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濒危土话的程度分级及其性质

2017-03-28 18:37谢奇勇
贺州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土话湘南官话

谢奇勇

(湖南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湖南 湘潭 211401)

“湘南土话”是分布于湖南南部的广大地区,与当地“官话”相对待的汉语方言,具有种类多样、内部差异大,混杂成分复杂、方言演变现象丰富,方言系属有待深入研究,与强势方言(当地官话)一起相处形成“双方言”状态等特点。这些特点,特别是与强势方言对待的这一特点,使整个湘南土话呈现出分布地域狭小、掌握人口少、不少土话消亡速度相对较快的濒危方言特征。但是,就某一具体的土话而言,其表现的濒危程度是不一样的,据此我们可以对土话濒危程度的予以分级,这种对特定区域的濒危汉语方言的分级探讨,对整个濒危汉语方言的分级研究有着特定的意义。

一、濒危土话程度分级的讨论依据

(一)学界对于濒危语言、濒危汉语方言程度分级讨论

在濒危语言的程度分级讨论中,有从现状的安全与否对语言的划分,如鲍曼(Zygmunt Bauman,1980)的五层划分:繁荣兴旺、保持现状、衰退、正在被废弃、灭绝;在德国科隆召开的濒危语言学会议(2000)的7个等级的划分:安全、稳定但受到威胁、受到侵蚀、濒临危险、严重危险、濒临灭绝、灭绝的[1]142。有直接对濒危语言的划分,如“二层”说:认为中国的“濒危语言”可以分为“濒危语言”和“濒绝语言”两个层次[2]114。“三层”说:一般濒危语言、严重濒危语言、极其严重的濒危语言。“五等”说:潜在危险的濒危语言、濒危语言、严重濒危、垂死的语言、消亡了的语言[3]329。

在濒危汉语方言的程度分级的讨论中,有的从语言的变化消亡这个角度指出目前在汉语方言中主要存在突变型和渐变型两种,提出了濒危汉语方言的四种类型:使用人口较少、处于强势方言包围之中的弱势方言岛;在两种方言交界的地带中的弱势方言;在多种方言交错分布的地区处于弱势的方言;由于受到普通话的强烈冲击的单一方言地区出现了突变型的方言变化消亡[4]8-10。有的从使用的人数、流通的情况等方面将海外汉语方言的濒危的程度分成5个等级:一级是华人社区中使用的人数最多,是社区内公认的通用语、共同使用的方言。二级不是华人社区内最强的方言,但还在祖籍地为同一方言区的华人中流通。三级只在华人社区的少数老年人里流通的方言。四级是在华人社区中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说的方言。五级是在华人社区里已经没有人说、死亡了的方言[5]156-157。

对“湘南土话”濒危程度的分级,已有唐伶《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及濒危原因分析》一文论及。认为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基本可以认为是受到侵蚀。其濒危程度可分为三个不同的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严重危险、受到侵蚀、受到侵蚀但相对安全[6]86。

这些讨论都无不讨论到了分级的依据,即分级的原则和要素。如使用者的数量、年龄和熟练程度、语言功能、语言态度等方面。这些讨论给濒危土话的分级提供了参考依据。鉴于湘南土话的复杂情况,我们认为对湘南土话濒危程度分级的讨论还可以在范围确立原则、根据要素上加以细化。

(二)濒危土话范围确立原则

所谓濒危范围确立原则就是指确定哪些是属于濒危土话讨论的范围的原则。我们认为在讨论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时,有以下几条值得注意。

一是所有已经确定的湘南土话都可以纳入濒危土话来讨论。目前所有的湘南土话都是受到强势方言不同程度的侵蚀,而且这种侵蚀在不断地加速,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目前人口众多的土话还可以说是安全的,其消亡也不是短期能够观察到的,但是我们的调查显示: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态势,所有土话只有缩减,没有反例,而且其消减的情况则或多或少都可以观察到。因此,从这一点出发,我们认为目前所观察到的“湘南土话”都可以纳入濒危土话。

二是一定要将濒危程度的讨论建立在对湘南土话既定种类的确定之上。由于湘南土话具有“十里不同音”的特点,种类繁多,如果只据表面观察或当地的称说,种类犹多。这样甚至会出现一个村一种濒危土话的局面,这是不符合事实的。事实是应该以语言特征的比对为基础,将一些只有细微差异或者差异较少的土话合并成一类土话,这样我们在讨论某种土话的濒危情况才有范围基点。

三是我们讨论濒危的湘南土话只讨论湘南土话,对于湘南土话区中的一些已经有非常明确的方言归属的方言或方言岛,不在讨论之列。如在湘南土话区中有不少的客家话、湘方言岛或片,它们的濒危问题应该联系其所属方言的濒危问题一起讨论,或归于方言岛的濒危问题讨论。

四是被共识明确了方言归属的“湘南土话”,不在讨论之列。由于湘南土话的方言归属问题一直以来处于正在研究讨论之中,有的有了一定的共识,被归为某个大方言,或成为每个大方言的一个特殊的小片;有的则有了一些倾向性的意见,但还没有得到统一;大部分则是属于方言归属未定(独立指称)状态。明确了方言归属的“湘南土话”应该联系其所属方言的濒危问题一起讨论。

五是对于湘南土话之间的“土话岛”,我们不能单独考虑其濒危的问题,应该与它的“原来”的土话一起考虑,这样的土话岛是由于人口迁徙而来,既面临来自强势方言对整个土话的侵蚀,又受着周边的强势土话的侵蚀,其消亡速度更快,但并不代表原土话的消亡。

总之,我们对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的讨论只考虑那些方言系属不明、有明确独立种类的湘南土话,而且将“某种土话的濒危”与这种土话因部分迁徙而形成的“土话岛的濒危”区别开来,“土话岛”的濒危情况应该与其他“方言岛”的濒危情况一样,是属于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即“某种方言的濒危”与“某种方言的一个方言岛的濒危”不是一回事。

(三)濒危程度的根据要素

结合湘南土话的特殊性,在认定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上要综合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的要素,并以此作为濒危程度分级的依据。

一是某种土话现有操说者的人数。这是讨论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的一个主要要素,考虑到整个湘南土话整体受到侵蚀而衰减的情况,以及语言、方言相互交流的广度和深度都在加速的现代语言生活背景,使用人数的标准应该适当地放宽一些。

二是某种土话观察到的丧失人口数量及速度。这主要是指能够观察到的使用人口数量丧失的历史变化情况,这一情况对于判断目前使用人口还较多的土话的濒危程度有参考作用。

三是某种土话使用者的年龄分布及熟练程度情况。这主要是指老年人、中年人、青少年、儿童使用某种土话的情况,特别是青少年、儿童的情况是确定土话的濒危程度的又一因素。

四是某种土话使用者的使用功能。主要指日常生活中某种土话是主要还是次要的交际工具,包括在正式场合和在家庭等非正式场合的交际功能的情况。

五是某种土话使用者的语言态度。主要是指使用某土话的人对本土话所持的态度是否定的、消极的还是持肯定的、积极的。

六是某土话在语音、词汇、语法上与当地强势某方言的趋同、趋近情况。有的土话的消亡情况不是表现在人口的减少上,而是表现在整体的语音、词汇等越来越接近某强势方言,土话的成分不断减少或已经很少,这也是我们考虑作为某种土话濒危的因素。

此外,某种土话分布的地理位置也是影响濒危程度的一个因素,主要是看这种土话是否处在官话的包围之中,是否在大片的土话的中心地域或边缘地带。

二、湘南濒危土话程度分级的现状

首先,根据以上分级的原则,我们以县、区(为县级区,下同)为单位,对整个湘南土话进行全面的分布调查,并主要根据土话的语言特点,结合当地居民的认同情况确定得出湘南16个县区湘南土话的种类共有48种,总人口数超过330万。

1.花桥土话(东安县)2.新圩江土话(东安县)3.井头圩土话(东安县,又称“石期土话”)4.高峰土话(东安县)5.普利桥土话(冷水滩区)6.岚角山土话(冷水滩区、零陵区)7.仙子脚土话(道县)8.寿雁土话(道县)9.梅花土话(道县、双牌县)10.祥林铺土话(道县)11.小甲土话(道县)12.城关土话(江永县)13.夏层铺土话(江永县)14.桃川土话(江永县)15.松柏土话(江永县,有些也称“六都话”)16.“八都话”(江华县,又称“白芒营话”)17.“七都话”(江华县,又称“河路口话”)18.“梧州话”(江华县,有些又称“寨山话”)19.西路平话(宁远县)20.北路平话(宁远县)21.东路平话(宁远县)22.南路平话(宁远县)23.王骆单土话(宁远县,又称“骆全土话”)24.张胡贺土话(宁远县,又称“张家土话”)25.北乡土话(新田县)26.南乡土话(新田县、宁远县)27.“上洞话”(蓝山县,又称“楠市土话”)28.“下洞话”(蓝山县,又称“城关土话”)29.太平土话(蓝山县)30.新圩土话(蓝山县)31.流峰土话(桂阳县、新田县)32.飞仙土话(桂阳县、新田县)33.洋市土话(桂阳县,又称“和平土话”)34.仁义土话(桂阳县,又称“银河土话”)35.荷叶土话(桂阳县、北湖区)36.石桥土话(嘉禾县)37.广发土话(嘉禾县、新田县)38.普满土话(嘉禾县3)39.塘村土话(嘉禾县)40.泮头土话(嘉禾县)41.麦市土话(临武县)42.楚江土话(临武县)43.街头土话(临武县)44.汾市土话(临武县)45.沙田土话(临武县)46.赤石土话(宜章县、苏仙区,又称“上乡话”)47.梅田土话(宜章县,又称“中乡话”)48.一六土话(宜章县,又称“下乡话”)。每种土话的分布范围详见图1“湘南土话濒危程度分级及分布示意图”中的序号。

图1 湘南土话濒危程度分级及分布示意图

然后我们根据以上所论述分级的依据要素,对现在了解到的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分为以下三个不同的等级。

一级濒危土话:潜在濒危土话。总体来说,所有已经确定的湘南土话都有潜在消亡的危险。作为这一级的土话主要是使用人口还相对众多,各年龄层次的人都能操说使用,是日常生活中的主要交际工具,对自己的土话的态度总体还是肯定的,减缩的情况还不容易在短时间里观察到,整个语音、词汇、语法系统相对稳定独立。

二级濒危土话:一般濒危土话。作为这一级的土话主要是使用人口还较多,各年龄层次的人都能操说使用,日常生活中与当地的官话共同作为主要交际工具,但是对自己的土话的态度欠积极,能够观察到在历史发展中的减缩情况,语音、词汇系统已经有官话的较多的渗入。

三级濒危土话:严重濒危土话。作为这一级的土话主要是使用人口较少,青少年、儿童说土话的人减少,不再是日常生活中的主要交际工具,对自己的土话的态度是消极的,消减速度较快,即短期间减缩的情况很易观察到。或者整个语音、词汇系统已经大量地渗入官话的元素。

具体分级状况由表1至3的“湘南濒危土话程度情况表”和图1“湘南土话濒危程度及分布示意图”呈现。

三、濒危土话的分级的性质

在濒危汉语方言的探讨中,我们以湘南土话为例特别提出“濒危土话及其程度分级”的问题,这一问题,从整个汉语濒危方言的研讨来看,至少有以下的内涵和性质值得我们注意。

(一)突出了湘南土话整体上属于濒危的性质

总体来看,湘南土话总人口达到330余万、且大体连片分布于16个县区,似乎不具备濒危的特征,然而其实际生存现状中却使人明显地感到其消亡的趋势,正如有研究者指出:“总的来说,湘南土话的生存现状堪忧,因其交际功能受限,语言活力不足,语言地位日趋衰微。这主要表现在湘南土话使用者的数量、年龄和熟练程度、语言功能、语言态度等方面。”[6]84

一是从土话的语言交际功能和地位来看,土话处于强势方言官话的典型的双方言中,土话的语言地位明显低于官话,土话操说人群在现实生活中使用官话的机会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高,土话则明显成相反的局势。

表1 湘南濒危土话程度情况表(一级濒危)

二是从土话的使用者的数量和所占地域来看,土话的消减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态势,所有土话只有缩减,没有反例,而且其消减的情况则或多或少都可以观察到。正如前面所述目前所有的湘南土话都是受到强势方言不同程度的侵蚀,而且这种侵蚀在不断地加速,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目前人口众多的土话还可以说是安全的,其消亡也不是短期能够观察到,但是这种情况与一种方言操说人口人数少、生活中并不同时使用另一种强势方言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其消亡速度前者要快于后者。特别是现当代,其消亡呈加速的状态。

表2 湘南濒危土话程度情况表(二级濒危)

三是从操说人群对土话的语言态度来看,土话使用者,特别是在青少年中,对操说土话都有一种自贬和自损的拒绝心理,特别是这一地区现在小学中的“村校”基本撤销、高度向城镇集中的背景下,表现出说官话成了生活中一种自然或自觉的现象,而说土话则需要家庭长辈的反复引导,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的少年儿童出现“只听得懂但不说和不愿意说土话”的现象。

从以上情况出发,我们不完全依据操说人口数量以及分布地域情况,将所有已经确定的湘南土话纳入濒危土话来讨论,这对整个汉语方言在濒危问题讨论和处理同类现象和事实中有类型上的意义。

表3 湘南濒危土话程度状况表(三级濒危)

(二)反映了湘南濒危土话历史发展演变不同内涵、类型的事实

我们将整个湘南土话纳入濒危土话,并不等于机械地视湘南土话整体的存在为存在、整体地消亡为消亡、整体的濒危为濒危,而是要实事求是地分清楚其内部的各种情况,加以分析和处理,这是由湘南土话本身就具有种类多样、内部差异大,混杂成分复杂、方言演变现象丰富,方言系属有待深入研究的等特点所决定的。这些特点决定了湘南土话内部存在濒危的程度、性质都不一样的各种情况,这就是我们要加以分级处理的基础。

首先是土话种类多样、内部差异大,混杂成分复杂、方言系属有待研究。湘南土话的形成大体上经历了自上古华夏语与土著语结合的的南楚方言(古湘语)、中古进一步与北方方言叠加而成的湘方言、五代以后受东来的客赣方言的影响、元明以来受西来的官话影响等历史演变过程,在这过程中,湘、客、赣、官在这里形成了诸元素的影响合力,加上影响中的历史时间、地域上的梯次不同,才形成了上述湘南土话特点,也就是说,湘南土话是湘、客、赣、官相互影响和叠加且成分和程度不一的结果。这一结果就是形成了诸多相互之间不能通话的各种土话,每一种土话都是代表了一种相互影响和演变的特殊结果,也就是说,任何一种土话的消亡,都意味着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的消亡,因此,我们在考虑湘南土话的濒危情况时,有必要分别加以对待和处理。

其次是濒危演变的现象、形式多样。一是某种土话操说人口的减缩是其中的主要表现之一。其中有人口目前已经很少,其濒危的情况已经被观察到,如三级濒危中的道县小甲土话、宁远骆全土话、冷水滩岚角山土话等。也有目前人口较多,但其减缩情况也是能够观察到的。如大多数的一、二级濒危土话。二是大量的官话成分的加入,官话成分越来越多,土话成分越来越少,形成一种折合的官话,最终将会在重新定性中消失,如桂阳的荷叶土话、临武的楚江土话、沙田土话虽然目前操说认可都在2万以上,桂阳的仁义土话目前还有11万人,但是其主要成分已经逐渐向官话靠近,以致目前就有人指出其官话性质,存在是否还将其视为土话的讨论。三是在土话区里还存在土话之间、土话与除官话以外的其他方言之间的相互影响的关系,以致某一种土话消失的情况。如一些土话,在调查访问中或在有关文献记载中,往往认为是不同的土话,但在进行深入调查后,似乎相差不大,可以合并为一类土话,如江永的夏层铺土话与城关土话、道县的寿雁土话与梅花土话、宁远骆全土话与王仲胡话及单家土话,这里除了对其中的性质认定上的差异外,其相互影响以致逐渐趋同,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再如临武麦市土话是否应该直接归为客家话,这与认定的研究有关,但也是与周边客家话的影响分不开的。

从以上情况出发,我们不是对整个湘南土话的整体做一简单的濒危判断,而是根据其内部的具体情况,分类分析指出其濒危情况,这同样对整个汉语方言濒危问题讨论和处理同类现象和事实有类型上的意义。

(三)预现了湘南土话濒危的未来走向及时间表

湘南土话最终会逐渐地消失,这是目前人们对湘南土话的未来命运的基本判断,如王福堂《平话、湘南土话和粤北土话的归属》一文中就曾指出:“桂北平话和湘南土话、粤北土话可能消亡。在这种情况下,把一个没有发展前景、又正在失去社会交际功能的方言和官话、吴、湘、赣、客、粤、闽等大方言并列纳入一级分类的系列,恐怕是需要斟酌的。”[8]117这也正是人们对湘南土话的濒危生存现状表示担忧的根本所在。

那么,作为濒危方言消亡后将何去何从,一般而言,将会被共同语所消磨和替代,但就湘南土话而言,这种情况却需要具体地分析,这也是我们对湘南土话进行分级讨论的内涵性质所在。因为目前而言,就某种土话所面临的“共同语”往往是当地的某一种处于相对强势地位的区域性的“通用交际语”,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其走向可能的不同情况,这些情况大致可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人口、范围的逐渐减少,为某种当地的通用交际语所替换。

其中较多的情况是土话中逐渐减少的人口转为说当地的官话,成了一种折合了的当地官话。如上述三级濒危中的冷水滩岚角山土话将被零陵官话(具有湘方言的成分)所替换、道县小甲土话将被道县官话所替换。就是属于一、二级濒危土话中也有不少这种情况,如新田南乡土话所逐渐减少的区域就是被新田官话所代替。但其中也存在所减少的人口转为当地的非官话方言的情况,如宁远的骆全土话、张家土话,其减少的人口往往转为说北路平话或“下坠土话”。

第二类是逐渐受到当地的通用交际语的侵蚀,直至改变其性质,成了另一种汉语方言。

其中较多的情况是成片地区的土话逐渐受到官话成分的侵蚀,整体转换为当地的官话,当然也就成了一种被折合了的官话。如上述的桂阳的荷叶土话、桂阳的仁义土话就已经与桂阳官话比较接近,临武的楚江土话、沙田土话其主要成分已经逐渐向临武官话(与郴州官话基本一致)靠近,一旦主要特征完成改变,也就成了官话。这类情况中也存在所侵蚀的土话转为当地的非官话方言的情况,如宜章的一六土话、临武的麦市土话,其性质有较多的客家话的成分。

当然,第二类情况实际上包含了对历史已经形成了的湘南土话的性质的研究和判定问题,这也是自对湘南土话研究以来人们一直关注的问题,随着研讨的深入,特别是对不同类型的土话性质和归属采取“分而治之”的研讨思路,将使得一些湘南土话的归属得以明朗化,如将湘南土话中“清音不送气型”土话归为湘方言的“永州片”(又称“永全片”),那么这些湘南土话的濒危问题将会与之所属的方言的濒危问题一同讨论。

以上各种情况,不管是逐渐减少被替换,还是逐渐被渗蚀后改变性质,或者是通过深入调查最后认定上的改变,一旦完成,其中的某种土话将在我们的汉语分布图上不复存在。

另一方面,对湘南濒危土话的分级讨论,也是我们基本上了解到了它的濒危直至消亡的时间表。其中三级濒危土话是属于可以直接观察到、将在不久的将来消亡的严重濒危土话;二级濒危土话是属于在历史发展中可以观察到、还将存在一段时间而趋于消亡的一般濒危土话;一级濒危土话是属于在历史发展中可以观察到、将在较长时间存在但终将要消亡的潜在濒危土话。

对湘南土话的濒危程度的分级讨论,能基本预现湘南土话濒危的未来走向及时间表,使湘南土话的抢救性的研究具有了基本的事实基础。

总之,对湘南土话作为濒危土话对待,并对其中濒危的种种情况加以考察,进行分级处理,在整个濒危汉语方言研讨中对待和处理像湘南土话这样处于典型的双方言区、内部差异大而种类众多、濒危情况不尽一样的方言,有着较典型和类型化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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