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余华长篇小说创作的叙事特征

2017-07-29 16:49唐颜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7年7期
关键词:余华

唐颜

摘要:余华作为20世纪80年代中期发展于文坛的代表作家,早期的文学作品通常以中短篇为主,这些作品通常都描绘一幅冷漠无情的世界,体现着人门对社会、人性的厌恶。直至20世纪90年代以后,余华的写作开始转向长篇小说,例如《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呐喊》《活着》等著名的长篇作品。基于此,主要研究余华的长篇小说,通过余华早期的写作经历来分析余华思想转变的过程,进而分析余华长篇小说的特点和小说中的叙事技巧,以此来全面地解读余华长篇小说的叙事特征。

关键词:长篇小说;叙事特征;余华

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7)07010603

在1983年至1986年三年间,由于余华的作品比较传统,因此在开始发表作品时没有得到文学界太多的关注。而引领余华走向先锋文坛的是他在1987年发表的短篇小说《十八岁出门远行》,之后余华的创作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尤其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余华开始向长篇小说转型,之后余华屡获国际大奖,其作品在海内外盛行。尤其长篇小说《活着》被国内某著名导演拍成同名电影,小说本身也被评选为中国“九十年代最有影響力的十部作品之一”[1]。他的小说具有极强的趣味性和可读性,内容贴近生活,渗入到平常的百姓阶层。在90年代中期开始停滞近十年后,于2005年发表长篇小说《兄弟》,又开始获得文坛的关注,其小说的叙事特点也成为文学界关注的又一大热点。

一、余华写作经历

余华于1960年出生在浙江海盐,在17岁中学毕业后开始当牙医,在此期间热爱文学的余华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写作,并且在各大稿社投稿,自此开始走上写作之路。尤其在1986年至1987年间,更是出版多部作品,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十八岁出门远行》,也正是因为这部作品的出版,为后来余华成为中国文学先锋派的小说家奠定了基础。

1先锋作家余华

先锋作家是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的文学流派,主要是指作家极具自我的写作风格,不断创新打破公认的写作传统,能够震撼读者,为读者带来全新的阅读感受。余华是1986至1989年三年间在文坛奠定了自己的先锋地位,他的小说主要以冷漠的描写手段来表达人物的死亡,以此来表达人性的荒谬与残酷。而且余华小说的先锋性一方面是他在小说叙事的形式上极其出色,另一方面则是余华小说对精神的探寻与认知已经领先其他的先锋作家,不断地对文学精神领域进行探索,抛弃原有的写作形式,进行文学创新。

2向长篇小说转型

在20世纪90年代后,余华的作品就开始从短篇小说转型为长篇小说,其中包括《第七天》《在细雨中呼喊》《活着》等著名长篇小说,他的创作变化与先锋文学的限制有着很大的关联,而先锋小说的结束也是文学史上必然的发展规律,因为先锋文学太过注重于叙事的结构网络和写作形式的变革,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语言的魅力,将文学作品变成了文字游戏,读者可能在开始会对先锋文学保有新鲜感,但长此下去就会发现先锋文学失去了文学作品本身的精神意义[2]。也正由此,余华开始向长篇小说转型,由原来的“残忍地表现人性”的主题开始转向带有人性温情的文学创造,这也代表着余华的写作开始走向成熟。尤其是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活着》就具有鲜明的转向意义,这部小说抛弃原有先锋小说的写作手法,在叙事中打下坚实的现实基础,并且在作品的叙述中投入丰富的情感,为读者带来深深的震撼与感染。这些长篇小说的艺术性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他的先锋小说。本文主要研究余华的长篇小说的叙事特征。

二、余华长篇小说特点浅析

1言浅意深的分化叙事手法

余华的作品以《活着》为界,形成了两极分化般的叙事风格,其作品前期叙事手法复杂多变,而后期的写作手法则偏向于直白简单。再从他作品风格过渡中也可发现,余华并非刻意追求设计文章的叙事风格,而是从一开始就着眼于文章两极分化的叙事风格,何种风格则全凭余华当时写作的意趣,但无论是复杂还是简单的叙事手法都成就着余华深邃而自然的文本意蕴,如同寓言般,质朴、精致而又意味悠长。因而分析余华小说的寓言叙事,需要从寓言理性、话语形态两个角度共同来考察。

所谓寓言理性指的是虽然作者以少胜多、惜墨如金,但正是经过这一变动导致普普通通的小故事变成了一个种族的寓言神话,使文章达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复杂与丰富。在小说《十八岁出门远行》中,天真烂漫的童年记忆破碎之际,儿童们迎来了成人的蜕变。即便一个再善良可爱的少年,在目睹了种种是非颠倒的黑暗与血与泪的教训之后,终将习惯黑暗、栖身黑暗,对人性的邪恶视而不见。还有其他例如《鲜血梅花》《一九八六》等短篇小说,也以短小精悍的篇幅涉猎了丰繁复杂的内容含义。而从文章叙事的话语形态方面来看,直白简单的话语被余华用到了物与词的断裂重生的境地,小说的语言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叙事的功能,更多地体现出来的是一种语言的艺术,是以轻写重、以小见大的协同体现,更加言明寓言的简单精神和言浅意深的写作本质[3]。

2古今皆宜的文体风格

余华在小说的外形上模拟了或流行或古典的小说式样,但对小说的内容方面则完全地摒弃了传统的一套,进行了前无古人般的改写。换句话说,也就是作者以古典的写作形式为框架,完成了现代精神下的历史、现实和人生的情感共鸣,不仅形成了文章自然的反讽效果以及对古典文学的致敬,还造成了内容与形式的非协调型的巨大反差,出现了全新的二次元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

在小说《古典爱情》中,具备了才子佳人、白首不离的一切特征,但余华却反其道而行之,令人们盼望美好结局的愿望一次次落空,庸俗的万事顺利、阖家团圆的故事情节被物是人非、人生艰难的凄苦境况所打破,反映了作者内心根深蒂固的悲观情绪。作者利用自身极好的文学功力将现代意蕴与古典叙事完美共处于同一文章之中,在二者相互渗透、相互对立的复杂作用下,产生了巨大的艺术张力,突破了雅与俗文学风格的界定,既借鉴了传统古典的叙事风格,表达出作者对古典文学的致敬;又使得在古典框架下的现代文学变得通俗易懂,更加易于接受。

3复杂的叙事感情色彩

余华作品中最为让初读者不适的大概就是作者对暴力和欲望经久不衰的兴趣和迷恋,这一特点贯穿了余华整个小说作品创作生涯之中,大部分都与暴力因素挂钩。作者在描写一些血腥残忍的暴力场面例如肢解、剥皮以及虐待等时,常常以极不符合常理的冷静沉着的语气进行叙事,好像人性的残忍不但不令人惊奇愤慨,反倒叫人习以为常,文章中时时刻刻透露出一种纠缠灵魂的残忍和冷酷。

但是深究文章冷酷笔触下的总体艺术氛围,可以发现在余华小说的底层下始终涌动着人性温暖的光辉,他看似血腥黑暗的故事好像更加能让人们感受到人性之善的重要意义,只不过他抛弃了我们熟悉的那套写作形式去表达他的愤慨,而是将其聚敛于不可传达、无须张扬的内心之中。如果人们从不知人性的邪恶是怎样的,又如何去保持人性的善?余华做的只不过是以文章的形式向人们剖析所谓的人性的邪恶,如同一句名言所说,在黑暗中的我从未感受到黑暗,因为我从未见过光明。一方面,余华在小说中以零度的感情色彩将人性的疯狂暴虐体现得淋漓尽致,另一方面小说的最终艺术走向又趋于对人性之善的呼吁与对欲望暴力的批判质控,小说中最终完成了由反人性到求人性的良好过渡,彰显了余华精湛的语言把控力和对情感的准确处理。

三、余华作品叙事技巧分析

1《第七天》作品分析

《第七天》是以刚刚死去的“我”作为第一人称叙事者,描述了“我”在死亡之后的七天之中所遇到的离奇事件,在开始的阅读过程中,我们会被小说中刘梅与伍超的爱情故事所吸引,被杨飞与他的养父的亲情所打动,但在细细地品读之后,则会发现在故事中每一个人物都只是新闻中的一个小角色,杨飞的出现也只是为后来更多新闻的出现做一个简单的铺垫而已,小说中所有的情节设定可以说是由当时的社会现象和新闻所改编的。例如小说中杀警、冤狱事件、车祸、火灾、卖肾等都是现实的体现,由于小说许多的事件都来源于社会,所以小说的整体性往往不是十分协调,余华也通常忽略了小说在整体上的意义。

在这部小说中,从杨飞第一天死去,就透露出余华对现实世界的愤慨与不满,通过主人公杨飞我们首先看到了在殡仪馆中划分的等级世界,由于生前地位的不同,导致即便是死后普通人也与富人有着极大的差距,普通人仰望富人,而富人又对权利者唯唯诺诺,余华以讽刺的手法表现出对现实世界中拜金、贫富差距、官僚腐败的抨击与批判,同时也流露着余华对底层人民的怜悯和同情。但小说并未探究事件的产生与解决方法,只是简单地停留在表面,为读者留下了一个丑恶的世界,真正的拯救也并未出现。

2《许三观卖血记》作品分析

《许三观卖血记》则相对轻快,采取了传统的第三人称叙述,没有以往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只是简单地通过人物对话来塑造形象,这样就十分尊重人物的自主性原则,让一切人物的形象、语言、个性都呈现在读者面前,缩减了叙述者的语言,使读者依靠自己的理解来感受文章魅力,但也正是对话的运用,撑起了小说的框架结构。故事讲述了主人公许三观依靠卖血度过了人生的每一个难关,但当他老了之后,自己的血没人要了,精神却崩溃了。在这部小说中,余华运用对虚构人物的刻画和叙事者语言压制的写作手法,构成整部小说的叙述特色。在阅读时,由于小说的语言风格具有极简性,读者通常会忽视叙述者的话语,这就为余华的虚拟人物的语言特色创造了更多的描写空间,让虚拟人物的话语直接成为读者的阅读对象。另外,余华还通过人物的叙述将人物的内心独白、现实场景、作品结构、故事情节一一交代,这样就极大地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使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轻快、简单。

3《活着》内容浅析

《活着》可以说是余华最为成功的一部长篇小说,文章没有采用传统的叙述方法,而是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法,让福贵自己来讲述自己的生活。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个叫福贵的富家少爷,先是将家中的产业全部输光,父亲气恨而死;之后被国民党捉壮丁,回到家中后老母亲也相继去世,之后女儿凤霞产后败血症而死,儿子在抽血时被抽干去世,妻子由于软骨病而亡,连最后的外孙和女婿也没有逃脫命运的捉弄,一一死去,最后只剩下了福贵和他的一头老黄牛。《活着》的故事虽然简单,但余华使用了很复杂的叙述技巧,全文主要是由文本和插入文本组成,插入文本就是福贵这一人物,而文本就是这个收集民间故事的男青年,在这部小说中插入文本成为小说的主体,而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法也是独具匠心,没有仅仅将男青年作为叙述的主体,可以说是文章最大的成功之处[4]。

在这部小说中,两个文本的叙述技巧可以说都是通俗、简明的,虽然整部作品运用了两个“我”,但是这两个“我”之间,并没有因为主体的不同将整部作品隔离起来,反而因为福贵将整个小说联系更加紧密,其叙述也是流畅连贯,没有一丝一毫的磕绊,完全将余华的叙事技巧所忽略。这种手法将福贵苦难而又快乐的一生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为读者带来了深深的震撼。

4《在细雨中呼喊》作品分析

《在细雨中呐喊》是余华在1991年发表的一部类似自传体式小说,整个小说主要分为四个片段,每一个章节都是孙光林对童年的回忆,第一章主要是回忆“我”孙光林、哥哥孙广平以及父亲孙广才在南门生活的故事;第二章是讲述孙光林中学时代的生活,也是他的性心理朦胧的阶段;第三章则是叙述了孙家的历史,以对曾祖父和祖母的信仰对父亲的信仰贯穿全文;最后一章是回忆孙光林在养父母家的难忘生活。

这部小说全文是由记忆所贯穿起来的,小说的全部立场都是以“今天”为主要叙述立场,小说没有完全按照素材的时间来推进,而是凭借记忆到处捕捉自己的童年故事。再来看小说的视角,小说虽然大多采用童年孙光林的视角来对全文的事件进行赏析,但主要还是以成年的孙光林来看待周围的一切,因为童年时期的孙光林是无法看到自己祖父年轻时的故事的。总而言之,这部小说实际上是以第三人称的故事通过自传来使用第一人称叙述,余华的目的也就是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来更好地展现故事情节。

四、结束语

以上在对余华的四部作品分析的基础上,也对余华的叙事特征有了一定的了解。本文从叙事理论出发,来探究余华的写作策略和技巧,对本文的研究起到重要作用。在分析过程中可以看出他的叙事时序变化多端,在人物的塑造上以循环、重复等多种叙事结构相互结合,预叙和倒叙更是熟练地使用在长篇小说中,叙事的结构也是千变万化,这些长篇小说的叙事特点可以看出余华在人物的塑造方面有着很高的写作技巧。在多部长篇小说中的叙事的重复和对话的重复都带有着鲜明的余华的标志,他的这种写作手法为小说带来一种富有优美旋律的音乐之美,也正如此构筑了余华的小说世界。

参考文献:

[1]王鲲.论余华长篇小说的复调叙事——以20世纪90年代创作的文本为个案分析[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25(6):1—2.

[2]蔡志诚.超越想象的心灵探险——余华小说创作的精神苦旅[J].福建师范大学,2002,10(8):2—3.

[3]段水红.全球化视野下的余华小说创作转型[J].湖南师范大学,2008,10(5):3—4.

[4]吴志亮.“死亡叙事”视野下的余华小说人物形象论[J].四川外国语大学学报,2015,1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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