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协调机制与均衡实现路径探讨

2017-03-28 08:57李娟沈沛龙
理论导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均衡协调供给侧改革

李娟 沈沛龙

摘要:供给和需求是市场构成的两个基本要素,分别与“供给侧”和“需求侧”相对应,供给侧和需求侧的关系也是经济学中最基本和最核心的内容之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下如何实现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均衡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基于相关理论和实践,供给侧改革与需求侧调控的协调与均衡实现,应从长短期、产品侧与货币侧、结构调整与总量调控以及充分发挥需求侧的逆周期监管等方面进行。

关键词:供给侧改革;需求侧调控;协调;均衡

中图分类号:F123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17)03-0072-04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基于新监管标准的我国商业银行资本和流动性监管研究”(71173140);2016年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新常态下区域金融风险防控机制研究——以山西省为视角”;山西省普通高校特色重点学科建设项目“经济转型期金融产品创新及其风险控制研究”(晋教财[2013]289号)。

作者简介:李娟(1981-),女,山西财经大学博士研究生,太原师范学院经济系讲师,研究方向:金融风险与金融监管;沈沛龙(1964-),男,山西财经大学研究生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

一、引言

全球金融危机对世界各国的经济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货币宽松成为全球“保增长”的最主要武器。全球央行频繁降息,① 达到有史以来的低利率甚至负利率。② 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都采取了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日本更是将QE发展成为QQE,但世界经济增长依旧持续低迷。2015年后,全球经济形势出现较强的分化局面,美国经济持续复苏,日本和欧洲的经济增长乏力,全球经济陷入长期停滞,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要进行中长期的结构性改革。

在全球经济进入“新常态”的同时,我国宏观经济处于经济增长速度换档、结构调整阵痛、前期刺激政策消化的“三期叠加”时期。2015年中央提出要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后,其已经成为当前经济中的热点问题和主要任务。学术界在供给侧方面也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探讨,在集中探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同时,需求侧调控似乎已经不受重视,但事实上需求侧调控如何助力供给侧改革也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十三五”《规划纲要》编制工作会议上指出,要在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发力促进产业迈向中高端 ,意味着在促进经济发展过程中供需两侧同样不可缺少。任保平[1]认为新常态下的经济发展既要进行供给侧改革,也要重视扩大需求,通过供给侧改革调整产业结构、去除过剩产能,通过扩大需求解决就业问题。许岩[2]将需求侧改革比作“西药”,供给侧改革比作“中药”,“中西医”结合更能促进经济转型升级、可持续发展。陈小亮等[3]指出由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会加大经济下行压力,以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具备宏观调控手段的能力,因此供给侧改革需要与总需求管理相结合。刘卫红[4]指出必须从供需两端即要素端、生产端、消费端、投资端、出口端发力,解决我国当前的经济问题,促进经济持续增长。刘亮等[5]指出我国目前供给侧主要是增和减的问题,需求侧是扩和转的问题,需要以供给侧改革为最终目标,配合需求侧管理,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推进供给侧改革。石华军等[6]指出无论是凯恩斯主义的总量调控还是供给学派的供给改革,单一侧的管理无法取得很大成效,必须从供求两端同时发力。金碚[7]认为把握好供给侧改革与总需求的关系,双管齐下,才能对当前经济发展起到良好的效果。这些研究文献大多提出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与需求侧相结合,从供需两端共同发力,推动经济发展。但是对于如何实现供需两侧的均衡以及实现的路径研究较少,本文重点就供需两侧的协调机制以及均衡的实现路径做一探讨。

二、供给侧改革与需求侧调控的理论与政策依据

进入“十三五”时期,经济领域最热门的词汇莫过于供给侧改革,那么与之相对应的需求侧,一般用管理或调控来表述,即供给侧是改革,需求侧是调控。[8]总需求管理在发达国家广泛使用,在我国更多被称为宏观调控,而我国的宏观调控除了包括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之外,还把投资政策、产业政策、土地政策以及区域政策等包含在内,[3]本文所研究的需求侧调控主要指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更多地对货币政策作为总需求调控手段进行研究。

1.基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供给侧改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后,学术界开始挖掘其内涵及理论基础,目前的文献中总体上有两大派别:一种是以西方供给学派为理论基础,并形成了“新供给学派”;另一种主张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指导,不同于西方供给学派的主张。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习近平谈到了我国的供给侧改革不同于西方经济学的供给学派,不能将供给侧改革看作是西方供给学派的翻版,更不是新自由主义的宣扬。

根源于萨伊定律的西方供给学派并不能作为我国新时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理论依据。1803年法国经济学家萨伊(JBSay)在《政治经济学概论》[9]中提出“供给可以自动创造需求”。20世纪30年代西方国家发生的经济大萧条彻底粉碎了萨伊定律,而我国目前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不是简单通过供给来创造需求。

萨伊定律失效之后,西方国家奉行凯恩斯主义的总需求调控政策,使经济走出了低谷,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控制的“滞涨”。此时以美国经济学家拉弗(ALaffer)、万尼斯基(JWanniski)、吉尔德(GGilder)等人为代表的供给学派兴起,主张通过减税和减少政府干预来刺激经济发展。由此可以看出,西方国家采用供给学派的主张前提是经济出现了“滞涨”,而我国当前只是在经济增速放缓的情况下进行的结构性调整,以扩大有效供给,实现有效供给与有效需求的均衡。

因此,西方的供给学派不能作为我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指导,当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和观点在我国新形势下的运用,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发展和创新。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许多问题,表明生产关系已经不適应生产力的发展,两者之间存在着较大的矛盾;同时,新常态经济对生产力的发展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需要生产关系进行变革;解决供给侧结构性问题的根本途径在于大力推进改革,例如市场与政府的界限不清晰、国有企业和行政性垄断、社会保障供给不足、宏观调控框架与经济结构矛盾等。

2.基于凯恩斯主义的需求侧调控。20世纪30年代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粉碎了萨伊定律,凯恩斯的需求管理理论成为盛极一时的宏观调控指导理论。凯恩斯主张通过政府干预管理有效需求来实现充分就业,增加国民收入,二战后西方国家积极推行了扩张性的需求管理政策,在促进战后经济恢复及增长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国在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之后,宏观调控更多地倾向于总需求管理政策,如1998年之前总需求的紧缩以及1998年后到2002年总需求的扩张,都是运用了总需求管理政策,主要关注经济增长,以经济总量的增加为目标,强调货币在需求调控中的作用,通过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实施来促进经济增长。[10]总需求管理政策在短期之内确实能起到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但是对调整结构性问题作用有限。基于我国目前处于结构性失衡的实际,必须考虑总需求管理政策与总供给政策的协调与搭配。

三、供给侧改革与需求侧调控的协调机制

供给与需求是经济学中最重要的两个部分,供给与需求的平衡是经济均衡的最佳状态。供给侧和需求侧对经济增长都具有重要作用,但是其前提条件和作用机制不同。

1.供给侧改革是长期,需求侧调控是短期。过去多年来,我们一直强调根源于凯恩斯主义的需求侧调控。凯恩斯主义经济学认为,经济体的活动总量由投资、消费、出口三驾马车构成,因此,当经济出现过热或衰退时,主张以紧缩或扩张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调节总需求。然而对需求侧的调控并不是经济增长的源动力,需求侧调控只是从经济运行的结果出发,对宏观经济进行短期的逆周期调节,主要目的是熨平周期性波动,所以,需求侧的政策是维护短期经济稳定的。例如,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我国出台的4万亿刺激总需求的政策,虽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经济结构状况,但是确实在短期内对GDP的提升起到显著作用。因此,需求侧的调控作用仍然不能忽视。

随着经济的发展,当前生产关系已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需要变革生产关系。从改革开放到2014年30多年的时间里,我国GDP年均增速高达128%,而近年来增速降至8%,意味着过度追求经济增长速度的目标需要改变,更多的应注重经济长期的可持续发展,注重产业结构内部的协调。另一方面,由于长期以来经济增长方式不合理,产能过剩成为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中的突出问题。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我国在需求侧采取的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等措施,使得产能过剩已经成为系统性和长期性的问题,因此我国需要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旨在调整经济结构,实现要素的最优配置,提升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数量,即供给侧结构改革是用改革的办法来推进结构调整。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产业结构的调整是长期、循序渐进的,不能一蹴而就。

2.供给侧是产品管理,需求侧是货币调控。供给侧改革是产品侧管理,是生产和提供产品的所有活动,属于实体经济范畴;需求侧是货币侧,是形成购买力的活动,属于货币经济体系范畴。[7]

实体经济是指物质的、精神的产品和服务的生产、流通等经济活动范畴,既包括农业、工业、商业服务业、建筑业、交通通信业等物质生产和服务部门,也包括教育、文化、信息、知识、艺术、体育等精神产品的生产和服务部门。实体经济的发展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当前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旨在调整经济结构,实现要素的最优配置,提升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数量。

货币经济体系则是以货币的出现和信用的发展为前提,以银行、资本市场等现代金融服务业为核心,由股票、债券以及金融衍生品等资本活动所构建的经济体系范畴。需求侧管理则主要依靠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对经济进行调控。

货币最基本的一项职能——流通手段,即作为经济交易的媒介,只有当实体经济中的供给系统所生产的产品总量与货币系统所形成的流动性总量大体均衡时,才能达到宏观经济供求的平衡。基于凯恩斯主义的宏观总需求调控就是在经济处于低速增长时期,通过扩张性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影响总需求,通过增加货币供应量和政策支出等方式促进就业,推动经济增长;反之,当处于经济过热时期,则采取减少货币供应量和政府支出等货币财政政策来收缩流动性,最终目的是保持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均衡发展。

3.供给侧改革适用于结构失衡,需求侧调控适用于总量失衡。需求侧调控属于总量调控,主要是指政府在宏观经济领域利用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对经济总量进行调节,以保持总供求的平衡。一般来说,宏观经济学中作为政府调控的手段有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收入政策和价格政策。[11]

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都是总量调控政策,但财政政策又是结构性调控政策,而且某种程度上说财政政策更加偏向于结构性调控;对居民收入水平进行调控的收入政策也属于总量调控,但究竟如何实现调控目标,则应当通过结构性调整来实现。例如针对东部、中部与西部居民收入水平状况,分别制定提高不同区域居民收入水平的政策措施,就属于收入政策的结构性调整;调控物价总水平以及物价水平增长率属于价格政策的总量调控措施,但总量调控目标是通过制定结构性调控目标来实现的。

作为需求侧调控的主要手段的货币政策是建立在货币流量分析的基础上,一直比较侧重于总量管理,调控总量失衡。货币政策主要调节货币供应量或利率,一般的做法就是通过货币政策工具、公开市场业务等手段进行。无论是财政政策还是货币政策的实施,扩大经济总量等同于对经济增长产生刺激,并且作用范围较为普遍。

而供给侧改革适用于结构失衡。长期以来,由于经济增长方式不合理,产能过剩成为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中的突出问题。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我国在需求侧采取的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等措施,使得產能过剩已经成为系统性和长期性的问题。国际上一般用产能利用率作为衡量产能是否过剩的指标,不同国家产能利用率有所差异,但正常范围在81%-82%之间,高点在83%-85%之间,若低于75%则可能存在产能过剩,高于85%则认为产能严重不足。

从表1可以看出,2015年除汽车和电解铝行业之外,我国其他八大行业都存在较严重的产能过剩问题,造船、光伏、电石、水泥、粗钢产能利用率低于70%,产能过剩最严重的是焦炭行业,产能利用率甚至不足60%。

随着经济的发展,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对物质文化层面的需求不断提高,也使得微观层面的产品供需结构性错位问题越来越突出。一方面在我国的传统产业如煤炭、钢铁等行业严重产能过剩的同时,另一方面在服务业和高端产品行业有效供给不足。市场的有效供给和有效需求不匹配,造成中国居民在海外大量购物,而国内则呈现出企业家生产动力不足、资源浪费严重现象。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从有效供给入手,增强高端服务和技术行业的供给,不断与居民消费的层次相匹配。

4.供给侧改革与需求侧调控的比较。如表2所示,由于供给侧改革和需求侧调控在目标、政策、手段以及效果上各有侧重,因此,在整个宏观经济层面推行供给侧改革,并不意味着需求侧调控不重要,正确处理二者的关系对宏观经济平稳运行有巨大推动作用。供给侧改革与需求侧调控是经济发展的两个方面,二者相辅相成,需求侧的调控能够为供给侧改革提供保障,而供给侧改革也会为需求侧调控提供动力,二者应该有机结合,共同推进。

四、我国供给侧与需求侧均衡的实现路径

当前我国供给侧的主要问题表现在:一方面人口结构恶化,“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变“人口负债”;另一方面劳动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下降,科技生产力不足,创新不足,投资占比下降,消费占比上升。随着资源要素瓶颈的日益显现以及人口红利的消失,经济增长亟需从数量向结构和质量转变。

1.短期需求侧调控配合长期供给侧改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着重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通过资源的优化配置和技术的不断创新和进步来实现企业的优胜劣汰、产业结构升级,实现长期以来经济增长驱动模式的根本性转变。但是,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去产能、去库存以及去杠杆等措施在短期内会加剧经济下行压力,因此需要总需求管理的保驾护航。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使得宏观经济、金融领域面临着诸多挑战,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去产能引发的信用风险。产能过剩行业大多是我国的传统行业,例如钢铁、水泥、煤炭等行业。这些行业往往占据着银行的大量信贷资源,去除过剩产能,企业资金链的短缺可能会造成部分行业经营环境恶化,盈利能力下降,违约风险增加,使得银行不良资产上升。第二,去产能潜在的区域金融风险。过剩产业的地区集中度非常高,例如黑龙江煤炭石油占该省工业产值的60%;2016年山西煤炭行业去产能28亿吨,到2020年推出1亿吨以上。同时去产能结构性调整会对这些地区的GDP、财政收入以及就业产生极大的影响,例如山西2016年至2020年去产能需分流12万人,2016年需分流安置人员27万人,就业形势严峻。第三,去库存潜在的系统性风险。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就是根源于美国房地产行业。近十几年来,我国房地产行业发展迅猛,受到高利润的驱动,房地产行业也受到了金融机构的大力支持,金融机构对房地产的支持已经渗透到了房地产行业的各个环节。随着我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进入新常态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对房地产行业进行去库存,一旦市场预期有所变化,房价就会有所波动,势必会增加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同时引起金融业的系统性风险。

供给侧结构改革短期内会加剧经济下行压力,也将对金融稳定提出新的要求。因此,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的金融风险防范是当前一项不可忽视的重要任务。作为需求侧调控主要手段的货币政策一直以来关注物价稳定,供给侧改革下更重要的是关注充分就业问题,通过调节利率和货币供应量等工具调控宏观经济活动,推动经济增长和解决就业问题。同时还需要配合宏观审慎政策关注资产价格的稳定,通过调节逆周期资本要求与贷款价值比等工具防范和控制系统性风险,维护金融稳定。

2.产品管理与货币调控相结合。需求侧调控应配合供给侧改革,尽可能地使实体经济中供给系统所生产的产品总量与货币系统所形成的流动性总量大体均衡,以维护宏观经济供求的平衡。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去产能、去库存等措施,直接影响到流通中需要的货币量,货币调控内容之一就是对流动性的关注,增强流动性为供给侧改革提供保障。在国际上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影响之下,中国人民银行对货币政策工具做出积极的创新和探索。2013年1月央行积极启用短期流动性调节工具(SLO),作为公开市场常规操作的补充,来熨平公开市场操作中的间歇期流动性波动;2013年初央行创设常备借贷便利(SLF),对金融机构提供流动性支持;开展了以逆回购为主要内容的公开市场业务操作,2015年通过公开市场操作的逆回购数额达到了32380亿元,给交易对手放出了大量的流动性;[12]2015年中国人民银行先后5次下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大大增强了流动性。

另外,货币调控还应适度调节货币供应量。供给侧改革最终将体现在供给系统对于需求变化的更高弹性,即灵活反映能力。产能过剩和库存积压就是供求关系矛盾的显现。供给和需求关系的最集中体现是价格,价格是调节供求关系的决定性因素,价格机制是否有效决定了整个经济系统是否具有供给弹性和需求弹性,能否实现市场出清。[7]所以形成有效的价格机制是供给侧改革的核心内容之一。作为关注物价稳定的货币政策在货币供应量的调节上要适度,避免过度宽松的政策对通胀产生影响,从而影响价格机制的有效性。

3.结构调整与总量调控相结合,并注重结构性调整。货币政策作为需求侧调控的主要手段,如何配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國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指出,货币政策属于总需求管理,适度的总需求管理会给供给侧改革提供更好的空间,因此,总需求管理仍然重要。[13]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在总量管理的基础上也需进行结构性调控。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推进结构性货币政策可以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金融机构存贷款结构,促进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推动产业结构更加合理化。结构性货币政策对信贷结构及利率等调整能调节市场供求变化,引导资金流向,促进生产率的提高。

国际上对结构性货币政策的实践,例如美联储推出一系列创新货币政策工具——定期证券借贷便利(TSLF)、商业票据融资工具(CPFF)、定期资产支持证券贷款工具(TALF)等,都具有“结构性”特点,为市场提供流动性;英国央行联合财政部推出融资换贷款计划(FLS),重点支持银行对中小企业和家庭放贷;欧洲央行推出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TLTRO),引导资金流向实体经济,尤其是中小企业;日本央行推出贷款支持计划(LSP),包括促增长融资便利和刺激银行借贷便利,同样是向实体经济注资。

我国结构性货币政策主要体现在:运用差异性政策,支持小微企业和“三农”产业发展,促进供给侧结构调整和创新;央行推出定向降准、定向降息、低利率抵押补充再贷款(PLS)、支农支小定向抵押再贷款等。[14]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过程中,可针对去产能、去库存等任务推出和使用具有针对性的货币政策工具,充分发挥货币政策的结构性作用。

4.供给侧改革需要需求侧的逆周期监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具有逆周期调节的功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减少政府干预、减税等措施进行改革,税收政策可以对经济进行调控,在经济增速放缓时减税,经济过热时提高税率,达到调节经济的目的;但是政府干预不能进行逆周期调节,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为了深化改革,减少政府干预,打破垄断,建立市场机制,但是当经济形势发生变化则不能反过来实施。

货币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中一直具有基于规则和相机抉择的争议。基于规则的货币政策透明度较高,可以稳定公众预期,政策的导向性较为明确;基于相机抉择的政策灵活性较高,在不同的经济环境下的易于操作,能够有效应对经济中的不确定冲击。从实践上看,我国货币政策主要是以相机抉择为主(含有部分规则成分),[15]即可以对经济进行逆周期调节,属于典型的逆周期调节手段。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需求侧的逆周期监管配合,通过逆周期调节,在经济增速放缓的情况下,采取扩张性政策刺激经济发展,鼓励新兴产业、高技术行业的发展,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顺利进行提供保障。

注释:

①2008年至2016年全球央行降低次数超过660次,平均每3个交易日降息1次。

②瑞典、瑞士、丹麦、欧元区、日本等先后实行负利率。

参考文献:

[1]任保平.供给侧改革应与需求侧的扩大需求相结合[N].河南日报,2015-12-11(11).

[2]许岩.供给侧需求侧须双管齐下[N].证券时报,2015-11-24(A03).

[3]陈小亮,陈彦斌.结构性改革与总需求管理的关系探析[J].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6,(3).

[4]刘卫红.从供需两端发力推进供给侧改革[J].西北工业大学学报,2016,(2).

[5]刘亮,李洁,李明月.供给侧改革应与需求侧管理相配合[J].贵州社会科学,2016,(7).

[6]石华军,楚尔鸣.中国经济增长:需求与供给双侧发力[J].财经科学,2016,(2).

[7]金碚. 总需求调控与总供给改革的理论逻辑和有效实施[J].经济管理,2016,(2).

[8]徐远. 供给侧是改革,需求侧是调控[N].第一财经日报,2016-06-15(A11).

[9][法]让·巴蒂斯特·萨伊.政治经济学概论[M]. 陈福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10]刘晋陆. 需求侧管理的“趋同”与供给侧管理的“求异”[J].中国经贸导刊,2016,(6).

[11]厉以宁. 中国货币政策的思考——总量调控和结构性调控并重[J].决策与信息,2010,(4).

[12]王国刚.供给侧改革中的货币政策[J].中国金融,2016,(4).

[13]周小川.合适的货币政策可为供给侧改革提供更大空间[N].上海证券報,2016-03-07 (01).

[14]张远. 论进一步改进和完善我国结构性货币政策[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6,(1).

[15]刘杰. 规则还是相机抉择?——中国货币政策操作规范选择的动态模型[J].金融经济学研究,2016,(1).

【责任编辑: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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