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馆教育活动的早期探索

2017-05-30 10:48于鑫白欣刘树勇
科学教育与博物馆 2017年5期
关键词:科学馆民国时期科学活动

于鑫 白欣 刘树勇

摘 要 科学教育是提升民众科学素养的重要途径。作为南京国民政府在民国时期的科学教育浪潮中实施科学教育的主要机构之一,科学馆在三十余年的发展进程中取得了诸多成效,对当时的科学教育事业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并且在今天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通过对民国时期科学馆的发展脉络和所开展科学活动的解析,试图呈现其科学教育活动的特点,同时也对其科学教育活动的价值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探讨。

关键词 科学馆 科学教育 科学活动 民国时期

0 引言

民国时期,科学教育在政府的推动下得到了迅速发展。以促进科学教育发展和增加民众科学知识为宗旨的科学馆也逐渐发展成为当时国民政府推行科学教育的“综合机关”与“核心机关”。科学馆通过举办形式多样的科学活动来开展科学教育,取得了在今天看来也值得赞扬的工作成果。近些年来,随着学界对科学博物馆教育功能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有关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研究也逐渐引起了关注并有成为研究热点的趋势。但迄今为止,关于民国科学馆研究公开发表的文章仅有一篇[1],在少数有关民国教育史的研究中也只是对民国时期的科学馆有所提及,如高玉娇撰《民国时期民众科学教育探析》中对甘肃省立科学馆的发展情况做了简要论述[2]。因此,对于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综合性概况和整体发展情况还有待深入研究。笔者通过对多个科学馆档案的整理研究,尝试通过探讨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科学教育活动,为现今提倡的科学教育寻得一些历史借鉴。

1 民国时期科学馆的发展脉络

民国时期对我国近代科学教育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阶段。20世纪30年代,随着民族危机日益加深,当时南京国民政府逐渐意识到科学教育对于国力发展的重要性,随之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以“科学救国”为指导思想的科学化运动。任鸿隽*曾在1936年发表的《科学教育与抗战救国》一文中明确分析了科学教育的内涵,他提出科学教育应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以中小学为主体的基础科学知识教授;第二类是以农、医、水产、交通、无线电等专门学校为主体的技术知识讲解;第三类则是以宣讲所、民众教育馆、图书馆、科学馆等诸多科学教育机构为主体的科学知识宣传[3]。其中,科学馆作为民国时期较为重要的科学教育机构,亦使得国民政府极力推行的科学教育事业得到了迅速发展。

梳理其脉络,清政府在洋务运动时期建立的科学教育机构及其开展的一系列科学活动可称之为科学馆诞生的萌芽时期。而进入民国时期后,科学馆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即初创时期(1912—1927年)、兴盛时期(1927—1945年)和曲折发展时期(1945—1949年)。

1.1 初创时期

科学馆的最早设立可以追溯到清末。1905年3月,直隶学务处呈请总督袁世凯,将保定总校士馆改设为普通科学馆。袁世凯批示:“如呈办理,以补师范学校之所不及”[4]。这是早期科学馆的雏形,它与师范学校的不同之处在于其增加了一些自然科学课程。尽管清末已有科学馆的雏形,但其实质仍未脱离封建专制的影响,所举办的一系列科学活动也仅局限于封建统治者的意识范围之内,因此对于向民众普及科学知识方面并未起到明显作用。

国民政府成立初期,蔡元培就任教育总长后对普及科学教育的重视和新文化运动的爆发成为促使国民政府推行教育制度改革的催化剂。为了提高民众的科学知识水准,民国政府于1922年颁布了“新学制”*并大力提倡发展科学教育,这对民国时期的科学教育事业来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里程碑事件。[5]随后于1923年召开的全国教育会联合会第九届年会和1925年召开的全国教育会联合会第十一届年会中均明确提出了建立“公共科学馆”的计划,这两次年会中也同时提议,指定一地或一校设一较完全之科学馆,以树模范[1]。科学馆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逐渐发展的,可以說其诞生也正是为了响应“新学制”中课程纲要。在此阶段,虽然科学馆作为一种新型科学教育场馆逐渐被人们所了解,但是由于国民政府投入资金较少,且大众对已有科学馆的关注度依然较低,致使该时期仅有的一些科学馆被设立在大学之内,而无法完全发挥其科学教育的效果,比较典型的如清华大学科学馆、集美学校科学馆、国立东南大学科学馆等。这些设立于大学内的科学馆在建立之初大多被作为开展理科教学和实验的主要场所,如杨振宁、李政道、钱三强、王竹溪、钱伟长、林家翘、邓稼先、朱光亚等诸多著名科学家先后在清华大学科学馆开展过科学研究。然而,由于该阶段科学馆的受教群体有限,所以除在校师生外,普通民众很难得其惠利。

1.2 兴盛时期

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文教人士对振兴科学教育事业的期盼空前强烈。国民政府教育部遂于1928年5月在南京召开了第一次全国教育会议,此次会议通过了《提倡科学教育注重实验并奖励研究案》和《促进各省设立科学博物馆》两份文件,并提出“学校科学教育者,无论其为高等学校,或低级学校,皆受人数、经济、地点、年龄、时间等种种限制,不能尽量推广。若各地设立科学博物馆,则无论在何时何地,对于何人,皆可公开展览,而无各种限制之缺点。”[6]此后,各省立科学馆先后建立起来,湖北省教育厅首先遵照教育部训令设立了公共科学实验馆(1945年更名为湖北省立科学馆),主要用于供各中小学学生开展科学实验,这是早期科学馆的典型功能之一。这一时期科学馆的科学教育活动范围也从高校延伸至中小学,一方面使得受教群体迅速扩大,另一方面也极大地促进了科学馆的发展。

自1930年开始,江西、山西、福建三省也相继建立了省立科学馆,此时的科学馆已开始向民众开放,普及对象也逐渐转变,以普通民众为主体。1937年抗日战争的爆发再一次燃起了全国民众“抗战救国、科学救国”的热情,与此同时也迎来了科学馆大规模发展的黄金时期。为了进一步增强科学馆的科学教育效果、统一各科学馆的工作制度,重庆国民政府于1941年4月和8月先后颁布了《省市立科学馆规程》和《省市立科学馆工作大纲》两部法令,通令全国各省市从速筹设科学馆,并且要求每个省市于1942年至少设置一所科学馆。该法令中也明确规定了科学馆的四项任务:普及民众科学知识,补助学校科学教育,解答社会上关于科学之疑问,致力于自然科学之研究[7]。这标志着科学馆的设立和管理自此步入了制度化的进程。贵州、甘肃、云南、四川、湖南、广西等诸多省市先后响应国民政府的号召建立了科学馆。此时的科学馆无论从规模还是从数量来讲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其职能也更趋完善,并迅速发展成为开展民众科学教育的新阵地。1927年至1945年期间,全国范围内成立的科学馆约十余所,具体概况如表1所示。

政府和社会文教人士的支持确保了科学馆在烽火中不衰反盛。事实上,这一时期的科学馆之所以发展迅速,除政府的大力支持外,还有一个因素不得不提,那就是社会团体的资金援助。笔者查阅相关资料后发现,民国时期对各科学馆援助资金最多的两个团体当属管理中英庚款董事会和中华文化教育基金董事会,甘肃省立科学馆、贵州省立科学馆、四川省立科学馆、西康省立科学馆等偏远省份科学馆的筹备经费多来于此。这两个团体始终扮演着科学馆筹建资金援助者的角色,为科学馆一系列科学活动的开展提供了一定的资金保障[9]。

需注意的是在1927—1945年期间,尽管科学馆呈从无到有且逐渐上升的发展趋势,但纵观其发展历程,也难免历经挫折。1937年至1941年,由于此时正处于抗日战争最艰难的阶段,政治的动乱和经济的衰退致使政府无暇顾及科学馆的发展,该时期的科学馆虽然在数量上有所增多,但其举办的科学活动水准却有所下降。另外,战争的影响也致使一些新建的科学馆无法正常开展科学教育活动,有些甚至在一段时期内数次搬迁。比较典型的如贵州省立科学馆于1940年在香港、上海等地购买的科学仪器直至抗日战争结束后的1946年才运回该馆,相关仪器的缺乏严重阻碍了该馆此前的科学实验课程开展;江西省立科学馆自创建以来就经历了四次馆址迁移,因而导致其科学教育工作在该段时期内经常处于停顿状态。

1.3 曲折发展时期

1945年至1949年,全国在政治、经济、教育等多领域皆是百废待兴,战后的教育善后复员工作和教育资源调整工作也亟须开展,但是由于解放战争的进程,教育复兴计划最终流产。在此背景下,以科学馆为代表的诸多科学教育场馆也随之迎来了发展瓶颈,且此状态一直持续至新中国成立之后才得到改善。该阶段有据可查的新建科学馆仅有两所,分别是上海市立科学馆和国立长春科学教育馆(开馆一年即关闭)。科学馆之所以在该时期发展遇冷,主要存在两方面的原因:其一,由于国民政府经济秩序混乱而引发的通货膨胀使得民众生活日益困难,广大社会人士已无力支持科学馆的科学教育发展;其二,战争加剧了科学馆工作成效的衰退,因而造成了政府无力管理、民众无心参与的被动境况。

虽然后期仍有诸多有识之士致力于恢复科学馆的科学教育工作,但是随着蒋记政权的垮台,科学馆也随之退出了科学教育的核心舞台。据档案显示,民国时期建立的大多数科学馆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都相继被解放军军管会文教接管部接管,此后更名为各地的人民馆,继续发揮着其科学教育的作用[10-11]。

2 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科学教育活动

国民政府之所以大力提倡在全国各省市兴建科学馆,旨在通过科学馆举办一系列的科学活动,以此向普通民众普及先进科学知识并间接辅导学校科学教育,最终实现提高民众科学素养的教育目标。为了增强科学教育的效果,各科学馆在遵循政府相关训令的同时,也陆续举办了富有地域特色的科学教育活动,不但激发了民众对科学活动的兴趣,而且保证了科学馆科学教育事业的顺利开展。

2.1 科普读物的创办

科学教育专家袁翰青在1941年指出:“欲求科学知识之普及,必赖通俗读物为推行之利器”[12]。民国时期,书籍、期刊、报纸、电台等都是科学馆开展科学教育活动的重要工具,利用这些传播媒介可以吸引更多的受教民众,对其举办的诸多科学活动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由于报纸具有时效性、价格低廉、传播范围广等特点,普通民众通过该渠道获取前沿科学知识较为方便,因此其作为民国时期最普遍的科学传播媒介亦在各地科学馆的科学教育活动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针对不同的民众需求,各地科学馆的报纸宣传内容也有所不同。如贵州省立科学馆定期在当地报纸专栏解答民众所提出的一些通俗科学问题;江西省立科学馆为了宣传国防科学知识,曾多次在《民国日报》发表诸如《为国防科学运动说几句痛心话》等文章。另外,由于受到报纸印刷量和印刷技术的限制,许多科学馆为了增加宣传内容,纷纷制作了科学壁报,其内容涉及“原子弹爆炸的奇观”、“雷达的新用途”、“关于太阳和月亮的数字”等有趣的科学知识[13]。报纸和壁报的结合一方面使得科学馆的科学宣传内容更加丰富,另一方面也使得一些文化程度较低的受教民众通过图片和文字相结合的方式对前沿科学知识有了更多的了解。

除了利用报纸和壁报外,当时的科学馆大多都创办了各自的科学期刊。据笔者不完全统计,由各地科学馆负责创办的科学期刊多达70多种,这些期刊的创刊宗旨大同小异,多为“提倡民众科学教育、改善民众生活”。在诸多期刊中,四川省立科学馆主编的《科学教学季刊》成绩较为显著,并且取得了较好的社会影响。

如表2所示,科学馆创办的期刊主要负责解决学校的教学问题,与此同时也注重记录科学馆在一段时期内开展的各项科学活动,讲解各种科学知识,以此扩大科学传播范围,为普通民众获取先进科学知识带来了诸多便利。由于科学教育在民国时期属于全新的教育理念,并没有成熟的教育理论去指导具体的教育实践,因此各科学馆创办的这些期刊还具有促使各科学馆之间相互交流和讨论科学教育理论与方法的重要作用。

2.2 电化教育的推广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开展民众科学教育,不仅需要招聘博学多才的教师、成立各种新型的民众教育机构,还需要逐步引入国内外的先进科学设备来提升教育成效。20世纪30年代,随着幻灯机、放映机、收音机、电台等先进媒体设备传入我国,电化教育的发展也随之拉开了序幕。各科学馆顺应时代潮流,将这些设备用于日常的教育活动中,为民众提供了更为直观的科学教育材料。

鉴于当时各地交通不便且民众居住较为分散,因此为了集中开展传播,各地科学馆便定期在公园、广场等民众聚集较多的场所放映科学影片或者幻灯片,其内容涉及医疗、教育、工业、气象等诸多领域。另外,鉴于民众的抗战热情日益高涨,各科学馆便利用收音机和电台开展国防科学知识的宣传,旨在增长民众对国防科学的认知,最终提高全民抗战的积极性。

由于上述设备在当时较为稀缺且价格昂贵,科学馆仅有的设备远远不能满足民众的需求。尽管这一因素对于科学馆的电化教育事业有所限制,但总体而论,科学馆利用这些多媒体设备开展科学教育活动也是对当时教育模式的一种革新,这些新兴事物为民众的视觉、听觉等感官带来了冲击,对民众产生了更深刻的文化影响,因而对于科学教育的发展而言是极为有利的。

2.3 科学演讲与展览

民国时期,科学演讲与科学展览始终是科学馆进行科学教育活动的重要方式。尤其是在四川、贵州、陕西、甘肃等经济和教育较为落后的地区,则显得更为有效。科学馆为了吸引更多的民众,增加其科学演讲的效果,将其与一些重大活动联合举办,如“孙中山诞辰纪念扩大社会教育运动周”、“扩大科学运动周”、“双十节”等纪念日。前来参加活动的民众非常多,据统计,1941年贵州省立科学馆于“双十节”期间举办的科学讲演活动,三日内前来观看的民众约达三万余人[15],这也间接反映了科学馆举办科学讲演活动的必要性。为保证演讲质量,科学馆对演讲员的素质也十分重视。演讲者一般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科学馆馆员,他们一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并具有较高的学历;另一类则是外邀的著名专家,如英国生物化学家、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在1942年至1946年访华期间就曾多次到甘肃、贵州、云南等地参观科学馆,并受邀作了多个主题的学术报告[16],其报告内容新颖有趣,在听众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不但提高了民众对先进科学的认知度,而且对促进中西方科技文化交流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另外,科学馆也负责利用各种科学展览活动为民众普及科学知识。被用作展览的展品包括两部分,其一是生物标本模型,这部分展品主要是由科学馆馆员在各地采集的稀有动物、植物、矿产等,经加工制成标本后被分置在陈列室供民众参观;其二是理化实验仪器,这部分仪器除了少数是从香港、上海等地购进以外,其余部分则是由科学馆下属的科学仪器制造修理厂制成[17]。为了弥补展览场地不足的缺陷,许多科学馆便联合附近的民众教育馆共同开展科学展览活动,民众通过参观展览了解诸多动植物和科学仪器的种类,从而对普通民众的思想和生活产生影响。

2.4 辅助学校科学教育

正如国民政府颁布的《省市立科学馆工作大纲》中提到的,科学馆主要将普通民众和学校学生作为科学教育的主要对象。随着科学教育理念在全国范围内的深入推广,各科学馆也逐渐将科学教育的范围由普通民众拓展到了中小学生,并且此时的教育目标不再是单纯让学生了解简单的科学知识,而是更注重培养学生的科学思维与科学技能,最终达到科学理论与科学实践相结合的教育目标。[18]

针对国内各中小学科学实验仪器极度缺乏且管理混乱的现象,国民政府教育部于1934年颁布了《中学理科设备标准》[19],这为科学馆开展中小学科学实验提供了条件。一方面各科学馆下设的科学仪器制造修理厂全力制造适用于中小学教学使用的科学实验仪器,另一方面也将科学馆仅有的部分科学仪器捐赠给各中小学[20]。尽管如此,这些科学仪器对于庞大的中小学生数量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考虑到实际面临的窘况,部分科学馆便提出将所有的科学仪器集中于一处,由科学馆负责分派馆员至各中小学定期开展巡回实验,希望以此来推动中小学科学教育事业的发展。这一提议得到了迅速实施并取得了良好的教育效果。各科学馆针对中小学展开的科学实验辅导主要集中于物理、化学、生物三门学科,其具体辅导内容诸如:(1)物理:各种透镜的作用、固体的膨胀、摩擦性质、真空放电等;(2)化学:电解水实验、硝酸盐及氯化物检验、阴离子特性实验、氨硝酸制法及性质等;(3)生物:淀粉的检查、细胞分裂、骨骼的再造、大蒜表皮细胞等。[21]科学馆选取的这些课题皆来自国外的理科授课内容,许多学生在进行实验的过程中逐渐对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事科学实验辅导教师的素质也得到了提高。科学馆在其举办活动的过程中,也逐步形成了一个辅助中学理科教育的体系。

当然,各科学馆对于中小学的科学教育辅导并不仅仅局限于科学实验方面。值得一提的是,科学馆经常组织学生举办通俗演讲竞赛和论文竞赛,此举旨在将学生的认知视野扩至校外,从而提高学生演讲和写作的水准。科学馆极为重视这两项比赛,不但选派馆员担任命题人和评委,还从科学馆抽出部分活动经费用于购买奖品,受到了普遍欢迎和好评。

2.5 祛除封建迷信

民国时期,由于受传统陋俗、自然灾害、战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民间普遍存在封建迷信的情况,就连“云胜致雨”、“露结为霜”、“空气鼓动成风”、阴阳电接触发生闪光和雷声的简单道理,都常常被民众误认为是“雷公雷母”、“风婆雨师”干的鬼把戏,可以说是无处而不有神[22]。在生存危机感的驱使下,许多文化水平较低的民众便将希望寄托于求助神灵上,以求消灾避祸。[23]各地普遍存在的这种境况也致使科学馆将破除封建迷信视为最艰巨之任务。

充分了解广大民众的生活及思想状况乃科学馆开展祛除封建迷信工作之前提,而广泛进行调查研究則是了解民众最有效的方式。只有在充分了解民众的基础上,制定的各项工作计划才能行之有效。以贵州省立科学馆为例,其为了降低该省的文盲基数,从而增强其科学教育工作的成效,从1946年开始便定期派遣馆员前往偏远乡村开展封建迷信调查工作,同时利用科学展览、科学演讲、科学表演、电台广播等诸多科普方式去指导纠正民众的思想误区[24],最终使得一些民众的思想日渐开放,并且逐步脱离了封建迷信者的队伍。

3 民国时期科学馆的工作特点及其存在的问题

自国民政府提倡在全国兴建科学馆以来,各地科学馆历经了从无到有且迅速发展的历程,在短短三十多年的时间中,科学馆的工作制度逐步完善,工作范围逐渐拓展,馆员素质逐日提高,并且形成了诸多发展特点。

(1)科学馆的受教群体逐渐扩大,功能日渐升华。科学馆在发展过程中较为显著的特点之一即是其科学教育的对象实现了从高校青年学生至中小学生,再至普通民众的过渡。受教群体的扩大促使学校科学教育和民众科学教育两者间的界线逐渐被打破,实现了科学馆、学生、普通民众三者间的有效互动。在这种互动过程中,学生、民众与科学之间的距离被缩短,科学的神秘面纱也逐渐被揭开。[25]伴随着受教群体扩大而产生的另一个变化,即科学馆的功能由最初专门为学校科学教育服务的实验场馆,向普及科学知识的公共科学教育机构转变,其功能的升华间接反映了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科学教育职能由浅至深的发展历程。

(2)科学教育形式多样、内容普适。科学馆所举办的科学教育活动保障了科学馆的正常运转。就形式而言,科学馆突破了传统的学校教育,将科普读物、电化教育、科学讲演、科学展览等多种教育方法融入到日常举办的科学教育活动中,一方面拓宽了科学馆的科学教育传播渠道,另一方面也将民国时期的科学教育模式推向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就内容而言,科学馆更侧重普及和传播与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通俗科学知识,也正是这种普适大众的教育内容吸引了民众的注意力,激发了民众对科学的兴趣。这是科学馆在民国时期所形成的重要特点之一,也是各科学馆蓬勃发展的有力保障。

(3)区域性明显。民国时期,经济发达省份科学教育发展速度快且效果明显,民众教育馆、图书馆、民众学校等教育机构的发展皆符合此特点。然而,科学馆的发展却恰恰与之相反,由科学馆的地域分布来看,民国时期的科學馆大多都建立在四川、云南、贵州、甘肃、陕西等偏远省份,并一度成为民国时期科学馆开展科学教育的重点区域。究其原因,笔者认为似应将其与抗日战争导致的“教育西迁”现象结合探究,两者时间段的重合或为科学馆在偏远省份发展较好的解释线索。

整体而论,民国时期的科学馆以普通民众为科学教育的主要对象,从功能到科学活动的举办形式和内容都完成了较多的转变。这意味着科学馆使普通民众获取科学知识和文化资源成为可能,广大民众的科学素养亦因此得到了较大提升。然而,由于受到政治、经济、战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科学馆的发展也存在着一些无法避免的问题:活动经费缺乏,导致科学馆缺乏科学仪器;馆员薪金待遇低下,致使科学教育的人才大量流失;民众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导致科学馆举办的科学活动效果大打折扣;战争的影响致使一些科学馆数次搬迁,其活动几度停办。上述种种因素严重阻碍了民国时期科学馆科学活动的顺利开展,其优势并未得到完全发挥。

4 总结

科学教育作为民国时期较为先进的民众教育方式,对当时启迪民智、培养民众科学素养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科学馆作为实施科学教育的主要机构,经过多年的发展亦逐渐成为开展民众科学教育的重要利器。科学馆汇集了当时各种新颖的教育方法,弥补了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不足,同时也使科学教育的观念深入人心。因此,通过研究其发展历程及科学活动的开展情况,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映射出民国时期科学教育的整体发展概况。

除此之外,通过对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研究亦可发掘出其另一方面的价值,即为当今社会提倡的科学教育提供更多的发展借鉴。目前,我国博物馆、科技馆等针对民众科学教育所建的科普场所正在逐渐发挥其作用,但急待解决的依旧是科普场馆举办的科学活动效果的提升问题。[26]另外,随着当今以馆校结合为主体的新型教育模式在全国范围内的推广,民众对这种教育模式的创新性需求也逐日剧增,因此当今科学教育发展中亦面临着科学活动需不断创新的难题。所以,民国时期科学馆的科学活动举办方式和创新思路亦可作为当今发展科学教育的重要参考。以往鉴今,才能从真正意义上完成当代科学教育的终极目标,提高公民的科学素质,最终提升我国文化的综合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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