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铜锤花脸的声腔风格流变

2017-07-09 10:01李鹏达
科学与财富 2016年36期
关键词:京剧

李鹏达

摘 要:生活中,我们常常听到"铜锤花脸"这个京剧名词。它究竟是什么,恐怕非梨园行、票友和戏曲爱好者难解释清楚了。不过了解一下,也是对京剧国粹的一种支持和弘扬。本文主要研究京剧铜锤花脸的声腔风格流变,从早期铜锤、气韵转变以及裘派盛衰三个阶段入手,对京剧铜锤花脸的声腔风格流变进行探讨。

关键词:京剧;铜锤花脸;声腔风格

花脸是从唐代乐舞“代面”所戴的面具逐渐演变而来的,戏曲演员面部化妆的一种谱式。演员用各种色彩在面部勾画成一定的圖案,借以显示人物的性格、特征或其它特点,京剧花脸是其它角色不能替代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京剧花脸是行当“净”的俗称。花脸又分大花脸、架子花脸、武花脸、摔花花脸……大花脸是正净的俗称,过去讲大花脸多以铜锤花脸指代,唱功较多,重头戏较多,后泛称偏重唱功的花脸角色为铜锤花脸,它又称正净、大花脸、唱工花脸,有时也简称为“铜锤”“黑头”。铜锤花脸一般以唱功为主较为明显的如《探阴山》 《二进宫》等剧目都是以唱功为主的大戏。

1 京剧“铜锤花脸”是什么角色

铜锤花脸最早的是19世纪初的“何(桂山)派”铜锤花脸,扮演的多是朝中重臣,这类人物一般端庄稳重,刚直不阿。与架子花脸相比,他们的动作较少而唱段很多,在表演上也没有架子花脸那样夸张的表情和身段,念白时,大多使用韵白。铜锤花脸也画有各式脸谱,戴的胡子多是不露出口部的满髯。铜锤花脸中最具代表性的角色是徐延昭,徐延昭是明代故事戏《二进宫》中的年迈老臣,他手中抱着一柄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铜锤,在剧中有高难度的大段唱腔,是唱工花脸的代表角色。因为他在唱戏时常抱着铜锤,所以人们就把铜锤作为唱工花脸的代名词。

“黑头”包公戏都以唱工繁重见长,例如《打龙袍》《赤桑镇》《铡美案》等,包公都勾着黑脸,因此黑头也就成了唱工花脸的代名词。另外,像《草桥关》里的铫期、《白良关》里的尉迟恭《牧虎关》里的高旺,还有《大回朝》里的闻太师等,都是以唱工为主的花脸戏,都属于所谓正净的范畴。

2 京剧“铜锤花脸”的声腔风格流变

2.1 声气正净

1908年百代公司录制了京剧净行名宿何桂山的《双包案》《太史回朝》《铡包勉》等经典唱段,百年前铜锤正宗声腔得以保存。何桂山是京剧成熟时期领袖人物,和程长庚、谭鑫培两代梨园领袖并称三鼎甲,深得后人推崇,其演唱也被奉为铜锤花脸典范。陈彦衡《旧剧丛谈》记载“何桂山铜锤花脸,纯讲唱功,字正腔圆,不落小家派丝毫,唱二黄,阔口膛嗓、气力雄浑……”

何桂山唱片保存至今,调门极高,高调门下仍然保持完满的厚度与宽度,对嗓音天赋要求极高,而且何桂山音色通透清澈,洪厚之上还有沙音、炸音,声腔沉浑粗砺,演唱刚劲有力,无细柔姿态,直呼直令,行腔吐字气吞山河如同万马奔腾。腔调方面,何桂山不使用小腔小调与装饰音,腔调转换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古朴简拙。何氏唱腔基本奠定了铜锤花脸演唱风格,前三鼎甲程长庚、余三胜、张二奎、后三鼎甲王桂芬、孙菊仙等人皆声音宏实、铜钟大吕,尤以陈德林阳刚喷薄、大方直接为最,冠绝旦行。

而另一位与何桂山同时期的净行大师穆凤山则开始探索唱腔、风格、唱法上的突破,例如《鱼肠剑》姬僚“列国之中干戈后”四片二六板式、《铡美案》导板“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中的“符”字拖腔均为穆凤山所创。穆凤山在丰富声腔板式的同时,对铜锤花脸最大的影响是加入了鼻腔共鸣的演唱方法,唱腔一出即可风靡,影响一度超过何桂山,以鼻音出奇,风头盖过了铜锤正宗。业内对穆凤山鼻腔共鸣唱法的态度以否定为主,何桂山有言“能一口唱,不能以鼻唱”讥讽穆风山,反对这种唱腔的原因也主要与铜锤唱法风格基调有关,认为鼻音乃是弥补真力不足的取巧手段。

2.2 气韵转变

气势转为韵味的关键人物裘荔荣师承何桂山、金秀山,后启裘盛戎,成为了气韵转变的分水岭。裘荔荣在京剧花脸中占有重要地位,因嗓音条件,不能再现何桂山气力真声,转而研究京剧音韵,发展了花脸唱功韵味,演唱技巧也进一步丰富,为裘派花脸的诞生打好了基础,裘荔荣不求何桂山一样虎啸山林的宏大气势,而追求厚重沉稳,开花脸声韵先河。

裘荔荣声腔转变不仅和嗓音条件有关。裘荔荣非科班出身,有私寓从艺经历,面向文人墨客,受到了文人子弟审美意象的熏陶,和裘荔荣花脸雄浑庄重、内敛大气的正净声腔不无关系,并且裘荔荣复出之前曾长时间为谭鑫培操琴,了解谭演唱行腔吐字、收声归韵,自然也受到了谭派老生儒雅斯文的舞台气质影响,而且裘荔荣登台时谭派老生改革如火如茶,已经奠定了细腻雅致、富于变化的审美潮流,裘荔荣花脸声腔的形成必然也顺应了京剧声腔改革的大趋势。

裘荔荣在铜锤花脸发展中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但是铜锤花脸的行当地位却日渐下降,略晚于裘荔荣的郝寿臣、侯喜瑞等人架子花脸也威胁到了铜锤正净的地位,虽然如此,裘荔荣仍然为铜锤唱腔的演变做好了铺垫,更为裘盛戎粉墨登场搭好了舞台。

2.3 裘派盛衰

裘荔荣民国二十二年去世,梨园正净几成绝响,竟生无人之叹。1937年,金少山回京,铜锤花脸再次得到关注,铜锤花脸行当再度受到重视,也再次带回了铜锤花脸吞天吐地的演唱气势,金少山时期的铜锤花脸与何桂山、金秀山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张弛有度,不再强调满宫满调,声音质感也不再粗糙沙哑,转为圆润响亮,形成了金派声腔独具质感的表现形式,但是声腔旋律、唱法却鲜有突破,之后的王泉奎、娄振奎二人也在金少山基础上减少沙音炸音,质感更加通透清亮,当时入沉迷大嗓铜锤,独王泉奎嗓音浑厚沉着,使人生阳春白雪之感。

裘盛戎乃裘荔荣之子,嗓音亦非洪亮宽阔,裘荔荣花脸便有“蚊子花脸”名号,裘盛戎气势更不如其父,但是裘盛戎发声习惯非常特殊。私下生活言语也带鼻腔音,开嘴念唱皆鼻腔发音,1937年前后录制的《草桥关》、《铡美案》、《长坂坡》声腔处理与铜锤正净别无差别,但是因为鼻腔音自然突出,使裘盛戎声音更加醇厚恢复,深受票友喜爱。观众对铜锤花脸的审美已经厌倦了大嗓门,裘盛戎顺应了观众审美倾向变化,从40年代直至建国,裘派花脸声腔风格逐渐发展成熟,鼻腔、胸腔、头腔共鸣应用更加自然,声音浑厚沉郁,唱腔婉转细腻,更添温润之气,装饰音增加,行腔转换也更加柔软,软硬相间、刚柔并济、阴阳相和,体现出了花脸原本的阳刚沉重同时,也表现出了细腻抒情的意韵。

上世纪60年代,传统戏剧发展缓慢,但是京剧的衰退从上世纪40年代就已经开始,近些年受到国家政策方针、文革、改革开放、文化多元化的冲击,传统京剧生命力逐渐流失,老艺人相继仙去,国粹传承断绝,我辈皆为罪人,愧对梨园先祖。裘派后人声腔处理更加媚化,老伶凋谢,绝艺沦亡,黄钟大吕、雍容大雅凛然绝响不得复闻,奇腔怪调,媚俗单薄大行其道,裘派乃至整个净行都面临发展窘境,所幸现代科技为我们保留了前人珍贵的声像资料,还可供后人观摩缅怀,蓦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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