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在路上

张小平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1941年11月，列宁格勒陷入德军的封锁已400多天，这里的居民只能靠领取少量的黑面包勉强度日，有数十万人被活活饿死。

一天，上尉伊万诺夫押送一辆满载面包的卡车前往前线，一颗炸弹从天而降，在卡车的左前方爆炸，司机当场被炸死，伊万诺夫也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新鲜的面包散落了一地，街上弥漫着醇厚的面包香。伊万诺夫缓缓地醒来，看到上百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女不知从何处围拢过来，正争先恐后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面包。

伊万诺夫挣扎着挪动身体，竭力喊道：“这是东区伤员的口粮，你们不能抢！”然而，没有人理睬他，所有的人都只顾着埋头捡面包。伊万诺夫急得嗷嗷直叫，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向天空发射了求救增援信号。

有个女人往口袋里装满了面包，慢慢地来到卡车边。令伊万诺夫吃惊的是，她费力地爬上车，把面包一块块地放进车厢，再折回来继续捡。更令伊万诺夫感到意外的是，其他人也没有把面包塞进嘴里，更没有人把它们带回家，而是争相把面包一一放回車厢，捡完后他们守在车旁，直到增援人员赶来才一一离开。

伊万诺夫激动地说：“我代表东区的伤员感谢你们。”前来增援的人员问明了情况后，感动地拿起一些面包准备送给这些难民。

然而，所有的人都摇着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面包在路上，我们还能等下去。”

伊万诺夫流下了眼泪。炮火虽然可以阻断这里的民众与外界的联系，却阻止不了他们的善良本性和美好期盼。而这，正是护佑列宁格勒在烈火中岿然不倒的强大力量。

乱世不是逾矩的理由，困境也不是失德的借口。一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恪守本色，坚守底线，他便拥有了无法被战胜的力量。

〔本刊责任编辑 袁小玲〕

〔原载《生命时报》

2013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