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之光 崇高之美
——评金湘的钢琴协奏曲《雪莲》

2017-04-30 02:03梁茂春
人民音乐 2017年4期
关键词:雪莲协奏曲钢琴

■梁茂春

圣洁之光 崇高之美
——评金湘的钢琴协奏曲《雪莲》

■梁茂春

20 15年11月19日,为纪念金湘八十诞辰的专场音乐会——“砥砺前行——金湘作品音乐会”在中国音乐学院国音堂音乐厅举行。在这个音乐会上,我第一次听到了金湘谱写的第一钢琴协奏曲《雪莲——木卡姆的春天》(作品34号)。听后令我五内沸然,热泪盈眶。这种欣赏音乐的体验,在我一生中是鲜见的,因为我从音乐中“看”到了圣洁之光,感受到了崇高之美。这当然是与这场音乐会的时间和安排有关,与金湘的生命历程有关,更与我的心情有关。整场音乐会,我是在极其沉重、压抑的情绪中听完的。

当时的金湘正处在重病的折磨之中。他患绝症已经年余。音乐会举行之前,我们听说金湘恢复得不错,他甚至还打算亲自出席这次音乐会。于是我们征得金湘的同意,在2015年11月11日上午到他住的医院——友谊医院的医疗保健中心四楼去看望他。不巧的是,当我和蔡良玉进入他的病房时,他的腹部正在剧烈疼痛,非常难受,竟无法和我们谈话。我告诉他,昨天刚刚和朱践耳先生通了电话,朱践耳先生夫妇非常关心他的病情,希望他能够到上海治疗,因为上海有国际最先进的治疗方法。金湘听后,使劲地竖起大姆指,说:“谢谢!谢谢!”表示了他对朱践耳先生真诚关怀的感谢。

金湘是我们一位通透的朋友,和他交流能够直来直去,无话不谈。而这一次,看到他是那样的痛苦,我们只能无言地告别,挥手对视离去。这竟是我们最后的一面!

一方面,我们坚信金湘的生命力,他的意志是那样坚强,一生无数次与痛苦抗争,每次都取得了胜利;另一方面,我们陷入了无尽的担忧之中,因为他的身体毕竟已经极度虚弱。

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他的音乐会、欣赏他的《钢琴协奏曲》的。简直是怀着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壮情怀。

一、生命的赞歌

单乐章的钢琴协奏曲《雪莲》是金湘在1982年完成的作品,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作了。当时金湘刚刚结束了在新疆长达二十年的劳动锻炼,“右派”问题得到彻底改正,调回北京任北京歌舞团乐队指挥。这时美国指挥家赫伯特·齐佩尔应邀来访,他约请金湘谱写一部钢琴协奏曲以便演奏,金湘借此机会谱写了这部《雪莲》。这是他对生命的赞歌,也是对新生活的理想和期待。应该感谢赫伯特·齐佩尔,是他的委约促使了这部优秀作品的产生。

但是这部作品谱写完毕之后却一直因故未能首演。直到2012年,金湘又应中国文化部和新疆文化厅之约为“木卡姆交响音乐会”重整此曲,并冠以新的标题——《木卡姆的春天》。在当年的6月7日,由中国国家交响乐团联袂青年钢琴家邹翔进行了世界首演。《雪莲》首演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引起音乐评论界的任何关注,我也因故未能听到这次首演。而现在这一次,在“砥砺前行——金湘作品音乐会”上,又由中央歌剧院交响乐团协奏,青年钢琴家于美娜独奏,青年指挥家朱曼指挥,再次演奏了《雪莲》。这个作品被安排在下半场的第一个节目引起了我特别的感受。

协奏曲《雪莲》的“序奏”,即在乐队全奏的和声衬托下,独奏钢琴以三个八度的音域奏出“雪莲”的核心主题(见谱例1)。

谱例1 钢琴协奏曲《雪莲》序奏主题

序奏是一个“散板式”的自由速度段落,主题停留在角音的长音上,并以“角”音上的大三和弦来配置和声,音乐显得宽广而辉煌,好像让我们置身于高高的雪山之上,迎着空旷的天际,感受到了雪莲花的高洁和美丽。

在钢琴快速、流动的音型织体之上,弦乐组的小提琴和中提琴以坚毅、刚强的音调奏出主部主题(见谱例2)。

谱例2 钢琴协奏曲《雪莲》主部主题

主部音乐具有沉雄的内在力量。它经过了多次的变奏、发展,加进了木管、铜管乐器,进行复调性的交织展开,显示了掘强的、百折不挠的斗争精神。钢琴始终作快速的流动音型,衬托着乐队的长气息的宽广旋律。主部主题在呈示过程中就获得了交响性的展开。经过一个情绪转换的连接段落,引出了副部主题,它由独奏钢琴完整地呈现,音乐缓慢、忧伤,像是内心悲哀的歌唱(见谱例3)。

副部主题的音乐静谧,流畅,在极其优美的旋律背后蕴含着深刻的痛苦和牵挂,还有万般的无奈。这样凄美动人的旋律,只有深刻掌握了维吾尔族民间音乐灵魂的音乐家才能谱写得出来。从副部主题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雪莲花的典雅、清丽,朗朗一抹异彩,幽幽一段暗香,深深一股哀婉。

谱例3钢琴协奏曲《雪莲》副部主题

经过副部动人肺腑的主题,进入了呈示部的结束部。这里,作曲家将主部主题和副部主题作复调的结合,钢琴则以流动的三连音作连绵的延伸,将抒情、伤感的音乐引向协奏曲的插部。

金湘采用一个“插部”段落替代了传统协奏曲的“展开部”。这个插部是一个大的歌舞性段落,情绪与呈示部形成了鲜明的艺术对比。插部中出现了两个新的音乐主题——主题A和主题B。主题A是一个5/8特殊节拍的典型维吾尔族民间音乐风格的旋律,具有特别的舞蹈性韵律,速度极快,是充满了生命力的音乐。主旋律由长笛奏出,弦乐组以拨弦伴衬(见谱例4)。

谱例4 钢琴协奏曲《雪莲》插主部主题A

主题B是6/8节拍的短小乐段,是由重复乐句不断变化、模仿构成,它先由弦乐组演奏(见谱例5)。

谱例5钢琴协奏曲《雪莲》插主部主题B

整个“插部”的音乐就是在这两个音乐主题的“循环变奏”中组成的。5/8节拍和6/8节拍的交替自然而流畅,共同构成了一个群众欢舞的热闹场面:主题A像是姑娘小伙的热烈的舞蹈,而主题B却像是老人们持重的舞步。两个主题分别得到巨大的变化发展和展开,音乐从民俗性的画面,发展到交响性的陈述。当主题A第四次出现时,音乐形象发生了质的变化——节奏和音型变得果断而暴烈,具有向上的冲击性力量,音乐具有了奋斗、抗争的形象。强烈的音响后面是人的生命力的高扬,这里是钢琴协奏曲的矛盾和冲突的戏剧性高潮。

音乐在高潮处进入了协奏曲的“再现部”:主部主题是“动力性”的再现,音乐形象比之“呈示部”显得更加高昂和辽阔,也更加具有活力。主部主题再现时由钢琴和铜管乐器同时奏出,嘹亮而坚定,具有勇往直前的精神气概。然后出现钢琴的“华彩乐段”,这个乐段先是在“雪莲花”核心主题的素材上的炫技性发挥,接着变化再现了“副部主题”的材料。这也是这部协奏曲的一个创新点——再现部副部主题的出现是在钢琴的华彩乐段中出现的。副部主题经过变化和发展增加了钢琴的琶音装饰,使得这一主题带有了幻想和飘渺的色彩。

华彩乐段直接过渡到协奏曲的结尾部。结尾部是一个宽广壮丽的音乐段落,旋律是从主部主题发展变化而来的,变化的主要手段是调式转换——由原来的角调式转变为徵调式,旋律在弦乐组、木管乐器组演奏,乐队作全奏性的陪衬,钢琴以宽广嘹亮的琶音作配合(见谱例6)。这是全曲的总高潮,一直保持到曲终。《雪莲》就在辉煌壮丽的音响中结束,生命的光辉在此展现无遗。因为这里有作曲家生命的切入。

二、人性的绽放

钢琴协奏曲《雪莲》给我最深刻的印象的是它那一段段勾人心魄的动人旋律,这些源自维吾尔族十二木卡姆的原生态曲调都是自然人性的美丽绽放,它们都经过了金湘的消化、吸收和创造,再以个性化的面貌呈现在我们面前,能够让我们耳朵一亮。例如,呈示部主部主题(见谱例2)的音调,具有长长的气息和深沉的力量,就像天山一样的高耸,像戈壁一样的辽阔宽广,其中蕴含着、闪烁着维吾尔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特有的人性的光彩。

这个主部主题在呈示部和再现部中出现的时候,都是角调式的旋律,而当它在结尾部出现时,音乐放宽了速度,旋律突然转入了D徵调式。这一调式的突变带来了音乐形象的巨大变化,加上作曲家在配器、和声与复调方面的处理,使音乐得到了高度的升华(见谱例6)。

谱例6 钢琴协奏曲《雪莲》主部主题在结尾部的变化

钢琴协奏曲《雪莲》结尾部的音乐因此而显得情致高远,崇高壮丽。它因而给人以极其深刻的崇高美的享受!这里音乐的力度并不是全曲最强的地方,却具有内在的感人力量,它是全曲真正的高潮——内在的高潮。结尾部的音乐,将全曲推向了崇高而圣洁的精神境界,就像是人性的光辉绽放。这种音乐的境界在中国音乐作品中实在是难得遇到的,这也是钢琴协奏曲《雪莲》最为感动我的原因。

钢琴协奏曲《雪莲》的音乐材料是非常凝炼而集中的。全曲总共只采用了四个音乐主题,这就是我在上面一段中所分析的:主部主题、副部主题、插部的主题A和主题B。这四个主题各有各的音乐性格和形象,艺术对比非常强烈,尤其是插部的主题A(见谱例4),它那5/8的节奏几乎是维吾尔族民间音乐所独有的韵律。如果我们仔细地分析,这四个互不相同的旋律,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全都结束在“角音”上,各个乐段结尾的旋律和句式几乎是共同的。就是说,金湘在创作上采用了民间音乐“换头合尾”的手法,即“头部”的旋律是各不相同的,而“尾部”的曲调是大体相同的。而这个“大体相同”的部分,实际上就是我在文章开头处所说的“雪莲花”核心主题(参看谱例1)。这个洋溢着维吾尔族民间音乐特征的主题是贯穿全曲的主要音乐材料,它饱含着民间音乐顽强的生命力,就像是一朵迎着初春解冻的冰雪绽放的雪莲花,圣洁而美丽。它就像一条红线串起了《雪莲》的总体音乐结构,正是由于作曲家这样精心的安排,使得全曲“笔底深含雪山意,键上浮动莲花香”。

《雪莲》是一部标题音乐作品,它的标题可以给听众以无穷的艺术想象。但是这部作品也具有无标题音乐特点,更准确地说,这是一部有标题的无标题音乐。因为你既可以将音乐想象为圣洁的雪莲,也可以想象为神奇的天山,纯朴的少数民族人民,还可以理解为这是金湘自己的精神刻画及理想追求。仰“天傲对风彻骨,俯首笑迎雪围身”,这是金湘以雪莲自况的深情表白。

朱践耳先生在评论金湘的作品时曾说:“听你的作品,使我联想到你在五六十年代的坎坷生活,那是特殊年代强加于你的不幸。但是,你并未被命运所击倒,而是顽强地站了起来,以极大的勤奋和毅力赶上新时代的步伐;将苦难转化为创作激情,把炼狱升华为创作财富。”①用朱践耳的话来理解钢琴协奏曲《雪莲》是再贴切不过的。《雪莲》正是在苦难的炼狱中绽开的人性之花!

三、创作的突破

金湘的钢琴协奏曲《雪莲》是1982年完成的,它属于我国改革开放之后的最早的钢琴协奏曲作品之一。我想特别指出的是,它是我国第一部新疆音乐风格的大型钢琴协奏曲。

提到新疆风格的钢琴曲,从50年代开始,已经产生过许多广受欢迎的作品了,如丁善德的《第一新疆舞曲》(1950)和《第二新疆舞曲》(1955),郭志鸿的《新疆舞曲》(1958),石夫的《喀什噶尔舞曲》(1957)、《塔吉克鼓舞》(1959),郭志鸿的《伊犁民歌二首》(1963)。“文革”十年中虽然没有产生过很多新疆风格的钢琴作品,但是也有田联韬的《塔吉克舞曲》(1972)等延续了新疆风格钢琴曲的创作。“文革”结束之后,又相继涌现了储望华的《新疆随想曲》(1978),孙以强的《春舞》(1980),石夫的《第二新疆组曲》(1981)和《第三新疆舞曲》(1982),于京军《塔吉克民歌主题小品四首》(1982)等等。可以说,中国钢琴作品中的“新疆风格”已经蔚然成风。从体裁方面看,也从钢琴小曲逐步发展到稍大型的“随想曲”和多乐章的“组曲”,其音乐表现的内涵越来越丰富。正在这个时候,金湘的新疆音乐风格的钢琴协奏曲《雪莲》出现了。这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也是时代的产物。

如果我们从中国钢琴协奏曲体裁的发展历史来看,20世纪七八十年代是初步趋向繁荣的年代,这一时期新产生的中国钢琴协奏曲作品大致有:

1979年刘敦南的钢琴协奏曲《山林》;1980年郭祖荣的《第七钢琴协奏曲》;1983年黄安伦的《g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1986年丁善德的《降B大调钢琴协奏曲》;1988年杜鸣心的钢琴协奏曲《春之采》;1988年郭祖荣的《降D调钢琴与乐队》。

在上面提到的六、七部钢琴协奏曲作品中,以刘敦南和杜鸣心的两部钢琴协奏曲最为知名,影响最大。而我则认为,金湘的钢琴协奏曲《雪莲》是可以列入80年代最优秀的钢琴协奏曲之列的。这部新疆音乐风格的钢琴协奏曲,正是它能够自立于钢琴协奏曲之中根本原因。

行笔至此,我想到了我和金湘曾经在台湾高雄的一次偶然聚会和一段对话,那是一次我对金湘的“突击式采访”,时在2000年11月下旬。我们应高雄市国乐团的邀请,同时来到高雄参加“两岸国乐交响化研讨会——观照现代国乐的文化面相”。组织方安排我们住在75层高的地标性建筑“晶华大酒店”。早晨的自助餐是在四十多层的餐厅里就餐。那天我们两人都很早就到了餐厅,吃早餐的人还非常少,我们坐在临海的窗前,看着高雄港的美景,吃着丰盛的早饭。我看他吃得非常少,问他原因,他说:“我的血糖已经过高,患糖尿病了,吃东西不能随便了。”

然后我就请他谈谈他在新疆“劳动改造”那段的情况。他告诉我说:“我下放的地点是在南疆离库车西南约三百公里的阿克苏地区,边远而穷困,但是民间音乐却特别的丰富。那个地方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部边缘,是维吾尔族十二木卡姆的发源地之一。离我们阿克苏一百来公里有个阿瓦提,更是‘刀郎木卡姆’最为活跃的地方,维族老乡都会唱会跳。我对这些本真的民间音乐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喜爱,就寻找各种机会去采集。当时没有交通工具。在棉花成熟、收获的时候,有汽车从阿克苏出发去阿瓦提拉棉花,我就想法搭他们的便车去。这样我去了多次,吃住在维族老乡的家里。我用微薄的工资买一点酒,买一点羊肉,老乡们一喝酒、一吃肉,就高兴地唱了起来,弹了起来,吼了起来,非常粗犷和豪放。我在那里记录了好几套“刀郎木卡姆”的音乐,成为我最珍贵的宝贝,成为我音乐创作的源泉。回来的时候最危险,因为汽车去的时候是空车,回来的时候装满了棉花,我得坐在高高的棉花垛上面,道路又是坑坑洼洼的,司机的技术又差,弄不好就会从棉花垛上摔下来,随时都有摔死摔伤的可能,每次都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我那时‘右派’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每次去都要受到批判,说我‘个人主义严重,不老实改造思想。’”说到这里,金湘摇头、苦笑,一脸无奈。

金湘所说的只是他到新疆民间去采风的几次经历,但这次谈话给我的印象却极其深刻,因为他是用生命去学习民间音乐的,因此他能够获得民间音乐的生命。他是用生命来谱写他的音乐作品的,因此作品中必定有生命的灵光荡漾。

就是《雪莲》这样一部荡漾着生命灵光的作品,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国第一部新疆音乐风格的钢琴协奏曲。从中我们感受得到金湘二十年的风雪驿路,能够感受得到民间旋律中悲悯的人生色泽,又是对民间音乐的超越和升华。《雪莲》中的钢琴独奏,就像是维吾尔族“麦西来普”中的领歌者和领舞者;而副部主题就像是钢琴的“独唱”,这个主题忧郁、柔情,十分罕见的抒情性是人性的充分展露。

《雪莲》的管弦乐队部分是一种充分交响化的展开,是一种戏剧性的表现,刻画了雪莲与冰雪的搏斗,表现了人与命运的搏斗。最后,高浑郁勃的音乐表现了英雄性的崇高之美。这就是说:音乐作品的深度,即作曲家灵魂的深度。《雪莲》是金湘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看来金湘是有着谱写“第二”“第三”钢琴协奏曲的创作打算的。可惜今天这已经是永远的奢望了。我的这篇文字,既是评论《雪莲》,又是悼念金湘,最后写成了这样既不是乐评,又不属悼文的无法归类的东西。金湘就是雪莲,雪莲就是金湘。金湘有雪莲的风骨,雪莲有金湘的精神,他们无法分开了。最后就以下面这首小诗来结束吧。

聆《雪莲》

——悼金湘

巍峨绝壁绽雪莲,正是寒凝风冷天。

欲与梅魂同高洁,冰霜愈浓色愈鲜。

戈壁岁月苦熬煎,天山远览心界宽。

一往痴情丹心炽,今日重听生命篇。

2015年12月23日金湘去世。我反复重听金湘的钢琴协奏曲《雪莲》,哭悼金湘。小诗写于2016年1月8日。

①魏扬《饱含真情,品质高洁,成熟自信》,金湘编著《探究无垠——金湘音乐论文集之二》,人民音乐出版社2014年版,第617—618页。

(本文的谱例选自钢琴协奏曲《雪莲》的双钢琴谱,钢琴Ⅰ代表独奏钢琴,钢琴Ⅱ是管弦乐队的缩写谱。)

梁茂春 中央音乐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 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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