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里的玄机

2017-04-06 23:29弗·威·克罗夫茨
科普童话·神秘大侦探 2017年4期
关键词:勋爵原画布斯

弗·威·克罗夫茨

工作一天可真累啊!拉姆莱瘫在办公椅上,看了看表,盘算着晚饭的内容。正想着,秘书进来了,说是一位名叫斯奈思的先生来访。

“美国人?”拉姆莱看了看名片,“有意思,请他进来吧。”

斯奈思先生是个瘦高个儿,穿着一套美式服装,35岁上下,两只蓝眼睛十分敏锐。他先扫视了一下房间陈设,又冲拉姆莱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才放下皮包,小心落座。

“您是中间代理人吧?”他一嘴美国口音,“我有件事想委托您办。小事一桩,若能办成,佣金方面没有问题。”

“什么事呢?”

“说之前,我要先请你替我保密。”

“那当然,”拉姆莱不大高兴,“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呢!”

抢手的名画

“抽烟吗?”斯奈思笑了一下,掏出两支雪茄,递给对方一支,而后侃侃道来。

“我是个木材商,平时爱来欧洲参观画廊,也搞些个人收藏。去年秋天我买下一幅18世纪法国画家格勒兹的名画,画上是一个少女头像,甭提多美了。可惜啊,这是幅临摹作品。我一直找不到原作,結果这次在英国见着了。”

斯奈思顿了顿,猛抽一口雪茄,“这次我来贵国,拜访了亚瑟勋爵。好家伙,那幅画就在他家里!我是找他谈木材生意的,他去另一间房取地产图的时候,我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忽然发现壁炉上面的那幅画,当时我的眼珠都要被惊掉了!十有八九是原作!”

“我查了珍品收藏记录本,那画正是勋爵的父亲50年前买下的,现在大约值3千镑。我想把它买过来,还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拉姆莱考虑了一会儿:“勋爵不大可能转让吧!”

“他最近手头不太宽裕,3千镑总还有点儿诱惑力吧。你说他不会转让,这我也理解。他太傲气,变卖祖传遗物可能会让人笑话的。不过,我有这个……”

斯奈思先生从皮包里取出一样棉纸包着的东西,小心揭开。里面正是那幅临摹像。画中的少女很漂亮,让拉姆莱赞赏不已。他注意到,不仅画好,连画框都精致无比,是镀金的。

“好玩意儿吧?在众多临摹品中,这算是上品了。”他斜起眼睛:“就算说它是原画都行,你和亚瑟勋爵可能根本分辨不出来。”

拉姆莱感到不快,这是什么傲慢口气嘛。

美国佬接着说:“我希望你去拜访勋爵,给他看这幅画像,直截了当告诉他,这是一件临摹品,可是天底下谁也辨别不出来,不会减损你的面子。我愿出2千镑去换他那幅原作。”

“这方法倒可行……不过,您为何不亲自去呢?”

钞票

“我是不行的!”美国佬笑了,“原因有二:首先,我们的木材生意谈崩了,他可能不太待见我;其次,我明天得去巴黎办事,待三天后,星期五才能回来。”

拉姆莱没吭声,斯奈思又说:“我想他会同意的,毕竟他需要钱嘛。两幅画一模一样,即使以后出了纰漏,也可以怪他父亲当初买画看走了眼,勋爵的面子完全可以保全。要是2千镑打动不了他,干脆加码到3千镑。事成之后,我给你2百镑佣金。不会嫌少吧?”

“少?”拉姆莱惊叹道,“不,这够多了。”

“好,那就拜托老兄你啦。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先付给你2千镑。不够的话你先垫一垫,我来取画的时候一定付清,怎么样?”

拉姆莱想了想,同意了。这件事办起来应该不麻烦,实话实说就好。

“好,点点钱吧。”美国佬掏出一大卷钞票,数出20张一百镑大钞。

“另有两件事得交代一下,”斯奈思说,“第一,千万别在勋爵面前提起我的名字,别让他一开始就反感。就说买家是位美国阔佬就行;第二,请记住,我今晚去巴黎,星期五下午回来,傍晚6点钟来取画,7点钟乘邮轮回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拉姆莱答道,“也就是说我有3天时间。”

时间紧迫,不容迟疑,他乘坐夜间火车一路北上。火车嘎吱嘎吱响着,拉姆莱总睡不着觉——这项委托乍听之下合情合理,细想起来,却有点儿怪。斯奈思那么轻易出手,难道那笔钱是假钞,自己被骗了?

拉姆莱的脑门沁出冷汗。

第二天,他一下火车就直奔银行。幸好,是他多虑了,那些钞票是真的。

交易

亚瑟勋爵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脸上皱纹不少,一听到拉姆莱的来意就咧开嘴笑了——“你怎么断定我会愿意把画出让呢?”

拉姆莱从皮包里取出那幅临摹画作,刚一揭开棉纸,亚瑟勋爵就惊呼起来:“哎呀,这是我的画,怎么到了您手里?”

“别紧张,勋爵,这不是您那幅,只是一件临摹品。”

老绅士弯腰审视,惊叹起来:“要不是您跟我解释,我真把它当成我那幅了。实在太像了,来,去书房比较一下。”

书房的布置非常精美。勋爵关好门,让拉姆莱注意壁炉上方,那幅画果然挂在那里。

两人盯着两幅画,仔细比较了半天,还是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就连画框也完全一样。

“真是奇怪,”勋爵沉吟片刻,“你刚才说,那位美国收藏家愿意出2千镑换我的画?”

“没错。”

“这……”勋爵斜起眼睛,“我如果要3千镑呢?”

“也可以考虑。”

“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我这幅是真的呢?”

“这他倒没说。不过我敢肯定,他很愿意买您家里的这幅。”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我这幅是复制品。即使是原作,也不值2千镑。我不太懂古画的行情,可我敢说,它最多值1千镑。”

“亚瑟勋爵,”拉姆莱急忙插嘴道,“您的意思是,1千镑就可以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这事儿奇怪,他居然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除了原价,总还要加一点情感价。毕竟它是您父亲买的,可是件传家宝。另外,您愿不愿意挂件复制品也不一定。买家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才如此开价。”

“想得很周到,”勋爵道,“那我索性就收2千镑吧,满意了吗?”

“太满意了,谢谢。”拉姆萊掏出那20张钞票放在桌上,与勋爵交换画作后离开了。

不安

午后,拉姆莱搭上回伦敦的火车。真是一通顺利的交易啊,他想。

也是凑巧,火车路过一个站点,他的一位好友多布斯上了车,正好和他同一车厢。更巧的是,多布斯是皇家艺术学会会员,对画作再了解不过了。这画到底值多少钱呢?他想听听多布斯的意见。

“光线太暗,不大好说。”多布斯看了看画像,“不过这肯定是临摹品。”

“临摹品?”

“对,这幅画相当有名,”多布斯笑道,“除非你刚从巴黎把它偷来,因为原画一直挂在卢浮宫呢。”

拉姆莱目瞪口呆:“你这话当真?”

“当然了。看过那么多遍,我甚至记得它挂在哪面墙上。你觉得你这幅是真的?”

“我对古画一窍不通。这是从一位行家手里买来的。”

“花了多少钱?”

“2千镑。”

“我的天呐,”多布斯惊呼起来,“你在开玩笑吧,原画也不过值1千2百镑!”他用手敲敲那幅画:“这件复制品顶多值40镑!”

拉姆莱心都凉了。

回到家里,他反复思量起来。斯奈思先生既然经常参观欧洲画廊,怎么会不知道原画挂在卢浮宫呢?难道他说的都是假的?

拉姆莱再也待不住了,干脆开车来到办公室,把画像锁进保险柜,翻开一本工商界人名录,查找起来。这一查可要了命,没有所谓的木材公司,更没有斯奈思这个人!

“骗局!”拉姆莱倒抽一口冷气,“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他陷入沉思,回想斯奈思那天来访时的情况。当时没有注意的细节现在暴露出来——斯奈思虽然言谈举止像个美国佬,却会冷不丁冒出几句地道的英式英语。

越想越不对劲,斯奈思肯定隐瞒了身份,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美国人!

突然,他想出一种可能。斯奈思说要去巴黎,他是不是打算偷出卢浮宫的那幅原画?他可能计划把勋爵的那幅画毁掉,然后一口咬定那件输出的真品是从勋爵手里买来的。若果真如此,还真叫人没法驳倒他。

对,完全有这种可能。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成了帮凶?

此时已经是夜里10点,他做了决定——要立刻向伦敦警察厅报案。

报案

接待他的是一位沉着稳健的探长。

“探长先生,我遇到了一件怪事!”

拉姆莱冷静地诉说着事情的原委。探长起先冷静地听着,可一听到亚瑟勋爵的名字,目光突然亮了。他没打断拉姆莱的话,让他一口气讲完。

“你来报案真是相当明智。”探长笑起来,“我叫尼伯洛克。请稍等,我想让你看一些照片。”他从卷宗里取出一沓照片,摊在桌上。

照片里全是些模样普通的男人,翻到第四张,拉姆莱愣住了,照片上的人正是斯奈思!

“见过他吗?”尼伯洛克问。

他点点头。

尼伯洛克收起桌上的照片:“拉姆莱先生,那幅画现在还在您的保险柜里吗?它至今还完好无损吧?”

“当然,保存得很好。”

“我跟您走一趟,我得马上去看看这画。”

二人离开警察厅,乘车直奔拉姆莱事务所。一进办公室,拉姆莱就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幅画像,探长仔细察看了一番。

“我得把它暂时借走,”尼伯洛克说,“明天下午5点钟送还。你跟斯奈思的交易在6点是吧?正常进行就可以,我会躲在旁边的小屋里观察,需要你配合。”

“好的。”

“还有,我刚才不小心把框弄坏了,明天会给画换一个新框。如果明天斯奈思发现换了框架,就说是您自己不慎造成的,向他道个歉,说旧框架也给他留着呢。”

拉姆莱点点头,“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尼伯洛克打了个响指,“明天你就会知道。我只能说,您今天来报案,是最正确的决定。”

变脸

第二天,探长如约到了,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官。他们藏进了小屋。

拉姆莱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十分紧张——又是探长,又是身份不明的买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时间过得很慢,终于,6点到了,斯奈思露面了。

“我刚从巴黎回来,”他解开大衣坐下,语气急切,“事情办得怎么样?成交了吗?”

“成交了。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勋爵说,他那幅画也不是原作。”

“可你还是把它买来了,对吧?”他的语气显得挺着急。

“对,存在我的保险柜里。只是……”

“没关系。你把画交给我,收下佣金就行了。一共付了多少钱?”

“2千镑。”

“很好。现在把东西交给我吧。”

拉姆莱从保险柜里取出皮包,放到桌上。斯奈思显然已经一分钟都等不及了,急忙掏出画,双手颤抖着揭开棉纸,贪婪地向里注视。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

“不对,不是这幅。”他嚷起来,两眼紧瞪拉姆莱,“听着,要是你敢跟我耍花招,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拉姆莱自知有后盾,理直气壮起来:“斯奈思先生,您是不是有点儿失态了?除非您道歉,否则没法儿往下谈。”

霎时间,斯奈思挥动手臂,好像要动武似的,又强压怒气,克制住了自己:“好,我不动气。你快点给我解释,为什么调包了?”

“没有调包,这就是他那幅。”拉姆莱坚持着。

“原来不是这个画框?”

“我不小心把画掉到地上……”

斯奈思咆哮起来:“直接说,原先那个框架在哪儿?”

“听我说,画掉在地上,坏了一个角,我才换了新画框。旧画框也给送回来了。”

斯奈思擦擦腦门上的汗,瘫坐在椅子上。“你干吗不早说?旧画框我也要。”

拉姆莱从保险柜里把它取出来:“给您。这下您满意了吧!”

画框

斯奈思接过画框,焦急地翻过来,盯住一处。他愣了一下,下一秒猛地站起身,大力地把画框砸向桌面。拉姆莱注意到,他的脸都气青了。

“你这个贼!”他气急败坏,“你……简直是强盗!10秒钟,10秒钟如果你不交代清楚,我就送你见阎王!”

拉姆莱发现,斯奈思正掏出手枪指着他。

一个和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这样,詹金斯,动枪就没意思了。”

拉姆莱一回头,探长和探员们也举起了枪,齐齐对准斯奈思!

拉姆莱这下放心了,探长出现得真及时!只是,詹金斯是谁?

斯奈思大吃一惊,脸色一沉,好像要拼个你死我活似的,但紧接着手一软,手枪掉落在地。

“戴上手铐,”尼伯格克探长说,“别耍花招了,咱们好好谈谈。”

斯奈思呆若木鸡,没有反抗。两位警官走过去,捡起枪,熟练地把他铐住。

“拉姆莱先生,很抱歉,让您受惊了。”尼伯洛克说,“不过我们必须要这样,好让他在我们这几个证人面前表明,他真正要的是那个画框。这家伙终于露了馅,我们得把他押走了,以后我们会向您解释清楚的。”

两天后,警察厅请来了拉姆莱。他不仅看见了探长,还看见了亚瑟勋爵。勋爵一见到他,便张开双臂迎上去,分外热情:“您的举动叫我佩服,我要好好感谢您!”

拉姆莱不胜惶恐:“我做了什么?”

“还记得吗?”尼伯洛克开口道:“您的好友估计那幅画值40镑,斯奈思说它至少值2千镑。其实都不对,那幅画其实值4万5千镑!”

拉姆莱一时惊讶得透不过气来。

“想知道为什么那么贵吗?”尼伯洛克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银光闪闪的玩意儿。

“珍珠项链!”拉姆莱惊呼起来。

“对,珍珠项链,勋爵夫人最喜爱的一串项链,价值4万5千镑,6个月前被人偷走了。”

“哦,我在报上见过这条消息。”拉姆莱说,“可是怎么会……”

“让我告诉您吧。10个月前,亚瑟勋爵雇用了一个叫詹金斯的年轻仆人。3个月后,府里举办舞会,勋爵夫人打算戴上那串项链,却发现项链不见了。勋爵立刻报了案,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现场搜身,可在谁的身上都没找到。后来市面上也没见有人出售,所以我们断定它仍然藏在府里某个地方,某个很隐蔽、谁都察觉不到的地方……”

“现在您该明白了,”尼伯洛克加快语速,“偷画的正是仆人詹金斯,也就是斯奈思先生!他在画框后面刻了一条沟槽,用腻子糊住,把项链嵌在了里面。这个地方真是谁都想不到啊。后来他又找到你,希望借助你的力量,把画框从勋爵家里拿出来!也真难为他想到这么个主意。”

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拉姆莱成为这桩案件的受益者——亚瑟勋爵不仅退还2千镑,还额外给了他1千镑的酬谢金!可见,好人总还是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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