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高校的课程改革及启示——以香港理工大学为例

一、香港高校课程改革的背景

（一）历史背景

早期 1911 年成立的香港大学颁授的学士学位是四年学制，1957 年学校出现资金紧张的问题，为减少经费支出港英政府建议香港大学改为三年学制。1962 年成立初期实行四年制的香港中文大学在港英政府的政治施压下，也于1994 年全面实施三年学制。香港院校可以获得港英政府的资助和学位承认，有利于港英政府对殖民地的文化浸透和思想操纵。然而旧学制的“五二三”，即五年初中，两年高中和三年大学，一直备受社会各界的质疑和批评。大学三年学制与国际化格格不入，使香港院校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其次，三年学制的时间相对较短，其开设课程和教学安排都受到诸多的限制。因此在香港回归后的第二年，大学校长会就提出“大学学制应改为四年制，以利于全人教育的发展”。2004年，教育统筹局也建议将香港教育制度由“五二三”改为“三三四”模式。[1]2012年香港高等教育学制正式由三年改为四年，由此各高校纷纷进行课程改革以适应新学制。

（二）现实背景

当今世界日新月异，全球化、经济结构重组、中国大陆的发展不断地冲击着香港的经济和社会格局。香港1997年后经历了多次金融危机，服务业近年来在港贡献了超过90%的本地生产总值。香港作为中西文化的金融中心城市，本身国际化就已经很高，而经济全球化、文化全球化更是给它带来了丰富的机遇，同时也带来了复合化、多元化的全球化问题。在校大学生和毕业生如何适应这种前所未有的变化，并以平衡的方式茁壮成长？显然，除了学术知识，如何培养大学生不同的素质，如沟通和领导能力，以及个人发展和社会责任感，对香港现代大学来说迫在眉睫。

（三）指导思想

1.通识教育

帕卡德教授曾提出通识教育在大学实行的理念“我们学院预计给青年一种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一种古典的、文学的和科学的,一种尽可能综合教育，它是学生进行任何专业学习的准备，为学生提供所有知识分支的教学，这将使得学生在致力于学习一种特殊的、专门的知识之前对知识的总体状况有一个综合的、全面的了解。”[2]目前通识教育已成为香港各高校课程改革的主要指导思想，每所高校的侧重点和名称也不同，香港大学称“全人教育”(Whole-person Education)香港中文大学主张“均衡教育”(Balance Education)，岭南大学注重 “博雅教育”(Liberal Education)。

2.成效为本

成效为本的教学方法(Outcome-Based Teaching and Learning)预先制定课程教学目标，以学生为中心，重视学生的学习成果，并且对教与学和课程进行质量评估，检讨课程教学设计是否达到预期目标和成效。成效为本的课程特点是以学生为中心、以目标为导向、以能力为本位、以学习成果为证据。[3]这个教学理念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首先在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等国开始实行的成效为本的教学方法，具有在教学和学习的过程中把提升教学质量作为主要目标，并贯穿于教学过程始终的特点。最早提倡成效为本的是斯贝蒂，他认为：“成效为本是通过组织和操作，使每个学生能成功地展示学习经验，在学习开始就能够清晰知道做什么，然后组织课程、教学、评估，确保达到预期的学习目标。”[4]强调学生实现预期的学习成果已经成为全球高等教育的趋势。在香港，大学教育资助委员会（“教资会”）很早就开始主张在本地大学的教与学中采用这种方法。

二、香港理工大学的四年制课程改革

香港理工学院成立于1972年，1994年正式更名为香港理工大学，该校正名为大学只有短短二十多年，但在各方面都取得长足的发展，尤其是课程改革之后。香港理工大学2014年课程数目就已经达到221门，包括研究式深造、授课式深造、学士学位及非学位课程，其中多项是全港独有的课程。香港理工大学致力培育专业人士和行业领袖，以应对全球知识型经济的发展。该校的毕业生遍布工商各界，不少更是行内具有影响力的领袖，为香港的经济繁荣及社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香港理工大学是一所强调创新与应用的院校。他们的研究及创新项目讲究实用性，以应对社会、国家及世界的实际需要。[5]为了响应全港的课程改革，香港理工大学提供更加灵活的、学生中心的、全面的教育以实现学校培育敏于思辨、善于沟通、富于创见、精于解难、乐于学习、立于仁德的领导人才的使命。

（一）四年制课程框架

大学四年制课程改革是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加灵活、以学生为中心、全面专业的、符合学校目标和使命的课程。

表2-1 四年制学分框架学分要求

香港理工大学的四年制框架包括大学核心课程30学分（通识科目课程12学分、大一专题研习3学分、语文和沟通9学分、领袖及个人发展3学分、服务学习3学分、健康生活模式）必修66—102学分（包括由校企协作进行的基础课程和专业课程，顶点课程。这三类课程中4学分的专业语言课程英语/中文各占一半），以及额外的选修课18学分。[6]其中，大学核心课程是重点方面，也是课程改革的亮点所在。

表2-2 大学核心课程学分分配表

（二）大学核心课程

大学核心课程开设的目的在于拓宽学生的视野，为他们提供全面的发展，为香港理工大学的毕业生能够具备专业竞争力、批判性思维、沟通能力、创新能力、终身学习能力、领导力等能力提供指导。[7]大学核心课程由大一专题研习、语文和沟通、领袖及个人发展、通识科目课程（个性关系及发展、社会组织及全球化、历史文化及世界观、科学技术及环境）、服务学习、健康生活项目几个模块组成。

1.大一专题研习为了培养学生对所学的学科、专业的兴趣，并激励他们专业学习潜能，培养他们的高阶思维能力，鼓励他们的创业精神，帮助他们获得自我导向和自主学习能力，香港理工大学设立了大一专题研习，规定学生必须在入学第一年完成研习课程。[8]教师需要设计一些多样的学习方法，如专题研习的形式灵活多样，包括行业嘉宾经验分享、参观企业、多学科学习小组、访问专家、学会学习活动、学习路径计划、就学习活动作反馈、创意表演,比赛、反思日志、海报演示、小组项目、茶话会等多种形式。

2.语文和沟通语文和沟通方面的课程旨在通过提高学生的语言能力满足学术和专业上的需求，帮助他们成为有效的沟通者。所有学生必须完成根据语言能力等级预先分配的英语和3个中文共计9个学分的课程。[9]

3.领袖及个人发展领袖及个人发展课程的目的是为学生引领自己和他人做准备。这个主题主要期待学生获得如下学习成果：了解有效领导人的个人和人际素质的理论和研究，开发自我意识以及更好地了解自己，获得作为有效领导者所必需的人际关系技能，以及发展自我反思技能。[10]该课程旨在融会贯通在中国人社会中有关领袖素质的理论、研究和概念，加强自我觉醒能力及加深对自己的了解，掌握成为领袖所须的人际关系技巧，能够在学习过程中建立自我反思的能力，认识到积极追求知识对提升个人内在素质和与人相处技巧的重要性,及其与建立领导才能的关系 。

4.通识科目课程通识科目课程旨在将学生的智力应用能力扩展到专业领域之外，使他们能够从多学科角度处理专业和全球性问题。这类课程包括广泛的学科，主要分为四个领域，分别为：个性关系及发展、社会组织及全球化、历史文化及世界观、科学技术及环境，在四个领域分别使用不同的范式、理论观点和探究方法。[11]

表2-3 通识课程分类及开设课程

5.服务学习服务学习是这次课程改革中香港理工大学尤为重视的部分，旨在帮助学生发展成为一个用专业能力为他人服务的人。通过具有服务意义的课程，学生把从大学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应用到帮助其他人处理复杂问题当中。这类课程为有需要的人提供强烈的同情心，展现了大学生作为学科专业人士同时也是公民的角色和责任。服务学习课程的是把基于学术学习获得的知识应用在服务中，在服务中进行反思，反馈到学习评价当中。[12]

服务学习的课程是每个院系按照自身的特点来设计的，香港理工大学教学发展中心总监何淑冰博士在“两岸四地高校教学发展网络2016年会”作题为“面向廿一世纪的挑战：重构学习成果和学习经验”的报告中举例说到，纺织及制衣学院教授长期为残障人士设计时装，并协助他们裁制一套属于他们的服装。眼科视光学院为本港及外地的弱势社羣进行视力检测，并为他们举办保护视力工作坊。服务学习作为毕业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完成一个3学分的服务学习课程才可毕业。3 学分的服务学习课程一般要求学生投放不少于40小时提供服务 – 大约占总学时的三分之一。广义的服务学习，包括直接为有需要的人士服务的活动，间接为社区或弱势群体服务的公民活动。[13]

表2-4 学院开设服务课程名称

6.健康生活项目健康的生活方式是促进大学生取得成功的重要、积极的方面，健康生活项目是一套涵盖健康不同方面的课程和活动，旨在帮助学生建立健康的生活方式。香港理工大学希望学生通过这个项目来整合和评价健康生活知识，区分有用的健康事实和关于健康的传言，识别有助于健康生活的部分，为自己做出负责任的健康决定。学校规定学生必须在毕业前完成这个项目，完成该项目约需要24小时。项目共分为四个步骤：该校学生首先要参加一场2小时的讲座，通过讲座了解该项目的具体要求和健康的相关定义。随后要通过参加运动机能训练课程或者进行经过学校专门机构认证的个人体育活动来累计8到9小时的运动相关时长。同时可以进行第三个步骤，完成在线学习。学校开发了专门的网站支持该部分的在线学习。在线学习的任务包括身体健康、社会健康、思想健康、精神健康4个核心模块和2个选修模块，每个模块里面会有相关的视频和文章供学生学习，学习完毕后需要完成每个模块的测试。最后参加总结讲座，讲座会邀请客座嘉宾，每位学生有2小时总结分享的时间。至此，健康生活项目成功完成。[14]

7.校企合作自2005年起，必修的校企协作教育成为香港理工大学本科课程的其中一大特点，当中要求学生 必须参与一些实际工作项目或于机构环境中 实习。2013/14年度，就业服务处为学生在本地与海外多家卓越机构争取到实习机会外， 逾九百名学生于内地城市包括北京、杭州、南京和上海，以及海外国家，包括澳洲、加拿大、德国、俄罗斯、土耳其、英国及美国等地进行实习。[15]

8.课程国际化课程国际化的推动从正规课程国际化、本地课程国际化、课外活动国际化三个方面展开。正规课程的国际化方式包括送学生到境外学习，接收境外交换学生，开展境外校企协作教育和境外服务学习、境外实地考察、境外课外活动、跨境青年领袖项目、到国外知名大学参与夏季研究实习和夏季课程。本地课程国际化：国际主题的通识课程、利用即时通讯软件把知名的国际学者邀请到课堂中讲课或与学生讨论，选定合适的伙伴院校，两校学生组成跨校学习小组，透过视频会议、电邮、社交软件等进行协作学习，两校学生互访，与导师会面，深入讨论，组装产品、报告，常常会安排学生用项目产品参与行业中的比赛或展览，例如：瑞典的工程学院新加坡的工业中心。课外活动国际化包括年度国际暑期学校（邀请国际伙伴院校的学生来港，与理大学生一起学习）主办国际青年会议和比赛，例如全球学生创新创业挑战赛等。[16]

三、对大陆高校课程改革的启示

（一）树立“完人”培养观念

近年来我国应试教育饱受诟病，素质教育的呼声越来越高。国内许多高校也进行了一些课程改革的尝试。但是很多课程只是在各高校内部小范围进行，并且缺少系统的跟进和推广，因此成效并不是很大。在科技发达和全球化迅速的当代，我国高等教育的使命应该由提高高等教育的入学率和国民文化水平转化到培养有能力应对社会变化、有责任心的公民。因此，不管是决定国家高等教育课程改革的决策者还是推行课程的高校领导亦或是实施课程的高校教师，都要树立“完人”的培养观念，才能更科学地推进我国大陆高校的课程改革。

（二）形成全面系统的课程体系

由香港理工大学的课程框架、课程类别、课程的实行、课程评估来看香港的课程体系较为全面。从课程类别上来看，香港高校的核心课程中类别多样，课程丰富完善，很好地涵盖了培养目标的各个方面。我国高校在课程类别上还过于保守，对学生各方面能力的培养欠缺，以至于个别高校开设“恋爱课”也能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和讨论。而中国大陆大学生动手能力低下、生活能力低下、自我控制力不足等问题屡见不鲜，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由课程体系的不完善造成的。

（三）制定科学有效的课程

课程是向学生传授知识和能力，影响学生价值观和人生观最直接和最重要的载体。课程改革的重点在于课程，我国大陆高校的课程目前主要是选修和必修，其中必修占很大比重，无论是必修还是选修，都出现课程内容老套，教学方式较为死板的弱点。大陆高校需要加强设计科学有效的课程的能力，以培养软、硬能力兼备的学生。除了指定的专业能力，同时提供终身有用的广泛基础性的教育，重新思考传统的学科结构，以应对社会对多学科能力日益增长的需求，加强并善用与业界、专业人士的战略联盟,并在课程中提供从现实世界学习的机会。

注释：

[1]Education and Manpower Bureau. (2005). The New Academic Structure for Senior Secondary Education and Higher Education – Action Plan for Investing in the Future of Hong Kong. Hong Kong: Government Printer.

[2]赵强. 哈佛大学通识教育发展历程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08.

[3]章玳.香港高校基于成效为本的课程改革与启示[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14,(1):79-84.

[3]ADeC.Organization Chart[EB/OL].[2016-09-29].http://adec.um.edu.my/?modul=About_Us&pilihan=Organization_Chart.

[4]Spady，W.G.Choosing Outcomes of Signi fi cance[J].Educational Leadership，1994,51,(6):18-22.

[5]Polyu.StrategicPlan2012[EB/OL].(2012-09)[2017-02-07].http://www.polyu.edu.hk/cpa/splan/StrategicPlan2012.pdf.

[6]Polyu.Curriculum-framework[EB/OL].[2017-02-07].http://www.polyu.edu.hk/ous/4-year-undergraduatedegree-curriculum/curriculum-framework.

[7]Polyu.gur[EB/OL].[2017-02-07].General University Requirements (GUR) 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

[8]Polyufreshman-seminar.Freshman-seminar[EB/OL].[2017-02-07].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freshman-seminar.

[9]Polyu.Language-communication-requirements-lcr[EB/OL].[2017-02-07]. Language & Communication Requirements (LCR) 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language-communication-requirements-lcr

[10]Polyu.Leadership-intra-personal-development[EB/OL].[2017-02-07].

Leadership & Intra-Personal Development 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leadership-intrapersonal-development.

[11]Polyu.Cluster-area-requirements-car[EB/OL].[2017-02-07]. 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cluster-area-requirements-car.

[12]Polyu.Service-Learning[EB/OL].[2017-02-07].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service-learning.

[13]Polyu.ApprovedGUR[EB/OL].(2016-11-09)[2017-02-07].http://www.polyu.edu.hk/ogur/ApprovedGUR.html#HRD .

[14]Polyu.Revised Healthy Lifestyle[EB/OL].[2017-02-07].http://www.polyu.edu.hk/ogur/student/4yr/gur/hls/revised.

[15]Polyu.AnnReport[EB/OL].[2017-02-07].https://www.polyu.edu.hk/cpa/AnnReport/ar1314/pdf/04.pdf.

[16]Polyu.polyuchallenge[EB/OL].[2017-02-07].https://www.polyu.edu.hk/polyuchallen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