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花开

2017-05-30 10:48王新伟
北京支部生活 2017年8期
关键词:藏族同胞玉树州玉树

王新伟

2010年4月14日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简称:玉树)大地震后,北京不仅帮助玉树重建家园,还调兵遣将,派出3批120多名援青干部上玉树,在农牧民住房、医疗教育、人才培养、基础设施、特色产业等方面开展援助。今年7月,第三批42位援青干部在玉树一年整,他们干得怎么样呢?

骨气是心里长的

玉树平均海拔4200米,在全国30个少数民族自治州中最高,全年空气平均含氧量只有内地的50%,尤其是从头年10月到来年4月的8个月中,冰封雪冻,草木冬眠,含氧量更降至内地的40%。内地人到这里,常见的反应是头痛、失眠、呕吐、血压心率升高,有的还会出现记忆力急剧下降的“脑短路”。然而,第三批援青干部坚信,毅力能突破体能极限。他们在援青誓词中,喊出了一句硬邦邦的大白话,“吃苦锻炼,接受考验”!

王都伟原是西城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来玉树后有了一长串头衔:玉树州委常委、副州长,北京青海玉树指挥部党委书记、指挥。去年7月,他到玉树第二天,别人还在吸氧、昏睡,他却带着工作组下县了,几天下来,走访了玉树州“一市五县”,调研了玉树市污水处理厂、囊谦县人民医院等20多个北京对口援建项目实施和运营情况。在回玉树宿舍路上,他出现严重心绞痛,落下病根,直到现在还时有发作。

人的骨气是心里长的。2016年10月17日15时14分,玉树杂多县发生6.2级地震。王都伟一挥手,出发!冒着千余次余震抖动、路边冷不丁跳跃滚落的飞石,不顾自己感冒高烧,和同事们第一时间赶到地震中心,一待好几天,考察受灾情况。很快,他为这里争取到了来自北京的地震应急资金和过冬物资。

贾广勇是个“80后”,来自丰台区东铁匠营第一中学,担任玉树州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初到玉树,晚上经常整宿失眠,口唇干裂。但贾广勇是个敢拼的帅哥,在他眼里,没有翻不过的山。昼夜温差大就学着藏族同胞在腰间系上一件厚衣服,冷了穿、热了脱;气候干燥就经常随身带水杯,宿舍干就多撒水多拖地;晚上睡不着,就翻身起来看书、读报充充电。贾广勇在北京买了房,月月“扛”房贷,但他在玉树慷慨解囊,与其他援青干部、社会人士一起,为玉树州第二民族高中的7个家庭困难学生和2个玉树籍大学生捐赠5.2万元。

来自石景山区金融服务办公室、现任玉树市副市长的薛舒栋,刚来玉树就吃了记忆力急剧下降“脑短路”的苦头。在与市领导的见面会前,他准备好一篇激情洋溢的发言稿。可到了见面会上,刚介绍完自己的姓名、单位,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让我想想,我想说什么来着”,惹得市委书记笑着说:“是不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和基层同志谈工作,薛舒栋也遇到一口气上不来,光张嘴没声音的尴尬场面。这时候,他摆摆手,再深吸两口气:“请等等,让我喘口气。”

“脑短路”是高原缺氧和长时间失眠造成的体力透支,攻克它就得逼自己入睡。每晚睡前,薛舒栋把沙发搬到床边,先做半小时“沙发桩”,让脑袋处于“混沌”,再小心坐到床上,轻轻躺下。头几天,刚一躺下,大脑瞬间被激活,马上开启“战斗模式”,所有的过往、镜头、回忆都像纪录片一样清晰闪回,挥之不去。他又翻身坐起,重回“沙发桩”。如此往复,有时折腾到凌晨3点,几近崩溃。最终,“沙发桩”战胜“脑短路”,他每晚都能按时躺在柔软枕头里,呼呼大睡了。

不能“只喘气不干活”

玉树不仅平均海拔全国最高,还是青海贫困大区,所属“一市五县”都是国家和省级扶贫重点。有人说,在这里当干部,“能坐着喘气”就是好样的!第三批援青指挥部党委提出催人奋进的口号:“不做只喘气不干活的干部”,要“有志而来,有为而归”。党委全面推行在岗率、在高原率与年终考核、评优挂钩,规定无论因公因私离开玉树都要在指挥部备案,把观念和制度拧成一股绳。

今年2月9日是正月十三,来自北京市住建委的玉树州住建局副局长范志富,春节探亲假没休完,来不及吃上妻子包的汤圆,就回到玉树。他负责工程质量监督、建筑市场管理、住房建设和保障等工作,总惦记着藏族同胞棚户区改造,思考各市县污水处理厂收尾工程和垃圾填埋场设置不规范等国家环保重点项目存在问题,都要在新年开局时尽快研究,督促开工和整改。

玉树市街头超市和饭店都没营业,范志富等早来的北京干部天天吃方便面。3月草木未醒,氧气含量很低,已经46岁的范志富心率达到135次/分钟,4天4夜没睡好觉,每天早上起床后全身浮肿,连鞋子都穿不进。

范志富每次下基层都要去个几天十几天。3、4月是玉树雪季,路上积雪厚度达到40、50公分,能没过人的膝盖,给车轮胎装上防滑链还打滑。县与县距离都在200多公里,平时开车2个小时到,雪天却要5、6个小时。被称为玉树“西三县”的杂多、治多、曲麻莱县,平均海拔都在4500米,积雪更厚。范志富早上忍着头痛、失眠出,晚上饿得头昏眼花归。一次从杂多去治多,车开了4个小时陷入积雪,车上4人下来推,有人朝路边探头,倒吸一口冷气:只差一点就滑进十几米深的悬崖。

范志富在玉树工作一年,大型检查、调研活动9次,行程2万多公里,他调研的玉树州16400多户农牧民危旧房情况,引起青海省住建厅重视,在原有农牧危旧房建设项目6300户基础上,给玉树州又追加了3000户,并将16400多户农牧民危旧房改造项目作为2018年-2020年民生工程纳入实施方案。

今年52岁的刘永,是宣武中医医院医生,担任玉树州人民医院消化科副主任。刚来玉树,发现不少藏族同胞50多岁就开始两腿弯曲、走路左右摇晃,直到七八十岁还这个姿势。一打听,都是不同程度的关节、腰椎疾病,久治不愈。一天,州卫计委举行援青干部欢迎座谈会,有个当地干部腰突病犯了一个多月,行走、坐下、起立困难,准备去西宁做手术,问有啥办法。刘永没带针灸工具,随手找了几根牙签,在病人双耳穴位上点按了几分钟。病人没多久就能走了,又经一周针药治疗,症状消失了。

神了!参加座谈会的藏族同胞惊叹不已。刘永也有新发现:藏族同胞经络传导很敏感,针感很强,“在玉树扎一针,顶在内地扎十针”。刘永诊室有里、外两间,他决定都开辟成针灸场所,放满椅子凳子,慕名而来病人不用等,坐下就扎,病人多了就戴针坐在走廊里。一次,玉树州委书记开会时,腰疼病发作,请刘永扎了一针,不到两分钟疼痛消失。书记说:“祖国医学博大精深啊,以后叫你‘刘一针吧,希望你在玉树多为百姓做点事情。”刘永就在玉树出名了,当地牧民还亲切地称他“刘神医”,出现了就诊者一号难求的火爆场景。刘永给自己加码:除在门诊部坐诊外,在住院部查房时也开了一个临时诊室,接待等在病房外的藏族同胞。双休日就诊者也不少,刘永在援建指挥部再加一个诊床。加上后来应邀在800公里之外、位于西宁的青海省人民医院开设的中医专家門诊,刘永在4个诊室间来回奔波,一年累计诊病3000多例。

一根网线相距一颗心

北京到玉树,相距3000公里;

北京比玉树,海拔相差4000多米;

援青干部与北京亲友,相隔3年1000个日夜。

即使每年春节前后有一个月回京假期,也是匆匆来,匆匆走。每一位援青干部每天主要通过视频或微信留言,与妻子、孩子和父母沟通,尤其是夫妻、父子(母子)间长期不见面,由原来的相互较为全面掌握信息,变成了两端的单线联系,信息量大大压缩,所有的思念、关心、担心都被压缩成一条网线,维系在一部手机、一个电话、一段视频中、一句留言中。

王都伟永远不忘,自己来青海之前与父母家人告别的场景:病重母亲躺在病床上,含泪对他说了一个字:“去!”病情稍轻的父亲,曾经也是援建工程总指挥,送儿子远征时没说一个字,却在儿子到青海的第一天,发来一条短信,“忠孝自古难两全,吴勾大任男儿肩”。

离开亲人,独上高原,援青干部都说,啥困难都能扛得起,但最难受难克服的是,远离亲友的孤独寂寞。去年11月21日,来自北京大兴区教师进修学校、担任玉树州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的贺争光,与同事驱车200多公里下县讲课,把手机一直调成静音,返回路上又没了电,晚上回到宿舍充电打开手机,惊奇发现妻子的11个未接来电,多条微信、短信当啷当啷不时冒出。家里出啥事了?慌忙回电,听到那边妻子带着哭腔:“你上哪去了?为什么联系不上呀?”原来,当天玉树正好发生地震,妻子从网上得知信息赶紧打电话,从下午4点多打到晚上9点,越打不通越抓狂,即使是显示关机,也隔十多分钟打一次……听着妻子的倾诉和抱怨,贺争光的心都要熔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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