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苏区时期少年先锋队组织研究

2017-04-20 02:39杨之涵
苏区研究 2017年2期
关键词:红色中华先锋队苏维埃政府

杨之涵

中央苏区时期少年先锋队组织研究

杨之涵

中央苏区少年先锋队是苏维埃革命队伍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人员结构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不断变化,确立了以民主集中制为原则的组织机构,并建立了巡视、培训、例会以及惩罚制度。它与共青团、红军和苏维埃政府之间相互嵌入性十分复杂,并且相互影响,逐渐形成互为共进的政治关系,对中央苏区的政治革命产生了重要影响。

中央苏区;少年先锋队;组织建设

中央苏区少年先锋队的相关研究,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一些学者才在考察早期共青团史或者青年运动史时对此有所涉及。*可参阅共青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编:《中国青年运动史》,中国青年出版社1984年版;郑洸主编:《中国青年运动六十年》,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年版;李玉琦主编:《中国共青团团史简编》,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版,等等。上个世纪九十年以来,有学者围绕中央苏区少年先锋队进行专题研究,涉及少年先锋队的源流、组织机制和工作内容等问题。*林青:《二战时期福建苏区的少年先锋队组织》,《党史研究与教学》1992年第1期;邵雍:《苏区少年先锋队述略》,《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4期,等等。应该说,这些研究对于我们理清中央苏区时期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发展脉络十分有益。但必须指出的是,少年先锋队作为苏区时期重要的青少年组织,仍有很多内容值得挖掘。基于此,本文重点在于厘清少年先锋队的组织建设以及其与中央苏区其它组织之间的关系,并对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革命的相互嵌入性进行研究,以冀对相关研究有所裨益。

一、少年先锋队的人员构成及组织建设

1927年11月,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扩大会议明确提出要成立少年先锋队,指出共青团今后除通过工厂、作坊、农村支部扩大在青年工农群众中的影响,引进百分之百的青年加入工会组织外,还需要开始在农村中创立极广泛的少年先锋队组织。*《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扩大会议文件》(1927年11月),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中央委员会办公厅编:《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6-1927)》第3卷,石油部物探局制图厂1981年印刷,第547页。随着少年先锋队组织的不断发展,其组织建设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在成立之初,少年先锋队以吸收农村青年为主。例如,1927年11月出台的《组织问题决议案》就提到少年先锋队是以吸收农村青年为主的群众武装组织,年龄为十五岁至二十三岁的农村青年。*《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扩大会议文件》(1927年11月),《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6-1927)》第3卷,第547页。直到1930年,颁布的《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依然强调少年先锋队以吸收农村青年为主。*《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1930年6月19日),《团中央通讯》第6期(1930年6月30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1-6月)》第7卷,第639页。

不过,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少年先锋队的人员组成开始逐步向城市青年群体拓展。1930年,果克发文明确划分出城市少年先锋队与农村少年先锋队,指出“城市方面——主要的以工厂的青工及洋车夫、点灯工人、邮政工人、码头苦力、店员等群众中的青年为对象……农村方面——主要的以贫农、雇农和革命的中农青年为对象”*果克:《少年先锋是什么?》,《少年先锋》第2期(1930年12月28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7-12月)》第8卷,第517页。。随后,团中央局肯定了果克的看法。*《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5页。同年,赣东北省第一次代表大会通过决议案,对少年先锋队组织的人员准入机制进行了明确限定,规定队员成份以雇农、手工业工人、产业工人、贫农、劳力工人、中农为合格,绝对禁止富农和走反动路线的加入少先队组织,并指出参加少年先锋队的年龄在“十六岁到廿三岁”之间。*《少先队工作决议案》(1931年10月15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471、472页。由此可见,少年先锋队组织经历了从无到有的过程,其人员构成也具有极强的政治考量。但这一组织起初并未建立严格的人员筛选机制。在1930年12月果克发文之前,少年先锋队组织并未严格以阶级为标准对其人员进行筛选。而其年龄上作出严格限定的文件是于1931年10月刊发的《少先队工作决议案》。这无疑弱化了少年先锋队组织的政治意义,其坚定的革命性、斗争性也因此大打折扣。

少年先锋队究竟如何定位、如何组织,这是从该组织建立伊始就摆在党、团面前的一个棘手问题。1928年,共青团中央认为少年先锋队组织定位不明确,有些地方使少先队、童子团成为一种青年兴趣的组织,而有些地方将少先队发展限制太严,结果其组织与共青团无异,不易成为更广大的青年群众组织。*《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通告》(1928年10月2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8)》第4卷,第235页。中国共青团闽西特委也认为闽西地区的少年先锋队缺乏组织性,动员行动缺少组织化,调动不来。*《中国共产青年团闽西特委第一次代表大会文件》(1930年9月1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7-12月)》第8卷,第216页。特别是随着少年先锋队成员日益增多,组织建设问题日益凸显。徐白较早察觉了少先队组织问题的紧迫性,认为“虽然全国有二三十万的少年先锋队,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充分地显示出他们革命的伟大作用。这表示出团在少年先锋队中领导是非常的不充分,在很多地方得不到团的正确领导”。*徐白:《拥护苏维埃代表大会与少年先锋队工作的转变》(1930年5月14日),《列宁青年》第2卷(1930年5月25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1-6月)》第7卷,第470页。因此,加强少年先锋队的组织工作逐渐成为共识。为此,1931年1月团中央通过《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规定:

“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原则,应当是民主集中制……少年先锋队应该采取委员制(由委员中推选队长),委员及队长均需由选举产生。在工作上、行动上都须绝对的执行革命纪律——队员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

少年先锋队的基层单位是每村或每厂的“队”,“每队选举一委员会(或队部),小队三人,大队五人。委员会的主席即该队的队长”,“各队伍服从区队部领导,县亦是一样。每一苏区的各县队部,应服从该苏区的队部领导”;

团应该保证在少年先锋队中的领导,“将团员选入委员会及指定团员作队长”,“团的支部、区委、县委应该经过团组去领导它们自己范围内的少年先锋队各队部,并且经常的监督它们的活动”。*《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5-16页。

少年先锋队第一次代表大会上通过的《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章程》,进一步完善和明确了少年先锋队的组织体系,不仅规定了少年先锋队实行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还详细列出了组织系统,见表1:

为推动相关的组织建设制度落到实处,少年先锋队还建立了日常巡视、干部培训和奖惩制度。1931年4月28日,共青团苏区中央局会议指出,“执行少先队的改造应该加紧各级机关的巡视工作,以得力的干部充当巡视员。深入区队部、乡队部、以至村队部,去巡视指导他们的工作,以活的方法,代替那些文字指导的方法”。*《目前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1931年4月28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65页。

表1 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组织原则一览表

全苏区代表大会中央总队部↓省代表大会省队部↓县代表大会县队部↓区队员大会(区代表大会)区队部↓乡(工厂市街道)队员大会乡(工厂市街道)队部

资料来源:《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章程》(1932年5月5日),载《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2(1-5月)》第10卷,第520页。

1932年5月5日,苏区少先队第一次代表大会所通过的章程还规定了各级队部组织机制以及例会机制,要求各队员遵守革命纪律,并颁布了处罚方法。*《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章程》(1932年5月5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2(1-5月)》第10卷,第518-520页。不难看出,少年先锋队的组织号召力不足的问题严重影响了它在革命中的作用。徐白明确指出少年先锋队始终没有充分地显示出他们革命的伟大作用。正是由于少年先锋队没有严格的组织章程和制度,民主集中制及委员制的引入,才真正意义上将少年先锋队由青年民众组织转变为一个革命性青年组织。这些内容并非在组织一成立时便确定下来,因此,必须对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革命的嵌入性加以考量。

二、少年先锋队与共青团、红军、苏维埃政府的组织关系

作为中央苏区少年先锋队组织建设的重要内容,少年先锋队与共青团、红军和苏维埃政府的关系问题是必须正视的问题。

(一)少年先锋队与共青团组织的关系

少年先锋队与共青团的关系问题一直以来是少年先锋队组织发展过程中的重要问题。共青团认为须与其他青年团体、工农团体一样,加强团对少年先锋队组织的领导,*《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扩大会议文件》(1927年11月),《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6-1927)》第3卷,第547页。以及对一般队员进行经常性的政治教育。*《共青团中央致广东省委信》(1928年4月9日),《团中央通讯》第20期(1928年4月23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8)》第4卷,第90页。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外派在少年先锋队内的团代表都不能很好的发挥其在少年先锋队组织中的作用。徐白对此发文说:“过去团对少年先锋队的关系,是团代表制的,这种关系不但使得团在少年先锋队中只起一种上层的领导作用,而不能有一种有组织的核心领导作用,并且在组织原则上说,是一个错误。因此使团对少年先锋队的领导,不能很深入。”*徐白:《拥护苏维埃代表大会与少年先锋队工作的转变》(1930年5月14日),《列宁青年》第2卷(1930年5月25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1-6月)》第7卷,第470页。

在整个少年先锋队的发展过程中,加强团组织与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关系问题曾多次被提上日程。1930年6月1日,少共国际执委明确要求共青团设立参谋部取代原有的指派团,加强共青团对于少年先锋队的领导,在文件中还提出“关于改换指导机关或解散某些在阶级敌人影响下的少年先锋队等问题,应由青年团与苏维埃政府的军事机关共同决定”。*《少共国际执委关于中国苏区中少年先锋队的信》(1930年6月1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1-6月)》第7卷,第580页。不过,团组织以什么方式加强对少年先锋队组织的领导,还存在着争议,很多地方出现地方团公开的、直接的指导少年先锋队,甚至有团代表出任政治委员的情况,这也被认为“是错误的,一定要纠正过来”。*《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1930年6月19日),《团中央通讯》第6期(1930年6月30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1-6月)》第7卷,第639页。

针对这种情况,1931年1月共青团中央通过《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提出,要通过在少年先锋队内部建立团支部的方式解决,“每一个团的支部是团领导少年先锋队的柱石,必须加紧支部对于少年先锋队的领导,支部中每一个同志都要积极参加少年先锋队的工作,支部会议上要经常讨论少年先锋队的工作”。同时,《决议》还要求团的各级委员会要设立少年先锋队工作委员会(或部),由当地担任少年先锋工作的同志负责。并在少年先锋队中成立团组。*《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9页。4月28日,共青团苏区中央局会议再次强调共青团要通过发展少年先锋队内部共青团力量发挥作用:少先队中,应注意吸收积极分子入团。少先队与团的组织混淆不分的现象应即改正。经过团组作用,在少先队机关正式邀请的情况之下,团可以正式派代表出席少先队的会议,团派政治委员公开领导少先队的方式应立即改正。*《目前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1931年4月28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66页。1932年2月10日,共青团中央指出:“团对少先队的领导是直接经过团的代表及团在少先队内的团组来实现,团的支部、区委、县委、省委、中央分局经过自己所派去的在各级少先队内工作的同志来实现对少先队的指导,同时必须加强对少先队内团员同志的工作,召集他们的会议,来帮助团的领导之实现。”*《团中央关于苏区少年先锋队决议》(1932年2月10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2(1-5月)》第10卷,第164-165页。至此,共青团与少年先锋队的组织关系基本确定下来。

(二)少年先锋队与红军的关系

少年先锋队是一种带武装性质的青年组织,同时又含有民众普遍武装训练的作用。*《共青团中央致广东省委信》(1928年4月9日),《团中央通讯》第20期(1928年4月23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8)》第4卷,第90页。因此,少年先锋队与红军之间关系密不可分。共青团中央认为:“一般农民的心理,多半是不愿离开本乡随着红军远征敌人的,青年农民比较少有这种保守的习性,因此我们必须重视少年先锋队的工作与发展,经常补充红军,尤其在红军扩大的时候,注意多使少年先锋队的分子加入军队。因此今后少年先锋队,除教以使用简便的武器外,必须经常加以使用枪械野战的军事训练。训练教官可由红军派人担任,在战争时期少年先锋队的军事行动,须受红军指挥机关的指挥与调动。”*《共青团中央致广东省委信》(1928年4月9日),《团中央通讯》第20期(1928年4月23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8)》第4卷,第90页。1928年7月,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苏维埃区域内本团工作大纲》,明确规定少年先锋队具有侦探、瞭望、防卫等军事职责,并指出红军出发时,少年先锋队应有巩固后方的责任。*《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1928年7月),《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8)》第4卷,第194页。

不过,在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发展过程中,由于对少年先锋队与红军的关系认识不足,曾出现很多问题。例如,有些地方企图降低少年先锋队武装争斗意义,使之出现游艺化倾向,*《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通告(五字第二十二号)》(1928年12月6日),《团中央通讯》第1期(1929年3月10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8)》第4卷,第416页。有些地方的少年先锋队出现军事训练和配备武装方面严重缺失的现象。*《上杭县少年先锋队代表大会决议案》(1929年12月21日),刊载于古田会议纪念馆、共青团龙岩地区委员会编:《闽西青年运动史资料选编(1923年-1930年)》第1辑,龙岩市博物馆1983年印刷,第80页。更为严重的是将两者直接对立起来,将少年先锋队演变成为第二个青年红军。*《少共国际执委关于中国苏区中少年先锋队的信》(1390年6月1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0(1-6月)》第7卷,第577页。针对这种情况,少共国际在信中提出一些具体要求,“在前线少年先锋队的一切军事行动的领导,应属于红军的军事机关”,“少先队参加红军的一切斗争,在前线,少年先锋队是在红军官长领导之下”,“一切少年先锋队队员应在红军教练官领导之下受军事训练”等等。1931年4月共青团苏区中央局会议对红军与少年先锋队的关系也作了明确规定:“红军应经常的在政治上军事上帮助少先队,特别在军事上,少先队应要求红军经常派人去训练,在红军新占领的区域,红军应帮助建立少先队的组织,使与上级组织发生关系。”*《目前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1931年4月28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66页。

(三)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政府的关系

在整个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发展过程中,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政府的关系,也遇到与共青团、红军类似问题。在闽西苏维埃地区出现少先队本身纵横关系不好,与苏维埃政府关系不密切的情况。*《共青团上杭县第二次代表大会决议案》(1930年1月20日),《闽西青年运动史资料选编(1923年-1930年)》第1辑,第116-117页。1930年3月24日,福建省委来信再次指出这一问题,认为“少先队没有经常向苏维埃报告和讨论苏维埃的工作,苏维埃没有经常指导少先队工作”,并对之后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政府关系做了如下指示:“少先队的一切工作和活动都需归苏维埃管理……少先队会议苏维埃应经常派人去参加,报告苏维埃工作。”*《中共福建省委来信》(1930年3月24日),《闽西青年运动史资料选编(1923年-1930年)》第1辑,第188-189页。

之后,苏维埃政府围绕两者之间关系多次出台相关规定,试图理顺两者之间的关系。1931年1月,颁布了《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指出:“(1)少年先锋队完全受苏维埃的政治指导,为创立、巩固、拥护苏维埃政权而斗争,一切少年先锋队的活动应与苏维埃政府的纲领相适合。(2)苏维埃政府经常地给少年先锋队以政治上、工作上与财力上的帮助。有些地方形成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的对立,或者把少年先锋队变成为苏维埃机关的一部分,都是不正确的。”*《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8页。4月28日,C.Y.苏区中央局会议再次做出规定:“少年先锋队政治上应受苏维埃的政治领导,苏维埃应经常的给少先队以政治上的指导(如派人出席少先队会议等),以及物质上的帮助。但少先队的组织是独立的,苏维埃不能够在组织上直接指挥它,任意调动少先队的负责人。”*《目前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大纲》(1931年4月28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66页。1932年2月10日,团中央提出少年先锋队应该是苏维埃政府主要保卫者之一,必须加紧肃反工作,留意苏区内不良分子,同时还要求少先队要积极参加轻骑队工作,肃清苏维埃政府内存在的官僚主义异己分子;*《团中央关于苏区少年先锋队决议》(1932年2月10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2(1-5月)》第10卷,第161-162页。5月,进一步要求少年先锋队在苏维埃政府的政纲之下活动,并帮助苏维埃实现一切法令。*《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章程》(1932年5月5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2(1-5月)》第10卷,第520页。

综上所述,少年先锋队作为中央苏区革命力量的重要一环,它与共青团、红军以及苏维埃政府的关系并非是在组织建立伊始就已明文规定,而是在革命过程中不断调整后方才确立。所以,少年先锋队组织的作用并不是革命浪潮席卷之下立即产生,而是在组织发展稳固后,才成为苏维埃革命的重要力量。

三、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革命

少年先锋队组织是伴随着特定的任务组建起来的组织,这意味着少年先锋队在苏区革命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同时,也承担了各种任务。党、团认为,现今正在生长的青年男女儿童,即是三、五年后社会上活动的中心力量,训练他们成为将来继续斗争的战士,是共产主义青年团极重要的使命。*《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第三次扩大会议文件》(1926年7月),《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26-1927)》第3卷,第216页。正如前文所述,少年先锋队被合理地组织起来,纳入共青团的领导之下,军事上直接接受红军的指挥和调遣,并积极接受及维护苏维埃政府的纲领、任务和法令。这使得原本依附于传统宗族制度下的农村青少年由个体转向团体。在此基础上,原本基于血缘、地缘关系所建立起来的家族归属感逐步被打破,在政权与青少年个体之间重新构建了新型的群众性社会组织,这将原本一盘散沙的个体青少年组织起来,形成整体性社会力量。

虽然在少年先锋队组建的过程中,“开小差”“逃跑”事件时常发生,例如“赖华盛,徐崇□,吴金辉等”*《英勇的长汀少模队全体动员加入红军开辟闽省新纪录严重打击动摇份子》,《红色中华》1933年2月19日,第4版。一起逃跑的事件,以及“九堡模范营全连开小差,团部不准他回,与团部对立起来,还敢登山打枪,结果开小差走了70余人”等事件。*《赤少队突击运动的总结与红五月动员》,《斗争》第57期(1934年4月28日),第1-9页。但是,在面临着国民党军事上的“会剿”、“围剿”、经济封锁以及在中央苏区人力、物力和财力匮乏的压力下,少年先锋队成立之初,便被赋予特殊的组织任务。随着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发展和壮大,其在苏区及苏维埃革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一)政治任务

1931年1月9日,团中央局将少年先锋队的政治任务明确概括为:“武装帮助红军赤卫队的行动,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领导平均分配一切土地,参加和巩固苏维埃政权,反对富农、地主的成份混入苏维埃;反对官僚化,肃清一切反革命派,发动劳动青年群众镇压反革命,保卫苏维埃政权;担负一部分维持地方治安的职务,组织游击战争,扰乱敌人后方。”*《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4页。少年先锋队在整个苏维埃革命中起到重要作用。例如少年先锋队查岗事件,“两个便衣侦探想贿赂他,便给该少队两块大洋,要求放他出去,但是我们的那个少队却非常坚定,金钱是买不动的,便把两个探子双双活捉起来,送到警备区了”。*《每一个苏维埃的公民都加入赤少队来!》,《红色中华》1934年3月27日,第2版。澎湃县抓富农任务,“赤少队(共三十余人)即出发到红家卫一带搜山,搜得土豪谷子五十余担,活捉土豪五个,富农二个,同时又缴得了许多杂用品”。*《加紧边区新区的赤少队突击!》,《红色中华》1934年4月17日,第1版。以及公略富田区的反官僚主义事迹:“镇压了异己分子与一些开小差躲在家里破坏工作的份子……在赤少队突击运动中,他占了全县第一位,不仅首先完成了县委给他们的计划而且大大的超过了原定数目。”*《模范的富田区的赤少队突击□□区变为先进的模范区》,《红色中华》1934年4月26日,第1版。这些相关报道印证了少年先锋队承担着武装保卫苏维埃、积极响应红军及地方武装队的行动、没收地主及富农的土地、反对官僚化、肃清反革命等诸多方面的政治任务,在苏区革命浪潮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军事任务

少年先锋队的军事任务主要是配合红军以及地方地方武装来完成的。1931年1月9日,团中央局将少年先锋队的军事任务分为两种,其一为“后备队和作战时的助手——参加武装作战”,其二为“输送自己的最好队伍和队员到红军中去”。*《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5页。1932年,兴国、赣县模范少先队“竟全体□员,自动扩大红军”,特别是有些年纪轻的,在整队出发时追随而至,并说“无论如何要去当红军”。*《兴国赣县少先队对扩大红军的热烈》,《红色中华》1932年6月9日,第4版。1933年2月2日,少先队积极开展动员工作,“江西又动员了七连模范队(瑞金四连,甯都二连,石坡一连)福建动员了一连(长汀)模范队到前方配合红军与敌人作战”*《在粉碎敌人围攻中少先队积极动员》,《红色中华》1933年2月7日,第4版。,而配合红军作战的事迹也时有发生。大湖区模范少先队于本月六日配合当地游击队渡河打击河背敌人,将该敌打得落花流水。*《赣县大湖区赣县模范少队的光荣战绩》,《红色中华》1933年5月29日,第2版。大量少年先锋队队员成为红军后备军,为苏区革命的胜利贡献了力量。

(三)经济任务

少年先锋队的经济任务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直接向苏维埃政府提供资金援助,通过帮助农业生产的形式援助苏区经济,通过宣传活动使广大苏区群众援助苏维埃政府的经济等。1933年3月,瑞金少先队热烈进行借谷运动,“下肖区律阳乡的队员,已集中了一百石谷子了;武阳区武阳乡已集中三百石谷子上下,超过了区队部的决定(一百五十石)的一半;壬田区桥嶺乡差不多有二百石谷,瑞林区罗村差不多有二百石谷”。*《响应总队部的号召瑞金少先队热烈进行借谷运动》,《红色中华》1933年3月6日,第3版。1934年3月,少先队中央总队部又开展了募捐运动,“来热烈的响应全总执行局的号召——为白区工人募足三万□的罢工基金”。*《少年先锋队全体总动员》,《红色中华》1934年3月10日,第4版。1933年5月,瑞金黄安区一个叫梁崇淆的小同志“鼓励他的爸爸□妈妈把所买的公债劵大洋二元退回政府”。*《儿童鼓励父母退还公债》,《红色中华》1933年5月2日,第2版。种种事例都彰显了少年先锋队在苏维埃革命中所起到的积极作用,缓解了苏维埃政府经济上的困难局面,支援了苏区革命。与此同时,少年先锋队队员还通过秋收运动帮助苏区增加粮食产量,1931年9月鄂豫皖特区少年先锋队总指挥部要求少先队以小部为单位,组织生产队,将过去割谷队一变为生产队。*《鄂豫皖特区少年先锋队总指挥部通知》(1931年9月20日),《红旗周报》1932年7月10日,转载于《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372页。由此可见,少年先锋队在农业繁忙时刻,仍需帮助农村增加生产,以填补苏区革命战争中巨大的经济消耗。

(四)文体任务

1931年1月9日,团中央局明确要求:少年先锋队应该要有自身文化、青年运动方面的训练,还要建立少年先锋队各级队的公开机关(在有可能公开的地方),创办少年先锋队的机关报,经常地分配队员以组织的、宣传的工作,等等。*《苏维埃区域少年先锋队工作决议》(1931年1月9日),《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1)》第9卷,第15页。少年先锋队在文化方面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进行政治革命宣传活动。1932年5月25日,《红色中华》刊载才溪区五一节纪念大会之盛况,当得知少年先锋队取得第一名优胜时,大家鸣炮鼓掌欢迎,会场空气更为雄壮,至下午二时,全区少队检阅后,高呼口号闭会云。*《上杭县才溪区“五一”纪念中扩大红军的热烈》,《红色中华》1932年5月25日,第6版。这类会议的召开在中央苏区十分常见,会议上时常伴有少年先锋队的高呼口号、鼓掌欢迎,少年先锋队通过自身形象及鼓掌、呼口号等方式进行苏维埃革命话语的政治宣传。

不仅如此,少年先锋队还通过各种样式的文化活动来开展政治革命的宣传活动,例如1932年9月27日,《红色中华》报道了中央苏区少年先锋队总检阅情况,可见举行检阅仪式已经成为了少年先锋队对政治革命话语进行宣传的另一种方式。检阅仪式中,少年先锋队员通过“战斗基本动作”“政治运动”“体育运动”等规定动作展现出战斗意志与革命斗志,这些成为了政治革命话语的最佳宣传方式。这些形式多样的文化活动的动员遍布于各类动员会*《少先队是红军有力的助手战争动员的光荣成绩少先总部再训令征调》,《红色中华》1933年2月19日,第3版。、球类运动会*《少先总队部发起红五月各种球类比赛》,《红色中华》1933年4月23日,第4版。、欢送会*《向你们致少年先锋敬礼少先队中央总队部贺电迅速完成少共模范师》,《红色中华》1933年5月17日,第2版。之中。不仅如此,党、团及苏维埃政府还十分重视对少年先锋队队员开展文化知识训练,大部分少年先锋队员都会进行识字、歌舞、表演等方面的训练或者学习。如少年先锋队组织队员开展识字训练,以屋为单位进行看图识字二次,每次识二个,特别是组织有识字班找有教员,同时组织山歌队经常的唱革命歌曲。*《汀东新桥区模范营的列宁室工作》,《红色中华》1934年3月24日,第2版。此外,少年先锋队员还必须“读报二次,在白天下操时读的,到四十余人,内容是读的红星报‘五次战役中我们的胜利’和红色战线”*《汀东新桥区模范营的列宁室工作》,《红色中华》1934年3月24日,第2版。。

四、结论

通过梳理中央苏区时期少年先锋队的组织建设以及其与中央苏区其他组织之间的关系,笔者对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革命的嵌入性有以下几点思考:

首先,早期少年先锋队的人员构成,主要是农村青年,之后不断扩展到城市,吸取城市青年。农村中初期主要以贫农、雇农为对象,其后将革命的中农青年也纳入吸收对象;城市中主要以劳力工人、苦力、学徒、手工业工人、产业工人、青年小资产阶级以及部分青年学生为主要对象;少年先锋队也由于革命形势的发展,组织人数不断增加而出现组织松散、调动不灵的情况,共青团则开始逐步加强对组织的领导,从而凝集组织力量。在此基础上,少年先锋队组织按照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确定了逐级的领导模式。随着组织规模的发展与革命形势的需要,逐步建立了巡视制度、干部培训制度、例会制度以及惩罚制度。

少年先锋队与共青团、苏维埃政府、红军的组织关系同样是出于苏维埃革命形势需要,逐步发展为少年先锋队受共青团领导,执行苏维埃政府所下达的任务并在战时完全接受红军的指挥和调遣。这说明少年先锋队组织的起始与兴盛源自苏维埃革命巨大的推动力。

其次,少年先锋队在苏维埃革命中承担着武装保卫苏维埃、积极响应红军及地方武装队的行动、没收地主及富农的土地、反对官僚化、肃清反革命等诸多方面的政治任务;少年先锋队还承担着支援红军作战和加入红军成为其后备力量;开展募捐、节省运动,组织耕田队、收割队,借谷、退还公债等经济任务;在文化任务方面,其任务主要体现在组织识字班、读报班,学习歌舞、表演并参加由少年先锋队总队部组织的运动会以及各项体育比赛等上。通过这些任务,少年先锋队推动了苏维埃革命的发展,为苏维埃革命的胜利贡献了重要力量。

不可否认,少年先锋队在建立伊始并没能形成革命力量。它是由宽松的人员准入条例、松散的人员组织体系拼凑出的人民群众团体,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斗争性与革命性。随着革命的深入,中央苏区青少年群体的政治意义在革命浪潮中的地位逐渐凸显,才使得少年先锋队开始颁布严格的纲领和章程。无论是在少年先锋队自身的组织建设方面还是其与中央苏区其他组织之间的关系推进过程中,均可发现这一逐步政治化的过程。

少年先锋队组织是苏区革命重要的政治力量之一。透过这一组织本身的发展变化过程,实际上可以很好窥视当时苏区革命的政治形态和现实。少年先锋队在苏维埃革命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但其组织发展的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一方面,少年先锋队队员的“开小差”、“逃跑”事件时有发生;另一方面,在苏维埃革命巨大的人力、财力、物力的耗损下,党、团又不得不对少年先锋队组织施以更为有效的动员。在“逃跑”事件与苏维埃革命巨大人力、物力需求的矛盾下,政治动员技艺才不得以被不断地开发与挖掘,但动员技艺是否能使少年先锋队的队员们广泛投身苏维埃革命,少年先锋队与苏维埃革命之间相互政治嵌入性到底如何很值得思考。从这一组织的机构演变情况看,其复杂性可能要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和判断。

责任编辑:魏烈刚

Study of Young Pioneers in the Central Soviet Area

Yang Zhihan

Young Pioneers of the Central Soviet Base served as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the Soviet revolutionary organization. Its personnel structure varied with the progress of the revolutionary situations. In the early days, its members sourced mainly from the rural youths. Later, however, it was inclusive to urban youths as well. Young pioneers were limited to young people, both men and women, aged between 16 and 23. The institutional framework of the Young Pioneers, guided by democratic centralism, was established. Besides, regulations concerning inspection tour, training, regular meeting and punishment were established. Politically promoting one another, Young Pioneers were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the Communist Youth League, the Red Army and the Soviet Government. It exerted a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politics and revolution of the Central Soviet Base.

the Central Soviet Area; Young pioneers; the organization construction

10.16623/j.cnki.36-1341/c.2017.02.005

杨之涵,男,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政治学系博士研究生。(福建厦门 36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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