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撒尼尔·霍桑的《红字》

唐书哲

作家简介

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1804～1864），美国小说家，出生于马萨诸塞州一个没落的殖民官员家庭，幼年丧父，后在伯父的资助下进入鲍登学院（Bowdoin College）学习，和著名诗人朗费罗是同学。大学毕业后，霍桑专门从事过一段时间的文学创作，创作了一些短篇小说，随后担任杂志编辑和海关官员等工作。1850年，霍桑出版了《红字》（The Scarlet Letter），出版后十天便销了2500册，伦敦书商也开始盗印此书，很快成为欧美畅销作品。除了《红字》，霍桑还出版了《七个尖角阁的老宅》（The House of the Seven Gables，1851）、《福谷传奇》（The Blithedale Romance，1852）和《玉石雕像》（The Marble Faun，1860）等长篇小说。1864年，霍桑在和大学同学，时任美国总统的皮尔斯一起出游时去世，葬于麻省康科德镇。

作品简介

霍桑深受加尔文教“原罪”思想的影响，擅长描写社会和人性的阴暗面，主张人们通过行善和忏悔来净化心灵、拯救自己。以《红字》为例，霍桑将笔触伸到作品中人物内心的阴暗面，刻画了奇林沃思（Chillingworth）疯狂的复仇欲和丁梅斯代尔（Dimmesdale）的自私虚伪。但在作品最后，丁梅斯代尔在备受良心煎熬之余，携手海斯特（Hester）和私生女珠儿（Pearl）当众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通过深切的忏悔换得了新生。霍桑还擅长使用象征手法，比如《红字》中的字母“A”最初时象征罪恶和通奸（adultery），后来随着白兰离群索居，以针线活维持生计，养育珠儿，不断帮助别人，她胸前原本象征通奸的字母“A”也成了“才干”（able）和“天使”（angel）的象征。霍桑在这部小说中采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将其称之为“传奇”，以期开创一个“中间地带”，在这里“现实”和“想象”可以有机地融为一体。但霍桑的作品中也有不少神秘晦涩之处，带有一定程度的神秘主义色彩。

肉容提要

海丝特·白兰胸前佩戴着象征通奸的红色字母“A”，抱着女儿珠儿站在枷刑台上示众。她拒绝了通奸者、年轻牧师丁梅斯代尔要她供出同犯的要求，受罚后在一间偏僻的小屋住了下来。海斯特的丈夫奇林沃思来到了美国，知道此事后，发誓报仇，化身为医生暗访通奸者。经过多年的努力，奇林沃思发现了牧师丁梅斯代尔正是和妻子通奸的人，于是便设法接近他，不断暗示他和海斯特通奸的事，对他进行精神折磨。在这段时间，海斯特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善行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决定带丁梅斯代尔和珠儿逃离丈夫的魔爪，但被丈夫发现了。良心的折磨使丁梅斯代尔的健康每况愈下，在临死之际，他当着全体教众的面，承认了自己与海斯特和珠儿的关系，然后便倒下了。丁梅斯代尔死后，奇林沃思也失去了活着的目标，不到一年便死了，死后把遗产留给了珠儿。1995年，《红字》被改编成同名电影。选文摘自小说第二章《市场》，描写了海斯特在枷刑台示众的情景。

当那年轻的妇女——就是婴儿的母亲——全身站在人群面前时，她的第一个冲动似乎就是把孩子抱在胸前。她这么做与其说是出于母爱的本能，不如说可以借此掩盖钉在她衣裙上的标记。然而，她很快就醒悟过来了，用她的耻辱的一个标记来掩盖另一个标记是无济于事的。于是，索性用一条胳膊架着孩子，她虽然面孔红得发烧，却露出高傲的微笑，用毫无愧色的目光环视着同镇居民和街坊邻里。她的裙袍的前胸上露出了一个用红色细布做就、周围用金丝线精心绣成奇巧花边的一个字母A。这个字母制作别致，体现了丰富华美的匠心，佩在衣服上构成尽美尽善的装饰，而她的衣服把她那年月的情趣衬托得恰到好处，只是其艳丽程度大大超出了殖民地俭朴标准的规定。

那年轻妇女身材颀长，体态优美之极。她头上乌黑的浓发光彩夺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的面孔不仅皮肤滋润、五官端正、容貌秀丽，而且还有一对鲜明的眉毛和一双漆黑的深目，十分楚楚动人。就那个时代女性举止优雅的风范而论，她也属贵妇之列；她自有一种端庄的风韵，并不同于如今人们心目中的那种纤巧、轻盈和不可言喻的优雅。即使以当年女性优雅的标准而言，海丝特·白兰也从来没有像步出监狱的此时此刻这样更像贵妇。那些本来就认识她的人，原先满以为她经历过这一磨难，会黯然失色，结果却被惊呆了，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是她焕发的美丽，竟把笼罩着她的不幸和恥辱；疑成一轮光环。不过，目光敏锐的旁观者无疑能从中觉察出一种微妙的痛楚。她在狱中按照自己的想象，专门为这场合制作的服饰，以其特有的任性和别致，似乎表达了她的精神境界和绝望而无所顾忌的心情。但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事实上使海丝特·白兰焕然一新的，则是在她胸前闪光的绣的妙不可言的那个红字，以至那些与她熟识的男男女女简直感到是第一次与她谋面。这个红字具有一种震慑的力量，竟然把她从普通的人间关系中超脱出来，紧裹在自身的氛围里。

“她倒做的一手好针线，这是不用说的，”一个旁观的女人说，“这个厚脸皮的淫妇居然想到用这一手来显示自己，可真是从来没见过，我说，婆娘们，这纯粹是当面笑话我们那些规规矩矩的官老爷，这不是借助先生们判的刑罚来大出风头吗？”

“我看啊！”一个面孔板得最紧的老太婆咕哝着，“要是我们能把海丝特太太那件讲究的衣袍从她秀气的肩膀上扒下来，倒挺不错；至于她绣得稀奇古怪的那个红字嘛，我倒愿意换给她一块我害风湿病用过的法兰绒破布片，做出来才更合适呢！”

“噢，安静点，街坊们，安静点！”她们当中最年轻的同伴悄声说，“别让她听见你们的话！她绣的那个字，针针线线全都扎到她心口上呢。”

狱吏此时用权杖做了个姿势。

“让开路，好心的人们，让开路，看在国王的份上！”他叫囔着。“让开一条路，我向你们保证，白兰太太要站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看清她那大胆的服装，从现在直到午后一点，保你们看个够。祝福正大光明的马萨诸塞殖民地，在这里一切罪恶都得拉出来见见太阳！过来，海丝特太太，在这市场上亮亮你那鲜红的字母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