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梅派的“梅骨兰心”与传承发展

2017-07-08 23:24尘羽
上海采风月刊 2017年7期
关键词:梅派梅葆玖梅兰芳

尘羽

梅葆玖先生是梅兰芳大师嫡子,他一生致力于梅派艺术的传承和发扬,不仅自身是一位杰出的梅派传人,而且培养了众多梅派弟子,使得梅派艺术在全国甚至全世界开花结果。今年4月份是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先生逝世一周年,作为梅先生生前非常牵挂的戏曲表演人才培养的摇篮,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与梅兰芳艺术基金会、上海市戏剧家协会、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近日在沪共同举办了“梅派暨梅葆玖先生表演艺术”系列纪念活动,以此表达对梅先生的深切怀念,以及对梅派艺术传承的愿望和决心。本次纪念活动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上海兰心大戏院举办的“梅骨兰心——梅派暨梅葆玖先生表演艺术”清唱纪念演出。众多京剧表演艺术家以及戏校梅派学生均悉数登场,唱响《玉堂春》《太真外傳》《穆桂英挂帅》《洛神》《西施》《生死恨》《霸王别姬》等梅派经典剧目,以此表达对梅先生的缅怀之情。第二部分是在上海文艺会堂举办的“梅派暨梅葆玖先生表演艺术”研讨会。中国剧协名誉主席尚长荣、北京市梅兰芳基金会会长周铁林等近30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派弟子、戏曲研究专家齐聚一堂,共同探讨梅派艺术精髓,探讨梅派艺术如何更好地传承、发展。

梅派的家风、作风

尚长荣(京剧表演艺术家、中国剧协名誉主席):玖哥应该是我们最尊敬的也是最亲爱的玖哥,我们在北京、在上海为纪念玖哥的艺术和为人召开这样的研讨会,极其必要。因为梅氏家风、梅派艺术是我们的瑰宝,现在都在讲家风、家训,从玖哥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学到了、也受到了影响,这就是我们中华民族最优秀的作风,最优秀的行为准则。我记得近十年前,有一次清华大学约了五位老师做讲座,其中有我们亲爱的玖哥,玖哥在这个会上说了一件老梅先生的趣闻轶事,给我的震动非常之大。他说,在上世纪50年代,有一次演出,演完《醉酒》,我们开始转身要扇子,扇子没带,怎么办,我们看看谁有扇子,找到一把黑的扇子,上面还有描金,就赶紧把那扇子取来了。后来问,梅先生您就不着急吗?他说我着急也没用,这里不是有把黑的扇子吗?人家一看,扇子改了,第二场再用那个金的。如果没有扇子呢?没有扇子,头场就不用了,人家一看这又改了,第二场才用。这种情愫,这种涵养,现在大家做不到。有一次,由于技术上的问题,研究了很长时间,搁谁谁也得火冒半天,问玖哥,您不着急吗?他说,着急也没用。玖哥也是这个作风,彰显了梅派的艺术,为人的高尚品德。他为传承梅派艺术,为播扬美妙精湛的京剧艺术,真是做了扎实的工作,立了大功,他的弟子遍布中国,外国人都有。所以在纪念我们亲爱的葆玖兄的时候,也殷切希望咱们后来人,咱们这些葆玖兄的弟子们,学习梅派不但要学习梅派艺术,更要学习梅派的家风、梅派的作风、梅派的为人、梅派的立业,这是我们后辈晚辈必须要做的,玖哥给我们做出了楷模。

杨绍林(上海戏剧家协会主席、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总经理):梅葆玖先生1934年出生在上海,是梅兰芳先生最小的孩子,更是梅兰芳先生所独创京剧梅派旦角艺术的梅家人里唯一的继承者。他从小在上海法国教会学校念书,10岁正式学戏,13岁正式登台,他与上海这座城市有着不解之缘。梅葆玖先生在艺术上深得其父的教诲和指导,一生以维护梅派的正宗、正腔、正韵为已任,致力于发扬梅派京剧艺术,对京剧既有继承发展的眼光,又不乏时代的进锐。他强调京剧界青年人才的培养根本在于对传统的态度和敬畏感,首先就是扎扎实实地继承,但艺术又需要创新,只要在必要的标准之内绝对不保守,运用现代化手段烘托传统文化的亮点,把京剧传统表演艺术更立体地凸显,都可以帮助戏曲提升年轻人的兴趣。梅葆玖先生继承父亲遗志,把一生献给了京剧艺术,不遗余力地在国内更在国际上宣传和推广中国优秀文化艺术,弘扬中国精神,成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事业中文化自信与自觉践行的一面鲜亮的旗帜,是我们每一位戏剧表演艺术工作者的学习楷模。梅葆玖先生用他的艺术经历和社会影响再一次向我们证明,德艺双馨是艺术家用自己的人格品格、艺术实践铺就的人生道路,是历史和人民的客观评价,是文艺工作者追求的最高境界。在此,也呼吁我们的戏剧同仁们,向崇德尚艺的梅葆玖先生学习,以更高尚的道德追求和更高超的艺术造诣去怀念这位梅兰芳之后梅派艺术又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大师。

叶金援(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先生助理):梅葆玖先生以毕生的经历和自觉坚守着梅派的阵地,担当着梅派艺术的继承、传承、推广、发展这一个历史的重任。我时常在想,今天我们继承他哪些,怀念他哪些。我个人认为梅先生值得感动和钦佩的,是他对人生理念、高深智慧的理解的境界。作为一个演员,无非就是在台上如何演戏,在台下如何做人,这样一个既简单又深奥朴素的道理。他一生把京剧、把梅派艺术、把戏看得比天都大,他说我不是一个大师,我是一个普通的演员,他在舞台上无比高要求和严谨,容不下丝毫的瑕疵与粗陋,不敢有一时的懈怠,而舞台下在生活中,我觉得没有人像他如此的低调。在我的记忆中,他只研究唱腔、台词、音乐,最多就是看看国际新闻,没有任何的奢侈品,没有任何生活上更多的需求和诉求。在他那些匆匆的脚步中,只要与传承梅派艺术,与京剧振兴有关,任何活动他都看得非常重,晚年的时候葆玖老师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大夫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其实他完全可以停下来休息一阶段,但历史重任和他的责任促使他不能够停下来,再劳累也全力参加,他把生活的琐事及自己所获得的奖项名誉看得轻之又轻。这对艺术的高要求与对生活的低调,对艺术的重与对生活的轻,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他不但传承着梅派艺术,还传承着梅兰芳做人的高贵品格和思想境界。

张达发(著名京剧花脸演员):梅老师有三点主要理念:第一,他说做人要真实,真实包括,一要讲真话,不要讲假话,二要做实事,不要做违心的事,这是一个做人的标准。第二,在艺术上不要去胡思乱想,要实实在在去研究我们的唱腔,唱腔要做到平中求奇,似乎是平的,但是它又有异峰突起的作用,让人听完了要记住。他说,我们的戏一定要做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讲的这句话非常真切,非常实在。第三,我们往往说打造精品,精品不是打造出来的,精品是平时的积累一闪念而出现的,是无意之中得来的。他说,我父亲跟俞振飞演《断桥》,一戳、一仰、一搀、一推,这都是无意当中的,现在这个动作就成了经典动作了。所以精品是文艺的沉淀,突发性的发现,我们不要整天胡思乱想着打造什么精品,这是打造不出来的。所以他讲,很多人现在把心思不放在舞台上,不放在自身的艺术造诣的追求上,而放在台下,放在人事上,这是很危险的。不要去攀龙附凤,你只要实实在在去做人,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自己在乎自己,自己做大做强了,别人自然会重视你。他说,我是梅家的后代,如果我做得不好,人家照样骂我,所以要加强自己的修养,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某某某人身上,打铁自身要硬,这是他再三讲的。

李洁非(作家、文学评论家):我想从两个汉字谈起:梅与文。“梅”是梅派创始人梅兰芳先生的姓氏,也万分贴合于他的艺术品质。在中国梅是文人文化的重要符号,古人慕为君子之风的表征。此外,我一直觉得应该讨论梅派与文人化的相似质感问题,不是从排斥或贬低别的流派的角度提出,而是从认识梅派以及京剧的雅正形态的角度提出。我个人认为保护好、继承好梅派乃至整个京剧精华以及最高级美感至关重要。欣赏梅派,凡具备较高赞赏力和较高文化素养者都会觉得它与中国文化或中国美学所理解的雅正二字丝丝入扣,深切契合,从梅派身上你找不到任何过分或表面化的东西,一切都恰如其分,完美体现了孔圣所讲的过犹不及的分寸。梅派这样的藝术面貌从何而来,当我们找寻不同流派的根底时,应该充分注意演员的个人趣味,而梅兰芳先生舞台生涯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对于各类古典文化的经营和造诣,他遍结名士夙儒,无形中受到熏陶浸染,对于他的艺术见地和艺术理解的影响难以估量。这一点我以为是梅先生与一般京剧演员之间的重大差别,他的书法品相轻峻柔美,一望而知受到了元明文人书风的滋养,他努力习画,师从大师,通过绘画领悟古典的线条、空间与笔墨的韵律。此刻我们纪念一年前去世的葆玖先生,葆玖先生无论为人做艺都颇具乃父遗范,梅派在他手上保持着纯正的面目,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梅氏家风之深厚可见一般。但葆玖既逝,后人如何,能否久远,坦率说我是颇感心悬的,原因就在于当下时代文化氛围与往昔相隔甚远,演员个人修养也与梅氏父子悬殊极大,而梅派艺术底蕴恰恰在于文化。愿梅派后继者思之。

梅派艺术的与时俱进

周铁林(北京梅兰芳艺术基金会秘书长):梅兰芳艺术大师曾这样说过,戏剧的前途、趋势是适应大众的需要,应时代而变化,我愿在新的道路上求发展。梅葆玖先生遵循梅兰芳大师的创新理念,在对梅派艺术的发展方面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记得1985年11月在天桥剧场举办的一场主题为南腔北调的全国戏曲交响音乐会上,由中巴交响乐团与京剧乐队共同伴奏、梅葆玖先生演出的《太真外传》那段赢得满堂喝采,他也受此启发,从1995年梅兰芳剧团重建演出的梅派经典剧目《贵妃醉酒》入手,到后来的《梅花香韵》《西施》和《大唐贵妃》,进行了既缜密又大胆的创新与突破。2009年纪念梅兰芳大师诞生115周年之际,梅葆玖先生推出了交响乐版的《西施》,梅兰芳艺术大师曾在该剧中加入过二胡,梅葆玖先生在此基础上又前进了一大步。多年来梅葆玖先生在继承发挥中华民族文化、弘扬中国美学精神的同时,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不断与时俱进地发展梅派艺术,并以世界性的眼光把西方交响乐融入梅派,从而形成了中西合璧、融会贯通的艺术风格,让梅派艺术高端大气,更加具有国际化的时代感,成为中国文化的高峰民族艺术的当代的一面旗帜。从传承发展而言,梅葆玖先生既是梅派的艺术忠臣,更是梅派艺术的功臣。梅葆玖先生在梅派人才的培养方面也是不遗余力,有入室弟子50余位,学生更是无数,可谓桃李满天下,遍布海内外,彰显了梅派艺术这颗参天大树无限的生机活力。

翁思再(戏曲理论家):葆玖先生在排练《大唐贵妃》时,我们曾一块工作过。大家知道梅葆玖先生一生主要的时间是放在继承上,唱梅派的本家戏。但是在他的晚年,创作了一个作品就是《大唐贵妃》。《大唐贵妃》这个项目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后来由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和上海电视台两家出资来做这个项目。在选择编剧的时候,当时找了两位著名作家,都没有接。时间上越来越近了,葆玖和导演就让我试试看。剧本我写了四五个月。第一稿,我们是在杭州西湖边上一块讨论这个剧本,整个念剧本的过程中,凡是旦角的念白,葆玖先生都用韵白来念一遍,哪里不顺哪里改过来,包括里面的若干情节等提了一点意见。如果说这个剧本能够有一点成绩的话,是葆玖先生亲自布局、亲自指导的结果。梅葆玖先生明确的指导思想,正确的艺术观、评判力,使得这个戏一个半月以后就排出来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有创造,比如为了保证完整的艺术效果,希望用交响乐和合唱队来弥补、提升自己,加强声音的厚度。戏中这些创造实际上跟梅葆玖先生创新的思维、合理的运用是有关系的。葆玖先生的思想是超前的,他对梅派的理解并不是凝固的,完全是从戏出发。他对于一个剧目完整的呈现有他自己的经验,有他自己的智慧。梅葆玖先生作为梅派艺术的第二代掌门人,拥有毋庸置疑的正宗血统和嫡传,对梅派艺术的传承和光扬他最有发言权,唯有他最懂得父辈的艺术精神和高度,也最清楚梅兰芳先生的困顿和诉求。梅葆玖先生晚年立志变革,忍隐压力,甘担风险的尝试创新,是为了让梅派艺术适应时代需要,大胆坚定地从梅派艺术演出样式的本体实施改革,先生以《太真外传》为基础,重新构造出具有现代意义的《大唐贵妃》,可谓良苦用心,充满了对艺术追求的理性思考和抉择取舍。葆玖先生一直有一个想法:要把《大唐贵妃》作为教材,不仅要光鲜地走向世界,还变成一个灵动的版本,梅派的各地弟子都能够学演,这两方面的理想都还没有实现,所以最后借用孙中山的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杨乃林(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梅先生做人和艺术上可以用四个字概括:真、善、美、和,和就是协和,我没有找到一段梅兰芳先生或者是梅葆玖先生的唱,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没有。不管表现什么样的东西,梅先生不会生气,实际上他会生气,但是生气都非常美,非常的真,他也会着急,但是他给人一种美的感觉,梅先生跟我们合作的每一个节目都是追求美、和、善,这个善表现在他做人的各个方面,举个例子,你求梅老师什么事,他只要答应了就亲历亲为。我跟梅老师合作,知道他有几个心愿没有完成。刚开始,传统的梅派唱段加上交响乐,他说咱们就是玩,试验,因为当时考虑到京剧的发展,后来他发现这是很好的推广,让更多的人喜欢,让更多的年轻人包括大学生也懂,要让外国人也能懂,外国的歌剧,世界各地的人大都听不懂,都听,相信京剧也行。所以到那以后,我陪梅先生去金色大厅和奥地利歌剧院的时候,梅先生站在那里很久,说:我父亲当时来过这里,那是二战期间,他没有实现这个愿望,这次我实现了,这回我可以跟我父亲说他可以安心了,我终于能把京剧推到那么广的范围。他说的是京剧,梅老师不认为梅兰芳先生推广京剧就是个人表现,而是民族的艺术,国家的艺术,他有这种爱国的情结。过去“学艺先学做人”这句话真的重要,如果这做不到,平常的行动都没有美、没有和、没有善,怎么能有你的艺术呢?

呕心沥血、因势利导的教学

胡文阁(京剧表演艺术家、梅派弟子):这么多年师父对我的教育和培养真是费了很多的心血,直到师父昏迷的前一天,在第二外国语学院的时候,最后我演完以后,他到舞台上跟我说了两件事情。他说,文阁,今天你的妆化得不错,我说今天不是录电视,也没有灯光,所以没有像平时化得那么细腻。师父说,你说错了,其实我们京剧艺术是很写意的,不要画得那么细,把它画得一层一层的反而不好看,尤其是我们男旦演员,红白黑这三个颜色要突出。第二件事是,我说,今天没有音响,完全靠我们自己声音唱,您可能觉得我的声音小,因为高拉低唱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确实功夫是有限的,跟您距离很远,包括鼻腔和气息的运用。师父说,他听见了,还是不错的,认为我还是打得挺远的,这可能就是男旦的特色。最后其实就说了这两件事情,之后不到24个小时,第二天一点半的时候,他重度昏迷。老人家在最后的时刻还是在为梅派艺术贡献,包括对我这样一个男旦学生进行指教,我很感动。还记得一次国外巡演的时候,我有幸担当了两出戏的领衔主演。巡演前,在《贵妃醉酒》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后,我就问师父,您看,我还有什么问题吗?他说,你太像我了,你的道白、身段跟我一模一样,这个不可以,你会有瓶颈的,你这个时期不要看我的了,把我爸爸的电影资料和日本的资料拿出来看,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走了,你看一看,找一找灵感,你会有新的体会。这对我的启发非常大。师父在教我的时候,第一步,是教手眼身法步;第二步就是一定要演人物,更要在舞台上体现梅派艺术的神韵。

范梅强(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导演、梅氏家属):我是他身边的晚辈,深切感受到,他是不墨守成规的。我觉得舅舅的唱腔,他学的时候是很繁琐的,就是那个唱腔是很花哨的,但他是简单、繁琐又回到简单上。有的时候越是大艺术家,他们唱得越简练,你听他那个腔都是平铺直叙的。实际上我也跟舅舅聊过,他说都是王幼卿口传心授的,然后他唱出来,那个嗓音就是梅派很正宗的那个,但是他的唱腔特别简单,平铺直叙,这是他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了,这方面咱们也可以作为一个研究的方向。舅舅教学生的时候是因势利导的,不墨守成规,是举一反三的,他说,他是要做老师的,教一辈子,他不能走样。而且我觉得舅舅是最早用录音机教戏的人。舅舅用录音机学戏,我那个时候在学校唱戏的时候不认真听,听见谁唱了,就跟人家一起唱,后来舅舅说你不能这么唱,要特别仔细地听老师的这个腔。

吴迎(梅派研究专家):我曾跟他说,现在不可能有人在京剧白口里面能够说到像你那个样子,你一定要留下来。他说,好啊,那就留《大唐贵妃》,他居然在我家里把《大唐贵妃》每一句念白都用大嗓子录一遍音。梅葆玖这种念白的功底,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他,以后我想也不会有。我想这种东西都应该在学校里面留下来。上海戏校跟梅家的关系实在非常不一般。1955年梅兰芳曾指定言慧珠、魏莲芳等人进入上海戏校,在上海戏校把梅派的教学传承下来,一点一点耕耘下,就培养出来了一代人。现在我们很着急的是,以后怎么办。他在全国政协最后的一次提案有三张纸,他说,现在社会上年轻人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不相信父亲在1915年搞的时装戏真的就不行了。他说我们说干就干。有一次,他说,要跟音乐学院联起来,你看我这个《大唐贵妃》,这个《梨花颂》,人家说这两个东西你们就凑一个热闹而已,其实不是凑热闹,是社会确实是进步了,广大的戏迷确实需要有一种比较能够刺激他们神经的东西来听。所以现在中国戏曲学院跟中国音乐学院联手写提案。

郭宇(上海戏剧学院副院长,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院长):从我个人跟梅先生的交往还是始于《大唐贵妃》的活动,从公事到私事,这种交往越来越深,真的是感受到梅葆玖先生的人品藝德。后来由于工作安排我从电视台回到学校,有一段时间主持戏校的工作,深深感觉到,上海戏校从成立之初到几十年发展的旦角的教学,那就是以梅派为主,而且从艺术教学的角度来说,梅派艺术对京剧旦角,从教学到最高层次是贯通的,这太厉害了,这是其他达不到的。在葆玖老师的指导下,我们戏校还出了很多人才,包括炼雯晴拜师、到香港演出,葆玖老师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够去给一个很小的学生站台,在台上跟观众介绍,这是我的学生,演得不好请大家包涵,真令人感动。葆玖老师每次到上海,我总会跟葆玖老师吃顿饭,他其实不讲究的,随便哪个小饭店,他都很随意,谈谈笑话,说说往事,再谈谈艺术的见解,非常松驰,非常平易近人。另外,我跟葆玖先生交往的十几年,深深感受到,他的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传承梅派,普及推广京剧。梅老师的责任感是我们民族的精神,也是艺术家的精神,这对教育工作者来说也非常重要,我们应该传承这种精神,传承这种思想。今天我们开这个会仅仅是开始,从戏校的角度来说,应该接纳推广研究梅派艺术对于我们教学的作用。艺术教育、京剧教育一定要吸附更多的行业名师进入,这是艺术教育的特殊性,怎么去把握这个特殊性,我们也在进行规律性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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