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天之思想及学养试探

2017-06-15 15:58秦然升
祖国 2017年9期

秦然升

摘要:命运、自然、义理之天都是上帝除去人格而哲学化的产物。因此言天必合而言之,分之则有蔽。自然之天,就是万物的化育,也即是大化之流行。大化依据义理而成就它的造化,于是成万物而命之以性。

关键词:主宰之天 命运之天 自然之天 义理之天 天人观

先秦时期所讲的天,含义颇多。冯友兰先生曾将它的含义分类讲述,分别为:物质之天、主宰之天、命运之天、自然之天、义理之天。这样的分类方法虽然将其各含义解析地通彻明了,然而忽略了这些含义之间的联系。现在将先秦所言天的含义及它们之间的联系加以论述,并明先秦儒者的学养与其关联。

一、主宰之天及命運、自然、义理之形成及联系

芝生谓:物质之天,即与地相对立者,有时也指宇宙;主宰之天,指有人格的主宰,即上帝;命运之天,指万物必须遵从而不可逃脱者;自然之天,谓宇宙自然的运行,即大化流行;义理之天,谓宇宙的最高原理。

这些含义中,物质之天与主宰之天是孔子前人已有的思想。主宰之天就是上帝,上帝创造万物,掌管人间的祸福。天子受命于天而统率万民,有道就能配天;无道便失去天子之位。人做善事,则上帝降福;行恶作乱,则有祸事。

芝生谓:上帝是人对于天的图画式的认识。虽然如此,主宰之天实质是天的学含义的滥觞。上帝即有人格之宇宙,掌管万物的生灭,定万物之法则,降人间之祸福。因此其它四种含义都被它所涵盖。

春秋时期,已有人发现上帝并非绝对的公平。一些做乱的人登临宝位;而行善之人却枉丧其身。因此《诗》中有骂天的诗篇,反映出当时已有开明士人不信鬼神与天帝。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士弥牟曰:“薛征于人,宋征于鬼,宋罪大矣。”在春秋的乱世中,上帝已被人所疑。此后,天的人格意味消亡,它的含义也被哲学化。

命运之天本于主宰之天不可违抗之义。命是万物必须遵从而不能逃避者。这是命的广义。而它的狭义是指,由客观形势所定而人力所不能改变者。子畏于匡,曰:“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天授命于孔子而不使文明尽丧,因此匡人不能违背天命,也不能动孔子一根毫毛。这是它的狭义。

自然之天本于上帝生成万物之义。《郊特性》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及至荀子则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列星随旋,明递炤,阴阳大化,风雨施博。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自然者,自己而然,也即是实际的世界。自然的运行自有常道,四时更迭,日月代明,无不是大化流行。万物依据理而生成,在大化的洪流中,各得其所。这些都是造化之功。

义理之天本于上帝所赋予万物法则之义。《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此即上帝赋万物其法则。义理之天,即万物所遵循者,是形上之道,类似于宋儒所言的理。《易》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又曰:“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天与地相对。在此,天指形上之道;地指形下之器。乾德刚健,坤德柔顺。因此乾命万物以性,坤顺之而成物。乾元资万物始,坤元资万物生,乾元统天,坤元顺承天。如此,成就生生之易。这便是天道生生不已之德。

以上分类言说,以解析天的含义。然而,命运、自然、义理之天都是上帝除去人格而哲学化的产物。因此论天必合而言之,将其分开便会受很大的蒙蔽。

自然之天,就是万物的化育,也即是大化之流行。大化依据义理成就它的造化,于是成万物而命之以性。

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何言哉”是反问的语气,指天不言而有命,无为而成化。天将性赋予万物,如此,四时从经,百物化生而周行不已。前人有的认为这是主宰之天,有的认为是自然之天,他们都没有看到天的含义互相关联,不可分割。先人所言天多合命运、自然、义理于一,如果看不到这一点,那么就会受到极大的蒙蔽。

二、天人观与学养

人有关于天的认识,必然对于它与人的关系有所思虑,于是就有了有天人观。

郭店竹简《穷达以时》有天人之分。天人因为职分不同而有分。对于穷达毁誉,我们的力量难以掌控,因此是天职。而善否圣贼,我们完全可以由自己掌控,因此这是人职。天人之分中,天指外在的大势,人指人自身的禀赋。这样,便由外内的分别阐明天人之分。

及至孟子,又发现知穷达祸福之所以不测,不仅因为外在的大势,也本于人内在的禀赋,于是便有性命之分。性命,从广义上讲,它们是相同的。天将性赋予人,人的生命都是性与命。从狭义上说,性是人与禽兽不同的本质所在;命是人与禽兽相类似的,如耳目口腹之欲。耳目口腹之欲虽然与禽兽相似,但性命相联,密不可分,任失其一便会失去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因此,欲不可去,只可节。节心养性,即是其修养之方法。这样,便由人内在的禀赋而阐明性命之分。

天人、性命虽然有所分别,然而人生来即是天地间一分子,性命都是天所赐予的禀赋。因此进德最终应当使天人与性命合而为一。

不同学人的修养方法或有不同。有以孟子为代表的“立本派”,有以荀子为代表的“践行派”。立本派主张“先立乎其大者”;践行派主张博文约礼。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本之则无,如之何?”可见,立本与践行之争自七十子已发其滥觞,至孟荀而著。孟子之徒,发明本心的善端,扩而充之,施诸四海,使人的本性散发万丈光辉,最终达于神明不测之境。荀子之徒,躬身践行,以礼约身,达到不勉而中,无入不自得之境。二者同归而殊途,更无待言。

这些分别的产生,大概因为资质相异。那些聪颖高明的人,一言点通,大本已立,然尚需克己工夫以存之。而好学诚厚的人,博学笃行,切问近思,行由中道而闻于天命。因此,学养之法因人而异。其修身虽有不同起点,然而终不免于悟入与笃行。大道深宏,无所不在。如能弘道,何必因方法有异而争论不休?

参考文献:

[1]冯友兰.中国哲学史[M].中华书局,2014.

[2]冯友兰.贞元六书·新原人[M].中华书局,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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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郭店竹简·穷达于时[M].文物出版社,2002.

[8]礼记[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9]左传[M].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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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郑州外国语新枫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