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东风唤不回

任红禧

2015年9月，已“知天命”的董茂生又添了两个新“头衔”——绥芬河市阜宁镇建华村第一书记、村党支部书记，2016年6月至11月期间，还代理村委会主任。

这些年，第一书记常见，但同时还兼任村“两委”正职的却比较罕见。那董茂生为啥如此“特殊”？因为地处城区的建华村情况复杂——老户大部分在征地时办理了“农转非”，五分之三的村民是后期从外地搬来的，老户、新户、“农转非”户之间多年积累的矛盾交织在一起，换届时竟需要100多名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此前的几任村党支部书记都因违纪而受到处分，有的甚至被追究法律责任。

听说董茂生要去建华村，亲友们无不劝阻：“那是啥地方啊？可别蹚这浑水！”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扯那个干啥？”

……

董茂生也曾向组织说过自己的顾虑：在市直机关身任三职，还是市委组织员，平时的工作量就已经很大了，再把建华村的担子挑起来，怕是力不从心。毕竟岁数不饶人，两头兼顾别弄成“两头耽误”。

“组织上不是没有考虑过你的实际情况，可建华村需要一位定力强、威望高的老同志坐镇。市委组织部筛了三遍干部名单，掂量来掂量去，这个重任还得你来担。”市委组织部领导的一番话，让董茂生没了退路。

建华村是城中村，村集体有固定资产和5000多万元的征地补偿款，每年收缴的租金和存款利息收入就有300多万元。此前的村干部就因为“没禁得住诱惑”才出了事。

初到建华村，几个怒气腾腾的村民给董茂生来了个“下马威”：“你也是来捞好处的吧？”“信不信？不出半个月，就让你走人！”

面对阻力，董茂生清楚，建华村“不差钱”，差的是人心稳定，而要赢得村民信任，村里一分钱的便宜都不能占。

这不，董茂生前脚刚进村，就有村干部张罗给他买新电脑，被他果断否决。他不仅自带电脑、打印机、打印纸，就连平时招待客人用的茶叶和矿泉水，也都是从自己家里拿来的。打电话，他用自己的手机，办公室的座机也拆了。

代理村主任的六个月里，董茂生集第一书记、村支书、村主任三职于一身，是名副其实的职务“一把手”、工作“一把抓”。面对几千万元的存款、每年数百万元的收支，董茂生牢牢守住初心，办公事花钱宁可自己往里搭，也不在村里报销一毛一分。

妻子周海英对他很理解：“虽然你是组织上派去工作的，但村里的钱决不能动，咱自个儿宁可搭个一万两万的，我也支持你！”

有通情达理的妻子支持，董茂生底气更足了。驻村企业吃请，年节送“礼”，他一概回绝；村里接待客人，他从自己的腰包里往外掏招待费；村民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只要他知道就从不落下，自驻村开始，能够回忆起来的“随礼”就有1.4万余元；单位和村子两头跑，自费打出租车就花了5000多元；两个春节，为了给村民写对联，他花了3000多元钱招待书法家、买笔墨纸张……

由于董茂生兼任村“两委”正职，且政绩突出，2015年年底得了村干部目标奖。可1.8万元奖金，他一分钱没留，全部给村里做了办公经费。

有人曾给董茂生“支招”：把集体存款借出去1000多万元，少不了你的好处。董茂生毫不客气地把这人撵走了。

董茂生不仅严格要求自己，还严把财务审批关，每年为村里省下不必要支出近10万元。此外，他还要回了拖欠多年的厕所动迁款4万元、拖欠两年的11万元鱼塘承包款；把村集体存款期限由一年變为三年，每年为集体增加利息收入60万元；与出租方协商，每年减少村办公楼租金3万元……

村里账面的数字变大了，可董茂生自己的腰包却瘪了。

短短一年多，村民看明白了：这是一个“自己的钱袋子只出不进”的第一书记，毫无私心。村里很多老人对他更是赞不绝口：“打建村起，就没见过这样的书记。”

赢得信任，站稳脚跟，董茂生开始着手化解村里积压多年的信访问题，这也是影响村里和谐稳定的大事。

村民高广新家的口粮田在2006年被政府征用，却始终没有拿到补偿款，多年来一直上访。董茂生经多方查证，发现国土部门早已把土地补偿款拨到了村里，村里却没有把钱付给高广新。通过董茂生协调，村里最终把十多万元补偿款一次性给了高广新。

村里有一起特别复杂的土地纠纷——54户村民被强行收走责任田，但由于诸多因素羁绊，土地纠纷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这些村民多年来一直不停上访。董茂生就和镇领导协商，从东宁市请来土地纠纷仲裁机构，通过裁决维护这些村民的权益——村民们最终共获土地征收补偿款近300万元。而招待仲裁机构一行人的吃住行花销，董茂生用的全是自己的钱。

不但天天忙村里的大事，董茂生的心里还惦记着村民的个人小事儿。

2015年年底，村民秦秀云患了肝硬化，在绥芬河和牡丹江先后住院两个多月。这期间，董茂生不仅两次专程前往探望，还给她拿了3000元钱。

村民翟玉春老两口居住在大山深处，离村子有20多里远。2015年冬，大雪封山。董茂生放心不下两位老人，自费买来米面油，求人写好春联，特意找了辆越野车，带领村干部翻过几道大岭，前往翟玉春老人家。不料，在离老人家还有三四里路时，车抛锚了。董茂生肩扛一袋大米，和村干部们一起蹚着深雪，把关怀和温暖送到老人家。

此后，翟玉春常对人说：“我在这儿生活了30年，董书记是头一个来看我的村干部！”

在董茂生的努力下，建华村村民的福利保障大幅提升：2016年，每户村民增发福利费300元，55岁以上的老年人增发500元；老年节，80岁以上的老人补助300元，90岁以上的老人补助500元；党的生日，60岁以上的党员补贴300元，70岁以上的老党员和贫困党员补贴500元……

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董茂生瘦了、黑了，头发白了、稀了。但在他的努力下，村民的气顺了、心暖了。

2016年11月12日，十几个村民代表冒着大雪给董茂生送去一面锦旗，上书：村民好书记，人民好公仆。

在董茂生看来，花自己的钱为老百姓办事算不上吃亏，因为，这样的评价拿多少钱也买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