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部落(二)

2017-04-19 19:35张武明
群文天地 2017年2期
关键词:卓玛尼玛罗布

张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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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正加打马奔向九曲河畔。远远望去,有一个妇女正在往大木桶里舀水。旦正加激动而兴奋地快马加鞭,高喊:“才—仁—吉。”当他来到河边时,站起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旦正加说:“啊!原来是加木措大嫂。”加木措已认出他来说:“是旦正加呀!”旦正加:“很长时间没见了,你好吗?”加木措:“能有什么好?不过工作团要来吉迈滩了,大头人有交待,不准随便打骂我们这些塔哇,比过去好一些了。哎?旦正加,听说上次你逃走以后参加了工作团,果真你也成红保了。”旦正加:“大嫂,你说错了,我们不叫红保叫同志,就是志同道合干革命,使咱们穷苦塔哇过上好日子!”加木措:“塔哇还能有好日子过?”旦正加:“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加木措:“要真的这样,尼玛措大婶和才仁吉也就好了。”旦正加吃惊地问道:“尼玛措阿妈她还活着?”加木措:“我在背水的路上见过她。她说,她被才果带的人拉到帐外打昏后又活了过来,要是在帐房内也许就被烧死了。这都是佛爷保佑了她。”旦正加听了非常高兴地说:“我在哪里能找到她呢?”加木措:“这可难说,她到处流浪。或许时间长了,就能够碰到她。”旦正加又转问:“那才仁吉怎么样?快告诉我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背水了?”加木措:“详细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告诉我每天由我来这九曲河背水。听说她和几个人去做捻毛线的活,由华丹看管着不准走出帐圈。这些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旦正加:“这么说她是被软禁起来了。大嫂,我求你想方设法转告她,就说旦正加回来了,我非常非常想念她。”加木措:“我会设法转告她,你一定要把她救出来!”旦正加:“我一定要救她出来。”加木措看看天时忙说:“时间不早了,如果回去过迟会遭到責罚。”旦正加帮她背上水桶又问道:“大嫂,你可知道彭措多杰的消息?”加木措:“听说因为他放走了你,被关进了土牢,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我得赶紧走了。”说完离去。旦正加情绪激动,怒火如焚。自语道:“阿妈不见,才仁吉被软禁,这其中定是头人或管家搞阴谋继续整我旦正加。现在时代变了,岂能再容他们这样胡作非为。”他跨上马背,掏出手枪推上子弹别在腰间,打马向前。不多时放慢马步,停了下来。耳畔响起周波的声音:“你现在是工作团的干部了,说话做事都要讲政策守纪律,千万别闹出大乱子。”他无可奈何地跳下马来,无目地地向前走着。忽然似旋风般奔来四个骑马之人,跑到跟前时跳下马来,领头的彪形大汉挑衅地说:“这不是旦正加吗?穿上这身灰狼皮好威风呀!”另一个说:“穿在你身上的那套女人的花衣服多好看,怎么不穿了?”众人大笑起来。旦正加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大汉说:“哪个部落的你管不着,至于你旦正加是部落缉拿的逃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旦正加已成竹在胸,不愿更多纠缠,边走边说:“你们要干什么?”大汉说:“今天要警告你,你曾经背叛了部落,旧账在身。如果你再背叛了藏人一心投靠汉人,那就新老账一块清算!”旦正加说:“原来你们是康吉部落的打手,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消灭封建制度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想用威逼手段让我旦正加顺从你们那是妄想。”他边说着继续向前走去。四个人快速走到前面阻挡,大汉命令说:“不识抬举,给我打。”开始旦正加采取克制态度,任其推搡并不还手。在忍无可忍的情势下,进行了反击搏斗。展示了他的智勇双全。在打倒两人之后,他掏出手枪说:“哪个再敢向前动手!”大汉见势急忙脱身说:“你等着!走!”四人跨马逃走。旦正加看着他们的身影,耳畔又响起周波的声音:“旦正加,不必着急,等工作团迁到这吉迈滩来,一切就好办了。”他跨上马背,向查郎滩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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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始森林深处的一个山洞里,洞壁上挂着一些兽皮,地下一处堆着兽骨。有一个长发披肩,衣着奇特约有30岁的壮汉躺在厚厚的草铺上正在想着什么。这个真名叫格秋坚赞的人显然是这山洞的主人。他虽然躺着,但右手扶着长刀的把柄,时刻警惕着不测。他慢慢起身,决定外出。当走出洞口时用一些树干枝叶做了简单的伪装,然后沿着他自己走熟了的路径走下山来。在一处潺潺流水的清泉旁洗脸喝水。近旁一只白唇鹿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他对它说:“要喝水就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抓食伤害人伤害草原的哈拉豺狼。”白唇鹿还是走向别处。他在此坐了一会儿,又向森林与草原的边缘走去。在一片枯草较多的地带,远处可看到堆积如山的伐好的木头。他在此寻找着哈拉洞。此时,已经换穿上藏服的马林骑马走到他跟前,跳下马来喊道:“阿劳。”他警惕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继续掏着哈拉洞,马林用他半是藏话半是汉话说:“怎么你不懂汉话?”格秋说:“我懂一些汉话,但我不愿和汉人打交道。”马林说:“汉人怎么啦?我虽然不是汉人,我说汉人有坏人,也不能说没有好人。”格秋:“那你一定是个回人了。”马林:“不说这些了。”他从马达子里拿出一些酥油糌粑和煮熟的牛肉说:“我看你也像条硬汉子,是个可交的朋友,别挖了,来一起吃吧!”格秋看了看这些常常想吃又几年没有吃过的食物,感激地看看这个不速之客说:“咱们俩谁也不认识谁,我怎么能吃你的东西?”马林:“现在不就认识了,弄不好还会成为朋友。我问你你是哪里人?为什么靠挖哈拉过日子?”他警觉起来说:“我是一个流浪的塔哇,今天到这里明天又到那里,居无定所四海是家。”马林:“那么你今后怎么办,总挖哈拉也不行吧!”格秋试探地说:“听说康庆大头人对塔哇宽厚仁慈,我想到吉迈滩去讨要,或许大头人给我一点活干干。”马林急忙阻止说:“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胡言乱语。那个地方千万不能去!”格秋:“为什么?”马林:“汉人的工作团马上就开到吉迈滩来了。大头人得了他们的好处,不听头人罗布藏的劝阻要出卖藏人。”格秋听到罗布藏的名字十分吃惊,但又平静地问:“照你说的那里根本不能去!”马林:“对,那里充满了灾难,不能往火炕里跳。这样吧,我家离这里不远,你愿意的话跟着我走,给你安排一些活干,保你有饭吃。”格秋:“这个,我流浪惯了,怕是干不好。这我得仔细想想。”马林:“这也好,过几天我会叫人来这听你的消息。为了这个你应该把名字告诉我。”格秋:“你就叫我南木卡吧!”马林把那些食物交给格秋后说:“南木卡,咱们后会有期。”骑马而去。格秋自言自语道:“原来罗布藏没有死。”他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回忆画面)这一天,格秋坚赞正在帐外备马,他4岁的儿子多杰太从帐内走出来到他跟前说:“阿爸,今天咱们要去很远的地方拜佛吗?”格秋高兴地抱起多杰太说:“不很远。就是再远咱们也得去,是圣佛给了咱们的好日子。”说着宽卓玛也从帐内走了出来。多杰太急忙跑过来说:“阿妈,你准备好了吗?”宽卓玛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去转寺心要诚,来,我教你怎么样磕长头。”她给多杰太做样子,多杰太学着。从远而近的一群羊已到他们跟前,赶羊者就是彭措多杰。彭措说:“格秋大哥,今天穿戴这么整齐有什么喜事吗?”格秋:“今天我们全家要去转白玉寺。”彭措:“好哇,让圣佛多多赐福给咱们吧!”边说边赶着羊群走过去。宽卓玛问道:“这个年轻人是小头人家的塔哇?”格秋:“是,他名叫彭措多杰,也是一个没有阿爸阿妈的孤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说话间才果走了过来,格秋夫妇急忙施礼。格秋说:“管家好。”才果说:“好,好。看你们穿衣打扮,备马弄鞍的是要出远门呀!不过,哪里也去不了啦。”两人不解地等待着。才果继续说:“罗布藏头人说有事情要宽卓玛立即到他那里去一趟。”格秋说:“既然头人有吩咐,那我陪她一起去。”才果断然拒绝道:“难道头人还把宽卓玛吃了不成,你不必瞎操心了。宽卓玛走吧!”她不情愿地跟着才果离去。格秋拉住要跟去的多杰太。他思索起来,自语道:“为什么不叫我去,也不让我陪同前去?”他疑心重重,进而有些恐惧。他对多杰太说:“阿爸去看看他们叫你阿妈要做什么?你在帐房等着我们回来。”他把多杰太领进帐房,腰插藏刀走了出去。他骑马直奔罗布藏的帐房。临近时他下马走去。帐房内宽卓玛被罗布藏撕缠不休,她左逃右躲。罗布藏说:“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是你交了好运。要是不从想想后果!”宽卓玛跪在地上求饶说:“头人,看在圣佛的面上,我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你就放我回去吧!”她泪流满面,爬在地上哀求着。罗布藏推倒宽卓玛,扒去了她的藏袍,她无力地挣扎着……。格秋猛然闯了进来,见势怒火中烧。罗布藏毫不在意地骂道:“你这个穷鬼来干什么!搅扰了我的美事,快滚出去!”格秋怒不可遏,一把拉起罗布藏,猛击一掌将他打倒在地。罗布藏站起来欲进行反抗,格秋抽出藏刀刺去,一声惨叫他倒在地上。宽卓玛见状十分惊慌,她推着格秋说:“杀了人会让你偿命,快走!”格秋:“那你怎么办?”宽卓玛:“别管我,快!快走!”她使劲推着格秋坚赞。格秋无奈地逃离帐房。才果等迅速进来,发现躺在地上的罗布藏,然后扭住宽卓玛……。格秋回忆起这些惨痛的往事,泪流满面。不由自主地喊道:“我的宽卓玛,多杰太你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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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画外音:“按照原计划在1952年9月中旬,工作团迁到了吉迈滩。团部领导考虑到自带的那些帆布帐篷难以抵御高原严酷的寒冬,决定在不扰民不增加群众负担的前提下,自己动手修建一些半地穴式的干打垒住房。”随着周波的叙述,画面出现当年建设住房的情景。在一片布帐篷的近处,人们正在用铁锨洋镐把草皮切割成一些方块,然后挖出来往墙上垒着。有一些已有数尺的高度。在这个大工地上旺西、万海、王岳、赵志伟等也十分吃力地挖着。由于这里在海拔4000米以上,他们不同程度地表现出气短、疲累,但个个精神很好。王岳放下铁锨走到旺西跟前说:“旺西团长,万海书记这里海拔高,严重缺氧,干活要慢一点。”万海:“没问题,你到整个工地转着看看,有病号要及时治疗。”王岳应声背起药箱走了。赵志伟边干活边说:“旺西团长,你和万海书记干起来还挺在行。”旺西说:“不行唠,当年在南泥湾开辟荒地时那才叫大干,我在比赛中还得过第四名。”万海说:“什么都是练出来的。在陕北那些年,毛主席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通过劳动不仅收获了粮食,还锻炼了思想和意志,增强了克服困难的勇气。”赵志伟:“这次进军果洛,对我们这些参加工作不久的人真是一次很实际的锻炼。”他把照相机拿在手上又说:“万海书记,旺西团长,休息一会儿,大家在一起照个相吧!”旺西:“好,留个纪念。”赵志伟把附近干活的人招呼过来由他照相。万海说:“志伟同志把咱们在草滩上的这一刻,定格在历史上了,过上三四十年再来看这些照片那一定很有意思。”旺西说:“咱们自己动手盖房子,去草滩拣拾干牛粪,的确有着不寻常的意义。大家加油干吧,争取在旦正加他们将木料运来之前,把围墙打起来。”大家继续干起活来。周波手握公文包匆匆走来。他到旺西跟前时说:“旺西团长,咱们要组织以你为团长的部落寺院上层人物参观团的报告,省委批准了,并且要求周密组织,过细工作及早出发。”说完将电报交给旺西。旺西看后转给万海说:“我看咱们立即组织实施吧!”万海:“这是一个使这些上层人物开阔眼界,提高思想觉悟的重要措施,我们马上就部署安排,尽快成行。”此时,康庆在一个护卫陪侍下骑马来到了工地,旺西、万海等热情地招呼他。康庆抢先说:“我来晚了,非常惭愧。工作团来草原为我们藏人谋福利送光明,怎么能让大家自己建房干这么重的劳役。停下来,我立即回去派几十人几百人来,一定把房子修建起来。”说完就要搬鞍跨马。万海急忙拦住说:“大头人别急,我们到草原来,是为藏族人民服务的,怎么能增加头人和群众的负担,给你们添麻烦。更不能倒过来让大家为我们服务。已经有过很多群众要帮助我们干活,也被我们谢绝了。其实大头人为我们提供了森林边上有过去伐好的木料的信息,就是对我们挺大的帮助了。”旺西也说:“大头人和各位乡亲对我们的关心我们心领了。工作团自己动手建房,打柴拾牛粪,都是份内之事,是我们为藏族人民服务的组成部分。谢谢你了。”康庆说:“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旺西:“既然大头人来了,有两件事顺便说说。第一,康吉、德藏两大部落械斗的矛盾已经和解了,听说当时因放走旦正加而被关押起来的彭措多杰仍然关在土牢里。如果这是真的,我希望你能还他自由。”康庆仔细听着,然后说:“这第二哪?”旺西:“前不久,我们的旦正加来吉迈寻找亲人,有几个不法之徒对他威逼殴打,完全是一种政治图谋。从各方面看,这几个人就是康吉部落的打手。请大头人加以过问,并采取措施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康庆惊奇地说:“这件事我确实还不知道。回去以后,我会立即释放彭措多杰,查问殴打旦正加之事。”旺西:“谢谢你的合作。”两人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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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始森林的一处边缘地带,骑兵支队的一个班正在这里往牦牛身上扎捆盖房用的木料。王刚排长指挥着说:“大家一定要捆牢,否则这么远的路程,中间散了架不好办。”班长说:“王排长,这些木料看来已经存放好几年了,原本是干什么用的?”王排长:“旦正加说,据头人介绍,这些木料是马步芳军队第七次血洗果洛时,马忠义的部队拟在滩上修建兵营,因群众极力反抗,后来部队撤走了。这些木料现在倒派上了用场。”这时旦正加和一个战士提着几个行军壶回来说:“大家休息一会儿,喝点泉水。”战士们坐下来休息,他把水壶发给大家。然后把王排长拉到一边说:“王排长,刚才我发现了一点可疑情况,这里让班长指挥,咱们俩去看看。”王排长说:“好,三班长,这里由你指挥,我有事到那边去一下。”两人一起向森林深处走去。走到一处时,旦正加指着地上说:“你看,这里好像是有人反复走过的印记。”

刚才我顺着这些足迹往上走去,那里有个山洞,清楚地说明有人住过。”王排长:“走,上去看看。”二人径直向上走去。同时,格秋已回到洞口,他发现有人来过这里,又隐约听到说话声,急忙躲进茂密的草丛中注视着情况的变化。他看到两人向这里走来,在他居住的洞口停下。他的目光先是盯在王排长身上,然后停在旦正加身上。他猛一惊,快速思索起来,自语道:“是旦正加?他与这个吃皇粮的……”旦正加与王排长走进洞内。格秋的视觉里交错出现了八一帽徽和国民党的狗牙军徽。他在猜测这是什么军队,旦正加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旦正加和王排长很快又从洞内走出来。王排长说:“可以肯定,这里有人住着,而且时间已经不短了。”旦正加:“那会是什么人呢?是逃亡的牧民,还是与俄保活佛说的那个情况有关的人?”王排长:“这难以估计,这样吧,咱们回去以后立即向社会部做详细汇报,由他们调查处理。”旦正加:“好吧!”说着他们走下山去。格秋看着他俩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样的军队?旦正加原先可是好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一起到这里来……。”我得立即离开这里,先到后山那人家中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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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马林为首的散匪居住的那片空地和山洞。一个着藏装的中年人领着蒙上眼睛的格秋坚赞走到洞口,把那块黑布取下来向洞内喊道:“马经理,他来了。”在洞内正在阅看材料的马林,急忙藏起材料说:“进来。”格秋被引进后,马林仔细看了他一下说:“啊!南木卡,你终于想通了。到我这里来,吃的好,喝的好,出门还有马骑,活儿也不太累。”格秋问道:“那我都干些什么活?”马林:“你先打扫打扫山洞,帮助做做饭,其他事以后再分配给你。”格秋:“这点事我能做。以后我怎么称呼你?”中年人说:“自然你也称他马经理,他是我们这个打猎队的头人,当然也是你的头。”格秋点头。马林:“我们是德享祥总公司派出的打猎队,队里有各种制度和队规,他们会向你做详细介绍,希望你认真遵从。”然后对中年人又说:“给他安排到中间那个帐篷,之后立即回来我有事交待。”二人走出山洞。马林把枕下的手枪藏在腰间,又将旁边的军衣、帽压在一堆杂物之下。中年人走进来问:“马营长,还有什么吩咐?”马林说:“我們对这个人还不了解,第一,要把所有军用的标志掩藏好,保守军事秘密;第二,对他要严加监视观察,弄清底细以后再用。还有,你通知各小组,最近将要下山执行任务,一律换穿藏族服装,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中年人立正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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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人帐圈,罗布藏的帐房内。他情绪烦燥激动。自言自语道:“这个大头人,真是头脑昏昏鬼迷心窍。怎么能处处迁就他们,怎么能这样没有骨气!”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向外喊道:“管家。”才果应声进来说:“头人,你有什么吩咐?”罗布藏:“大头人交待,要立即释放在押的彭措多杰。”才果吃了一惊说:“怎么要放彭措多杰!这个家伙要放出来他岂不和咱们没完没了的纠缠?”罗布藏:“这是大头人当着加日干们的面答应的,那个旦正加已经来要人了。先放人吧,走一步说一步。”才果说:“这个穷骨头旦正加,竟然也成了不大不小的红保,上一次桑巴他们四个人都没有能治住他。难道大管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罗布藏:“这件事工作团还提出了抗议。大头人再三向我查问,我都以可能是其他部落的人冒充咱们的名誉挡过去了。目前对付旦正加已经不是主要目标了。我有可靠的消息,德藏要向咱们发动突然袭击。你通知各个帐圈,速做准备,德藏如果撕毁协议,咱们就毫不动摇地冲杀过去。这才是加日干们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呀!”才果思索了一下说:“难道德藏人胆敢撕毁两个大头人签订的协议?”罗布藏埋怨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连这点意思都想不明白,到时自然会有人打响这第一枪的。”才果:“嗯,明白了。”但他仍有狐疑地问:“那大头人会怎么样?”罗布藏:“这种预防性的行动他不会反对,何况他已经接到工作团的通知,这两天就要去外地参观学习去了。”才果放心地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这时华丹在帐外喊了声头人,慌忙走进来说:“头人,才仁吉趁我往仓库送毛线时,她,她逃跑了!”罗布藏盛怒之下狠狠打了华丹一记耳光说:“真是没用的东西!现在由你去通知释放彭措多杰。办完之后,你不要再到我的帐圈来了,听到没有?滚!”华丹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罗布藏:“这些塔哇就是靠不住。你立即跑去追赶才仁吉,一定要把她弄回来。”才果:“我谅她也跑不了。头人,这华丹虽然做错了事,可他还是一个老实听话的人。这个时候你把他赶出去,不是正中加日干们的下怀吗?”罗布藏突然醒悟地说:“对!这事由你弥补一下。赶快去追才仁吉吧!”才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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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头垢面的彭措多杰从土牢出口处慢慢走了出来,他站定之后试着睁开眼睛,以适应雪地的光照。两个持枪的人中一个说:“彭措,你自由了,听说还有人来接你。”彭措疑惑地说:“还能有人来接我?”远处一匹乘马向这里奔来。持枪人说:“你看,那不来了。”说时,飞马已到跟前,从马上跳下来的正是旦正加。两人短时间的对视后,互相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紧紧拥抱在一起,激动的眼泪从他们的脸颊上流了下来。彭措先开口说:“旦正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是你来接我?”旦正加:“我跟着共产党毛主席派来的工作团回到了吉迈滩,咱们翻身解放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大头人家的塔哇了。”彭措:“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旦正加:“是真的。你的事是工作团的旺西团长亲自向大头人交待才被释放的。现在工作团成立了一个以周波秘书为组长的工作组,专门负责塔哇的生活安置和发展生产问题。已决定给你救济一顶小帐房和生活用品。咱们走,有些话我慢慢给你说。”两人边走边说离去。持枪人一个说:“看来这天真的要变了。”另一个说:“这对咱们没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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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送上层人士赴外地参观团的仪式已经结束。两辆大卡车载着参观团成员已经远去。欢送的人们陆续散去。其中周波和王岳准备到附近帐圈走走。他俩边走边说,周波:“上次头人联谊会取得了明显的成果,这次旺西团长亲自带队出去参观肯定对整个工作会有更大更好的推动。”王岳:“我相信,别看有些头人自觉了不起,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中国有多大,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看看解放了的新中国,定会有所触动,有所启发。”周波:“这正是省上和咱们工作团领导重视这次活动的原因。”王岳说:“这次成立以你为组长的塔哇工作组,咱们一定努力把这项工作做好。”周波:“做好塔哇的宣传教育,安排安置好他们的生活生产,是工作团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担子实在不轻,大家共同努力做吧!”王岳发现前面的人群说:“你看,那里在干什么?”周波:“去看看,也许这是咱们开展工作的一次机会。”

在草滩上,有一些牧民群众围拢成一个半圆形的人圈,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东主才郎的表演。他先是拉着马尾胡唱格萨尔,然后手里耍弄几个泥塑的小人,振振有词,看者颇感兴趣。在东主简单的行李卷上坐着宽卓玛。周波与王岳走了过来挤进人圈。他们一面看节目,一面观察周围的人们。这时东主的表演告一段落,宽卓玛走向每一个人伸出双手要东西,有的人陆续离去。周波拿出一个银元正要给她时,才仁吉匆匆跑过来,周波正欲向前询问,已穿过人群逃向远方。后面穷追不舍的才果被周波拦住。众人看见才果有的吐舌有的施礼,纷纷散去。周波问道:“你追赶的是什么人?”才果反问:“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头人家的事!”周波:“那要看看是什么事?”才果看清了周波的身份,才仁吉又已无踪影说:“这姑娘偷了头人家的羊毛线,回头再说。”悻悻而去。周波走近东主说:“老人家,这钱你拿上,作为我们俩看你表演的酬谢。”东主接过钱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工作团的红保。好人哪!”周波:“老人家,你知道刚才追赶和被追赶的都是什么人吗?”东主看看左右说:“那个追赶的人是罗布藏头人的管家。被追赶的姑娘叫才仁吉。”周波王岳同时:“才仁吉?”东主接着说:“是才仁吉,她是头人家的背水工。有一次在九曲河边我听到了她唱的酒曲,真是草原上的一只百灵鸟。”王岳:“那她慌慌张张逃跑又为什么呢?”东主思谋着说:“这倒一时说不准。常言说,有好事人往前赶,有坏事要远远离开。头人家的年轻塔哇,日子难过呀!”周波颇为注意的问:“请老人家详细说说。”东主说:“听说罗布藏头人专打年轻女人的主意。我就知道被他损毁的一个秀丽端妆的塔哇之女。”王岳:“那你说到的这个不幸女子是怎么个情况,她现在又怎么样哪?”东主才郎欲说时,宽卓玛情绪激动,突然晕倒在地。周波等急忙扶她坐起,王岳为她检查着一些部位。东主说:“她就是被大管家毁掉的那个女孩子。”周波:“赶快抬回医疗室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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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伟身背照相机,乘马向一处依低洼地势用干牛粪垒成的三角围墙,上面有一块破帐篷布遮风挡雨的住所走去。走到近处他下马步行。忽然一条藏狗追咬上来。华丹端智闻声走出来,把狗唤住并拴在狗橛子上说:“原来是工作团的红保。”赵志伟:“我叫赵志伟,听说你被头人赶出帐圈,工作团的领导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困难没有?”华丹连声说:“瓜正切,瓜正切。”赵志伟走进半地穴的围墙内,看到地下铺着一些烂草,这显然就是华丹的睡铺。一边还有些骨头,发臭的羊肚、羊头……。对如此的生活渗状,激起了他内心一种深沉的痛楚。他问道:“华丹呀!你一直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华丹:“本来我家还有几头牛和一些羊只。前几年和德藏部落打冤家,我阿爸被战死,牛羊全部散失,我就成了一无所有的塔哇。好在头人给我一些活干,就这么过来了。这次,是我没有看好才仁吉,应该受到责罚。看来咱就是受穷受苦的命,怎么也躲不过呀!”赵志伟:“华丹兄弟,这个看法不够全面,咱们受穷根本不是什么命注定,是因为有封建剥削制度存在,干活劳动的成果被那些牧主头人拿去了。你可以算一算,如果你放的一群100只羊是你自己的,那一年它产的羊羔、剪的羊毛,卖的羊及其皮张应该是多少?现在你一无所有,连饭都吃不上。你的劳动对自己来说岂不没有任何回报?”华丹:“照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可我怎么能有一群羊呢?”赵志伟说:“这一天会来的。全国凡是解放了的地方,群众生活都得到了改善,这里也不会是两个样子。这样吧!看来你目前的生活十分困难,我回去反映一下,我们塔哇工作组会给你做适当救济。”说完他走向乘马,华丹目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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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团的马场附近,有一片用草皮方块垒起的围墙,这是准备修建住房没有封顶,临时做了马草贮藏室。才仁吉冻饿难挨,走进一间围墙内。正要扒动干草掩盖自己的身体时,突然从草堆里跳出一个人来。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惊魂稍定,仔细审看,面前是一个头发蓬乱、污垢掩面,身上仅仅裹着一些破旧羊皮约七八岁的男孩。这孩子也因突然被惊动而一时缓不过神来,定定地看着才仁吉,才仁吉慢慢为孩子摘着头上身上的麦草,十分亲切地问道:“阿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男孩说:“我叫多杰太,为了不被冻死,我就住在这里。”才仁吉:“你的阿爸阿妈为什么不管你?”多杰太:“我的阿爸阿妈到头人家去再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说着他号啕大哭起来,才仁吉爱抚地把他拥到自己的怀里。但她冻饿难挨,几乎要摔倒在地。多杰太发现忙问:“阿姨你怎么了?”才仁吉强打精神地说:“不要紧,我是大人能挺得住。”她浑身抖颤起来。多杰太扶她坐在草堆上并为她盖上一些干草说:“你准是饿坏了,等着,听说工作团的红保待人好,我去看看能不能讨点吃的回来。”说完欲走时才仁吉急忙说:“别冒险,这草原上很少听说来过好心的外人。不过工作团有个叫旦正加的叔叔,你设法找到他就会有办法。”多杰太:“好吧!为了咱们俩能够活命,我去试试。”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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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滩上,才果急匆匆的走着,又停下来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着华丹端智的住处走去。一阵狗吠声后,华丹走了出来。见是才果,急忙施礼说:“都怪我没有看好才仁吉,真是对不起头人和管家。看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可罚的财物牛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才果满脸堆笑地说:“华丹你弄错了。罗布藏头人可是个宽宏大量不记前嫌的人。才仁吉的事,主要是工作团的人插了手,头人不仅不怪你,我没有把她追回来也没有责骂我。今天是他派我来专门向你说个清楚,那天他一气之下打了你,还说了再不要你的话。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其实,他对你一贯任劳任怨,能听他的话,心里还是有数的。为了补偿你的忠心,决定你所欠的罚款和税款一律免交。这还不算又给你送来钢洋五块,把你的生活改善一下。”华丹十分感谢又将信将疑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打心里感谢头人和管家。不过,工作团的人也来看过,说是要给什么……啊,叫救济。”才果:“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怎么能信工作团加日干们的话?祖祖辈辈谁见过汉人真为咱藏乡办过好事。办一点也是先甜后苦。工作团是水,咱藏民是石頭,水流走了,石头还是要留在原处。还是得靠头人靠管家。”说着从胸前摸出五块银元说:“这个才是真东西,收着吧!”说着高高举起右手,一元一元地落在华丹张开的双手之内。他五体投地,反复表达着谢意。才果临走时又嘱咐说:“你应该告诉人们,工作团是先甜后苦,只有傻瓜才会受骗上当。”华丹:“我记住了。”说着把才果送了出去。才果向前走着,迎面走来衣不遮体面如锅黑的尼玛措。尼玛措怒视着才果走过去。而才果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袖捂口鼻扬起另一只手挥着说:“去去去!”尼玛措走到华丹的住处时,听到狗吠声他立即走了出来。看见尼玛措较为热情地说:“啊,原来是尼玛措呀!你来我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吧?”尼玛措:“旦正加走了几个月,现在工作团又来了。你平时在部落干活,我来打问一下,你听到他的消息了没有?”华丹思考了一下说:“我没有听到有什么人说起他的去向,不过你放心,一个年轻力壮的人,我想不会有太大的难处。”尼玛措:“嗯,我还有一件事,前天工作团的一位红保说,看我过于穷苦,要给我叫……救济,你看这工作团到底是不是好人,我能要他们的救济吗?”华丹立即说道:“他们的东西千万不能接受。这是工作团耍的圈套。等你把他们的诱饵吞下去,会把你的心钩出来。只有傻瓜才会上当受骗。”尼玛措着急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他们说明天就把东西给我拿来。”华丹:“那你就先躲一躲。”尼玛措:“对!我先到工作团的马草房那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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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主才郎在一间较大的帐房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帐房内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地下铺着一些地毯上面放着卧具当作病床。宽卓玛经抢救诊治后已经苏醒,一护士扶她坐起来。周波、王岳走到她的身旁。王岳蹲下身去问道:“感觉怎么样?”宽卓玛环顾四周,看着这些不相识的人突然大哭起来。她说:“你们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我呀!”周波很耐心地说:“有什么苦痛跟我们说说,或许能够帮你解决。”王岳也说:“别哭,有什么话说开了,心里平静下来,病才能治好。”宽卓玛止住哭,欲说未说,又哭了起来。周波向王岳示意到外面去。两人走出病房。东主才郎趋近问:“曼巴,她怎么样?”王岳:“经过抢救,她醒过来了。但她患有性病。性病知道是什么病吗?”东主:“听说过,这病能不能治好?”王岳:“我们能够给她治好。我想知道她怎么得了这种病?只有这样才能根治。”周波:“老人家,她的身世和家庭情况能给我们详细谈谈吗?”东主:“对于你们这样的好人还有什么不能谈的呢?我和她原先根本不认识。有一天我在帐圈说唱完《格萨尔》要离开时,她跪在我的脚下,求我收留她做女儿。然后她详细诉说了她的苦难经历。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叫格秋坚赞,结婚两年后生了一个男孩……。”在说到此处时,旦正加和已换了装束的彭措多杰已走到跟前。周波亲切地与他们打招呼,握着旦正加的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彭措多杰了。”旦正加:“正是。彭措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周波秘书和王岳大夫。”彭措说:“你们把我从土牢里救出来,又做了很好的救济安置,我谢谢你们。”说着就要跪地。周波忙扶起他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时东主已认出旦正加急忙走过去,旦正加也向前迎上去。东主说:“这不是搭救过我们的恩人吗?你也是工作团的红保?”旦正加:“就在那次咱们见面之后,在黄河拉加渡口我碰上了工作团,就参加了工作。我还要谢谢你的指点。”周波:“原来你们认识。”东主:“在危机关头,他曾救过我和宽卓玛。”旦正加:“老人家,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必挂在心上。这位彭措兄弟和我与格秋坚赞一起干过活,支过吾拉。刚才听说了宽卓玛与格秋的关系专程来看望你们。”东主:“那就更加感谢不尽了。”周波:“老人家,关于宽卓玛的情况请你继续说吧!”东主:“谁知罗布藏喜欢上了宽卓玛。那天他派才果把她叫进了自己的帐房,扒去了宽卓玛的藏袍……。在这紧要关头,格秋为保护自己的妻子,拨出藏刀刺伤了罗布藏。宽卓玛让格秋快快逃走,她自然被他们抓住了。当时大头人听信了罗布藏的谎言,不但给他治伤,还发了号令,要缉拿格秋归案。格秋也以为杀死了罗布藏,一去几年毫无踪迹。有人说好像上山当了强盗,也有人说可能早就死在外乡了。宽卓玛被关在土牢里几个月,大头人说她虽不是杀人犯,但不守妇道,勾引头人,由罗布藏没收了他们仅有的一点财产,将她赶出部落了事。就这样她既失去了丈夫,又没有找到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流浪在草原上……。”

宽卓玛流浪的画面。她茫然地走着,路过一顶破帐房时,一个男子闻声走出来,把她拉入帐内,将她强奸之后,拿了一块干羊骨头肉说:“拿去吃吧!愿意的话就回来。”宽卓玛只身行走在另一处,她主动走向一顶帐房,向里面悄悄探视着主人家的状况。这也是一个独身的中年男人,他正在用藏刀切割着生羊肚往嘴里填。她吞咽着涎水,走进去说:“阿哥,我太饿了,只要你给我吃饱,我可以住在你的窝里,任你所为。”中年男人割了几块扔给她,她大口大口地嚼起来。然后躺在铺有烂草的所谓地铺上,撩起了自己的藏袍……(回忆完)。东主接着说:“就这样,她为了活命,为了能见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被那些坏人欺骗、玩弄,受尽了催残,真是痛苦不堪。”王岳、旦正加、彭措听后无不受到感动和愤慨。周波说:“老人家,这就是封建压迫造的孽呀!大家要团结起来,彻底推翻这个罪恶的封建统治制度。”他们共同走进帐房内。宽卓玛急忙站起来。东主说:“宽卓玛,你看是谁来看你?”宽卓玛认出旦正加说:“原来是救过我们的恩人。”说着就要跪下去。旦正加急忙扶住她说:“你看,我还带来了格秋的朋友彭措也来看你。”宽卓玛看看说:“就是出事那天,你赶着一群羊走过去。格秋说过你的名字。我谢谢大家都来看我。”感动地哭起来,又说:“看我病成这个样子,哪一天能好起来……。”王岳扶着她說:“宽卓玛别着急,你的病我们能够治好。”宽卓玛忙表态说:“我是个穷人,既没钱又没有家产,拿什么治病?”王岳:“你放心,我们是免费给你治疗。只要求你洁身自好,不能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否则病治好了,还会再犯。”周波接着说:“这样吧!老人家你继续照顾着她,我们会先用救济的办法,帮助你们。”东主才郎和宽卓玛深深地躬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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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赵志伟合住的一间小帐房内。周波正坐在地铺上写日记。高寒冷冻使他难以继续写下去。他不时在地上走动,双手捂到嘴边,用呼出的热气暖手。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写着。王岳也已经全部换上了冬装,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周波立即合上笔记本迎接着她。王岳:“赵志伟哪?”周波:“他给华丹端智送救济品去了!”王岳摘掉皮帽子,连同披着的皮大衣放在地铺上,看了一下说:“又写日记哪?一定是遇到宽卓玛的事吧!”周波:“对。王岳,最近我想了很多。在新中国成立以后,还竟然有这么一块地方,人民群众在政治上受着半奴隶制的封建压迫,生产方式还是手拨、刀割、皮带摇,生活上既无吃又无穿。看到这些,我就进一步理解了咱们这一次进军果洛草原的重大意义。”王岳说:“我也一样。开头我母亲不同意我参加工作团到果洛来,他们说这里是江河源头,蛮荒地域,吃的是生肉,见了人就捅刀子。一个女孩子到这里来能够活命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工作?现在看来不能说不苦,咱们的苦能换来牧民群众的甜,我觉得这点苦也就算不了什么?”周波随手拿起枕边放着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王岳问道:“已经看了?”周波:“看完了。”王岳:“有什么看法和感想。”周波说道:“这本小说我认为对咱们青年人来说,是一本形象的教科书。保尔柯察金所以能在严酷的政治斗争中不迷失方向,在极其困难和恶劣的环境下永不退缩,我看主要是两条,一是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二是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奉献精神。他是咱们学习的榜样。”王岳:“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我是准备在这里革命到底。这里不仅需要我,有我的事业,也因为你也在这里。”说完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信继续说:“你看,我妈来信了,她同意咱们俩的关系。”周波接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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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丹不遮风又不挡雨的住处,才果正在与华丹谈话。华丹一副附首听命的样子。才果说:“华丹,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你说过话的几户塔哇中,有的就没有接受他们的所谓救济。罗布藏头人说你是个好带头羊,过去没有重用你,他很后悔,看来你要时来运转了。”华丹:“上次我办了错事,头人还那样照顾我,我是想将功补过。你还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我好了。”才果:“我是来告诉你,大头人和头人发了善心,决定将部分牛羊低价卖给塔哇们,以便使大家过好日子。”华丹:“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才果:“你可以向大家公开讲,只要听大头人和头人的话,永远跟着头人走,还有好运随时降到大家头上。”华丹:“我一定告诉大家。”

这时,华丹的藏狗狂叫起来。才果示意让华丹出去看看,他自己躲在隐秘处。外面,赵志伟牵着一匹枣红马,马背上驮着一些救济品,已走到华丹的住处。那条藏狗又猛扑过来狂吠,马惊跳着。赵志伟用马鞭护着自己。华丹走出来视而不见地翻晒地上的干牛粪。赵志伟说:“华丹,你不能把自己的狗拉一下吗?”华丹眼见客人要吃亏了,才喊道:“回来,回来!”藏狗不情愿地返回去。华丹将它拴在狗橛子上说:“啊,原来是工作团的赵红保。你不是前天刚来过,今天又有什么事呀?”赵志伟从激动中冷静下来,耐心地说:“华丹,工作团知道你生活困难需要帮助之后,派我送来一顶小型帐房和一些炒面。还准备帮助你参加生产劳动……。”说到这里,华丹举起一只手阻止道:“常言说得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牛抵角永远长不到马头上。我住在这个地方,睡觉不做恶梦,肚子也能吃饱。何况,大头人和罗布藏头人要向我们低价出售牛羊,我自己会应有尽有。这些东西,你原封驮在马上回去吧!”这些话使赵志伟非常吃惊,也引起他的深思。他胸有成竹地说:“华丹呀,你这一番话让我感到突然。前天我来这里时你可不是这种口气。要知道,工作团是一心一意为你们办实事办好事。脑瓜长在自己头上,千万别被别人利用!”华丹:“你不必说了,这些东西我坚决不要,说多少话都是白搭。”藏狗仍跃跃欲试。赵志伟准备还要说下去,华丹迅速将狗放开。赵志伟见势不能再说下去,牵马走开,藏狗在马后追咬着。待赵志伟走后,才果走出来说:“华丹,你真行,一定会受到头人和我管家的奖赏,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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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房内。周波还在读王岳给他的那封信。然后十分激动地说:“这封信是对咱们两个工作的最大支持,我一定努力工作来回报老人家的关爱,也请你进一步考验我。”王岳:“咱们都还年轻,先立业后成家。在工作成绩上咱俩比赛。”周波:“好!一言为定。”两人紧紧拥抱。帐外一个稚嫩的喊声“阿唠”,传了进来。两人迅速走出帐外,赤裸着半身,双脚红肿的多杰太站在他们面前。他被领进帐房,王岳速将地铺上的一件棉上衣披在他的身上。周波用搪瓷茶缸倒了一些开水,拿给他说:“先暖一暖。”多杰太对这一切都不习惯但感到温暖。周波问:“阿唠,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多杰太不语。周波:“王岳,我看他是冻坏了也饿坏了。你去伙房拿几个馒头来,让他先填填肚子。”王岳:“好。我那里还有一双旧棉鞋,顺便取来给他穿上。”说着走出帐房。周波十分关心地扶多杰太坐在铺上,让他把双脚伸进叠得十分整齐的被子里。多杰太感动地哭了起来,周波耐心地问他:“你的阿爸阿妈在哪里?”多杰太慢慢习惯了一些,态度也有所转变,他说:“我今年8岁,阿爸阿妈我都不记得他们了。只记得他们叫我多杰太。”周波:“你叫多杰太,那么现在你住在哪,跟什么人一起生活?”多杰太:“我就住在喂马的草房里,和一个刚刚认识的阿姨在一起。”周波:“一个刚刚认识的阿姨?”多杰太:“是,你们不会害她吧!”周波:“不但不会害她,还要救她帮助她呢。”多杰太:“这是真的?”周波:“我们从来不说谎话,你会亲眼看到的。”王岳拿着还冒热气的白面馒头和一双棉鞋进来说:“你一定很饿了,先吃点。”将馒头送至多杰太手上,多杰太不解地看着他们。周波:“吃吧!这是能够吃的东西。”他试着吃了一点,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王岳拿着已缝上鞋带的棉鞋说:“这双鞋他穿上一定太大,刚才我缝上了两根带子,他穿上没问题。”多杰太已经吃饱,站起身来拿上吃剩下的三个馒头说:“这个我要拿回去给阿姨吃,她还等着我呢。”王岳拦住说:“多杰太别忙,把这双鞋穿上,否则你的脚会冻坏的。”说着给他穿上并系好鞋带。周波把篷杆上挂的一个挎包拿下来,将馒头装进去背在多杰太身上,又拿了一顶旧棉帽给他戴在头上。然后审视了一下,高兴地说:“哈哈,多杰太穿戴起来,活像我们工作团的一名干部了。”王岳:“看起来还挺英俊威武的。”他们一起笑起来。多杰太极为感動地说:“我真是像遇到天神了,你们工作团是我的救星,是我的大恩人。”周波:“是共产党毛主席,让我们这样做。”多杰太爬在地上磕头说:“共产党毛主席,工作团瓜正切。”王岳急忙扶起他说:“多杰太,走,咱们一块去看看你的阿姨。”多杰太急忙说:“不!阿姨对你们不了解,她说工作团里她只知道旦正加。”说到这里周、王二人都有所感。多杰太接着说:“她愿不愿见你们不知道,还是由我告诉她,她若愿意,一定会到这里来哩。”周波:“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就照你说的做吧!”他们三人一起走出帐房,多杰太恋恋不舍地离去。周、王二人看着他那怪怪的样子感到十分高兴而好笑。待他走远时,周波说:“他刚认识的这个阿姨,肯定就是才仁吉。我看你立即去找旦正加,让他快去与才仁吉见面。我去领一顶小帐篷,把才仁吉和多杰太也安置在九曲河湾的滩上。那里吃水方便,又与东主才郎、彭措多杰他们是邻居,能有所照顾。这块地方有可能逐步建成一个新的村落。你看怎么样?”王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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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伟牵马回到团部,正好旦正加从帐房出来。看到救济品原封驮回来有些纳闷,忙问:“赵同志,这些东西怎么又驮回来了?”赵志伟没好气地说:“这个华丹端智,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不要也倒罢了,还放狗咬我。”旦正加:“放狗咬人,这是什么态度?不行!我得让他说个清楚。”赵志伟拦阻说:“昨天还很好,为什么变得这么快?这其中定有原因?”旦正加说:“难道又是大头人家放了邪风,把他吹晕了头?”赵志伟:“这种可能性很大。有的头人口头上拥护共产党,支持工作团,骨子里仍然站在原来的立场上,阻碍我们开展各项工作。今天华丹讲了一个重要情况,他说康庆和罗布藏决定将向塔哇们低价出售部分牛羊。”旦正加有些吃惊,但他经过思索后说:“这个情况不对头,大头人康庆外出参观还没有回来,怎么能是他做出的决定。恐怕又是那个罗布藏捣鬼。”赵志伟:“无论是真是假,我们都要提高警惕。要立即向团部汇报。”旦正加:“对!我们对华丹要加紧进行工作。尽早弄他个水落石出。”王岳向他们走来,老远就叫道:“旦正加,有好消息。”二人迎上前去。王岳:“刚才得到消息,才仁吉从头人家逃出来了,就住在草房里。周波让你先去看她,然后我们带上帐房和救济品就去。”旦正加十分惊喜,将马背上的东西迅速卸下,跳上马说声谢谢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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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杰太向草房方向走着。不时看看比自身长得多的衣服鞋帽,十分高兴。他很快就走到草房跟前。偶然听到里面正在谈话,他住脚细听。草房内的草堆上露著两个人的头部,一个是才仁吉,另一个是尼玛措。两个人相当熟悉,对话自然。尼玛措惊问道:“你刚才说旦正加回来了!”才仁吉:“是加木措告诉我的,他是跟着工作团回到这吉迈滩来了。”尼玛措喜出望外地说:“这真是佛爷睁开了眼睛。好人自然有了好报。”才仁吉:“加木措还告诉我他为寻找你和我,走遍了这吉迈滩。”说着她落下了眼泪。尼玛措说:“别着急,他既然到了部落,见面的机会总会有的。”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说怎么这工作团的人与过去马家军的人不一样,没见他们打谁骂谁。那天有个红保见到我,说要给我救济一些炒面和钱哪”。才仁吉:“那你为什么不等救济,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尼玛措:“是华丹端智不让我接受,他说这是工作团设的圈套,弄的花招。等你把这些吞下去以后,他们会把你的心勾出来!”才仁吉:“这倒奇怪了,工作团害咱们这些塔哇干什么?他们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再说工作团要是不好,能要旦正加?旦正加也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尼玛措:“是呀!可华丹又为什么那么说呢?我看咱们还是见到旦正加以后再说吧!上了当就晚了。”多杰太听到这里,大步跨进草房。开始,才仁吉已认不出他了。少顷,她惊叫,“多杰太!你可回来了,怎么变成另一个人了!”迅速跑到多杰太跟前仔细打量着他继续说:“这一身的穿戴是哪里来的?”多杰太:“这还用问,都是工作团的叔叔阿姨送给我的。刚才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你们错怪了工作团,我敢说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尼玛措:“你一个小孩子看得未必准确。”多杰太:“你还不信,看看我的身上,再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将挎包里的馒头拿出来,接着说:“这个东西很好吃,你们快吃吧!”才仁吉边吃边说:“是很好吃。尼玛措阿妈,我看你还是回到原来那个住处,说不定工作团的人说话是算数的。”这时,旦正加突然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些寻找已久的亲人。尼玛措和才仁吉同时喊出了旦正加的名字,场面激动人心。旦正加迅速跪在尼玛措面前说:“阿妈,你为我吃苦了!”他流下眼泪。尼玛措也擦着泪水慢慢扶他起来说:“见到你这样平安高兴地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才仁吉这些日子太难过了。”才仁吉扑向旦正加的怀抱,无言地哭起来。旦正加动情地轻扶着她的肩颊。尼玛措:“才仁吉,见到自己想念多时的亲人应该高兴,怎么反倒伤心了?”旦正加:“阿妈,她太痛苦了。罗布藏为了不让我们见面,竟然把她关押起来。罚做无尽无休的劳动。”说着轻轻推开才仁吉说:“才仁吉,让我好好看看你。”才仁吉:“不是想着你,我早就投九曲河了。”旦正加:“我也是天天想着你,几次到九曲河等着能和你见上一面。现在好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头人家的塔哇了。”才仁吉:“咱们真的能过上自己的生活?”旦正加:“是的,人民自己的政权就要建立起来,压迫剥削人民的封建制度将被一扫而光。”尼玛措:“旦正加,你说这草原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真能改变?”旦正加:“阿妈,你放心。这人吃人,人害人的旧社会全国都改了,只剩下果洛这一块地方,还能改不了吗?”尼玛措说:“这我倒错怪工作团了。”旦正加:“是什么事?”才仁吉说:“原本约定昨天给她送救济粮款,可到时她遛走了。”旦正加:“这是为什么呢?”在一旁听了多时的多杰太抢着说:“旦正加叔叔,刚才她还说一个叫……。”尼玛措:“就是那个华丹端智,是他告诉我,工作团的东西不能要,那是铁勾子,咽下去会把心肺勾出来。我想没有心肺怎么活人。所以我躲到这里。正好和才仁吉、多杰太到了一起。看来,这华丹还想着别的事哪?”旦正加:“我看华丹他说不出这些话,加上一些别的情况,肯定另有来头,我们会搞清楚的。”他看看他们继续说:“关于你们当前的生活,刚才王岳大夫说,他们会立即给你们送帐房和食品来。把你们安置在离九曲河不远的河湾里,三个人先住在一顶帐房里,以后再调剂,你们看行不行?”三人一起点头称谢。旦正加又说:“为了使你们生活得好一些,可以每天到草滩上拣拾干牛粪,送到团部大灶上来,每200斤可以卖到一块钱。这样每天的生活费就完全可以保证了。”三人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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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正加骑马漫步在草滩上,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华丹端智本来是个老实人,这一系列事件……我一定要让他说个清楚。”他刚要打马前行,彭措高喊着他的名字急匆匆跑来。旦正加回马迎过去说:“彭措,什么事情这样着急地找我?”彭措喘息着说:“刚刚我的一个朋友说,德藏正在准备向康吉部落发起新的武装械斗。罗布藏已让才果传达命令,做好反击准备!我想这可是一件大事,就找你来了。”旦正加吃惊地问道:“你的朋友不会弄错吧!”彭措:“不会,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旦正加说:“事情确实重大,要立即直接向万海书记报告。来,上马。”两人乘一匹马快速离去。

在万海半地穴式干打垒宿舍兼办公室内,草皮方块垒砌的墙壁上悬挂着马克思、恩格思、列宁和毛主席的画像,由草皮方块垒成的办公桌上铺着黄色雨布,一盏马灯和几个卷宗摆在显要处。万海正在接待着工作团的兽医钟然和大管家鲁赛尔。他们风尘仆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刚由牧业点上回来。周波从冒着热气的铜壶内倒了两茶缸熬茶递给他们说:“先喝杯茶,暖和暖和。”万海说:“大管家,钟然同志你们辛苦了。这是刚从德藏来吗?”钟然说:“是,我们有一个重要情况向你报告。”他即站起来欲说。万海说:“快请坐,慢慢讲。”钟然坐下说:“我和疫情防治小组下帐过程中,在德藏的一个部落发现了牛瘟,并且已经漫延至3个小部落。鲁赛尔大管家和山木丹等不少群众和我们一起采取了分群隔离、牛粪消毒、八方封锁的措施,疫情有所减缓。”鲁赛尔:“开始时,牧民和头人们看到大片牦牛病倒,不断增加死亡头数,十分恐慌,说:“牛瘟是一股黑风,会把牛羊一扫而光。”后来看到兽医组的曼巴们不顾严寒缺氧,一心扑在病牛身上,甚至连夜进行治疗,才放下心来。说有了工作团,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钟然紧接着说:“问题是目前的疫情只是减缓,零星病例还时有发生。不能排除再次暴发的可能性。但我们的全部牛瘟血清已经基本用完了,疫情一旦漫延,其后果将不堪设想。”鲁赛尔:“万海书记,能不能拿到牛瘟血清,这不仅关系到德藏部落,而且关系到果洛的经济命脉和人心稳定。请一定设法加以解决。”万海:“你们及时发现并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初步控制了疫情,同时提出了避免更大后果的措施。我代表工作团党委向你们表示感谢,我谢谢你们。现在关键的关键是调进牛瘟血清。旺西团长打来电报,他和参观团已离开西宁行进在返回果洛的路上。我立即草拟电报向省委、西北局和党中央报告疫情,请求空运牛瘟血清和有关药品,以解燃眉之急。”两人十分高兴。万海又说:“钟然同志,你先回帐房休息一下,请王岳同志检查一下身体,如无问题,然后和大管家再去德藏。”钟然和大家打着招呼离去。万海正欲和鲁赛尔说话时,室外传来马蹄声。旦正加喊着报告与彭措走了进来。鲁赛尔上前施了一礼说:“旦正加你好哇。”旦正加还礼说:“大管家好。你来的正是时候。”即转向万海说:“万海书记,彭措掌握了一个重要情况,特来向你汇报。”万海:“彭措,什么事使你们这样急迫。”彭措看看鲁赛尔有些迟疑。万海说:“说吧!他是咱们的可靠朋友。”彭措:“今天我和一个担任牧红的朋友见面时,他告诉我才果通知各小部落,德藏要向康吉部落发动武装袭击,要求立即做好反击准备。”鲁赛尔听后急切的说:“这完全是骗人的谎话。德钦大头人不在部落,我和许多人都在为牛瘟的事忙个不停。我敢发誓保证不会有这种事情。”周波:“我相信大管家的这种保证,看来编造这种慌言可能另有文章。”旦正加也说:“还有一个情况,华丹端智说,康庆大头人和罗布藏决定将要向塔哇们低价出售牛羊。大头人外出参观学习,怎么能有这种决定?连同刚才彭措说的情况,说不定罗布藏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万海听了大家的分析,经过思索说:“现在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个阴谋事件。但内在的秘密还需要进一步弄清。在弄清之前绝不能让他们有得逞的机会。旦正加同志,你送大管家到帐房客室休息,然后护送他们回德藏。”旦正加与鲁赛尔一起走出去。万海说:“周波同志,你和彭措立即去找罗布藏,用适当的方式向他查问,弄清这件事的实质意图和情况。这谈话本身对他们的阴谋实施就是一种有力的遏制。”周波说:“我们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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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藏在他的帐房内正在接待着一个阿卡。仔细看去,这个阿卡就是马林手下的那个中年人所扮。阿卡说:“马林活佛派我前来,是专程向你祝福问安的。”罗布藏:“我认识你,去年为部落念平安经时你来过我这里。”阿卡:“活佛说寺里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问你何时下山念经为好?”罗布藏:“我这里也已经做好了接待佛爷的准备,当然是越快越好。大头人已经来信说,他从外地很快就要回康吉来了。他一回来经就很难念了。我看你回去之后立即下山,我随时恭候。”阿卡:“那先到哪个帐圈呢?”罗布藏思索着……。才果急急忙忙进来报告说:“头人,工作团的周波和那个彭措多杰到帐圈来了,说有要事找你商谈。”罗布藏与阿卡都很紧张。阿卡说:“我要立刻离开这里!”才果说:“不行,他们已经在前面帐房等待。”罗布藏镇定之后对才果说:“去,就说我有请。”才果走出去,罗布藏让阿卡藏进他的炕柜。然后他也走出帐房迎接周波和彭措。他们又先后走进帐房。罗布藏热情地接待他俩说:“请坐,请坐,看茶。”才果忙着倒茶取炒面酥油盒等。罗布藏又接着说:“你们匆匆赶来,一定有要事吩咐,请讲。”周波说:“大头人参观学习后天就回到康吉来了,我想罗布藏头人可能已经知道了吧?”罗布藏:“已经知道了,并且他的管家已做好了对他的接待。”周波:“这很好。大头人在这次外出参观学习过程中,十分关心康吉部落的和平安定局面。为了向他有个交待,我受工作团领导的委托,有一个情况向你进行询问。”罗布藏:“凡是我知道的,保证如实禀报。”周波:“好。近日有反映并且经我们查实你以牧红的身份向全部落传达命令说,德藏部落要向康吉发起武装械斗,要求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罗布藏和才果十分吃惊地听着。周波继续说:“我想请头人详细谈谈德藏要武装进袭的证据和你们的准备情况!”罗布藏一时语塞。他镇静了一下说:“不瞒周波大红保,为保护大头人和康吉大小部落的安全和利益,我是下达了做好反击准备的命令。这只是一种准备,如果德藏不来进攻,我不会撕毁大头人签过字的协议。至于这德藏要挑起械斗的事,我是听人说起的。”周波紧逼问道:“听哪个人说的,请把他的名字讲清楚。”罗布藏:“……是我的管家才果听几个人说的。”才果急忙说:“是我听几个与德藏有来往的人说的,他们都散落在草场上,你们无法找到他们。”周波说:“看来你们完全是捕风捉影并没有证据。现在我代表工作团要求你们立即撤消战备命令,并且今天一定要传达到各个帐圈。傍晚以前我们将分别下去檢查,如若拒不执行,你要承担全部责任。”罗布藏:“只要你能阻止德藏不来搔扰,我听工作团的安排。”周波:“我们的骑兵支队已进行了周密部署,不管是部落武装还是流窜的股匪,谁想进行捣乱必将被彻底消灭。”罗布藏急忙说:“我听清楚了,这就办,我立即就办。”周波:“我们等着看你的实际行动。彭措,咱们走。”罗布藏与才果毕恭毕敬地将周波等送出帐外。中年阿卡从炕柜中爬出来。罗布藏回到帐内说:“这一切你都听到了,回去转告马经理,原计划撤消,何时下山另行策划。”中年人应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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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钦大头人的帐房客厅里。他坐在木制的沙发上正在聚精会神地阅看一份手抄的材料。鲁赛尔走进来说:“大头人,你看这份外出参观学习的心得体会还需要做什么样的修改?”德钦高兴地说:“基本符合我向你所讲述的意思。学习的感想和收获写得好,对工作团全力医治,保住了牛羊所表达的谢意也写得不错。只是这要求彻底进行民主改革,可能会引起一些头人对我的不满,待工作团有了这方面的要求以后再说吧!”鲁赛尔:“我会认真加以修改,直到大头人满意为止。”德钦:“嗯,大管家,工作团的几位曼巴为了控制牛瘟实在是太辛苦了,请你安排一下,我想去看望他们,并且带些用品和食物表示慰问。”鲁赛尔:“这很有必要。为了在牛瘟血清到达之前防止疫情继续漫延,他们还在日夜不停地辛勤工作。大头人的关心对他们一定会有鼓舞作用。”德钦:“关于血清的事,我们回到果洛那天,万海书记告诉我,中央非常重视和关心咱们这里的疫情,已经决定派飞机运送。可能这两天就到了。所以,我心里一直是踏实的。”鲁赛尔感慨地说:“共产党毛主席对咱藏族人民的关心照顾真是让人感动,我打心里拥护他们。”德钦忽然想起来说:“哎!大管家,这次在西宁书店里我买到了一张比较大的毛主席像,现在就帮我挂起来吧!”他拿出画像,两人端端正正地挂在正面的帐布上。这时,山木丹拿着一封信进来说:“大头人,大管家,有三个从四川来的客人要见大头人。这是他们带给大头人的书信。”德钦接信看过后交给鲁赛尔说:“先让他们在客室住下,我会有安排。”鲁赛尔:“按大头人交待的去办吧!”同时又悄声嘱咐说:“要注意观察他们的举动,了解这是些什么人?”山木丹应声走出去。鲁赛尔细看信件后说:“大头人,从这封信上看这三个人很值得怀疑。信上说,他的朋友介绍三位经商者,因他们本利失完无法生存,请你无论如何设法把他们送到新疆。他们既然是四川的商人,本利都赔完了,又要请你设法把他们送到几千里外的新疆。这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合情理,令人费解。”德钦:“我也觉得很不正常。可是写信的人的确是我的朋友。为了弄清情况,你亲自和他们接触一下,不可草率行事。”鲁赛尔说:“我明白,这就去。”待他要走出去时,山木丹匆匆走进来说:“大头人,按着你的吩咐我把他们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有个重要情况要向你报告。我看这三个人行动诡密,处处小心警觉,还发现他们身带枪支,看来他们绝不是什么商人。”鲁赛尔问道:“真的携带枪支?”山木丹:“我看得十分真切”。鲁赛尔:“大头人,我看这三个人定是国民党的军政人员,咱们应该当机立断,马上报告工作团。”德钦思索着,然后为难地说:“这是一位多年的好友介绍而来,倘若把他们抓捕起来,再见这位朋友时将如何交待!?”鲁赛尔耐心地说:“大头人,你经常告诉我们,凡事要从大处去想,从全局去看。在国民党马步芳统治期间,你从没有屈服,并且积极参与抗暴行动。不用说咱们藏族人,就是工作团也是十分清楚的。现在将这件事报告工作团不仅表明了你的政治立场,还进一步说明你与你那个朋友、与这三个人毫无政治关系,同时,也是你外出参观学习后思想有了进步的佐证。”山木丹也说:“大头人,有句话说得好,你和敌人离得越远,就和朋友走得越近。交出这三个坏人定会受到工作团和我们牧民的欢迎和支持。”德钦下决心地说:“听了你们的这些话,我再不含糊。为防止产生疑心,山木丹要不露声色,热情接待他们。大管家立即骑上快马向工作团报告。”两人同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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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话外音:“在德钦大头人和大管家的协助下,顺利地抓捕了这三个敌特分子。同时,中央派专机空投了大量牛瘟血清和各种药品。那个场面真是宏伟壮观,振奋人心。”随着周波的叙述出现以下画面:在一片较为平坦的草滩上,有成三角距离的三大堆牛粪火,浓烟直冲天空。工作团的领导、各大部落头人和众多牧民群众仰望盘旋在空中的飞机。当飞机开始空投时全场欢声雷动。周波话外音继续说:“在党中央的关怀支持下,牛瘟很快被彻底扑灭。根据整个形势的发展和要求,工作团党委适时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对下一步工作做出新的部署。”

工作团大帐房会议室内,正面帐布上挂着《工作团党委扩大会》的横幅。旺西、万海等坐在横幅下的矮桌后面,左右两排矮桌后面坐了十多人,周波也在其内,他们都拿着笔记本随时做着记录。万海主持会议,他说:“今天召开工作团党委扩大会议,就有关加快建政问题进行研究讨论,以便做出切合实际的正确的决策。现在请旺西同志介绍和汇报参观情况,传达中央首长的指示,提出加快建政工作的安排意见。”旺西说:“这次组织果洛地区头人活佛等上层人物57人赴外地参观学习,先后走访了西宁、西安、华北、东北的一些城市。参观了工厂、学校、医院和名胜古迹。祖国的繁荣昌盛和人民过着美好幸福生活对他们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特别是在北京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当面聆听了朱德副主席、邓小平副总理的教诲,受到的教育和鼓舞就更深更大了。那天,我的心情也十分激动。那个场面令人难忘啊!”随着旺西的叙述,画面出现被接见的情景:北京中南海朱德副主席办公室。他站在办公桌前,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一张全国地图,不时用手指移动着方位。自语道:“东面是甘肃省、南面是四川省、西面是青海的玉树……果洛。”随后,拿起粗大的红蓝铅笔画了一个方框,标出了果洛的地理位置。这时,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走了进来。朱德向前与他握手。邓小平说:“朱副主席,果洛头人参观团的几位代表,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朱德略加思考说:“参观团共有多少人组成,是由哪个带队来北京的?”邓小平:“参观团共57人,都是青海果洛地区的大小头人和寺院活佛。参观团团长也就是已经进入果洛的工作团团长旺西。”朱德回忆着。邓小平接着说:“就是那个在长征途中参加红军的藏族青年。到延安后在民族公学学习了一段,后来到张家口工作。前不久调到青海任省政协副主席。”朱德说:“噢!就是那个成长很快的藏族青年,斯诺在《西行漫记》中还提到他了。”邓小平说“是的。进果洛还给他配了一个党委书记叫万海。他们配合得很好,工作进展也較顺利。”朱德说:“果洛是黄河的发源地,那是一块未被开辟的处女地。要用和平方式解放生活在奴隶封建制度禁固下的人民群众那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邓小平:“是啊!工作团进入果洛草原,克服了难以克服的困难。他们在不扰民,不增加群众负担的前提下,自己动手已经盖起了部分草皮干打垒半地穴式的住房,比单帐篷好了一些。”朱德:“刚才毛主席还说:‘果洛工作团很艰苦。这就是说,要求我们对工作团的同志,对那里的人民群众要多给予支持帮助。”邓小平:“根据省政府转报工作团的报告,已经决定拨10万银元和一些物资支援工作团和救济那里的赤贫户。”朱德说:“好,很好。”这时秘书走进来说:“朱副主席,参观团的几位代表已经来了。”朱德:“好哇,有请。”秘书走出去。朱、邓在门口迎接。旺西先走了进来,与朱、邓紧紧握手。大头人尕洛满、康庆、德钦、索克勒、活佛俄保等陆续走向前去,举起既长又宽的哈达致礼。大家被招呼落座后,朱德说:“各位大头人先生,活佛阁下对这次参观有些什么观感,有些什么意见?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康庆:“首先我代表果洛42个大部落头人向您们致敬,向中国共产党致敬。这次来祖国内地参观,实实在在领略了中国共产党,毛主席的英明伟大。祖国到处莺歌燕舞,欣欣向荣。我们只有听共产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果洛才有光明,才有发展。”几个人纷纷点头称是。朱德说:“中国共产党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幸福,除此别无其他。所以受到了人民的拥护,得到了人民的支持。果洛由于多种原因,人民仍然过着非常原始的贫困生活。你们虽然是头人,严格说来在马步芳统治青海期间也是被压迫者。要不为什么他曾七次血洗果洛,屠杀藏族人民,抢走了几十万计的牛羊。”邓小平接着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康庆头人去重庆找蒋介石控告马步芳时,他竟然几个月不肯见你。后来派了一个什么司令到果洛,不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还强征硬抢地要走了你们无数的马匹和珍贵财物。据我知道,在工作团进果洛之前,你仍然有5千元的借债没有偿还了结。”听到这里康庆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稍停片刻说:“朱副主席和邓副总理真是明察秋毫,凡事了如指掌。这是我一生受到的最深刻最亲切的教育,我将永世不忘。”尕洛满接着说:“我们在出来参观以前,有些人坐井观天,竟说出‘果洛大还是中国大,除去东方昴宿星外都吃过,除六角白唇鹿外都骑过等等不知深浅的话。这次参观大家真正看到了祖国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国力雄厚。我们回去以后要利用一切机会向僧俗群众广泛宣传,促进大家思想进步,为建立新果洛倾心竭力。”朱德:“大家讲得很好,现在工作团已经进入果洛。采取的是更加慎重稳进,不分不斗不划阶级和牧工牧主两利的方针。希望各位和工作团更好地合作,适时把果洛自治区建立起来,让果洛全体人民早日过上富裕的新生活。”众起立双手向前,表态说:“呀!呀!……”

画面回到会议帐房,旺西接着说:“通过这些实在而生动的启发教育,他们中的许多人思想上起了根本的变化,有几位像尕洛满、康庆、俄保等主动要求进行民主改革,放弃压迫特权。现在的形势对建立新的人民政权非常有利。我们要抓住时机,加快工作步伐。经请示省委省政府,按照目前的部落区划,组织五个分团分赴各地开展工作。这五个分团就是将来五个县的建政基础。分团人员组成,其中包括一些思想进步而又有影响的上层人物参加,这就同时考虑到他们将来的职务安排。至于对马良、马元祥残匪的剿灭仍由总团抓紧进行。为了先解决部分塔哇的生产生活问题,为建政做好舆论准备,拟成立以塔哇为主的果洛第一个人民政权——洼赛区。这个区的筹建工作由已担任社会部副部长的周波同志主持进行。关于草山问题拟和康、德两部落协商各划出一小部分,归属洼赛所有。建区的其他有关问题另行研究。以上意见请予讨论。”说到这里,一个干部进来报告说:“旺西团长,省财政厅通知,中央拨给工作团的十万银元和活动住房等物资已经运抵西宁,不日可押运果洛。”旺西:“好!”带头鼓起掌来。万海说:“这是中央对咱们的最大关怀和支持。我们要以更大的工作成绩来回报党中央毛主席的关爱。”又一阵掌声。万海继续说:“现在就以上问题进行讨论,最后做出决定。”人们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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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型帐房商店里。商品基本上都摆在靠帐房布一面的地上,用一排纸箱子当作柜台,以分内外。唯一的一位售货员招呼着几位藏族群众。这时,彭措多杰背着一些粗大的大黄根,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口袋,领着多杰太走了进来。售货员急忙过来说:“请等一等。”多杰太问彭措:“叔叔,他说什么?”彭措:“他那边忙,让我们等一等。咱们先看看。”商店里商品不算太多,但深深吸引着他们。看得很仔细。待那几位顾客有的买了龙碗,有的买了砖茶,有的也只是看了看,走出去以后,售货员立即过来接待他们。彭措将大黄放在纸箱子上,把口袋里的冬虫夏草也倾倒出来说:“旦正加告诉我,这些大黄和冬虫草我可以卖给商店,现在我拿来试试,不知道你买不买?”售货员说:“我们叫收购,我很愿意买你的。”彭措高兴地说:“那很好。”他们交谈时,多杰太拿起一面圆形小镜子照了一下,看到自己的脸庞十分惊奇。他反转来又看很不理解。这时彭措接过十块银元说:“你弄错了吧!怎么能给我这么多钱?”售货员说:“没有错。我们开商店不是为赚钱,主要是为方便群众,绝不能让藏族兄弟吃亏。”彭措连连致谢说:“我记得四川来的商人,一只龙碗要用一只绵羊去换,一根缝衣针要给他两碗曲拉才能拿到。我要把你们商店这些好处告诉大家。”售货员:“挂正切。”他和售货员一起走到多杰太这边。多杰太问售货员:“阿唠,你看这里面是我吗?”售货员:“那当然是你呀!”他又问:“它怎么能把人装到里面,人进去后还能不能出来?”售货员解释说:“这个东西名字叫镜子,專门用来照看自己脸上干净不干净,漂亮不漂亮。人不会到里面出不来。”然后自己照了一下接着说:“你看我不是还站在这里吗?”三人都笑了起来。多杰太拿起手电筒说:“这个我看到过,工作团的叔叔晚上出来都用它,再黑的夜晚都会看得很清楚。”彭措:“那就把这两样东西都买上。”多杰太思谋了一下说:“我想每样买两份,我和才仁吉阿姨一份,东主才郎阿爷与宽卓玛阿姨共用一份。”彭措夸赞地说:“这非常好。”多杰太摸摸口袋说:“不行,不行。”说着就向外走。售货员急忙叫住他说:“小朋友!怎么又不买了呢?”多杰太:“今天卖牛粪只收了三块钱,这点钱能买这四样东西吗?”彭措说:“不要紧,我这里有。”他正要从口袋里拿钱。售货员忙说:“不必犯愁,这四样东西正好三块钱。”多杰太十分高兴地掏出钱来。售货员付给手电筒、镜子后说:“这些东西要拿好,掉到地上会摔坏的。”多杰太与彭措高兴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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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与周波、旦正加乘马并行在草滩上。他们边走边谈。周波说:“万海书记,这次党委扩大会开得好,看来整个果洛建立各级人民新政权指日可待了。”万海:“整个形势是好的。但存在的问题不能低估。马良、马元祥残匪还没有解决,俄保寺那个线索虽然派了专门小组进行工作,至今还没有查清,帐圈内还有不稳定因素。我们还要做深入扎实的工作。”旦正加:“万海书记,你估计大头人拿出一些草山给塔哇区会有难度吗?”万海:“我看就大头人康庆的实际表现问题不大,问题就出在他所信任的头人罗布藏身上。各种迹象表明,拿出部分草山他也决不会起好作用!”旦正加:“那天我找华丹谈了很长时间,他就是不肯明讲,这根子就在罗布藏那里。”周波又道:“万海书记,大头人参观回来以后,仍然盛传他愿意将一部分牛羊低价卖给无畜户。对这个问题,大家看法不尽一致,你怎么看?”万海:“这原本是罗布藏想扰乱人心造的谣言。从康庆这段时间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弄假成真的可能性不是一点也没有。如果他真的要这样做,我们工作团可以用少量的钱买回相当的牛羊,用救济的办法分配给贫困户。这样,既对改善群众生活、发展生产有利,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人心。”旦正加:“这样塔哇们不仅有了草山还解决了牛羊,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万海:“实际情况到底会是怎么样?我们见机行事吧!”他们打马前行。较远处,离九曲河不远的河湾滩地上有一片帐房,河边有几个人在做着什么?不时传来清脆的酒曲声。三人注目望去。周波说:“万海书记,这里安置的塔哇已增加到了几十户,根据团党委的要求,我设想将来在这里建成一个新的村落。为使牧民逐步过上定居生活搞一个试点。”万海:“这个想法非常好,要不断进行总结,为将来整个牧区工作提供经验。”周波说:“万海书记,要不要顺便再去看看。”万海:“正想再去看看他们。哎?旦正加,你和才仁吉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呀?”旦正加:“才仁吉歌唱得好听,宣传队有意吸收她为队员,我考虑结婚会影响她的业务进步,先不忙着结婚。”万海:“这个想法不错,那就以后再说吧!”他们走向塔哇安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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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平缓清澈的九曲河闪着粼粼波光。才仁吉和宽卓玛正在河边擦洗身体,不时撩起水花嬉戏。旁边尼玛措捻着毛线与一个小姑娘高兴地看着她们。才仁吉唱起歌来,宽卓玛也自然地随唱。彭措与多杰太向这里走来,彭措回到了自己的帐房。多杰太高兴地跑过来。才仁吉赶紧把胸部掩盖起来说:“多杰太,今天卖牛粪的钱取回来了吗?”宽卓玛听到多杰太的名字,大为震惊,仔细观察着多杰太,这些被尼玛措都看在眼里。多杰太说:“钱拿回来了。我还到帐房商店买回了昨天咱们看过的东西。我想应该给宽卓玛阿姨和东主阿爷一份,就多买了一份。”才仁吉高兴地说:“真会办事。”多杰太对宽卓玛说:“这个叫镜子,这是手电筒,一压这里可明亮了。”才仁吉:“宽卓玛阿姐,你看一看这镜子,就能看见你自己。”宽卓玛照见了自己微笑的容颜,十分惊喜。多杰太:“这些就送给你了。”转对才仁吉说:“这是咱们帐房用的,阿姨你收着吧!”尼玛措:“真是懂事的孩子。”多杰太偶然看到向这里跑来的奔马说道:“周伯伯他们来啦!”说完走进九曲河中抓鱼,才仁吉她们赶紧穿好衣服。这些衣服虽不合身,但个个干净卫生,都变了模样。三匹乘马已到近前,他们高兴地迎了过去。各个帐房的人闻讯也都陆续围拢过来。其中有彭措多杰等人。他们互相寒暄问好。万海对尼玛措说:“尼玛措大婶,在危难中你抚养了旦正加,真是可敬可佩呀。”尼玛措:“这都是圣佛让我这样做得呀!”有些人笑出声来。周波大声地说:“大家好,我来介绍,这是工作团党委万海书记。对你们的救济就是他批准发放的。”个个表示着感谢之意。万海说:“这是共产党毛主席让我们这样做的。咱们贫苦牧民要翻身,要当家作主人,将来要过比这更好的日子。”宽卓玛激动地说:“工作团治好了我的病,又把我们安置照顾得这么好,我怎么样报答你们。”这时多杰太手里举着一条活着的大裸鲤鱼跑过来说:“周伯伯,你们汉族人爱吃鱼,你看这九曲河的鱼又肥又大,我保证每天抓十几条送到伙房里去。这一条你先拿去尝尝。”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注视着万海。万海真诚地说:“多杰太,这鱼是好吃,但我们不吃。”多杰太不解地问:“为什么?”万海:“因为我们尊重藏族群众的生活习俗,你们不吃鱼,我们也就不吃,把它放掉吧!”多杰太跑过去轻轻放入九曲河。周波:“我们是顺便来看大家,万海书记还有事情,再见了。”万海接着说:“祝你们平安幸福!”大家目送着驰去的身影,而后各自散去。宽卓玛的视线渐渐移到与才仁吉共同走向自己帐房的多杰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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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庆的帐房客厅内,康庆正在听取罗布藏汇报。他毕躬毕敬地说:“自从大头人外出参观到现在,遵照您的指示,我们对工作团采取了十分友好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磨擦。只是工作团已经加紧了对塔哇的工作,有不少人心向工作团,大有背离头人的倾向。这一点还请大头人特别加以注意。”罗布藏细心观察着康庆的心理反映。康庆默默点着头。他放大了胆继续说:“大头人,我作为您所属部落的头人,作为对您忠心不二的奴仆,我不得不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康庆:“好,你说吧!”罗布藏:“自从工作团要来和来果洛之后,我感到您处处迎合他们,亲近他们,几次表示拥护共产党,愿与工作团合作。我原以為这是您口头的一种应付,慢慢我感到这不是一种手段,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心迹体现。对此,我一直感到焦虑不安。难道大头人还不了解共产党的工作团到草原来的最终目的?难道大头人就那么心甘情愿地将历代大头人挣下的家业,争得的权利供手送人不成!”康庆不停地走动着以平衡矛盾的心情。他回过头来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好意我接受。我作为大头人,说的话不是随便张的口,做的事不是胡乱举的手。共产党能把有八百万现代化军队的蒋家王朝消灭掉,我们一个小小的果洛能怎么样?果洛要解放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何况共产党十分仁义,工作团采取了‘不分不斗,不划阶级‘牧工牧主两利的方针政策。他们处处为果洛人着想,为果洛人谋幸福。在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必要要与工作团做对,把自己推到历史的对立面上去哪?你说呢?”罗布藏:“大头人的话自然是有道理。但还有另一方面,现在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队正在朝鲜打仗,蒋介石还在高唱反攻大陆的战歌。西藏虽然解放,它那地下的洪水还在暗涌波浪。大头人是聪明人还是留有余地为好。”康庆不假思索地说:“这一点你看得未必准确。这一次我去华北东北特别是北京参观,亲眼看到全国人民衷心拥护共产党,直接感受到了国家的实力,无论是美国还是蒋介石谁也不可能打败中国大陆人民。这点你信不信?反正我信。”罗布藏无言可对,只好说:“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按大头人的意思去办各种事项,请您只管放心。”康庆点头称赞。他又忽然想起说:“哎,上次你说可以低价卖给塔哇们一部分牛羊。当时因为有急事没能细谈,你再说说看。”罗布藏:“工作团不是正在做塔哇的工作,收买人心吗?我们何不也做点工作,拿出一些牛羊低价卖给他们,也显示您大头人关心穷苦牧民。”康庆:“这倒是一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事。”他思索片刻紧接着说:“不行,不行!那些塔哇哪来的钱购买牛羊,这岂不是白说。”罗布藏:“大头人,这奥妙就在这里。你宣布以后,塔哇们肯定无钱来买,您和我既不损失牛羊,又得到工作团和塔哇们的好感。这样的便宜为什么不揽到自己怀里呀!”康庆一时想不清该不该做,他思考着……。侍者进来报告说:“大头人,工作团的万海书记来到帐圈,他要见您。”康庆:“有请,有请!”一面说一面走出帐房,罗布藏紧跟其后。康庆快步走向万海、周波、旦正加的跟前,深深施礼。万海:“这位是……。”康庆:“是我所属部落头人罗布藏。是否让他回避一下?”万海:“不必了。”康庆接过万海的马缰,一直牵到帐房近处,以示尊敬。之后将马匹交给侍者,共同走进大客厅。罗布藏招呼着倒茶、落座。康庆说:“万海书记和两位同志来到帐圈,一定是有所见教。”万海:“自那天参观回来的座谈会上见面之后,已有些天不曾相见。一来看望大头人,二来有一件事情进行通报。”康庆:“请详细讲讲。”万海:“根据包括你在内的多数头人和广大群众的要求,工作团党委会决定,按部落管辖范围和地区分布,组建五个分团下帐开展各项工作。主要任务是宣传党的民族政策,解决部落之间的各种矛盾,促进牧业生产。为建立果洛藏族自治区及各县政权打好基础。按照民族自治的原则,马的位置拴马,牛的位置拴牛,一部分头人活佛将参加总团和分团的领导,你自然是参加总团的工作。”康庆:“说实在的,参观回来,不,参观期间我就坐不住了。果洛和全国比较是太落后了,我们应该加快前进步伐。工作团党委的决策我同意,我举双手赞成。”罗布藏谄媚地说:“万海书记,请你相信我们大头人的诚意,刚才他还在说我们大部落都要拿出一部分牛羊,低价卖给塔哇们,以资发展生产,改善贫苦牧民的生活。”万海听后对康庆说:“大头人真的有这种打算?”康庆未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万海乘势说:“大头人这个想法我完全支持,我相信人民群众对大头人的这一善举定会感到满意。”康庆如释重负地说:“万海书记,您真的是这样看?”万海:“是,我认为这是你向人民靠拢的又一个实际表现。大头人只管付诸实际行动。”康庆高兴地对罗布藏说:“咱们就尽快发布公告,付诸实施吧!”罗布藏“呀”了一声,以示知道了。万海看时机已成熟说道:“和大头人刚才这个重要决定紧密相连的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进行商议。最近,本部落和其他部落一些塔哇、贫牧拥到咱们这里来了,我想大头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安置好这些人的生产生活是工作团与头人的共同责任,也是使果洛社会安定的需要。为了解决好这个问题,打算以这些塔哇为主先建立一个区,名字就叫洼赛区。我们工作团希望与此相毗连的康吉、德藏部落各划出一小部分草山给他们,不知大头人意下如何?”罗布藏急切地观察着康庆如何表态。周波:“我想这对大头人没有什么为难之处。罗布藏头人你说哪?”罗布藏:“那是,那是!不过工作团的政策可是不分不斗……。”旦正加紧接他的话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分这就是斗了。你错了,那政策还规定,牧工牧主两利。”周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头人的百姓生活不下去了,大头人能看着他们饿死在草滩上?我不认为大头人几次关心贫苦牧民的话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万海:“我完全相信大头人是一个讲信义的人,对群众的疾苦不会漠不关心。请你再考虑一下,定下来以后尽快通知我们。”康庆坚决明确地说:“万海书记,为了救急救命,为了发展生产,在我这无边无际的广阔草山上划出一点草山没有问题,我完全同意。刚才我想的是低价卖牛羊的问题,塔哇不仅是无畜户也是无钱户,就算低到再低的价钱他们也还是买不起。我决定,送给这些无畜户每人两只羊。”万海立即表态说:“这可不行。工作团的政策是不分不斗。将大数量的牛羊奉送给无畜户不符合这项政策。低价卖给再加上划拨一点草山给洼赛区就足以说明大头人的开明进步,真正关心群众的生产生活了。”康庆:“既然万海书记这样说,那就这样定下来吧!”罗布藏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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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措正在帐房内缝制一件藏袍。她左量又比,高兴地缝做着。宽卓玛走了进来。尼玛措停下手里的活招呼她说:“宽卓玛,我看你一定有什么事要说,就直截了当开口吧!”宽卓玛:“尼玛措大婶,才仁吉和多杰太都出去了?”尼玛措:“他们俩给工作团送牛粪去了,顺便去民族贸易公司买些料子,我也给他们各做一件藏袍。身上穿着那些衣服总觉得别扭。”宽卓玛:“拾牛粪赚的钱能够买那么多的料子?”尼玛措:“你不知道,工作团的民贸公司可不是过去来做买卖的奸商。他们的东西好,价格又便宜,听说是赔钱卖给咱藏民的。”宽卓玛:“那你现在是给谁缝制新的藏袍?”尼玛措:“你还不知道,这是你义父东主才郎卖唱攒的钱,买了些料子和皮子,让我专为你做的新藏袍。”宽卓玛十分感动地说:“东主阿爸真是天下最好的人了,在我最苦最难的时刻,是他救了我,待我比亲生的女儿还要亲。”尼玛措:“这些日子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可亲可敬的人,是咱们藏民伙里的大善人。”寬卓玛听后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说:“尼玛措大婶,我阿爸是这样的大好人,你又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为什么你们不组成一个家庭,由我来照顾你们。”尼玛措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觉得她说的符合自己的心意。忙说:“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再有这些想法,岂不让人笑掉了牙齿。”宽卓玛:“我看这没有什么好笑。不然咱们问问工作团的王岳大夫,看她怎么说?”随着话音王岳身背医疗箱走了进来说:“我们汉族有句谚语: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什么事要问我,就请说吧!”大家一起笑起来,招呼王岳坐下。王岳接着说:“刚才宽卓玛的话我都听到了。东主大叔是好人,尼玛措大婶也不错,正好组成一个家庭,互相有个照顾,这样可以保证过一个幸福的晚年。这是好事,大家都会高兴。”宽卓玛见尼玛措已经默认,急忙对王岳说:“王大夫,这件事就靠你来成全了。”王岳:“那没问题,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宽卓玛,我今天来是给你报喜的,经过查血检验,你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宽卓玛十分感动地说:“工作团和王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说着跪在地上致谢。王岳将她扶起来说:“宽卓玛,你从心里感激我知道,不过这下跪可是一种旧礼俗。现在解放了,大家在政治上平等不分高低,下次再不要下跪,记住了吗?”宽卓玛点头。王岳又说:“我还有急事,你们谈我先走了。”她们将王岳送出帐房。待王岳走后,宽卓玛才有机会说到来这里的目的。她说:“尼玛措大婶,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求您。”尼玛措:“你一来我就知道有话要说,现在就说吧!”宽卓玛:“不知道大婶注意到了没有?多杰太说话的声音,行动做事的神态,很像一个人。”尼玛措:“这个人就是你。”宽卓玛:“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尼玛措:“我在世上活了60年,什么事没在眼里看过。先是我看到了你细心观察了解他十分心切,并发现了什么?然后是我把你们两个一起细细观察比较。我猜想多杰太就是你丢失的儿子。”宽卓玛:“经过验证,多杰太就是我的儿子,这几天我高兴极了。只是我怎么向他表明我们的母子关系,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尼玛措:“咳!这有什么犯难的,交给我了。你就等着和你的儿子团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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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山洞里,格秋坚赞正在打扫卫生,整理杂物。他突然发现了马林的军衣军帽。他脑海里剧烈地翻腾起来。他回想起果洛被血洗时,马家军就是这种穿戴。这时洞外传来:“马经理回来了”的话音。他立刻惊醒过来,一切按原样放好。用一根牛尾掸子掸扫着墙壁上挂的地图。马林走进来时,格秋毕躬毕敬地施礼说:“马经理辛苦了。”马林:“没有什么?总公司来人催促我们要抓紧时间,完成打猎任务。”格秋:“总公司的客人咱们得好好招待一下。”马林:“不必了,谈完之后他已经去了另一个打猎队。南木卡,过两天这位客人就要回公司去,你是打猎能手,要打些雪鸡、雪豹、白唇鹿、麝香,让他带给总经理。这关系到咱们这10来个人的前途命运,你一定要认真去完成。”格秋:“马经理放心,我能够弄来。”马林拍拍格秋的肩膀说:“我就说找你到这里来没找错人。”格秋:“那我什么时候去?”马林:“要马上行动,这支猎枪交给你。”格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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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河湾塔哇安置区。很多帐房前有了牛羊,有的正在往家里赶羊牵牛。人们个个脸上露着笑容。在东主才郎的帐房内,王岳正在帐布上挂一幅唐卡,宽卓玛也忙着整理锅灶衣被。王岳说:“宽卓玛,真是双喜临门。尼玛措和东主成了家,你们母子就要团聚,工作团正在寻找你的丈夫格秋坚赞,我真为你高兴。”宽卓玛:“这全凭你和周同志,旦正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报答你们。”王岳:“报答什么?只要大家过上好日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宽卓玛:“哎?王大夫,听说你和周同志相好,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王岳:“我们要等到果洛新政权建立以后再说。”宽卓玛感叹地说:“总是为我们果洛人着想。”帐外,东主和尼玛措领着多杰太向帐房走来,边走边说。东主:“多杰太,这一切都是那封建制度造的孽,你阿妈也吃尽了苦头,不是他有意丢弃你。”多杰太:“我知道,我一点也不怪罪她。”尼玛措:“孩子,要记住,在你阿爸没有找到之前,你就是你们家的男子汉,一定要把你阿妈照顾好。”多杰太:“你二老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他们走到帐房跟前,几只羊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东主抚摸一只说:“托工作团的福,咱们也有了自己的羊只。”尼玛措也说:“王岳大夫说,这叫开始了新的生活。”王岳、宽卓玛闻声出来。东主说:“宽卓玛,你的儿子多杰太认母亲来了。”宽卓玛十分激动地拥住儿子说:“我的多杰太,妈可算找到你了。”多杰太跪爬在地上叫声“阿妈”就大哭起来。众人均被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所感染。此时,周波、旦正加、赵志伟骑马赶来。他们跳下马来个个表示着祝贺之意。周波说:“我祝贺两位老人成立了幸福家庭,祝贺你们母子团聚。”这时,各帐房的人陆续走拢过来。一派亲切热烈兴奋的气氛笼罩着这片草原。彭措多杰说:“周同志,我们这些塔哇,不仅没有人敢再打骂欺压我们,我们还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牛羊草山。这全凭工作团来了,是共产党给了我们这一切。”尼玛措也说:“不是工作团救济,多数塔哇连一只羊也买不起。是工作团救了我们的命,给了我们好日子过。”东主:“工作团的好处是说不完道不尽的。请接受我们牧羊人的谢意。”他带头施藏族礼,大家一齐施礼。来看热闹的华丹端智也不情愿地慢慢敞开双手。周波等也向群众施礼。他讲道:“乡亲们,你们摆脱了任人打骂的处境,经济上有了几只牛羊。这都是新生活的开始。这仅仅是开始,离咱们塔哇彻底翻身过好日子还有很长的距离。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省上批准,果洛藏族自治区就要成立了。在自治区成立之前,就在这九曲河湾把塔哇新村先成立起来。村领导由大家选举产生。这才是真正消灭了封建剥削压迫,由劳动人民当家做主人,一切由人民说了才算数的新政权。”群众中纷纷议论起来,华丹也在思考着。彭措说:“这么好的现实和这么美的前景,大家都挺高兴,也有个别人不仅不相信,还说工作团的钱不能要,给的炒面不能吃。是先甜后苦。”尼玛措接着说:“这个人还说工作团是水,咱们藏民是石头,水流走了石头还在原处,还得靠头人和管家。”他们说完,群众中引起一阵波动。宽卓玛气愤地说:“这是什么人这样胡言乱语,把他的名字指出来。”彭措:“这个人就在这里,他就是华丹端智!”人们的视线一下集中到华丹身上。东主走过去指着华丹说:“华丹,你也是一个受穷吃苦的塔哇,为什么你和大家说的话不一样,想的事也是另外一种样子,你说说。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个清楚!”部分人也激昂地随声质问。华丹在众人逼问之下说:“这……是我说的,可这不是我的话。”东主:“那是谁的话!”华丹不语,部分人紧逼不舍。周波见势急忙说:“乡亲们,华丹端智从他父亲开始,就是一个塔哇,他自己也吃尽了苦头。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能够知错改错。大家不要为难他。”赵志伟接着说:“华丹呀,你想想看,工作团到底对你怎么样?我们把救济钱物和羊只送进你的住处,至今你还没有接受,大家都欢天喜地,唯有你还心事忡忡,愁眉苦脸。”东主插话说:“萨加格言有句话说得好,乌鸦虽然在一起争吵,但一投靠猫头鹰就会送掉性命。”周波为了引导大家,同时也教育华丹,他接着说:“为了把大家的生产生活安排好,我们打算为塔哇区安排几个定居点,其中一个就放在这里。大家自己动手在这修建像工作团那样半地穴式住房。这房子比起帐房来更能遮风御寒。还有,现在各户都有了一些牛羊,对于老弱病残失去劳动力的那些人家,可由年富力强的人带为放牧,带牧也不是白干,要付给一定的酬劳,这样大家的日子就都能过得去了。为了使一部分人恢复生产更快一些,生活改善得更好一些。我们的民贸公司将以公平合理的价格敞开收购各种贵重药材和皮张特产。让这些资源很好地为大家服务,为咱们的国家做贡献!还有,咱们要建起果洛第一所寄宿学校,让多杰太这些孩子上学念书,直到上省的民族公学、中央的民族学院,让他们成为有文化的藏族后代。”大家一致赞同周波的讲话,“呀呀”声此起彼伏。华丹越听越感到自己走错了路,在众人的高昂情绪感染下,几次想说话都没有说。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大声地喊:“周红保,我对不起工作团,对不起大家,我要把全部情况都说出来!”全场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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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果的帐房里。在对着帐门的锅灶后面布壁上挂着一张唐卡(佛像),有几盏酥油灯闪着亮光。才果正在聚精会神地拜佛祈求平安。罗布藏悄悄走进来,干咳了一声。才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影惊得魂飞魄散。罗布藏说:“怎么,见了我好像碰见魔鬼了?”才果惊魂稍定地说:“原来是头人,失敬失敬!怎么也想不到您能到我的帐房。”罗布藏:“你的帐房我怎么就不能来,何况又是非常时期。”才果不解地问:“非常时期?”罗布藏:“昨天出了大事,你还不知道?”才果:“昨天我到下面催要欠款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罗布藏:“你向华丹端智说的话,工作团已经全知道了。”才果:“那一定是华丹这个家伙说出去了,我找他算账去!”说着要走,罗布藏拦住说:“现在找他已经无济于事。今天早晨周波和旦正加代表工作团正式向大头人反映了这个问题说你散布谣言,图谋不轨。要求追究你的责任!”才果:“那大头人是什么意思?”罗布藏:“大头人把我叫去,他对这件事火气很大,要我立即对你进行处置。”才果慌忙跪在地上说:“头人,我让华丹说的话你是一清二楚。求你一定帮助我逃过这一劫难。”罗布藏扶起他说:“起来,起来,别着急。我已用需做详细调查的缓兵之計把你保下来了。我看整个形势对咱们不利,要想个根本的办法才行。”才果:“对,为了咱们的安全和将来的前程,我一切都听头人的吩咐安排。”罗布藏:“很好。”示意才果到帐外看看是否有人偷听。才果走出来看时,监视他们的彭措多杰迅速藏在隐蔽处。才果回到帐内摆摆手。得知没有危险时他接着说:“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我只是让你给马经理送一封信。”才果:“马经理我见过一面,保证完成送信任务。只是这地点和路线……”罗布藏:“马和两天多的草料我已经给你准备了。进山的路线在出发前我会告诉你,信到时也会交到你的手里。这是一趟事关重大的差事,你千万要小心谨慎,做到万无一失。”才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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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团住地的一间半地穴住房兼办公室内。一盏点燃的马灯亮光下,周波正在向旦正加和已换穿上藏服的王排长交待追踪才果的任务。周波说:“根据彭措多杰监视发现,刚才,才果骑马出了帐圈。这次阴谋活动,可能是要与散匪取得联系。为了弄清情况,社会部考虑到你们两位拉运木料时曾发现过山洞,路途较熟,决定由你俩跟踪才果。为了不被发现,你们要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而且把马蹄用皮子包裹起来,这里的善后工作和你们可能发生的情况社会部和骑兵支队都做了准备。你们要高度警觉,见机行事。”两人充满信心地说:“保证完成任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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