

2.芦苇。芦苇生长在灌溉沟渠旁、河堤沼泽地、河溪边等低湿地或浅水中。芦苇的茎秆直立,植株高大,地下有发达的匍匐根状茎。从芦苇的物理特性来看,首先它能适应艰苦的生活环境、生命力很旺盛且喜欢生活在水边,是乡村极其普通、卑贱的植物。因此有“蒹葭倚玉树”的成语:“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倚玉树。’”蒹葭指毛曾,玉树指夏侯玄,谓两个品貌极不相称的人在一起。后以“蒹葭玉树”表示地位低的人仰攀、依附地位高贵的人。其次,“芦苇”中通外直,尽管它生存和繁殖能力很强,但也容易折断。因此,它既有坚强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因此中外许多思想家和文学家都曾有过将人喻为芦苇的言论。比如,法国哲人帕斯卡尔在其《思想录》中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3]157再次古人远行择水路或陆路,导致漫长于湿地的芦苇与浩渺的江水一起成为离别的见证。离人在摇曳的芦荡、潺潺的流水以及对远方的未知中渐行渐远,素色蓬松的芦花犹如内心的惨淡迷茫;伫立江边,对仕途的茫然未知,对家乡的绵绵思念,随滔滔江水流向遥不可知的远方。电影《暖》一开始就是男主人公井河骑着自行车奔波在芦苇丛生的朝向家乡的山路上,同时伴随主人公的旁白“从考上大学那年算起,我差不多十年没有回来了。家乡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却已经成了外人。每条路都还铺在原来的地方,仿佛在等我,等了十年,这让我的心中无端有些惭愧”;接着在偶遇初恋情人暖前,又是48秒时长的镜头渲染井河帮恩师曹老师办完事后、载着曹老师在漫天飘荡的芦苇中行走,在芦苇荡的河边偶遇初恋情人暖后,再一次旁白“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回乡。我不敢,我怕见到她……我更怕……见不到她”;一个表面上坚强(考上大学成了公家人、几句话就让镇长帮忙解决了恩师曹老师两年的冤屈)、骨子里依然脆弱(考上大学后背叛了对初恋情人暖的许诺,竟然十年不敢回归故乡)的知识分子形象顿时显现出来。同时这漫天飘荡的芦苇或许还可理解成农村里大批无法脱离农村而变得普通、卑贱的人,如当年的同伴暖、哑巴等。影片中的乡姑暖爱上了身份高一个阶层的省剧团小武生,两人偷偷在漫天飘荡的芦苇中深情地亲吻,一方面可以理解成爱情的野合浪漫;另一方面何尝不可以理解成“蒹葭倚玉树”——身份卑贱的乡姑暖高攀城市阶层的小武生,这种有差距的爱情预示着仰攀、依附必然导致“头重脚轻根底浅”的悲剧。最后影片结束的时候是井河怀着忏悔与释然的心,在漫天飘荡的芦苇中怅惘地离开昔日初恋情人暖的一家、离开故乡,再次漂泊他乡。此时的漫天飘荡的芦苇则是渲染离别家乡、离别初恋情人时对家乡、初恋情人的依依不舍和惘然飘忽的心态,颇有古典诗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神韵。

3.秋千。荡秋千这一民俗活动在中国古代主要发生于寒食清明,参与者又多为女性,于是在古典诗词中形成了秋千美人的特定摹写方式;到了明清小说则逐渐将秋千变成一个媒介,成为表现性格、暗示命运、表达观念的工具。《暖》中的秋千是贯穿影片始终的核心能指,秋千悬于半空,在两极间摇荡:在天与地之间、在飘荡与沉稳之间、在望远与固守之间,这是秋千的自身状态。霍建起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秋千是一种普通的娱乐工具,他在空中荡来荡去会有一种音乐感,它是一种假象的飞翔,快要离开时却又离不开的一种纠缠。”暖和井河的感情与秋千密切相关:“现在想来,我和暖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和秋千有关。”小时候的他们轻松自在地随着秋千摇晃,随着年龄的增长,井河和暖一起荡秋千,荡得高高的秋千让爱幻想、一心一意离开乡村的暖看到了北京、看到了天安门,秋千承载着暖走出去的梦想。哑巴喜欢暖,在场院没人的时候,哑巴对着秋千打着“我爱你”的哑语,然后高兴地荡着秋千,其实他荡的是暖,秋千无疑成了哑巴心目中暖的替代物,寄托着他的爱恋。当暖恋上了唱戏的小武生后,失落的哑巴和井河不约而同来到了秋千跟前,哑巴荡着井河,似乎只有秋千能让他们感觉到暖的存在。当暖对小武生的等待第一次失望后,在秋千旁,井河把母亲珍爱的红丝巾送给暖,暖很开心,让井河荡她,“我要把你荡天上去”,然后音乐高涨,暖蒙着红丝巾开心地笑着。当看到同村的姑娘结婚,暖再次对小武生的等待感到失落,在秋千旁,井河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暖也给了井河希望,暖说:“他不来接我,我就嫁给你。”两个人开始快乐地荡起了秋千。导演用特写、近景、全景、远景各种景别,以及正拍、侧拍、俯拍等不同角度,来展现这段长达3分26秒的荡秋千,“秋千帮了我的忙,它成全了我的勇敢,掩盖了我的窘况,夸大了我的力量,我真想就这样一直荡下去,那是一次真正的飞翔。”这次秋千是两个人关系发展到最高潮的体现,但是就在幸福最顶点的时候秋千断了,暖和井河从秋千上落下,象征着年少浪漫时代的落幕;而且暖摔伤了脚,成了瘸子,她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改变。我们看到了秋千这个特殊的东西不再是只供玩乐的,它有着特殊的价值,象征着爱恋,寄托着思念,也改变着他们的命运。考上大学后离开了乡村的井河从此远离了秋千,也就永远离开了暖。

二、人物的象征

人物的象征是指电影中的人物角色除了承担电影中的故事叙述的主要角色之外,还可以寓含其他丰富的意味。因此,电影作品的一些主要人物形象及其关系都具有双重意义。人物的象征既可以是电影中的主角,也可以是一些边缘角色。而富于象征质态的边缘角色往往与其他人物呈一种若即若离的联系,对情节内容保持一种跳出跳进的间离化状态,不直接介入具体的剧情进程,取消这人物也对情节开展无太大影响,然而却关乎着影片追求意旨深度、扩充想象空间、加大内在容量的整体实现。

1.主角的象征:三个少年的成长感伤。女主人公暖是不切实际的追梦少女,爱情让她逐渐长大。暖原本可以依靠自己的漂亮、聪明考上县剧团或大学,然而暖两次一心一意幻想依托与他人的情爱走出山村,爱情的失败让暖学会面对现实,坦然接受命运,心甘情愿和爱自己的哑巴过上了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可以说暖与小武生是温馨浪漫却虚幻,与井河是青梅竹马却忧伤,与哑巴是现实合适但少浪漫。三段不同的感情,三个不同的体悟,这是女性不同阶段的一种体现,是一个女性从女孩到女人的一种转变和长大。男主人公井河则是生活中不断进取的追梦少年,爱情让他逐渐成熟。他最初的梦想是追求美丽可爱的暖;然而暖却要求他必须考上大学才能嫁给他。在考上大学后井河发现外面的世界远比得到暖要精彩——“我慢慢习惯了城市生活,也有了更多我以为重要的东西,它影响着我对暖的想法,也使我无心顾及暖的等待”,成熟了的井河知道在追梦的路上总是会抛弃一些东西(即使这些东西当初对自己是无比的珍贵);于是井河虽然愧疚不安但最终遗弃了暖,去追求外面更大更精彩的世界——即使愧疚不安到十年不敢回故乡。另一个男主人公哑巴一方面是锲而不舍的追梦少年,爱情让他逐渐伟大。身体的缺憾让哑巴不受诱惑,一心一意追求自己所爱的暖,他既难以产生离开乡村的念头,也不会变心;于是远离了都市的功利、尘世的喧嚣与诱惑的哑巴在成长中依然保持了人性中最本真、最美好、最纯正的人类情感而变得伟大。他的真实与美好亦因此为情感危机四伏、彷徨迷失、甚至是无法找寻精神家园的现代都市人提供一片诗意的栖居之地。因为“哑巴心灵深处极其美好的东西,揭示了人性深处的东西,触摸到了我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4]118“寄托了一种对生活的美好”。[5]22

2.边缘角色的象征:城乡的差距。小武生象征针对乡村(文化或人)而然具有天然优势的城市(文化或人)。小武生作为省剧团的演员来到暖的村庄宣传演出,所有的乡村人均被省剧团带来的精致、漂亮、脸谱化、戏剧化的城市文化迷倒——尤其暖对外部世界的想象就建立在小武生的身上,小武生就成为外部世界的化身。小武生在整部电影中有近10分钟的时长,然后基本上没有语言对白;仅有的三句台词和送暖的化妆镜更是具有明显的象征意义:“你条件真好,应该到城里去学习”“我去跟团长说说”“你很美,你天生就应该演戏”,这三句鼓励、诱惑暖去城里的话打破了暖原来考县剧团(半乡村文化半城市文化)的现实稳妥的计划,就像城市鼓励、诱惑乡村跟随自己一起现代化;而化妆镜就像虚幻不可靠的承诺。最终小武生在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没有商量地抛弃了暖,就像城市对乡村的抛弃,同时预言了后面的井河走出乡村进入城市后将变成了另一个小武生。 曹老师象征不能走出乡村的乡村能人。在井河的回忆中,曹老师作为一名乡村教师,在乡村代表着知识与文化。暖在和同伴玩耍时,同伴用曹老师对暖的赞扬来肯定暖是一定要到县城的;暖向她父亲索要皮鞋时说是曹老师的要求,来证明自己要求的正当性;因此在井河的回忆中曹老师也是拥有着乡村的话语权的恩人。但是到了当下,井河回乡就是为了解决曹老师在鸭棚上所遇到的困难,考上大学成为城里人的井河的几句话就解决了让曹老师憋屈两年多的问题,由此可见曹老师的权威完全丧失——影片中井河与镇长、村长在一起喝酒时,曹老师完全处于失语的状态。曹老师从拥有话语权到完全失去话语权正体现着改革开放后乡村在中国政治地位的变化,丫象征乡村的未来。作为无语、残缺的乡村的唯一亮色的丫健康可爱、聪明伶俐,丫穿着红火的红棉袄,喜欢红色自动折叠伞和花花绿绿的糖纸,象征乡村的未来依然会有光明的前途,乡村还在探索现代化的道路上前行。

三、整体的象征

以上的物体象征、人物象征只是由象征所构筑的某一特定意象,都是部分性、个别性的,是对影片整体构成的一种点缀、镶嵌。当影片的全部构成都建立在一定的象征姿态之上时,就形成一种完全象征化的实体系列,整个形象体系中的各个子系统都带上了象征的意味,并共同构筑起一个统一的整体性意象。就是说,影片全部意旨的传达,经由一个象征化的形象系统来实现。

1.三段爱情的城乡的影射。首先,小武生与暖的爱情失败象征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的诱惑与抛弃。作为省剧团的演员的小武生(代表城市文化)来到暖的村庄宣传演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村里人见人爱的美丽乡姑暖(代表乡村文化一类精华),迅即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了追求暖的乡村青年井河(代表乡村文化另一类精华),暖通过教育获得的对外部世界的想象就建立在小武生的身上,小武生成为外部世界的化身,他对暖的有选择的赞扬和轻飘飘的承诺立即改变了暖的心态。因此暖很快明确地对青梅竹马(代表长期为伴、相得益彰)的井河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是他不来接我,我就嫁给你,不过你得考上大学。”显然她不满意于井河的缺乏城市文化。在她心目中,只有当小生离去后,才会有考上了大学的井河(半乡村文化半城市文化)的恋人位置。也因此在曹老师口中是肯定可以到县剧团(代表稳妥的半乡村文化半城市文化)的暖却在县剧团招人的时候毅然放弃,一心一意幻想去小武生的省剧团;结果是小武生轻巧地放弃承诺、耍戏暖后扬长而去,夺走了暖的纯真(亲吻),留下心灵已被损伤的暖独吞苦果。其次,井河与暖的爱情失败象征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的诱降与摧毁。暖与井河均是通过教育而成为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的诱降对象,井河约暖一起奔向城市文化——“我们一起考大学,我们一起到外边去呀”,暖却在投奔城市文化的路上受到同伴井河无意的重伤——瘸了腿,而考上大学后要洗脱乡村印迹、彻头彻尾融入城市文化的井河则无情地背叛乡村残损的暖:“再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了,现实的环境改变了我的内心,让暖经历了又一次没有结果的等待。我答应回去接她,可是我没有,自己说过的话全都不算数了。”乡村文化在追求城市化过程中,乡村文化精华被城市文化摧毁。再次,心伤腿瘸的暖与哑巴的爱情象征残缺的乡村文化相依为命与凤凰涅槃。暖在两次被耍戏、被抛弃后,心伤腿瘸的她只能与哑巴(代表没有能力离开乡村的乡村文化的话语权的丧失)为伴,没有了诱惑与野心、保持了人性中最本真、最美好、最纯正的人类情感的暖与哑巴重组乡村世界,仿佛凤凰涅槃,残缺的二者合力重新创造了一个清新美丽的乡村世界——丫。多少年后当彻头彻尾融入城市、代表城市文化的井河还乡时,城市文化虽然在乡村的下一代丫心目中依然魅力不少,但是重组后的乡村文化已经不再对城市文化怦然心动;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相对平等的坐在一起,共同怀念感伤的往事、相约未来的美好。

2.片名的寓意。影片之所以取名为《暖》,导演霍建起的解释是:“作品中女孩儿的名字叫暖。另外,在原著中狗也是一个角色,后来我的影片中狗没有了,如果沿用原来作品的名字,就感觉不合适了。用《暖》做片名,一方面是由于影片是围绕着这个女孩儿的命运写的,同时也是在表达片中男孩儿对女孩儿“暖”的一种称呼和呼唤。再有,这个故事虽然有些伤感,但还是挺温暖的。”[6]“原来的小说叫《白狗秋千架》,电影剧本也还叫这个名字。但是电影里狗几乎没有了,变成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孩的戏,所以就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女孩叫暖,这是三个男人围绕着她发生的故事,暖又是名字,又是温暖,是井河的一种心情,我感觉现在这个片名还是比较贴近于整个电影的感觉的。”[7]45为了达到片名《暖》寓含的效果,影片中大量金黄和橙色色调的温暖回忆与诗意结合,也因此给影片带来“哲理性”“历史感”“诗化”“散文式”之类的倾向。且这诸种倾向很容易成为现代艺术作品是否达到较高层次的美学境界的某种标志——理性思辨的哲学光芒所带来的深刻、时代积淀的历史精神所带来的凝重、精炼含蓄的诗歌灵气所带来的超越、贯铸形神的散文意境所带来的空灵。对于片名改为《暖》及其最终的影片效果,作为电影《暖》的编剧和小说原著作者莫言是这样说的:“到了最后看样片的时候,导演和他老婆根本不看节目,而是观察我,看我流没流眼泪。我不知道他们在观察我,到了最后,确实感到有些忧伤,流了两滴眼泪。我听到他们长舒了一口气,后来告诉我,看到我流了眼泪,他们放心了。知道这个情节的人还能够流出眼泪,那么不知道情节的人肯定感动得要死。”[4]118“11月9日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上获得金麒麟大奖。董凡记得放映后的细节:‘有两秒钟,剧场一片安静,然后观众开始鼓掌,整整持续了3分钟。’不少观众还擦着眼泪。”[8]26在电影《暖》中象征为影片所构筑的意象世界随处可以撞见哲学的反思和历史的沉想,撞见诗歌的聚力和散文的韵味,其中诗化的倾向是使这一境界得以艺术化实现的美学定性;使影片最终从具体物象、视听壳体中升腾出的一种观念形态,具有着可以定向意会、难以定量言传的蕴涵价值和深广意义。

电影通过艺术假定性营构着一个象征的宇宙,它可以自如地把语言、神话、宗教、历史、科学等不同象征系统囊括在自己的意象河流中。就其假定性而言,几乎可以说电影就是象征的艺术。马赛尔·马尔丹《电影语言》中说道“我们发现,象征一开始时愈是不明显、不生硬、人为的痕迹愈少,它就愈成功、愈有力量。显然,象征手法的各种可能性是根据作品的风格和格调而定的”。[9]83象征在真实影像系统中作为局部修辞手段而存在,成为了影片创作者的得力帮手,它竭力地用各种电影天然的元素来负载一个思想、一个涵义和一种可感染大众的瞬间触动。

[1] 叶宪舒.高唐神女与维纳斯[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2] 霭理士.性心理学[M].潘光旦,译注.北京:三联书店,1987.

[3] 帕斯卡尔.思想录[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4] 莫言.小说创作与影视表现[J].文史哲,2004(2).

[5] 丁一岚.《暖》:寻找记忆中挥之不去的过往[J].电影艺术,2004(1).

[6] 马智.霍建起:镜头中别一样的风景.大众电影[J].2003(21).

[7] 赵宁宇.平静如水[J].当代电影,2004(2).

[8] 小于.《暖》什么? [J].三联生活周刊.2003(49).

[9][法]马赛尔·马尔丹.电影语言[M].中国电影出版社,1980.

(编校 杨兴华)

On Symbolization of the FilmWarm

YANGHai-yan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engyang Normal University, Hengyang Hunan 421002, China)

The filmWarm,directed by Huo Jian-qi, had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in the work of art by the successful using of a large number of symbolization. It both has the object symbol (shoes,reed,swing,etc) and the character symbol (Warm, Xiao Wusheng, Jinghe) as well as the whole symbol (three loves,film title,etc). Because of successful use of a large number of symbols,the film's connotation is very rich, deep and broad, wonderful and heart-warming.

Warm; symbol

2016-11-23

湖南省教育厅项目“新时期以来乡村电影桃源主题研究”(15C0211)。

阳海燕(1981—)女,湖南衡南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近现代文学与影视文学研究。

I207.351

A

1673-0313(2017)01-0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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